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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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嵩之之肘腋羽翼,而臺諫、給舍,嵩之之腹心爪牙,故不敢言非。

    而黃愷伯、金九萬、孫翼鳳等,率國子生言之,三學生翁日善等,繼起言之,理宗惟庸不報。

    而武學生劉耐,獨叛四學,請逐諸生,時相諷京尹,逐士削籍,而宋之社稷,忽焉不守。

    臣竊以爲,柳拱辰、任釋之等館學之疏,黃愷伯之公言也,而李弘老等,爲與許篈素厚,故敢進劉耐之疏。

    拱辰入玉堂則黜爲評事;任鐸爲童蒙敎官則成龍顯斥陰怒,卽使杜門。

    厥後公議猶或不泯,明知汝立、潑、潔反道欺明之罪,則安劭、申應榘、兪大建、尹蓍獻等,將以乙酉之歲,率勵七十同志,上章言之,柳?馳書于兪泓,以禁厥子,盧植在戶曹,手書以戒尹自新以後禍。

    以故,大建、蓍獻不敢出於儒列。

    裵三益又欲刑訊安劭,而申應榘製疏不出,七十諸生空會而罷。

    此輩方被聖主之寵眷,而務閉聖主之四門,壅遏河洛之疏,豈啻謹元而已哉?而三益刑劭之計,則李斯焚坑之漸也。

    嗚呼!樸彭年,魯山之忠臣也,尙留姜希顔,願作後用。

    而潑、潔之輩,必取一時淸流,一網打盡,偏黨之害,已空一國。

    而山海畏其氣焰,喪祖父餘風;忘昔日從遊,恇怯惶惑,終始患失。

    應南、惟讓以爲邪則輸忠竭誠之人,不計親疎而斥之,惟恐其不逮,應南、惟讓以爲賢則反道悖德之人,不論新舊而進之,恐其不速。

    是以,凡可以格君心、正官邪者,一切退遯于荒野,至於布衣有公論者,緘口結舌。

    或不欲廁迹於儒行,則士傳民語者,曷有其日乎?下情壅鬱,而天不降災者,未之有也。

    災害竝至,國之不亡者,未之有也。

    而上不畏天戒;中不畏明主;下不恤人言,務進嫉善之人,永廢來善之途。

    山海之徒,以潑、潔爲有風力,可制淳、澈,汲汲用之,而不自知非。

    嗚呼!賈似道當國,忌臺諫言事,悉用庸懦易制者,爲之彈劾不敢自由,惟取遠州縣官,毛擧細故,應故事而已。

    試觀此輩之弄殿下國事,何異於似道之所爲?而廟堂大臣,不肯明言,方且協心以保祿。

    守愼,乙巳餘人也。

    初非不欲保其晩節者,惑於成龍之議,變中年見識,而徘徊待盡。

    惟吉,光弼之孫也。

    初豈欲自沫於前徽者乎?怯於成洛之駁,陽爲兩可之論,而陰主子黨。

    天文示警,而不陳側修之實;人道乖亂,而一無頓綱之擧。

    當此危急之秋,淳忠、?邪之狀,不可謂在家不知,而同心引重,力援姦黨,乍病乍起,惟固權寵,曾是以爲大臣乎?嗚呼!人主之意,一有所左右,則觀望趨附者,靡然若風前之草,寧見挫折,而挺然爲松栢者,幾何人哉?以殿下睿聖之資,明天人交感之道,穆然深思,淵然遠識,政敎號令之發,大?遝其那?悧釐跔今已二十一年也。

    隻爲過於謙沖,甘自退托。

    久信臺閣之爲公論,而臺閣之人,實無學識、力量之跂及於珥、渾者。

    徒以偏狹之見,妄起數年爭端,邊憂民苦,一置度外,反覆回護,惟事植黨,指姦爲忠;指賢爲邪。

    必使聖明擧措,大不見服於丘民之心,朝綱兵律,一敗而不收。

    春秋鼎盛,行義修著之主,而務欲橫蔽之如是,則百世之間,設有幼沖之主,而效此輩行胸臆,則當何所不至乎?嗚呼!權不可下移,漸不可使長。

    堂堂大朝,豈無一相可求、一卿可任、一士可擢者,而必使潑、山海、惟讓之徒,擅弄權綱,濁亂刑政,至於此極乎?嗚呼!政府非養病之坊;臺閣非蓄奸之地,先王付託之重,不可由此輩,遽忽之也。

    乞我聖主,照察輿情,廓揮乾斷,卽令老耄玩愒者緻仕;朋姦誤事者遠黜,使氷山自消、三窟失據。

    收召初服勵翼之人,擧先王晩年之躬修恭儉之德,旁招愛物之士,上下勤修。

    久而不懈,而國猶不治,則臣請闔門就死,以謝姦黨也。

     再疏略雲: 臣伏悼,時論大變,盡言者必斥,公議久鬱,愛君之無人,謹具一疏,擬進于中夏,而監司謂:「位卑而言高,慮有斯道無窮之禍。

    」而勸臣止之,臣亦自懼而屛藏。

    適見朝報,五月二十三日,自上下書求言,極其懃懇。

    臣仍思,《易》《中孚》九二之爻辭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

    」孔子係之曰:「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裡之外應之,況其邇乎?」君有大哉之問,臣不能悉意以對,則於人有愧於劉蕡;於禽有愧於鶴子。

    故置禍福於度外,冒昧封進。

    越計聖上近日之政,饑饉之民,非不勤恤也;封疆之守,非不周完也,而天之譴怒,式月斯生。

    久旱如焚,而水田闕種;大風急雨,而黍粟還萎。

    夏雪漫山,所未聞於前史;松枯地陷,亦甚駭於往牒者則必以幽隱寔繁,而怨格蒼窮也。

    必以佞幸鴟張,而言路壅塞也。

    今聖主側身修行之所當先者,斥佞幸以進忠直;開言路以達幽隱則恭儉之德,庶有及民之澤。

    所謂侫幸之張者,臣已畢達於前疏中,臣身之危,籲亦怖矣。

     三疏略雲: 人臣進言之路非一,而獻忠則同。

    言責之臣,懷章袖彈,乃其常也。

    而宗社安危繫于呼吸者,則或折檻、牽據,痛哭于庭,時不得不然也。

    古人封章之際,或有略擧數事,囊封疾置者,或有條陳,不足以盡懷,則內以細註,旁通物情;外以貼黃,特達領要,一生襞積之懷,遠寄於一封,誠不得已也。

    臣今無狀,待罪提督屬校之職,以師友被誣之故,妄達于前秋。

    聖主不卽誅斥,而當路治臣,不遺餘力。

    居停主人,竝被舍臣之責,使都城之人,聞臣之至,閉關而不納,餘怒赫赫,中外以目。

    臣之獻言,隻有因監司轉達之規,臣亦豈不知緘口色擧哉?誠以聖主不可負也,師友不可棄也,天怒不可忽也,民窮不可恝也,邊患不可忘也。

    故更陳萬言危疏,因古人貼黃之規,付于疏末。

    而監司謂非格例,使臣去之。

    臣往復固爭之際,日月已逝,時事屢變。

    繕寫之初,桐華方發;遲回之際,梧葉乍飄。

    卻懼鶗鳺先鳴,而百草不芳,更陳曲折于一紙,冀紆聖鑑。

    妄效古人封章,是臣執滯之罪也。

    惟聖上恢張言路,不拘近格,則下情不患不達,而民怨少紓;天怒少弭矣。

     四疏略雲: 匹夫而陳宗社大計;草野而戰朝廷是非,人皆以爲齟齬可笑。

    而漆室嫠婦,猶知魯國之憂,則大計不可以匹夫而忽之也;石工安民不忍刻姦黨之碑,則是非不可以草野而慢之也。

    況臣之職,提一方敎化之責,而邪論久沸,師友道喪,憫士習之日訛;痛王綱之隳紊,一疏再疏,冒陳支繁之說,則人多遂非,不能復初。

    一世朝論,悉不由公道,則臣之三疏,不可不作。

    故直指姦宄之囊橐,以明窟穴之所伏。

    人之聞者,竦身呿舌鹹謂:「臣之生死,決在今日。

    」臣固欲卷而藏之,伏計疏中,涉於聖躬文字,不啻數百,投之江中,臣不忍也;投之火中,臣不忍也。

    藏之於家,則環堵難容,須至於達于楓宸,藏之太廟然後,天地定位,氷炭得所,萬物亨昌,而邦其永固矣。

    爰自臣疏之滯,秋霖害稼,天日常陰,流聞各道民生之困,日甚一日,弭盜賑荒之策,絶未聞有可慰人望者。

    而上下恬怡,有若太平調度,臣竊憫焉。

    聖主若用臣言之八九,而天不開霽,日月無光,則臣請延頸待誅,以謝妄言之罪也。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丙辰,以金宇顒爲安東府使。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丙戌,以趙仁後爲大司諫。

    仁後、仁得兄弟,闒冗尤甚,以金貴榮之姊子,長占淸顯,惟附會承順而已。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乙卯,以尹承吉爲龜城府使。

    承吉,承勲之兄。

    承勳黨論甚峻,賓友傾朝,承吉恬靜自守,雖隨衆彈論,雅意不欲。

    以此,時論輕之,累爲掌令,不得陞遷,出之邊邑。

    承吉顧反屑就,勤於吏職,治績著聞。

     ○前敎授趙憲上疏,請勿通使倭國,竝進前疏,不報。

    憲旣歸鄕裡,傳聞日本使來責通聘,遂草疏,極言其失策,呈監司。

    監司以爲:「秀吉簒弑事未詳。

    」而疏中又論時宰爲觸忌,卻不受。

    憲乃徒步入京,竝前言時事五疏上之,留內不下。

    政院以疏久留內,請下史官。

    上始下敎曰:「今見趙憲之疏,乃人妖也。

    天之譴告至深,不勝兢惕。

    豈非寡昧於賢相、名卿,平日不能待以至誠,委任不專,有以緻此耶?尤不勝慙恧。

    此疏不可不下,而予不忍下。

    一下則所損甚多,予寧受過,已焚之矣。

    願史官大書予過,以戒後世足矣。

    」〈凡臣民章疏之上,不出三日,必下政院。

    若無批辭,而隻踏啓字而下,則承旨觀疏所言,或下該司,使之覆議,或允其請,則奉聖旨,乃例也。

    若不踏啓而下,則政院藏之院閣,史官取而採錄于《日記》,無可錄則置之。

    謂之留中不報者,此也。

    疏久不下,則政院以《日記》纂入啓請,亦例也。

    憲疏雖焚,自上猶批示其由則猶未廢,例也。

    自廢朝至今,疏入不下,政院不敢請,便爲宮人所屑用,非古所謂留中者也。

    〉其論倭事疏曰: 臣竊聞東變,無力詣闕,裁疏駿奔,追及于監司所去處,謹以前月二十五日,望闕拜疏于淸州客舍,監司謂:「未聞易君之詳,而陳疏未安。

    且有論及數三大臣處,藩臣之體,未可輕進。

    」臣無可奈何。

    退而思之,西伯戡黎,祖伊奔告于商王;高昌滅國,魏徵陳戒于唐宗。

    夫惟明智者,能覩方萠之惡,而豫圖所以消之。

    故以天子而戒於夷狄,猶緻其邦之興。

    反是而忽於殷鑑,則如林之衆,倒戈而稽首,孟門、太行,忽焉失守。

    嗚呼!聖如西伯而戡黎,不利於商王;高昌無道而戒隣,反益於唐家,矧玆日本,素稱反覆而無信義之國也。

    皇朝之初絶,最爲上策;中廟之中絶,而終緻款附,乃是中策也;高麗之不務自強,而累通信使,或緻拘沒要盟,最是下策也。

    蓋此童男女之種,肇占遐島中高原、曠野,以爲資生之計,其避中國之難,亦雲幸矣。

    故自宋以上,不聞有爲中國邊患者。

    胡元黷武,妄擬普天之下無思不服,不惟勞斃中國之民,而幷驅東韓之士,投之山濤鯨海之間,以緻骨不可拾,而魂無所歸。

    憬彼之徒,始有輕中國之心,侵自我國南疆,冞入于畿、海之間,乃至登比兒,以窺江都,高麗之民,幾盡爲魚肉矣。

    然而中得姜邯賛,則狼煙爲之永息;終得我聖祖,則列鎭爲之森羅。

    我能自守,則彼不敢犯而越海,以窺靑、楊,非其得計也。

    皇朝則方以鎭服西北戎狄,勞弊中土。

    若又交此狡虜,則垂橐稛載之費,反爲中國生靈之害,故逆拒其使,竝絶獻琛。

    是乃麗祖絶交契丹,而竝緻橐駝之死者也。

    雖間有竊發之患,而不敢爲深入之計。

    不貴遠物之效,於玆可見,而因緻邇民之安,是其上策也。

    彼之所以稱兵累窺者,蓋以麗季之得志,萬一僥倖。

    而及其不勝然後,潛形巢窟,諱其所由來之島,乃反貢琛,還襲我衣冠,佯款于釜山,以及朝貢之期。

    祖宗之朝,不絶而受之者,蓋爲邊民庶不被鋒鏑之患也。

    故捐一道田稅之半,歲許船輸。

    彼中桀黠者必謂:「和親則利歸於島主,作賊則幸得之利,分於群下,而島主無所與。

    」雖緣乍怒,而有所窺覘,或因善禦,而捉納罪魁。

    庚午三浦之變,蓋亦酷矣,而弸中之所以來緻賊魁,必求款納者,非其誠失所利,能如是乎?中廟之所以洞照姦狀,坐鎭南訛者,是其中策也。

    交隣有道,則大國役小國;自治無術,小役大、弱役強而已。

    彼之於我,累肆侵淩,而我之於彼,通三韓未嘗有一大擧。

    如知楚國之寶,惟善而已,而視金珠如糞土,則彼之要我者,無所售其奸,而我之制彼者,自有盼子、黔夫分守東南,不敢使片帆西棹。

    幸有竊發者,則嚴兵不動,先問其所自來,謂我之兵,未嘗一南,而爾肆覬覦,不勝其衆。

    若將貽書國王,聽彼自誅,則師直爲壯,彼自奪氣。

    然後,乘其懈、奮我挺,扼其亢,而撻其背,則雖強如晉、楚,無若我何。

    而況煙蒸風作,不一其候,潮進汐退,難保俟便,糧不繼,而兵無援,彼賊之憂,必有深於我國者乎!前朝強臣,執國之命,幹城腹心,一付私人,務富其家,而饑其師。

    捍禦之策,一無可觀,而惟寶金玉,貪彼之餌。

    遠遣使臣,仰彼鼻息,使郭預客死,鄭夢周轍環,而一不止三道之憑陵,是其下策之甚者也。

    嗚呼!今往何監?非古人之得策者乎?廊廟之議,疎遠難聞。

    自常情言之,其必雲:「接待羈縻不絶。

    」而自其正名之義言之,其必雲:「拒而勿接矣。

    」今其館待極厚,請宴之日,又問固要通價而後,乃始赴闕。

    不惟不能責其無禮,而方將爲彼所制,臣竊愧大臣之無人也。

    李德裕之請納悉怛謀,乃是忠唐之計,而牛僧裕私有所惡於德裕,則引義縛送,而先儒是譏。

    今求待彼之要,須擇善處之術,不可以東西異議,而有所逕廷矣。

    當於辭朝之日,引諭來使曰:「請價修睦,爲邦之一大務也。

    契丹好戰,而高麗絶交;徐溫逐君,而《綱目》誅之。

    新君之績,雖曰懋著,而前王之廢,未知何故。

    若爲新交之甘,遽忘舊好之定,而十島之中,或有一夫非寡人之心,則寡人實無顔面,可立於天地之裔,玉帛璧之惠,終歸虛地。

    玆用返璧,爾須領去。

    使價之不可易通者,又有三事。

    天無二日,民無二王。

    大明天子,一統天下,我先祖之所敬事也,東西南北,無不賓服。

    而爾島之中,久假南越黃屋,書契之間,或稱天定幾年。

    雖吾祖宗道大德宏,不加苛責于絶域。

    而今焉改紀之初,旣號爲禮義是尙,則先去此號,改正國書然後,乃通信使,則寡人之事大交隣,始無所憾於屋漏,而竊懼汝國之不從,一事也。

    蕞爾三韓之地,兵則不強,食則不敷,將則不良,城則不固,非敢謂能守能禦也。

    粵自祖宗,以及乎眇躬,世守保邦之規者,惟不欲侮奪于隣邦。

    故未嘗一番興師駕海以南。

    惟使李汝一,討對馬叛賊,是乃爾國耆舊之所共知也。

    而爾國賊船,無歲不窺,虜我漁採之人,不可勝數。

    甚有炰人祭天,刳剔嬰孩者,所未聞於天下諸國也。

    以至乙卯作賊,明有擧國來寇之迹,故問之諸道之使,每道別有一種賊倭。

    而頃有一使,來納元績旗纛,是不可以拾於道路者,則其詐立現。

    而爲寡人不曾經事,久乃覺之。

    今春又有劇賊來泊興陽諸島,乘我不備,而殺虜甚衆,寡孤之怨,格于窮蒼。

    幸因歸正人,訊其嚮導,則我國逋亡者,沙火同也。

    而沙火同至於襲爾國冠帶,富有榮寵雲則非止爲一島之賊也明矣。

    自我祖宗,爲吾赤子軀命之重,歲捐一道糧物,以修隣好,而旋被所欺,略無所益。

    寧以其糧物,分恤我戰士之飢寒者,則雖其瘖聾跛躄者,爲寡人城守,必盡其力矣。

    自古無名之師,上帝不佑,而鬼亦陰誅。

    爾雖有舟師百萬,宜不可以必其得志也。

    閉關絶之,無損於我。

    而和親則利歸於君上;用兵則利歸於群下,而上無所與者,亦皆爾國君上之所共灼知也。

    舊君之政,自不能禁其國賊,則宜其失位矣。

    新君之政,若反前規,則如沙火同之反噬主足者、爾國人之炰人祭天、刳剔嬰孩者,實是君民者所同惡也。

    若能捉送春賊之魁與嚮導者,明示邦刑,以洗我將士之恥,切禁一國大小島,更不敢窺覦,則弊邦之人,俱各安枕矣。

    兩君之好,宜各永遠,而竊懼汝國之不從,又一事也。

    厚往薄來,雖是九經之道,而濫觴于末流,以至民困,而國僨。

    是乃有國之所同憂也。

    當初爾國之通好於弊邦者,非謂小邦之力,可以威脅隣邦也。

    必以九疇、八條之敎,由箕子先明,而周、孔、程、朱之學,粗行於世,得聞其說者,小可以保族宜家;大可以尊主庇民故也。

    乃若先朝通好之使,則聘問之外,或耽經籍,物薄而情厚;事簡而弊絶,其往興來,不勞酬酢。

    而厥後使臣漸尙興販,少不稱意,怒形於色,以至殺我市人;激我邊患,以虧廉讓之風;以傷兩國之和者,亦爾國有識人之所歎也。

    古語雲:」從善如登,從惡如崩。

    「若我不腆之臣,習見東使所爲,不欲輕裝而返國,則區區禮義之貽羞者無窮,而抑恐爾邦之用是勞弊。

    兼此數年之間,饑饉癘疫,邦民少安,宗社粢盛,抑懼殄享。

    賓客羔豚,將不掩豆,道路供億,屢聞州縣之竭。

    罍爵不豐,恐貽行旅之傷,況若差發臣隣,遠于將之?葛裘之辦,費我經營;朝夕之資,輸將水陸,則小邦之力,又懼疲頓,而不能專力於皇朝。

    《禮》不雲乎?」不盡人之懽;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若遵《大易》《隨》時損益之義,歲幣物數,隻用祖宗朝舊規,俾爲可繼之道,吾之所仰于彼者,亦止療病藥材、宗器之飾而已則歲一報聘,亦可以達吾誠意。

    而篤周、孔《詩書》之敎,分大明禮樂之化,于以壽國養老,不亦樂乎?而竊懼汝國諸島,懷利相交之徒,厭而不從,亦一事也。

    歸告爾主:」若能遵守侯度,先正名義,前王子孫,皆待以不死,賊船橫行者,一切禁斷,還我叛俘,更勿事屠戮,重義輕利,廉讓成俗,則一變至道,吾猶有望,向風慕義之使,不得不一遣矣。

    「先爲制彼之策,以攻其諼詐之謀,則至誠所感,未有不動之理矣。

    嗚呼!樽俎一話,機關甚大,故古人之愛君者,至於躡足附耳,而陳其妙計。

    李珥若在,則其必進善處之策,而其生之日,召與獨對,則旁觀忌之,共謀駁之;其死之後,忠勞備著,而餘人指以誤國,幷逐忠藎之徒。

    越歲踰年,自不陳經國之猷,而徒知蠧國之粟。

    喪信虧義者,靦居相位;朋奸負國者,冒居權要。

    故主憂臣辱,不知爲何事,彜倫攸斁,不以經意。

    粘壁枯蝸,涎已竭而不知退;典守龜玉,櫝已毀而不知過。

    貪邪無忌,一如安老、元衡樹黨之廣,浮於李樑、金鎧。

    而今之言責、論思之望,悉是附會時論,昵迹權門者則民咨國賊,孰從而告上哉?董越謂成廟朝臣曰:」爾國有君而無臣。

    「今之市裡窮閻,白叟黃童,皆謂當代之有君無臣。

    若使敵國觀兵者聞之,其害豈淺淺哉?而山海一不聞之,則是無耳目者也,知而不改,則是負君父者也。

    無耳目之罪輕;負君父之罪大,臣所以嘆息痛恨於李穡之後者也。

    人謂:」樸淳爲相,一無所事「,而正色朝端,人多畏愼;鄕邑之中,未聞有餒死者;南塵北警,皆欲區處有方。

    而他人爲相,惟以殉貨色,訓于百僚,民愁兵怨,饑饉薦臻。

    至于臣之一弟,首死於饑荒,若以江乙母言論之,則雖謂,三公殺臣之弟可也。

    宋有臘寇,方向櫛林時,有小官言:」今無策,隻有起劉元城、陳了翁作相,則寇不戰而自平。

    「宋帝不聞,而惟崇章、蔡之徒。

    故臘寇大熾,金虜旋至。

    今之大盜,橫行京外,至於殺軍鋪之警卒,而盜士人之處子,葛榮、方臘,不可謂不作也。

    而南北之釁,又將爲門庭之寇,虞有大於金虜者,而廟謨遠算,一無陳、劉之術,古人所謂」國亂思良相「之言,臣願一誦於明主前。

    來奔弟喪之日,瞻望都門,不忍虛過,又懼道路之梗,而臣亦餒死,則將來貢忠,更無其日。

    故更瀝肝血,貼于小疏之末,大其聲而直上之。

    焚蕩之計,則臣願亟發鋪馬而止之。

    如其不可,則繼援之將,就差申恪、李宗仁等,分伏于歸路要害處,以爲萬一延活之計。

    制倭之策,則亟擲南金於倭館,而旁名洪聖民、李俊民、安自裕、李增、李山甫、李海壽之從事儒雅者,就將臣策,討論修潤,而善爲調柔之術,一面亟發中使,以召淳、澈、純、渾等,今日陳、劉之亞者,使其亟進大務,表正百寮,強幹固本則虜之憑陵、盜之縱橫,雖不可及止,而猶有扶持於危亂之謀,不比今日之洩洩沓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