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 用人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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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的用人方式是有他的特點的,那就是幫會模式,靠拜把子、講義氣等為精神紐帶來建立自己的統治。

    這是和他的出身、經曆分不開的。

    曹操和孫權都是真正的官僚士族家庭出身,是名門望族,都有一幫親朋故舊,可以靠親戚門第關系建立起自己的骨幹;曹操更有足夠的實力,并取得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政治優勢,加上本是朝廷廟堂之官的出身,可以進一步實行唯才是舉的用人政策。

    劉備出身是寒微的,論門第家族,他隻能依附别人;論官場秩序,他根本就沒有資格說話。

    劉備要發家隻能是依靠小集體主義的義氣作為自己組織的精神基礎。

     荊州有個名士裴潛對劉備的評價是:“使居中國,能亂人,不能為治;若乘邊守險,足為一方之主”,說的就是他這種幫會式的精神基礎。

    這種精神基礎是介于社會和家族之間的怪胎。

    義氣是超越家族血緣的,所謂異姓兄弟,不需要血緣親情來維持,“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信條實質上又是對以血緣為紐帶的家族的反叛。

    對于社會,義氣則體現了小團體性,維系的不是什麼愛國忠君的大義綱常,而是相對狹隘的無原則的朋友之間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種關系在現實中又是淩駕于大義的。

    “義氣”是中國曆史文化上的特殊現象,不是個性化的人,而是個性化的小團體,這種團體不能夠說是政黨或者是政權的雛形,而恰恰是政黨和政權的危害。

    “義氣”的基礎,是對政府或者政權的絕望,同時也是對血緣和個人能力的失望。

    這種精神基礎,一方面決定了劉備集團的堅韌性,另一方面也決定了這個集團發展上存在的瓶頸。

    劉備當年屢戰屢敗,而關羽、張飛等人還一直追随着他,依靠的就是所謂的義氣。

    同樣也就是義氣,讓劉備不可能在徐州把更加骁勇的呂布放進核心位置,也不可能讓陳登這樣的文臣超過自己大舅子糜竺等人地位置。

    到了荊州的劉備,應該是對這種精神基礎的瓶頸有了一定的認識,因此,開始吸收荊州的土著,逐漸改變自己集團的幫會性質。

    等到自稱為漢中王後封黃忠為後将軍與關羽的前将軍、張飛的右将軍相并列,不封張飛為漢中太守而力排衆議啟用後進的魏延都是這種向政權化的轉變的妙筆。

     劉備集團在政權化轉變的時候,是缺乏如荀彧、郭嘉那樣的人才的。

    諸葛亮在劉備轉變集團性質的時候,并沒有起到好的作用,相反,馬超歸降,關羽來信問馬超才能可比誰?意思并非是一定要超越馬超,可是諸葛亮為了讨好關羽卻複信說馬超不過是勇猛而已,以貶損新進的馬超來擡高關羽。

    在劉備準備封黃忠為後将軍的時候,諸葛亮更是建言:“忠之名望,素非關馬之倫也,而今令同列。

    馬、張在近,親見其功,尚可喻止;關遙聞之,恐必不悅,得無不可乎?”諸葛亮的胸襟上其實是不如劉備的,其他人的政治見解也不能夠給劉備以幫助,這也就注定劉備集團的政權化事實上是難以成功的。

    這也就注定了剛剛有點規模的劉備政權裡有限的人力資源不但不能夠充分協作,相反相互掣肘,朋黨之風盛行,其政權效率甚至還不如劉關張東逃西竄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