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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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dquo我們是來找您的,教授。

    &rdquo其中一人先開了口,他一頭濃密的鬈發堆得足有半尺高,&ldquo想跟您說件事&hellip&hellip&rdquo &ldquo先生們,這種天氣不穿膠鞋可不太明智。

    &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用教訓人的口吻打斷了他,&ldquo首先,容易得感冒,而且,你們還踩髒了我的地毯,我所有的地毯可都是波斯進口的。

    &rdquo 頭上一堆鬈發的人不吭聲了,四個人全都吃驚地盯住菲利普·菲利波維奇。

    冷場了幾秒鐘。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上彩繪的木制漆盤,這才打破了沉默。

     &ldquo首先,我們不是什麼先生。

    &rdquo終于,四人中最年輕的桃子臉說話了。

     &ldquo首先,&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打斷了他,&ldquo您是男性還是女性?&rdquo 四個人又一次張大嘴愣住了。

    不過這次,頭上一堆鬈發的最先反應過來。

     &ldquo這有什麼區别嗎,同志?&rdquo他傲慢地問道。

     &ldquo我&mdash&mdash是女性。

    &rdquo穿着皮夾克的桃子臉年輕人坦白,臉也随即漲得通紅。

    不知為什麼,來客中一個戴着毛皮高帽的金發男人也跟着紫漲了臉。

     &ldquo那樣的話,您可以不用脫帽。

    但是您,閣下,勞駕您把帽子脫掉。

    &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的語氣威嚴。

     &ldquo我不是您的什麼閣下。

    &rdquo金發男人氣沖沖地反駁,一把摘下了毛皮高帽。

     &ldquo我們來找您。

    &rdquo長着一堆黑色鬈發的人又開口了。

     &ldquo首先&mdash&mdash我們是指誰?&rdquo &ldquo我們&mdash&mdash就是這棟樓裡新上任的房管委。

    &rdquo黑頭發顯然克制着怒火,&ldquo我叫施翁德爾,她叫維亞岑斯卡娅,這兩位是佩斯特魯辛和沙羅夫金同志。

    我們想&hellip&hellip&rdquo(16) &ldquo就是你們搬進了費奧多爾·巴夫洛維奇·薩布林的家?&rdquo &ldquo正是。

    &rdquo施翁德爾回答。

     &ldquo上帝啊,這下卡拉布赫式(17)的樓完蛋了!&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兩手一拍,發出了絕望的感慨。

     &ldquo您說什麼,教授,您在取笑我們嗎?&rdquo施翁德爾氣呼呼地說。

     &ldquo我還有心思取笑?!我已經徹底絕望了。

    &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大叫起來,&ldquo那以後暖氣還會有嗎?&rdquo &ldquo您在挖苦我們嗎,普列奧布拉任斯基(18)教授?&rdquo &ldquo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有話就快說吧,我要去用餐了。

    &rdquo &ldquo我們,也就是房管委,&rdquo施翁德爾一臉兇相,&ldquo剛才召集樓裡的住戶開了大會,讨論了住房縮編的問題,所以來找您&hellip&hellip&rdquo &ldquo讨論了什麼問題?&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毫不客氣地提高嗓門,&ldquo勞駕您把來意說得明白些。

    &rdquo &ldquo讨論了住房縮編的問題。

    &rdquo &ldquo夠了!我明白了!你們知不知道,根據今年8月12日的決議,我的公寓不在任何縮編和搬遷之列?&rdquo &ldquo這個我們知道。

    &rdquo施翁德爾回答,&ldquo但全體大會讨論過您的問題,我們得出結論,總的來說,您一個人占用了太多的面積。

    實在是太多了。

    你一個人就占了七個房間。

    &rdquo &ldquo當然是七個房間,因為我不但要住,而且還要工作。

    &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沒有退縮,&ldquo我還想要第八個房間呢,因為我還缺一間圖書室。

    &rdquo 四個人啞口無言。

     &ldquo第八個房間!呵&mdash&mdash呵。

    &rdquo脫了帽子的金發男人在一邊小聲調侃,&ldquo不過,想得倒是很美。

    &rdquo &ldquo簡直不可思議!&rdquo女扮男裝的年輕人忍不住叫起來。

     &ldquo我的一間房間是候診室&mdash&mdash請注意&mdash&mdash也兼作圖書室,一間餐廳,還有我的辦公室&mdash&mdash這就三間了。

    檢查室&mdash&mdash四間,手術室&mdash&mdash五間,卧室&mdash&mdash六間,還有仆人的房間&mdash&mdash七間。

    一句話,根本不夠用&hellip&hellip就是這麼回事,不過,這并不重要。

    我的公寓你們管不着,談話到此結束。

    我可以去用餐了嗎?&rdquo &ldquo對不起。

    &rdquo第四個人發言了,此人長得活像一隻健壯的甲蟲。

     &ldquo對不起,&rdquo但是他卻被施翁德爾打斷了,&ldquo我們來的目的,正是想和您談談餐廳和檢查室。

    全體大會請求您遵守勞動紀律,自願地讓出餐廳。

    現在莫斯科沒人家裡還有餐廳。

    &rdquo &ldquo甚至連伊莎多拉·鄧肯(19)都沒有。

    &rdquo女人的嗓門又清脆又響亮。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的神情開始有了變化,他的臉色緩緩地變成了深紅色。

    但他不發一言,靜候事态的發展。

     &ldquo而且請您把檢查室也騰出來。

    &rdquo施翁德爾繼續說,&ldquo檢查室和辦公室完全可以合并。

    &rdquo &ldquo哦呵。

    &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怪聲怪調地搭腔,&ldquo那我在哪裡用餐呢?&rdquo &ldquo卧室。

    &rdquo四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紫漲的臉上又添了些許灰色。

     &ldquo在卧室用餐。

    &rdquo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喑啞,&ldquo在檢查室裡看書,在候診室裡穿衣服,在仆人的房間裡做手術,在餐廳做檢查。

    很有可能,伊莎多拉·鄧肯就是這麼幹的。

    也許,她在辦公室裡用餐,還在浴室裡解剖兔子,也許真是這樣。

    可我不是伊莎多拉·鄧肯!&hellip&hellip&rdquo他突然咆哮起來,紫漲的臉随之變得蠟黃,&ldquo我就是要在餐廳用餐,在手術室裡做手術!請把這一點轉告全體大會,也懇請你們幾位回去做好自己的事情。

    請讓我有用餐的機會,就像所有正常人一樣,在餐廳,而不是在前廳,也不是在兒童室。

    &rdquo &ldquo那樣的話,教授,既然您要固執地頑抗,&rdquo施翁德爾情緒激動起來,&ldquo那我們隻好向上級投訴您了。

    &rdquo &ldquo啊哈,&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毫無懼色,&ldquo這樣啊?&rdquo他的語氣變得假惺惺地客氣起來,&ldquo請你們幾位稍等片刻。

    &rdquo &ldquo這才是好樣的呢。

    &rdquo狗佩服得五體投地,&ldquo就跟我一模一樣。

    噢,他馬上就要給他們顔色看了,噢,要出手了。

    隻是不知道他&mdash&mdash有什麼絕招,但肯定會給顔色看&hellip&hellip揍他們!一口咬住那個長腿的家夥,就咬靴子上方的後腿腱子肉&hellip&hellip噜&mdash&mdash噜&mdash&mdash噜&hellip&hellip&rdquo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啪的一聲從電話上摘下聽筒,對着電話說: &ldquo請接&hellip&hellip對&hellip&hellip十分感謝。

    請彼得·亞曆山德洛維奇接電話。

    我是普列奧布拉任斯基教授。

    彼得·亞曆山德洛維奇嗎?很高興找到您。

    謝謝您,我身體很好。

    彼得·亞曆山德洛維奇,您的手術取消了。

    什麼?徹底取消了。

    其他手術也一樣,統統取消了。

    我告訴您為什麼:因為我在莫斯科,乃至整個俄羅斯,都要歇業了&hellip&hellip現在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