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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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如此。

    &ldquo被快樂或苦惱減小&rdquo意指一個人如果耽于快樂,他的為人狀态就變小,成了道德上&ldquo更小的人&rdquo(asmaller,lesserperson)。

    &ldquo征服&rdquo這個說法也與随後普羅塔戈拉提出的衡量術原則(356a-357e)相吻合:倫理學是一門衡量技藝。

    [譯按]随後一再出現的&ldquo被征服&rdquo一詞,都帶有這種倫理意義上的&ldquo減小&rdquo含義。

     (163)[施疏]蘇格拉底又給了普羅塔戈拉一次機會,讓他作出在351e作出過的同樣選擇。

    不過,前一次蘇格拉底僅僅說到自己的引導,這次則強調了自己的建議,更為明确地要普羅塔戈拉跟随他。

    為什麼蘇格拉底在說到&ldquo我會求之不得&rdquo時用到兩個條件句,頗為費解。

     (164)[施疏]直到358a都是&ldquo對多數人的回答&rdquo&mdash&mdash這一段為了常人的段落拉得很長頗為奇怪,我們必須試着理解為什麼如此。

     (165)[譯按]&ldquo辛苦的&rdquo這個詞有多個義項:辛苦的、糟糕的、無用的、惡劣的、邪惡的(與kakos[壞]同義)。

    飲食男女之事是世人的基本生存需要,沒有這些需要,人世也就不複存在。

    有的世人的确會說,一輩子隻是為了飲食男女,活着好辛苦、好累&hellip&hellip但絕大多數世人不會這樣看。

    比較尼采,《善惡的彼岸》,第三章61節。

     (166)[施疏]注意蘇格拉底如何表述世人的看法,非常重要。

    蘇格拉底說,當世人說到被快樂征服這件事情時,世人的意思是被那些壞的感性快樂征服&mdash&mdash這就是世人心目中被快樂征服的現象。

     (167)[施疏]普羅塔戈拉代替多數世人回答蘇格拉底的虛拟對話,可以看到,普羅塔戈拉現在變得很謹慎。

     (168)[施疏]普羅塔戈拉小心地同意,這會是多數人的回答。

    他說&ldquo我倒是以為&rdquo的意思是,他對多數人不熟悉&mdash&mdash回答非常小心謹慎。

     (169)[譯按]&ldquo匮乏&rdquo不是&ldquo貧乏&rdquo,指欲望滿足後又會重新産生需要滿足的欲望。

    《會飲》中的第俄提瑪說到愛若斯的誕生時,用到這個語詞。

     (170)[譯按]&ldquo切割&rdquo即如今的外科手術。

     (171)[譯按]蘇格拉底用了多個同義詞或近義詞作為&ldquo快樂&rdquo的反義詞:起初是&ldquo苦惱&rdquo,然後是&ldquo疼痛&rdquo和&ldquo苦痛&rdquo,從這裡開始用&ldquo痛苦&rdquo。

     (172)[施疏]蘇格拉底非常清楚,在常人看來,好就是快樂,常人除了快樂沒别的标準。

    常人選擇好東西,實際上是在選擇快樂,或者選擇在他們看來是快樂的結果。

     (173)[施疏]常人厭煩了:為何說得老長,我們已經懂啦。

    如此翻來覆去說得老長讓常人厭煩。

     (174)[譯按]雙重引語中的直接引語用楷體,下同。

     (175)[施疏]誰發的這個誓?很可能是蘇格拉底單獨發的這個誓。

    他通過向宙斯發誓強調自己的說法。

    在這篇對話中,蘇格拉底很少發誓,除了起頭與希珀克拉底單獨在一起時。

    後來,普羅塔戈拉發過一次誓,普洛狄科發過一次誓,蘇格拉底發過一次誓。

    這是蘇格拉底最後一次發誓,而且隔了很長時間。

     (176)[施疏]這個質疑者也許解決了困難,他可能會說,也許人們得到更大的壞作為更小的好的代價。

    這看起來似乎是個滿意的回答,因為他消除了整個困難,也就是把兩對對立帶來的困難全消除,而蘇格拉底僅用到一對對立。

     (177)[施疏]蘇格拉底提出新的提議,這是個流俗的說法或日常的說法,用的是好與壞的對立,快樂與不快樂的對立。

    這導緻了混亂。

    蘇格拉底仍然是在為思考很慢的學習者而與普羅塔戈拉談話,因為其他人也許能夠基于前一個對立勾勒出困難。

     (178)[譯按]按施特勞斯的識讀,蘇格拉底的整個這一大段虛拟的和普羅塔戈拉一起與常人的對話,是在模拟普羅塔戈拉與常人對話,以此引出普羅塔戈拉的生活哲學原則,即他要向常人推薦的&ldquo衡量術&rdquo。

    在虛拟對話的最後(356a7以下),蘇格拉底替普羅塔戈拉說出了其&ldquo衡量術&rdquo的基本原理,也就是普羅塔戈拉所理解的生命&ldquo智慧&rdquo或關于&ldquo好&rdquo的學問:懂得稱量、衡量、計算生活中的快樂的多少、大小以及程度,就算有了&ldquo智慧&rdquo或關于&ldquo好&rdquo的學問。

    接下來蘇格拉底與普羅塔戈拉的直接對話,是要讓普羅塔戈拉确認,他的模拟是否有誤。

    這就是蘇格拉底在這段對話開始時所說的,讓普羅塔戈拉把自己思想的&ldquo胸膛&rdquo和&ldquo背心&rdquo脫出來給大家看。

     (179)[施疏]注意這是普羅塔戈拉說的。

    現在普羅塔戈拉讨論俗衆回答何謂當下和近以及未來和遠的方式,讨論當下和未來、近和遠對俗衆有怎樣的巨大影響。

    俗衆就像是我們俯視的地上的螞蟻。

    普羅塔戈拉同意蘇格拉底關于俗衆會如何回答的說法,他仍然非常謹慎,不希望自己被逮着。

     (180)這裡似乎在刻意影射普羅塔戈拉的&ldquo人是所有财富的尺度&rdquo的著名主張(參見《泰阿泰德》152a)。

    眼下的讨論重新解釋了普羅塔戈拉這句格言的含義,因為,衡量的技藝是一種與人不同的東西。

    [施疏]常人的幸福由獲取最大可能的長度構成。

    &ldquo生活的救助&rdquo的意思是把生活視為擁有更多的幸福。

     (181)意思是當我們在兩個奇數之間或兩個偶數之間選擇時,要麼選取這個[奇數/偶數],要麼選取另一個[奇數/偶數]。

     (182)[施疏]出現了新的難題:這裡提出的問題涉及更多或更少,這當然是個更好的例子,因為常人關心變得更富,而更富意味着更多的錢,因此在這裡更為恰切。

    可是,這裡的問題并非簡單的選擇更多,而是在恰當的時間選擇更多。

     (183)[施疏]蘇格拉底把&ldquo正确選擇快樂和痛苦&rdquo與&ldquo選擇更多和更少、更大和更小、更遠和更近&rdquo連在一起,但兩者顯然不是一回事。

     (184)[譯按]楷體字表示已經是雙重引語中的引語。

     (185)[譯按]蘇格拉底把計算生活中快樂的多少、大小以及程度的技藝視為智術師共同擁有的&ldquo智慧&rdquo。

     (186)[施疏]普洛狄科也同意了,雖然他更懂(不妨回想他在337c用兩個語詞來指稱兩種快樂,可見他的區分的感覺何等細膩),所以他笑了,然後才表示同意。

    普羅狄科笑了,不僅因為蘇格拉底要考他,而且因為他多少看出,蘇格拉底是在搞笑,搞一個大玩笑&mdash&mdash普洛狄科欣賞這個玩笑。

    不過,蘇格拉底欣賞的玩笑與普洛狄科欣賞的玩笑有一個很大差異,而且是明顯的差異。

     (187)[施疏]上一次蘇格拉底說的是大家接受了這一點,我們不知道蘇格拉底是否同意。

    這一次蘇格拉底用的是&ldquo我們大家&rdquo&mdash&mdash這意味着包括蘇格拉底和普羅塔戈拉在内。

     (188)[施疏]這裡的含混基于這裡用于表達&ldquo去求取&rdquo的希臘語介詞epi,這個介詞完全沒法用英語來表達。

    這裡關涉一個雙重含義,如果硬譯的話,不妨這樣來表達:沒誰會去epi[求取]他明知或認為是壞的事情;沒誰會去epi[面對]他感到或認為是可怕或危險的事情。

    蘇格拉底玩的就是介詞epi的雙重含義:既有after[追求]的含義,又有toward[面對]的含義。

    當然沒誰去&ldquo追求&rdquo(goafter)壞的事情,但總得有少數人&ldquo面對&rdquo(gotoward)壞的事情,這顯然是兩回事。

    這個特别的介詞用法模糊了這個差異,模糊了&ldquo追求&rdquo與&ldquo面對&rdquo的差異。

    同樣,沒誰去追求危險的事情,但總得有少數人出于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會面對危險的事情。

     (189)[施疏]蘇格拉底不夠地道,因為,他把普羅塔戈拉已經轉換的立場抹掉了&mdash&mdash他說自己的意思不是普羅塔戈拉在開頭正确地說的東西,而僅僅是讨論完西蒙尼德斯的詩之後的讨論開頭所說的東西。

    不過,蘇格拉底現在是法官,他告訴普羅塔戈拉,你得負責的僅僅是你最後說的那些話,也就是你認真考慮之後的那些說法&mdash&mdash這是一條司法原則。

     (190)[施疏]這裡是完整重複349d5-8一段,如果我們親自對比一下,會是一次學習如何閱讀柏拉圖的好訓練,因為,這次重複中的變化要比蘇格拉底引用常人說如何如何時大得多。

    很清楚,不虔敬和不正義的位置變了,而且不虔敬和不正義被表述為可以互換。

     (191)[施疏]如果注意看蘇格拉底如何引述普羅塔戈拉的觀點(一定要注意字面),我們就應該回想起,當時蘇格拉底并沒有表示出一點兒詫異!現在蘇格拉底說表示詫異,因為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了。

    顯然,當時表示詫異毫無用處。

    情況的變化在于經過與大家的讨論,注意蘇格拉底說的是&ldquo我同你們讨論過這些後&rdquo,不僅僅是與普羅塔戈拉讨論。

     (192)[施疏]勇敢并不意味着不畏懼,而是意味着有正确的畏懼。

    勇者有的僅是高貴的畏懼和高貴的信心(confidence),這是快樂的畏懼和快樂的信心。

    懦夫或莽夫有的則是低俗的畏懼和低俗的信心,或者說不快樂的畏懼和不快樂的信心。

    但為什麼蘇格拉底現在要引出莽撞的人和瘋狂的人?莽撞者體現為急切地要去任何戰場,哪怕是愚蠢的、不正義的戰争,而勇者的信心僅僅涉及有理由的正義的戰争。

    這意味着,勇敢與智慧和正義分不開。

     (193)[施疏]很清楚,這就是此前的一切所暗含的東西。

    懦夫并不知道為了正義的理由而死得高貴,莽撞的人并不知道為不義的理由而死得低劣。

     (194)[施疏]我們看到,普羅塔戈拉在法庭面前遭到譴責不能捍衛自己,這個法庭由勝過他的人組成。

    然而,三人法庭僅僅是假象,實際上是一人在統治,是獨一的王在統治&mdash&mdash這個王是蘇格拉底。

    于是,我們在這裡有了一個很清楚的最好的人統治的例子,一個所謂哲人王統治的漂亮例子。

    然而,這個王取消了自己當王的資格,他同意自己不适合當王,因為他缺乏當王所要求的知識&mdash&mdash這就是接下來我們将會看到的。

     (195)[施疏]蘇格拉底自己點出了自己的自相矛盾!有誰這樣做過嗎?我們不能有這樣一個預設:柏拉圖在突出蘇格拉底,讓他戰勝普羅塔戈拉,或者說,讓普羅塔戈拉在劇中顯得很愚蠢。

    柏拉圖絕對沒有在對話中讓蘇格拉底顯得比普羅塔戈拉更為突出,而是在展示蘇格拉底這個人的獨特性&mdash&mdash這就是所謂戲劇原則: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獨特的人身品格(個性),展示這種品格就是劇作家的任務。

     (196)[施疏]蘇格拉底轉向普羅塔戈拉的自相矛盾。

    蘇格拉底認定,這次讨論并沒有給普羅塔戈拉帶來哪怕是細微的變化。

    普羅塔戈拉仍然相信自己開始所說的,正如這次讨論也沒有給蘇格拉底帶來絲毫變化。

    兩人與開始時一樣,采取各自的立場。

    如果這場對話的目的是蘇格拉底應該學到某種東西或普羅塔戈拉應該學到某種東西,那麼就可以說,這場對話完全失敗。

    但我們知道,這場對話的首要目的不是蘇格拉底或普羅塔戈拉應該學到什麼,而是對希珀克拉底的影響。

     (197)[施疏]對話其實并未結束,關于德性是什麼的對話沒有出現&mdash&mdash這不是蘇格拉底的錯,因為普羅塔戈拉撐不住,他已經在精神上被擊垮。

     (198)卡利阿斯這個名字的希臘文與&ldquo美的&rdquo希臘文發音很近。

    為了體現這個發音上的噱頭,不妨譯作&ldquo[漂亮的]卡利阿斯&rdquo。

     (199)[施疏]希珀克拉底跟着蘇格拉底一起離開了,他沒有留下來做普羅塔戈拉的學生。

    蘇格拉底通過自己與普羅塔戈拉的交談展示了智術師與熱愛智慧者的差異,但希珀克拉底未必理解了這種差異,因為他的理解力不高。

    他最終未必明白,普羅塔戈拉是一個敗壞靈魂的學人&mdash&mdash何況,普羅塔戈拉絕非日常意義上的壞人,他的行為在日常禮節方面非常周到,人品上并沒有明顯的毛病或缺陷,一般人尤其年輕人很容易受這類危險智識人的吸引。

    但希珀克拉底看到,普羅塔戈拉在言辭上被打敗&mdash&mdash看到這一點無需智識,對他來說,普羅塔戈拉失去了吸引力。

    他至少覺得,花很多錢跟普羅塔戈拉學劃不來,還不如跟蘇格拉底學便宜些。

    蘇格拉底活到七十歲是為了與種種危險的說教作鬥争,但這并不意味着是要讓希珀克拉底這類人憎恨制造危險說教的智術師。

    希珀克拉底天生沒有能力辨識危險說教,不能真正理解智術師的壞處,讓他恨智術師也沒有意義,重要的是讓他别成為智術師的學生。

    一個人不能分清騙子和好人,你沒法讓他恨騙子,保護他的最好辦法是讓他遠離騙子。

    畢竟,就人的天性而言,有的人甚至多數人一輩子都不能分辨好人與騙子,因為他們天生缺乏這種分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