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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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學行之士,常語人曰:「眞儒豈出於今世乎?今之自謂學問者,皆僞也。

    若有眞儒,則吾當尊敬,豈敢瑕疵乎?」明廟朝權奸遞執國命,賄賂成風,仕路混濁。

    自元衡、通源等,相繼得罪,朝野拭目望治,而銓衡仍踵弊習,以幹請除官,及李鐸判銓,務張公道以爲:「初入仕者,若非上舍生,例以門蔭試才,而得補官,若賢者,豈肯屑就乎?」乃使郞僚,選知名之士啓請,被郞薦者,雖不試才,而擬望。

    於是仕路稍淸,而流俗非之以爲,輕毀舊規。

    鐸與正郞具鳳齡,被謗而不撓。

    及曇爲判書,盡反鐸之所爲,與郞官相忤,尤忌士類,思所以逐之。

    與從兄右相暹、判書宋純意合,先用純爲大憲,欲攻士類,純適坐他事遞,繼用鎧,鎧得罪。

    曇不自安,辭疾免,暹亦辭疾乞罷,上不許。

     ○弘文校理李珥,再上疏辭職,且言外祖母有養育恩,年老寡居,在江陵遠鄕,無所依託。

    乞解官歸養,且俟學進復仕,上不許,命吏曹,令珥破格省覲外祖母,如覲親例。

     ○明宗大王禫後,不受賀、行慰禮,從李珥之言也。

     閏六月 閏6月1日 ○朔癸卯,上禦晝筵,謂侍臣曰:「頃者筵臣言:『尹元衡當國,無一人直言,偏邦人賦性不厚,不及中國。

    』此言思之,甚害理也。

    」奇大升對曰:「此乃憤激之論。

    但謂我國不及中國,則偏而有弊之言也。

    方前朝紀綱闆蕩之後,我太祖東征北伐,大濟生民,天命人歸,理當主國。

    然麗氏之臣,欲扶持而不濟,繼之以死者有之,革命後亦有不仕者,一時氣節可見矣。

    至于我祖宗朝,名士每罹慘禍,而後來者不少懲創,相繼興起。

    近來,風俗大謬,士夫間有不言自守者,交相贊譽,多占美官。

    朋儕間雖細小彈駁,亦不敢爲。

    若有言之者,必曰:『有某事,嫌芥而然。

    』風俗之誤,一至於此。

    元衡之世,兩司長官皆其門下,非但於國事不敢可否,元衡稍有意向,必逢迎成之,如妾子許通等事,是也。

    明宗洞燭兇邪之狀,有厭苦之旨,故人得以論之。

    不然則豈能去之乎?今之時習,大抵以不言爲貴,臣竊悶焉。

    」辛應時啓曰:「辛旽擅恣,滿朝靡然,獨有李存吾、鄭樞上疏論之。

    元衡之時則人主孤立,無一人言者。

    」上曰:「鄭樞、李存吾非他國人,亦我國人也。

    不但上疏,至於廷辱辛旽,豈不及中國人乎?此議一偏,故特言之矣。

    」大升曰:「聖念及此,深知其病,東方萬世之福也。

    」仍言元衡時事:「元衡。

    以妾爲妻,明宗一日泛問:『古有以妾爲妻之時乎?』入侍諸臣不能出一言,此,畏禍而不敢也。

    元衡之爲右相,文定以其非老成難之,元衡又辭退,三司論啓以爲:『賢者不可不在於此位。

    』臣曾於玉堂,見箚稿矣。

    」上曰:「其時爲其論者,今尙在朝耶?」對曰:「臣與同僚共觀以爲:『世難則不可仕宦,恐如此遣臭於後世也。

    』儕輩相與笑之矣。

    」上不問其人姓名曰:「此,初由一二人承順倡言,而其餘則畏禍而從之。

    士氣當培養也。

    」大升又言:「明廟欲使閭巷,常讀《小學》,尹漑從而贊襄。

    元衡折之曰:『人當爲善於心。

    己卯年崇尙《小學》,而辛巳年生亂,乙巳年又生亂,此乃亂逆之書也。

    』尹漑聞之,震慄雲。

    」上曰:「元衡之害我國,不可勝言。

    此言今始聞之,眞得罪萬世者也。

    」 秋七月 7月1日 ○朔壬申,袝明宗于太廟。

    上親祭,還宮,受百官賀,大赦。

    以李彥迪、沈連源配祀廟庭。

    連源,王大妃祖父也。

    連源雖無學術,頗知愛士。

    乙巳之難,欲援連源,以固僞勳之勢,竝錄連源于三等,連源雖不敢辭,心傷善類之士,且慙錄勳,至於涕泣。

    自嫌門戶太盛,有孫八人,皆名以謙字,義謙、忠謙最著。

     ○校理李珥進《東湖問答》書。

    時,湖堂賜暇讀書儒臣,例呈一朔所製詩文,大提學科次勸課。

    珥在東湖,因朔課,製《東湖問答》數萬言以進,先論古今君臣、國家治亂,以及當今經濟之策,條陳畢備。

    上深留意,省覽焉。

     ○李珥侍講,因啓曰:「人君不欲治則已,如欲爲治,必先學問。

    所謂學問,非特勤禦經筵,多讀古書,必格物緻知,誠意正心工夫不懈,實有功效然後,乃可謂之學問也。

    匹夫在家,雖有學問之功,其效不見於世。

    人君則蘊於心者,發於事其效立見。

    當今民生困悴,風俗薄惡,紀綱陵夷,士習不正,而殿下臨禦數年,未見治效,竊恐格緻,誠正之功,有未盡也。

    若此因循,日益頹敗,國之爲國,未可知也。

    伏願殿下,奮發大有爲之志,存心道學,講求善政,使民曉然知聖主將興三代之治然後,熟察群臣之臧否,擇其忠君憂國者,與之共事,而不使碌碌無志,隻求餔啜者,冒居大位。

    擧措得宜,人器相稱,則經濟之士,必有出爲世用者,而國事庶可爲也。

    」領議政李浚慶進曰:「朝廷之上,當守體統。

    頃日承旨面對非近規,恐壞體統也。

    假使有可畏之機,自有臺諫及論思從臣,何必承旨面對乎?」珥曰:「此言不是。

    但問所言如何耳。

    承旨亦經筵官,請對言事,乃其職也。

    浚慶之言太執也。

    今者善政不擧,百度廢弛,若不奮然作新一代之規矩,而徒欲拘常守舊,則安能袪積弊,而大有爲哉?大臣不能引君當道,而惟近規是務,殊非群下所望也。

    」上皆不答。

    〈按,我國承旨,初倣漢給事中之職,朝夕侍上,左右出入,奏復政事,皆口陳於上前,不用文字。

    昇平之久,內外漸隔,承旨、史官,與兩館侍從同體,不復出入禁密,隻管文書出納。

    人主左右,隻有婦寺而已,此,前代所無之事。

    李浚慶至以承旨請對爲非,殊無義理。

    〉○王大妃命會經筵官及修實錄諸史臣于闕庭,賜酒及色紬表裏。

     ○李珥入侍經筵啓曰:「爲治,先須識時。

    人君雖欲有爲,若權奸專國、或兵革撓亂,則雖有其志,治務難成。

    今者幸無權奸及戎馬,此正殿下有爲之秋也。

    」上曰:「此言則然矣。

    但戰國擾攘之時,孟子勸齊、梁行王道,則雖有戎馬,亦可行王道也。

    」珥拜謝曰:「殿下所見,誠卓冠千古矣。

    但王道之行,在於實功,不在於言語。

    孟子曰:『一正君而國定。

    』此最要語也。

    」 ○吏曹判書樸忠元免。

    忠元仕明廟朝,浮沈取容,馴緻六卿,及爲吏判,白仁傑欲劾之,忠元辭疾。

     八月 8月1日 ○朔壬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