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德米特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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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拳頭使勁在瓦西卡頭上打了幾下，瓦西卡拼命跑出屋去。
德米特裡停在門口，回頭看看我，他臉上方才閃現的狂怒而殘忍的表情已經變成那麼柔和、羞怯、多情的、孩子般的神情，使我甚至可憐起他來，盡管我想扭過身去，卻不能那樣做。
他什麼也沒有對我說，在房間裡默默地踱了好久，偶爾帶着求恕的目光看我一眼，随後從抽屜裡拿出筆記本，在上面寫了點什麼，脫掉常禮服，仔細疊好，走到挂着聖像的角落，把兩隻白皙的大手交叉在胸前，開始祈禱。
他祈禱了好久，瓦西卡趁這工夫拿來一床褥墊，按照我小聲吩咐他的那樣，鋪在地上。
我脫了衣服，躺在地鋪上，德米特裡卻還在祈禱。
望着他那微微彎着的脊背和他每次跪拜時好像很恭順地擺在我面前的腳跟，我比以前更強烈地愛德米特裡了，心裡不住地尋思：&ldquo要不要告訴他，我夢想到的我們的姐妹的事呢？&rdquo祈禱完畢，德米特裡就到我的地鋪上躺下，用胳膊肘支着身子，默默地用親切的、羞怯的眼光看了我好久。
他這樣顯然很痛苦，但是他仿佛在處罰自己。
望着他，我微微一笑。
他也笑了。
&ldquo你為什麼不對我說，&rdquo他說，&ldquo我的舉動很不好？要知道，你剛才是那麼想的吧？&rdquo &ldquo是的，&rdquo我回答，雖然我想的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我仿佛覺得，我真的想過這個問題，&ldquo是的，這很不好，我沒有想到你會這樣。
&rdquo我說，這時候用你稱呼他，使我感到特别暢快。
&ldquo喂，你牙疼怎麼樣了？&rdquo我補充一句說。
&ldquo過去了！啊，尼古連卡，我的朋友！&rdquo德米特裡開口說，說得那麼親切，明亮的眼睛似乎熱淚盈眶了，&ldquo我知道，也感到我是多麼不好，上帝知道我多麼渴望好一些，而且求他使我好一些；不過，如果我生就這樣一種不幸的、讨人嫌的性格，我可有什麼辦法呢？我怎麼辦呢？我極力克制自己，想要改正過來，但是你知道，這一下子是辦不到的，單憑自己是辦不到的。
得有人幫助我，支持我。
這個人就是柳博芙·謝爾蓋耶夫娜，她了解我，在這方面給了我很多幫助。
根據我的筆記我知道，最近這一年我改多了。
噢，尼古連卡，我親愛的！&rdquo在這樣的自白以後，他用一種特殊的、異常溫柔的神情和更平靜的聲調接着說，&ldquo像她這樣的婦女的影響，有多麼大的意義呀！天啊，一旦我獨立自主了，同她這樣的朋友在一起，那該有多麼好啊！同她在一起，我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了。
&rdquo 這以後，德米特裡開始向我發表他的結婚、村居生活和不斷改造自己的計劃。
&ldquo我将住在鄉下，你來看我，也許你會同索涅奇卡結婚，&rdquo他說，&ldquo我們的孩子們在一起玩。
這一切好像又可笑，又愚蠢，不過也許會實現的。
&rdquo &ldquo可不是！這很可能！&rdquo我笑着說，同時又想，如果我同他妹妹結婚，那就更好了。
&ldquo你知道，我要告訴你什麼嗎？&rdquo他沉默了一會兒，說，&ldquo你隻想象你愛上了索涅奇卡，不過，我看這都是無所謂的。
你還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愛情。
&rdquo 我沒有反駁，因為我差不多非常同意他的話。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
&ldquo你大概注意到，我今天又發了脾氣，而且同瓦連卡瞎争論了一場。
後來我覺得非常不自在，特别是因為當着你的面。
雖然好多事情她的想法不對頭，但是她是個了不起的姑娘，一個非常好的姑娘，你更深入了解她的時候就知道了。
&rdquo 他改變了話題，從談論我沒有真正戀愛轉到稱贊自己的妹妹，這使我特别高興，而且使我臉紅，但是我依舊沒有同他談一句關于他妹妹的話，于是我們就繼續談别的了。
我們就這樣一直談到雞啼第二遍，當德米特裡回到自己床上，吹滅了蠟燭時，窗口已經透進微微的曙光了。
&ldquo哦，現在睡吧。
&rdquo他說。
&ldquo好，&rdquo我回答，&ldquo不過再說一句話。
&rdquo &ldquo說吧。
&rdquo &ldquo活在世界上很美妙吧？&rdquo我說。
&ldquo活在世界上是很美妙的。
&rdquo他回答的聲調使我在黑暗中仿佛看見他那快活、溫柔的眼神和孩子般的微笑。
德米特裡停在門口，回頭看看我，他臉上方才閃現的狂怒而殘忍的表情已經變成那麼柔和、羞怯、多情的、孩子般的神情，使我甚至可憐起他來，盡管我想扭過身去，卻不能那樣做。
他什麼也沒有對我說，在房間裡默默地踱了好久，偶爾帶着求恕的目光看我一眼，随後從抽屜裡拿出筆記本，在上面寫了點什麼，脫掉常禮服，仔細疊好，走到挂着聖像的角落，把兩隻白皙的大手交叉在胸前，開始祈禱。
他祈禱了好久，瓦西卡趁這工夫拿來一床褥墊，按照我小聲吩咐他的那樣，鋪在地上。
我脫了衣服，躺在地鋪上，德米特裡卻還在祈禱。
望着他那微微彎着的脊背和他每次跪拜時好像很恭順地擺在我面前的腳跟，我比以前更強烈地愛德米特裡了，心裡不住地尋思：&ldquo要不要告訴他，我夢想到的我們的姐妹的事呢？&rdquo祈禱完畢，德米特裡就到我的地鋪上躺下，用胳膊肘支着身子，默默地用親切的、羞怯的眼光看了我好久。
他這樣顯然很痛苦，但是他仿佛在處罰自己。
望着他，我微微一笑。
他也笑了。
&ldquo你為什麼不對我說，&rdquo他說，&ldquo我的舉動很不好？要知道，你剛才是那麼想的吧？&rdquo &ldquo是的，&rdquo我回答，雖然我想的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我仿佛覺得，我真的想過這個問題，&ldquo是的，這很不好，我沒有想到你會這樣。
&rdquo我說，這時候用你稱呼他，使我感到特别暢快。
&ldquo喂，你牙疼怎麼樣了？&rdquo我補充一句說。
&ldquo過去了！啊，尼古連卡，我的朋友！&rdquo德米特裡開口說，說得那麼親切，明亮的眼睛似乎熱淚盈眶了，&ldquo我知道，也感到我是多麼不好，上帝知道我多麼渴望好一些，而且求他使我好一些；不過，如果我生就這樣一種不幸的、讨人嫌的性格，我可有什麼辦法呢？我怎麼辦呢？我極力克制自己，想要改正過來，但是你知道，這一下子是辦不到的，單憑自己是辦不到的。
得有人幫助我，支持我。
這個人就是柳博芙·謝爾蓋耶夫娜，她了解我，在這方面給了我很多幫助。
根據我的筆記我知道，最近這一年我改多了。
噢，尼古連卡，我親愛的！&rdquo在這樣的自白以後，他用一種特殊的、異常溫柔的神情和更平靜的聲調接着說，&ldquo像她這樣的婦女的影響，有多麼大的意義呀！天啊，一旦我獨立自主了，同她這樣的朋友在一起，那該有多麼好啊！同她在一起，我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了。
&rdquo 這以後，德米特裡開始向我發表他的結婚、村居生活和不斷改造自己的計劃。
&ldquo我将住在鄉下，你來看我，也許你會同索涅奇卡結婚，&rdquo他說，&ldquo我們的孩子們在一起玩。
這一切好像又可笑，又愚蠢，不過也許會實現的。
&rdquo &ldquo可不是！這很可能！&rdquo我笑着說，同時又想，如果我同他妹妹結婚，那就更好了。
&ldquo你知道，我要告訴你什麼嗎？&rdquo他沉默了一會兒，說，&ldquo你隻想象你愛上了索涅奇卡，不過，我看這都是無所謂的。
你還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愛情。
&rdquo 我沒有反駁，因為我差不多非常同意他的話。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
&ldquo你大概注意到，我今天又發了脾氣，而且同瓦連卡瞎争論了一場。
後來我覺得非常不自在，特别是因為當着你的面。
雖然好多事情她的想法不對頭，但是她是個了不起的姑娘，一個非常好的姑娘，你更深入了解她的時候就知道了。
&rdquo 他改變了話題，從談論我沒有真正戀愛轉到稱贊自己的妹妹，這使我特别高興，而且使我臉紅，但是我依舊沒有同他談一句關于他妹妹的話，于是我們就繼續談别的了。
我們就這樣一直談到雞啼第二遍，當德米特裡回到自己床上，吹滅了蠟燭時，窗口已經透進微微的曙光了。
&ldquo哦，現在睡吧。
&rdquo他說。
&ldquo好，&rdquo我回答，&ldquo不過再說一句話。
&rdquo &ldquo說吧。
&rdquo &ldquo活在世界上很美妙吧？&rdquo我說。
&ldquo活在世界上是很美妙的。
&rdquo他回答的聲調使我在黑暗中仿佛看見他那快活、溫柔的眼神和孩子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