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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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财富呢?……”拉布裡耶爾問道。

     “嘿!朋友,這筆财富不是适得其所嗎?……”卡那利高聲說道,伴随着他的誇誇其談,還做了一個可愛的手勢。

     “梅西奧,”拉布裡耶爾說道,“這回我們可是生死與共的朋友了……” 他握了握詩人的手,便匆匆離去。

    他迫不及待地要去見米尼翁先生。

     此刻德·拉巴斯蒂伯爵正沉浸在種種痛苦中,這些痛苦象等待獵物一樣已經等待他很久了。

    他從女兒的信中,得知貝蒂娜-卡羅琳娜已經死亡,自己的妻子已經失明。

    杜梅剛才又對他講述了莫黛斯特戀愛極其複雜的情形。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吧,”他對自己忠實的朋友說。

     中尉走出去,随手關上門。

    不幸的父親撲到一張長沙發上,抱頭痛哭起來。

    但是那淚水很稀少,眼淚在五十六歲的男人眼眶中滾動,卻不掉下來;淚水沾濕了眼眶,很快就幹了,随後又湧上來,這是人生暮秋時節的最後一滴露水。

     “有備受疼愛的孩子,有心愛的妻子,這就等于長了好幾顆心,而且把心朝匕首送過去啊!”他猛虎一般跳起,在房中踱來踱去,大叫道,“作父親,就等于縛住手腳,聽憑不幸擺布啊!我要是碰上這個德·埃斯圖尼,非宰了他不可!——看你生女兒吧!……一個碰上了騙子,另一個,我的莫黛斯特,碰上了什麼?一個無恥小人,躲在詩人用紙做成的金色甲胄下欺騙她!真是卡那利呢,壞處倒還不大。

    可是這個鐘情男子司卡班①……我一定要雙手掐死他!……”他心裡一面這樣想,一面下意識地作了一個費勁的動作。

    “……那以後呢?……”他又自問道,“如果我的女兒傷心緻死怎麼辦?” ①司卡班,莫裡哀的喜劇《司卡班的詭計》中的人物,是個機智的仆人。

     他無意識地從王子飯店的窗戶向外望望,然後又回來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六次往返印度的辛苦,經商的操勞,所經曆的或繞過的危險,心頭的憂傷,已使夏爾·米尼翁鬓發皆白。

    他那輪廓完美無缺的漂亮的軍人面龐,已被馬來亞、中國和近東的烈日曬成了古銅色,表現出威武不屈的性格。

    此刻,痛苦又使這面龐變得十分崇高。

     “可是蒙日諾告訴我,對這個要來與我談我女兒的事的年輕人,完全可以放心……” 德·拉巴斯蒂伯爵在這四年裡,從他的大量下屬中挑選了一些作他的仆人。

    此刻,一個仆人通報愛乃斯特·德·拉布裡耶爾來到。

     “先生,您是從我的朋友蒙日諾那裡來的麼?”他說。

     “是的,”愛乃斯特答道,他小心翼翼地注視着那張與奧賽羅的臉一樣陰沉的面孔。

    “先生,我叫愛乃斯特·德·拉布裡耶爾,與上屆首相家是親戚,他任首相期間,我是他的私人秘書。

    他倒台時,将我安插進審計院。

    現在我是一等審核官,以後可能會成為審計主任……” “這些與德·拉巴斯蒂小姐有什麼關系呢?”夏爾·米尼翁問道。

     “先生,我愛她,而且我也沒想到她愛我……請聽我說,先生,”愛乃斯特見父親大怒,并作出一個可怕的動作,連忙攔住他,說道,“我要向您忏悔,向您承認一件最奇特、對一個重視榮譽的人來說最可恥的事情。

    我的行為理所當然要受到懲罰,但是最可怕的懲罰,還不在于向您透露這件事……我對女兒的恐懼更甚于對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