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關燈
小
中
大
時酒吧打烊才走，過了半夜，他們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不過如果你想方便，最好現在就去。
&rdquo 彼得的長下巴微微下垂，笑着說：&ldquo不用，我沒事兒。
就你去？一個人？&rdquo &ldquo我看起來那麼弱嗎？馬克斯要來，羅洛可能也要來。
回見，彼得，待會兒見。
要是十二點過一刻還沒動靜，我就出來跟你說一聲。
&rdquo 湯姆看着駝峰的大門。
一個壯漢走出來，兩個人鑽進去。
門一開，就聽到有節奏的迪斯科舞曲，音量很大，砰&hellip&hellip砰&hellip&hellip砰&hellip&hellip像一聲聲心跳，不快也不慢，但強勁有力。
是虛幻的電子音樂，缺乏真情實感。
湯姆知道彼得在想什麼。
&ldquo這樣做能行嗎？&rdquo彼得用德語問。
&ldquo我想知道男孩在哪兒，&rdquo湯姆拿起手包，&ldquo要是你不想等，彼得，我也不怪你。
我可以打個出租跟蹤他們。
&rdquo &ldquo我會等你，&rdquo彼得露出緊張的微笑，&ldquo要是你遇上麻煩&mdash&mdash我就在這兒。
&rdquo 湯姆下了車，穿過馬路。
晚風輕拂，讓他覺得自己似乎赤身裸體，他朝下看了一眼，确定裙子沒有被風掀起。
踏上人行道時，腳踝扭了一下。
他提醒自己别着急。
湯姆緊張地摸摸假發，嘴唇微微張開，拉開酒吧的大門。
迪斯科的節奏吞沒了他，震得他耳膜裡嗡嗡響。
湯姆朝吧台方向擠，至少有十個人注視着他，很多人沖他微笑。
空氣中飄着大麻的味道。
吧台仍然沒有空位，但神奇的是，有四五個人閃到一旁，湯姆終于摸到了吧台锃亮圓滑的金屬邊沿。
&ldquo你是&mdash&mdash？&rdquo一個穿李維斯牌牛仔褲的年輕人問，褲子滿是破洞，能偷看到他的光屁股。
&ldquo梅布爾。
&rdquo湯姆扇動他的睫毛。
他面無表情地打開手包，想掏出包底的零錢買酒，突然發現自己忘了塗指甲油，估計馬克斯也沒想到。
管他呢。
像英國人那樣把硬币倒在台面上似乎太陽剛之氣，湯姆沒這麼做。
舞池裡的男人和男孩們伴着&ldquo咚咚&rdquo的節奏扭動身體，跳來跳去，腳下的地闆仿佛在起伏爆裂。
人群聚集在通往洗手間的玻璃樓梯上，徘徊着，觀望着，腳步懶散。
有人在樓梯上摔了一跤，被另外兩個人攙扶起來，安然無恙地繼續下樓。
這裡至少有十個身穿長裙的男人，但他要找的是馬克斯。
湯姆用極慢的速度從手包裡摸出一根香煙，點燃了煙，不慌不忙地迎上酒保的目光，暫且點上一杯酒。
現在是十一點一刻，湯姆看看四周，尤其是吧台附近，如果有人找酒保打聽喬伊，肯定會去吧台，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沒見到任何可能是異性戀的人。
他猜綁匪不會是同性戀。
馬克斯來了，他穿一件西部牛仔風格的白襯衫，襯衫上釘有珍珠紐扣，下身着黑色皮褲，腳蹬一雙靴子。
他從酒吧的後部走過來，那裡都是跳舞的人。
他身後跟着一個穿長連衣裙的高個子男人，裙子像是用米白色薄紙做的，那人理着平頭，耳朵上各系了一條細細的黃絲帶。
&ldquo晚上好，&rdquo馬克斯微笑着說，&ldquo這是羅洛。
&rdquo他指了指穿薄紙連衣裙的人。
&ldquo我是梅布爾。
&rdquo湯姆笑得很開心。
羅洛薄薄的紅唇兩側上揚，臉抹得像面粉一樣白，藍灰色的眼睛像切割過的鑽石閃爍着光芒。
&ldquo在等你朋友嗎？&rdquo羅洛問，手裡捏着一柄黑色長煙鬥，煙嘴裡卻沒有煙卷。
羅洛不是在開玩笑吧？&ldquo對。
&rdquo湯姆說，眼珠轉了轉，緊盯着牆邊賭桌旁的人。
難以想象會有一兩個綁匪在舞池裡跳舞，但誰知道呢，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ldquo想喝點什麼？&rdquo羅洛問湯姆。
&ldquo我來買，啤酒怎麼樣，湯姆？&rdquo馬克斯問。
啤酒似乎不符合淑女的身份，湯姆正打算說聲&ldquo好&rdquo，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太可笑，他看見吧台背後擺了一台濃縮咖啡機。
&ldquo咖啡，謝謝！&rdquo湯姆從手包底層掏出零錢，放在台面。
他沒有帶錢包出門。
馬克斯和羅洛要了杜松子酒。
湯姆轉個方向，臉朝着大門，身子靠着吧台，與馬克斯和羅洛面對面聊天。
在嘈雜的環境中聊天并不容易。
每隔幾秒鐘就有一兩個男人走進大門，離開的人卻比較少。
&ldquo你在等誰？&rdquo馬克斯在湯姆耳邊大喊，&ldquo見到他了嗎？&rdquo &ldquo還沒呢！&rdquo就在這時，湯姆注意到一個深色頭發的年輕人靠牆站在吧台右側最遠角的拐彎處。
他的模樣像個異性戀，年齡将近三十，穿一件褐色帆布外套，靠着吧台的左手捏着一根煙。
他一邊喝啤酒，一邊緩慢而警覺地四處查看，偶爾也瞅大門一眼。
不過其他人也愛瞅着大門，所以湯姆無法肯定。
他要找的人遲早會去向酒保打聽，說不定去了一次還有第二次，問對方是否認識或者看到喬伊，或是有喬伊的留言。
&ldquo要跳舞嗎？&rdquo羅洛的個子比湯姆高，他有禮貌地沖湯姆彎下腰。
&ldquo好呀。
&rdquo他和羅洛走向舞池。
才過幾秒鐘，湯姆就不得不脫掉高跟鞋，羅洛殷勤地幫他拎着鞋子，像響闆一樣舉過頭頂，敲得叮當作響。
裙擺旋轉，每個人都在笑，但不是嘲笑他倆，事實上沒人注意到他和羅洛。
耳邊傳來&ldquo嚼它&hellip&hellip嚼它&hellip&hellip嚼它&hellip&hellip&rdquo的歌聲，但歌詞說不定是&ldquo撓它&rdquo、&ldquo搖它&rdquo或者&ldquo撩它&rdquo，無所謂啦，都差不多。
湯姆喜歡光着腳踩在地闆上的感覺。
他時不時伸手到頭上把假發擺正，羅洛也幫他弄了一次。
湯姆注意到羅洛穿了一雙平底涼鞋，真是善解人意。
湯姆覺得精神振奮，連力氣都變大了些，像是去了一趟健身房。
難怪柏林人喜歡喬裝打扮！讓人感覺自由自在，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人在僞裝的時候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ldquo要不要回吧台去？&rdquo現在肯定過了十一點四十，湯姆想再觀察一下。
湯姆赤腳走回吧台後才穿上鞋子，沒喝完的咖啡還擺在那裡。
馬克斯替他看着手包。
湯姆又坐到能看見門的位置，之前注意到的那個人已經沒在吧台的盡頭，湯姆左顧右盼，尋找那個穿褐色外套的人，看他有沒有混在賭桌附近亂轉的人群中，或是像其他站着的人一樣盯着舞池或者樓梯。
後來，湯姆在身後幾米遠的吧台邊發現了目标，那人被客人們遮擋，正努力想引起酒保的注意。
馬克斯沖湯姆大喊着什麼，湯姆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叫他保持安靜，又透過幾乎密不透風的假睫毛觀察那個人。
戴着金色假鬈發的酒保身子前傾，然後搖搖頭。
穿褐色外套的人還在問，湯姆踮起腳尖，盯着他的嘴唇。
他是不是在說&ldquo喬伊&rdquo？看起來像，随後酒保點點頭，大概是想表達&ldquo如果他來的話，我會告訴你&rdquo。
然後穿褐色外套的人慢慢擠過站立的人群和形單影隻的散客，走到吧台對面的牆邊，和一個金發男子交談。
男子穿一件鮮藍色的開領衫，靠在牆上，始終一言不發。
&ldquo你剛才說啥？&rdquo湯姆問馬克斯。
&ldquo那是你朋友嗎？&rdquo馬克斯咧開嘴，腦袋朝穿褐色外套的人點了一下。
湯姆聳聳肩。
他撩起粉紅色的荷葉邊袖口，差十一分到十二點。
湯姆喝完咖啡，身子靠向馬克斯。
&ldquo我可能待會兒就得走，不一定，但我還是先跟你說聲晚安，謝謝你，馬克斯。
但願我不會像灰姑娘一樣逃跑！&rdquo &ldquo要打輛出租嗎？&rdquo馬克斯很疑惑，但還是有禮貌地問。
湯姆搖搖頭。
&ldquo再來一杯酒？&rdquo他豎起兩根手指，給酒保指了指馬克斯的玻璃杯，然後不顧馬克斯的反對，在吧台上放了兩張十馬克的紙币。
與此同時，湯姆看見那個穿褐色外套的人擠回吧台，走向牆邊他剛才站的那個角落，卻發現那裡已經被一個男子和一個男孩占領，兩人正聊得起勁。
随後，他似乎放棄了，轉而往門口走。
湯姆見他擡起一條胳膊，招呼站在吧台另一端的酒保，酒保馬上沖他搖搖頭。
湯姆終于能肯定穿褐色外套的男子就是在尋找喬伊的人。
那人瞅了一眼手表，又看着門口。
三個少年走進來，都穿着牛仔褲，都目不轉睛，都把空手搖來搖去。
褐色外套朝藍襯衫方向看了一眼，腦袋朝門口一歪，走了出去。
&ldquo晚安，馬克斯，&rdquo湯姆拿起手包，&ldquo很高興認識你，羅洛！&rdquo 羅洛鞠躬回禮。
藍襯衫也朝門口移動，湯姆讓他先出了門，然後從容不迫地走到門邊，邁出酒吧。
褐色外套在等藍襯衫會合，兩人都站在湯姆右手邊的人行道上。
湯姆往左走，朝彼得的車走去。
車頭正好和那兩人是反方向。
更多人走進酒吧，不知是誰沖湯姆吹了聲口哨，其他人笑成一片。
彼得把腦袋靠在椅背上，湯姆敲了敲半開的車窗，他立刻坐直身子。
&ldquo又是我！&rdquo湯姆繞到另一邊，上了車，&ldquo你得調頭，我剛才看到他們了，在這條街上，是兩個男人。
&rdquo 彼得已經在調頭。
街道昏暗，路旁停滿了車，路上卻沒有往來的車輛。
&ldquo開慢點，他們走路，&rdquo湯姆說，&ldquo假裝你在找停車位。
&rdquo 那兩人正往前走，
不過如果你想方便，最好現在就去。
&rdquo 彼得的長下巴微微下垂，笑着說：&ldquo不用，我沒事兒。
就你去？一個人？&rdquo &ldquo我看起來那麼弱嗎？馬克斯要來，羅洛可能也要來。
回見，彼得，待會兒見。
要是十二點過一刻還沒動靜，我就出來跟你說一聲。
&rdquo 湯姆看着駝峰的大門。
一個壯漢走出來，兩個人鑽進去。
門一開，就聽到有節奏的迪斯科舞曲，音量很大，砰&hellip&hellip砰&hellip&hellip砰&hellip&hellip像一聲聲心跳，不快也不慢，但強勁有力。
是虛幻的電子音樂，缺乏真情實感。
湯姆知道彼得在想什麼。
&ldquo這樣做能行嗎？&rdquo彼得用德語問。
&ldquo我想知道男孩在哪兒，&rdquo湯姆拿起手包，&ldquo要是你不想等，彼得，我也不怪你。
我可以打個出租跟蹤他們。
&rdquo &ldquo我會等你，&rdquo彼得露出緊張的微笑，&ldquo要是你遇上麻煩&mdash&mdash我就在這兒。
&rdquo 湯姆下了車，穿過馬路。
晚風輕拂，讓他覺得自己似乎赤身裸體，他朝下看了一眼，确定裙子沒有被風掀起。
踏上人行道時，腳踝扭了一下。
他提醒自己别着急。
湯姆緊張地摸摸假發，嘴唇微微張開，拉開酒吧的大門。
迪斯科的節奏吞沒了他，震得他耳膜裡嗡嗡響。
湯姆朝吧台方向擠，至少有十個人注視着他，很多人沖他微笑。
空氣中飄着大麻的味道。
吧台仍然沒有空位，但神奇的是，有四五個人閃到一旁，湯姆終于摸到了吧台锃亮圓滑的金屬邊沿。
&ldquo你是&mdash&mdash？&rdquo一個穿李維斯牌牛仔褲的年輕人問，褲子滿是破洞，能偷看到他的光屁股。
&ldquo梅布爾。
&rdquo湯姆扇動他的睫毛。
他面無表情地打開手包，想掏出包底的零錢買酒，突然發現自己忘了塗指甲油，估計馬克斯也沒想到。
管他呢。
像英國人那樣把硬币倒在台面上似乎太陽剛之氣，湯姆沒這麼做。
舞池裡的男人和男孩們伴着&ldquo咚咚&rdquo的節奏扭動身體，跳來跳去，腳下的地闆仿佛在起伏爆裂。
人群聚集在通往洗手間的玻璃樓梯上，徘徊着，觀望着，腳步懶散。
有人在樓梯上摔了一跤，被另外兩個人攙扶起來，安然無恙地繼續下樓。
這裡至少有十個身穿長裙的男人，但他要找的是馬克斯。
湯姆用極慢的速度從手包裡摸出一根香煙，點燃了煙，不慌不忙地迎上酒保的目光，暫且點上一杯酒。
現在是十一點一刻，湯姆看看四周，尤其是吧台附近，如果有人找酒保打聽喬伊，肯定會去吧台，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沒見到任何可能是異性戀的人。
他猜綁匪不會是同性戀。
馬克斯來了，他穿一件西部牛仔風格的白襯衫，襯衫上釘有珍珠紐扣，下身着黑色皮褲，腳蹬一雙靴子。
他從酒吧的後部走過來，那裡都是跳舞的人。
他身後跟着一個穿長連衣裙的高個子男人，裙子像是用米白色薄紙做的，那人理着平頭，耳朵上各系了一條細細的黃絲帶。
&ldquo晚上好，&rdquo馬克斯微笑着說，&ldquo這是羅洛。
&rdquo他指了指穿薄紙連衣裙的人。
&ldquo我是梅布爾。
&rdquo湯姆笑得很開心。
羅洛薄薄的紅唇兩側上揚，臉抹得像面粉一樣白，藍灰色的眼睛像切割過的鑽石閃爍着光芒。
&ldquo在等你朋友嗎？&rdquo羅洛問，手裡捏着一柄黑色長煙鬥，煙嘴裡卻沒有煙卷。
羅洛不是在開玩笑吧？&ldquo對。
&rdquo湯姆說，眼珠轉了轉，緊盯着牆邊賭桌旁的人。
難以想象會有一兩個綁匪在舞池裡跳舞，但誰知道呢，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ldquo想喝點什麼？&rdquo羅洛問湯姆。
&ldquo我來買，啤酒怎麼樣，湯姆？&rdquo馬克斯問。
啤酒似乎不符合淑女的身份，湯姆正打算說聲&ldquo好&rdquo，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太可笑，他看見吧台背後擺了一台濃縮咖啡機。
&ldquo咖啡，謝謝！&rdquo湯姆從手包底層掏出零錢，放在台面。
他沒有帶錢包出門。
馬克斯和羅洛要了杜松子酒。
湯姆轉個方向，臉朝着大門，身子靠着吧台，與馬克斯和羅洛面對面聊天。
在嘈雜的環境中聊天并不容易。
每隔幾秒鐘就有一兩個男人走進大門，離開的人卻比較少。
&ldquo你在等誰？&rdquo馬克斯在湯姆耳邊大喊，&ldquo見到他了嗎？&rdquo &ldquo還沒呢！&rdquo就在這時，湯姆注意到一個深色頭發的年輕人靠牆站在吧台右側最遠角的拐彎處。
他的模樣像個異性戀，年齡将近三十，穿一件褐色帆布外套，靠着吧台的左手捏着一根煙。
他一邊喝啤酒，一邊緩慢而警覺地四處查看，偶爾也瞅大門一眼。
不過其他人也愛瞅着大門，所以湯姆無法肯定。
他要找的人遲早會去向酒保打聽，說不定去了一次還有第二次，問對方是否認識或者看到喬伊，或是有喬伊的留言。
&ldquo要跳舞嗎？&rdquo羅洛的個子比湯姆高，他有禮貌地沖湯姆彎下腰。
&ldquo好呀。
&rdquo他和羅洛走向舞池。
才過幾秒鐘，湯姆就不得不脫掉高跟鞋，羅洛殷勤地幫他拎着鞋子，像響闆一樣舉過頭頂，敲得叮當作響。
裙擺旋轉，每個人都在笑，但不是嘲笑他倆，事實上沒人注意到他和羅洛。
耳邊傳來&ldquo嚼它&hellip&hellip嚼它&hellip&hellip嚼它&hellip&hellip&rdquo的歌聲，但歌詞說不定是&ldquo撓它&rdquo、&ldquo搖它&rdquo或者&ldquo撩它&rdquo，無所謂啦，都差不多。
湯姆喜歡光着腳踩在地闆上的感覺。
他時不時伸手到頭上把假發擺正，羅洛也幫他弄了一次。
湯姆注意到羅洛穿了一雙平底涼鞋，真是善解人意。
湯姆覺得精神振奮，連力氣都變大了些，像是去了一趟健身房。
難怪柏林人喜歡喬裝打扮！讓人感覺自由自在，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人在僞裝的時候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ldquo要不要回吧台去？&rdquo現在肯定過了十一點四十，湯姆想再觀察一下。
湯姆赤腳走回吧台後才穿上鞋子，沒喝完的咖啡還擺在那裡。
馬克斯替他看着手包。
湯姆又坐到能看見門的位置，之前注意到的那個人已經沒在吧台的盡頭，湯姆左顧右盼，尋找那個穿褐色外套的人，看他有沒有混在賭桌附近亂轉的人群中，或是像其他站着的人一樣盯着舞池或者樓梯。
後來，湯姆在身後幾米遠的吧台邊發現了目标，那人被客人們遮擋，正努力想引起酒保的注意。
馬克斯沖湯姆大喊着什麼，湯姆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叫他保持安靜，又透過幾乎密不透風的假睫毛觀察那個人。
戴着金色假鬈發的酒保身子前傾，然後搖搖頭。
穿褐色外套的人還在問，湯姆踮起腳尖，盯着他的嘴唇。
他是不是在說&ldquo喬伊&rdquo？看起來像，随後酒保點點頭，大概是想表達&ldquo如果他來的話，我會告訴你&rdquo。
然後穿褐色外套的人慢慢擠過站立的人群和形單影隻的散客，走到吧台對面的牆邊，和一個金發男子交談。
男子穿一件鮮藍色的開領衫，靠在牆上，始終一言不發。
&ldquo你剛才說啥？&rdquo湯姆問馬克斯。
&ldquo那是你朋友嗎？&rdquo馬克斯咧開嘴，腦袋朝穿褐色外套的人點了一下。
湯姆聳聳肩。
他撩起粉紅色的荷葉邊袖口，差十一分到十二點。
湯姆喝完咖啡，身子靠向馬克斯。
&ldquo我可能待會兒就得走，不一定，但我還是先跟你說聲晚安，謝謝你，馬克斯。
但願我不會像灰姑娘一樣逃跑！&rdquo &ldquo要打輛出租嗎？&rdquo馬克斯很疑惑，但還是有禮貌地問。
湯姆搖搖頭。
&ldquo再來一杯酒？&rdquo他豎起兩根手指，給酒保指了指馬克斯的玻璃杯，然後不顧馬克斯的反對，在吧台上放了兩張十馬克的紙币。
與此同時，湯姆看見那個穿褐色外套的人擠回吧台，走向牆邊他剛才站的那個角落，卻發現那裡已經被一個男子和一個男孩占領，兩人正聊得起勁。
随後，他似乎放棄了，轉而往門口走。
湯姆見他擡起一條胳膊，招呼站在吧台另一端的酒保，酒保馬上沖他搖搖頭。
湯姆終于能肯定穿褐色外套的男子就是在尋找喬伊的人。
那人瞅了一眼手表，又看着門口。
三個少年走進來，都穿着牛仔褲，都目不轉睛，都把空手搖來搖去。
褐色外套朝藍襯衫方向看了一眼，腦袋朝門口一歪，走了出去。
&ldquo晚安，馬克斯，&rdquo湯姆拿起手包，&ldquo很高興認識你，羅洛！&rdquo 羅洛鞠躬回禮。
藍襯衫也朝門口移動，湯姆讓他先出了門，然後從容不迫地走到門邊，邁出酒吧。
褐色外套在等藍襯衫會合，兩人都站在湯姆右手邊的人行道上。
湯姆往左走，朝彼得的車走去。
車頭正好和那兩人是反方向。
更多人走進酒吧，不知是誰沖湯姆吹了聲口哨，其他人笑成一片。
彼得把腦袋靠在椅背上，湯姆敲了敲半開的車窗，他立刻坐直身子。
&ldquo又是我！&rdquo湯姆繞到另一邊，上了車，&ldquo你得調頭，我剛才看到他們了，在這條街上，是兩個男人。
&rdquo 彼得已經在調頭。
街道昏暗，路旁停滿了車，路上卻沒有往來的車輛。
&ldquo開慢點，他們走路，&rdquo湯姆說，&ldquo假裝你在找停車位。
&rdquo 那兩人正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