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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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法,對聶人王竟然奏效,心中竊喜,也不知是因為老父本來便是一頭猛獸中的猛獸,還是這套穴法根本便是一門極為高深的武學? 無論人和獸,盡皆要受制于它! 這套點穴武學,鬼虎當然亦是師承其主,其主人武藝之高深淵博可想而知! 聶人王見兒子令自己出刀失準,怒叫:“小子!你敢造反?” 正想勁聚右臂再劈鬼虎,鬼虎又嚷:“三……十……六……” 聶風明白鬼虎是要自己用獸穴法盡封老父全身三十六穴,不由得一陣躊躇,但亦知若不制住父親,鬼虎今日勢必死于他的刀下,于是不再多想,即時出手! 就在聶人王勁聚右臂的當兒,聶風已飛快點了他三十六個大穴,可是以他小小内力,怎可制牢聶人王?聶人王僅覺全身一軟,剛要倒下之際,雄厚内力複再沖破被封穴道要站起來,鬼虎忙嚷:“再……點……” 聶風惟有再點,聶人王剛沖開的穴道又被封鎖,更是怒不可遏,一邊欲提氣抗衡一邊悍然吆喝:“小子!你敢再點,我立即宰了你!” 聶人王但覺渾身逐漸酸麻,此時盡管多使勁亦再難沖破制肘,頃刻怒火中燒,獸性大發,不住狂叫呐喊,一時間叫聲響徹整個山洞,震得洞壁砂石簌簌落下,整個山洞似将倒塌! 聶風并沒給他的撕天狂嚎吓倒,他依然不斷來回在聶人王的身上點着,直至聶人王内力盡失癱坐地上,直至聶人王嚎叫的氣力亦不繼,他才放手!洞内又回複死寂! 他呆立原地看着這個向來獸性難馴的父親,想到他今日竟然會栽在自己手上,簡直難以置信。

     聶人王内息衰竭,胸膛一起一伏,狠狠逼視聶風,像是要把兒子吞掉一般!鬼虎勉力站起,一步一步的接近這頭瘋獸,他嘴角滲出血絲,傷勢又再加深,這傷,真不知到何時何日方能痊愈? 他仍是強自支撐,蹒跚地步至聶人王跟前,一雙眼珠瞪視着他,一字字問:“是……你……殺……虎?” 聶風私下一懔,似預感他會幹些什麼,連忙站近老父身畔。

     聶人王狂性難收,無所畏懼,鼓起一口氣,凜然答:“不錯!是我聶人王殺的又怎樣?” 鬼虎聽後臉色陡變,頓時運起僅存内力,舉爪便要向其腦門砸下,欲把它砸個爆裂,可是同時間眼角一瞟其身旁的聶風,像要作勢欲擋,又回看那目光如炬的聶人王,虎爪竟然凝留半空,良久良久,忽然撒爪,緩緩道:“我……内……力……不足,罷……了……” 說罷走到半丈之外坐下,低首不語。

     他說的可是真話? 聶風凝視鬼虎,清澈的眸子不期然泛起一絲感激之色。

     ※※※ 本來死寂的山洞,多添了一個不速之客——聶人王,再難死寂。

     聶人王喉頭經常發出獸性般的喘息,急速而沉重,令整個山洞充斥着一股無形的壓力,聶風與鬼虎同感惴惴不安!而鬼虎因在最後關頭妄動真氣,如今又要重新調息,約需一晝夜方能複元。

     故此,兩名大人如今均是不能動彈,僅得聶風一個小孩在旁守護,他為防再有别的猛獸或其他人等來襲時束手無策,索性把鬼虎和老父移往那洞壁深處,若有風吹草動,便立即把二人用蛇屍覆蓋。

     再者,聶風素知老父内力霸道無倫,惟恐時間一久,他會自行沖開穴道,于是待休息一夜後,翌晨終決定再行封其穴道,以策萬全。

     頭一回以此獸穴法制服聶人王乃因情急所需而毋庸細想,如今形勢非急,聶風一邊點,内心一邊感到歉意,畢竟,聶人王是他的親生父親。

     聶人王亦感兒子對自己的留手,嘿嘿笑道:“小子,你不是早說過要阻老子殺戮嗎?若真是這樣便使勁點,否則便非男子漢!” 聶風亦不容情,立時重點兩遍。

     聶人王哈哈笑道:“好!大義滅親!不愧男兒本色!可惜你仍未有救天下蒼生之實力,制我僅止一時,我看你能制我多久!嘿嘿……” 聶風看着老父那張狂态畢露的笑臉,一片擔憂之色,就在此時,突聽洞外傳來一些微不可聞的異聲,同時間,聶人王的笑容轉趨僵硬,似亦聽聞了這些異聲! 聶人王原亦曾習冰心訣,隻是荒廢太久,一顆心又不如自己兒子那般冰清,故冰心訣之修為一直次于兒子,不過也非等閑,聽聞異聲亦不足為奇! 三人之中,隻有鬼虎沒有察覺,他并沒習什麼冰心訣! 聶風連忙用冰心訣靜心一聽,私下一愣,回望老父,他的訝異絕不比兒子遜色! 此異聲竟是一些胡琴之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随着風雪送來,琴音似有似無,若隐若現,無限低回,聶風雖是小孩,也可感到琴音所含那股蒼涼落寞之意,心中奇怪,這個操琴人何以會在這偌大的雪地操琴? 更奇怪的是,此人操琴竟是朝着山洞這方而發,似在向原本居于洞中的鬼虎一抒落寞情懷,但因距離太遠,琴音又極輕,操琴者似又不想鬼虎及其餘人等聽見身身此番蒼涼,心境異常複雜無奈! 隻是,操琴者也許未能預料,自己的琴音巧遇上聶風及聶人王的冰心訣,一切愁緒無所遁形! 此是,鬼虎亦發覺聶風二人在全神聆聽,神态有異遂問:“什麼……事?” 聶風道:“是琴音!我倆聽聞一些胡琴之音!” 鬼虎乍聽此語,臉色陡喜,不可置信地道:“胡……琴……之音?是……是……他!” 聶風自遇上鬼虎以來,除提及他的主人外,就不曾見過他如此興奮,如今他面上又露出相同的雀躍,莫非……這個在雪地操琴的人會是他的主人?可是,他的主人不是早已辭世的嗎? 就在狐疑之間,聶風忽又聽見琴音漸漸消沉,愈轉愈緩,愈轉愈輕,終于,一曲冉冉散盡,恍如一個顯赫一時的薄命客的最後一聲嗟歎,黯然曲終魂斷…… 鬼虎罕見地關切,問:“他還……在操……琴?” 聶風搖首道:“不,琴音消失了。

    ” 鬼虎目露異常失望之色,低下頭,斷斷續續的深吟道:“他既退隐,又……何必……舍不下……我?何……必?何……必”他喃喃自語,聶風還是首次聽他說了這麼多的話。

     聶人王卻一直默然不語,自聽聞琴音後,他竟是出奇的沉默,喉頭的喘息亦不複見,相反臉上卻流露無限蒼涼,這陣落寞的琴音像是勾起了他一些不願記起的回憶…… 他也曾是群刀之首,他也曾退隐歸田!可惜,“揚名立萬”本已極難,“埋姓退隐”更是難上加難,到頭來一切事與願違,今日落得如此瘋狂收場,豈是始料所及…… 陡地,聶風臉上驟變,像又聽聞一些聲音,鬼虎忙問:“琴……音……回……來……了”聶風道:“不是琴音,是腳步聲!兩個人的腳步聲!” 語聲方歇,迳自展身跑向洞口看個究竟。

     鬼虎乘他極目遠眺之際,斜睨聶人王,道:“聶……風,三耳……聶風,好……名字,如今……已鮮有……如此……熱心的……人……了……”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本在苦思的聶人王給他如此打擾,頓時橫他一眼,但向來瘋狂的目光也不免流露少許以子自豪之色。

     聶風在洞口遙望一會,隻見兩條人影從遠至近而來,逐漸可以辨清容貌,赫然是鬼虎的義弟與那個杞柔姑娘! 二人已步至距洞口十數丈外之地,但本來在遮掩洞口的那個雪丘早給聶人王一刀轟碎,洞口勢必被泠玉發覺。

     聶風奔回洞内,道:“叔叔,糟了,你義弟來了。

    ” 鬼虎為之變色,道:“隻……他……一人?” 聶風道:“不單是他,還有杞柔姑娘!” 鬼虎乍聞杞柔亦至,醜臉登時益發難看,道:“她……也來……了?不……我們……先避一避……” 聶風見他竟不怕泠玉發現後去通風報信,反害怕再見杞柔姑娘,也是一怔,但亦如他所言,跑往洞口抄了一團雪把洞中火堆撲熄,跟着對聶人王道:“爹,對不起了。

    ” 旋即封了聶人王的啞穴,隻因怕他會突然無故狂叫,誤了鬼虎。

     聶風接着再以殘餘蛇屍堆在鬼虎及聶人王身處的凹陷之處,自己也一頭鑽進二人之間,剛剛把蛇屍覆妥,泠玉和杞柔便走了進來! 原來上回夾攻鬼虎以後,風氏兄弟各有所傷,立遣屬下趕回風月門召集過百精英,一衆人等浩浩蕩蕩,于昨午抵達此雪嶺山腹,為免費時失事,風清鷹便和門衆在山腰駐腳,再委熟悉地勢的泠玉深入雪嶺之中先行搜尋,待發現鬼虎行蹤便即來通報。

    而杞柔雖不屑泠玉所為,但因挂慮鬼虎,也甘願與他聯袂找尋,心忖先找着鬼虎再作打算。

     ※※※ 泠玉看來十分疲倦,甫進洞便即倒坐地上,杞柔剛徐徐坐在一旁,突聽泠玉“嘩”的一聲,原來他瞥見洞中滿布蛇屍,吓了一跳,看真點便知全是死蛇,奇道:“咦?這山洞怎會有這麼多的蛇屍?” 杞柔道:“玉,這兒很可怕,我們還是走吧!” 泠玉道:“我們在這雪地已找了他一晝一夜,絕不能功虧一篑,好歹也在這裡先歇一會再找!” 杞柔勸道:“玉,罷了!鬼虎畢竟是你義兄,你又何苦如此待他?” 泠玉扳起面孔道:“嘿,義兄怎樣?他屠殺村口老李一家七口,嗜殺兇殘,人人得而誅之,我雖與他結義金蘭,但此慘劇是我親眼所見,試問大義當前,我又豈能坐視?” 泠玉此語一出,蛇堆中的聶風頓覺左右兩旁的鬼虎及聶人王身子同時一顫,足見二人心中有數,但顫抖最烈的還是鬼虎,也許隻因他蒙上不白之冤。

     杞柔一聽泠玉提及大義,花容一沉道:“大義當前?我看未必!你如此不遺餘力,不過是想得到風氏兄弟那筆一萬兩白銀的賞金罷了。

    ” 泠玉狡辯:“那筆賞金并非主因,不過我既行仁義,受之不愧!” 杞柔道:“即使你并非全為錢财,但你可還記得當年結義之情?你倆本來無父無母,二人相依為命,那一年村裡鬧着荒,誰也無法兼顧你們兩個小孩,你倆又隻餘下兩個饅頭,你吃掉自己那個饅頭後還在抱着肚子喊餓,鬼虎看着不忍,便把自己僅餘的饅頭給了你吃……” 如斯雞毛蒜皮的瑣事,杞柔如今幽幽道來,亦覺無限唏噓…… 泠玉理直氣壯地道:“這個我倒記得,但後來這個饅頭亦非由我獨享,我還是分了一半給他!” 往事如煙。

     蛇堆中的聶風傾聽着這些别人的陳年往事,隻覺世間一切恩恩義義,怎麼如斯難以算清?不過見泠玉如此理直氣壯,心中卻想,他不應把一半饅頭給回鬼虎……他應該把整個給回他!整個給回他! 然而,聶風又可會明白,所謂人情世故,能夠給回半個已是極度奢侈? 忽地,聶風聽見身畔的鬼虎竟傳出“滴”的一聲,這聲音是如此的輕,輕得就如是一顆眼淚掉到蛇屍上的聲音。

     是一顆眼淚。

     這也許是泠玉對鬼虎所幹最具血性的一回事了,可見當年他對他倒還有半絲真情。

     隻是,忽然有一天,他長大了…… 他驚覺,當年與自己分吃一個饅頭的鬼虎,是一個平庸無奇,其貌不揚的義兄。

     一切一切,都因為這張臉…… 杞柔雖亦知當年泠玉所幹确屬事實,但終究已成過去,眼前的泠玉已“今非昔比”,“判若兩人”,她不忿道:“縱使你為顧存大義而不念結義之情,可是鬼虎在半月前還在虎口邊緣救你一命,你斷不該那樣爽快便應承風氏兄弟的!” 泠玉本是擅于辭令,但杞柔語中要害,此事确實理虧,不期然惱羞成怒,道:“枉我多年來對你百般呵護,希望總有一天你會站到我的身邊,豈料到了此時此地,你還是如當年一般,站在他那邊偏幫他!” 杞柔給他一說,粉靥一紅,道:“玉,你何出此言?一直以來,鬼虎總算對你時刻照顧,他本性淡泊,故暗中以自己天生驚人的爪力對村民所除的猛獸,盡皆讓你獨攬功勞,所有贊美之辭全都落在你的身上,大家都對你青眼有加,試問在你受村民愛戴,自鳴得意之餘,可曾有半點念起這個義兄?那時候,隻有我依然站在他的身邊……” 泠玉道:“對!村内所有人都對我青眼有加,可惜,我最希望獲得的那雙青眼,卻獨落在我義兄身上,哼,他憑什麼可以得到這些?” 杞柔被他一問,一時結舌,支吾:“他……他……” 泠玉奸狡地道:“你答不出?嘿,天下美女鐘情醜男,大都因他心地善良這些陳舊理由,但單有顆善良的心有啥有?一個人沒智慧,沒銀兩,到頭來還不是淪為賤民?你看鬼虎,無論他如何重情重義,今日還不是窮途未路?你看我,不正是憑這張臉得到村民愛戴?” 杞柔簡直不敢相信泠玉會說出這樣的話,道:“玉,你太過份了,别要人心不足!” 泠玉憤然:“不錯,是我人心不足!我本應可以得到一切,卻又得不到一切,我不甘心!” 杞柔見他動氣,糾糾纏纏的說個沒完沒休,遂别過臉道:“别要再說下去了,那……已是許久以前的事。

    ” 泠玉卻扳過她的身子,道:“不!我仍是記憶猶新!倘若鬼虎比我好看,我輸給他,總算心服口服,但他生來其貌不揚,你為何偏偏要選他?你為何偏偏不選我?” 泠玉愈問愈是幼稚、激動,竟然一邊問,一邊猛搖晃杞柔的身軀! 杞柔無奈嬌呼:“天下美女俯拾皆是!玉,我問你,你又何苦偏要選我?” 真是一語中的!泠玉登時一呆,表情一片迷惘。

     是了,他又為何偏偏要選杞柔? 他本是聰明人,可惜遇着的對手并非和他半智,而是鬥情!情,多麼銷魂蝕骨的一個字,隻要“心中垂青”,便是情! 可是,面對情字,聰明絕頂的泠玉也迷糊了,迷失了…… 他不明白,為何他偏要對杞柔有情?為何十三年來,她偏又無法對他日久生情? 不過又何須明白? 他隻想問,最後一次,也許亦是令他徹底心死的一次! 泠玉終于問:“那,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我的了?” 杞柔歎道:“玉,這個問題我早在十三年前答了無數次,想不到今天你又逼我再答一次……” 她凝眸注視泠玉,極端無奈地續道:“我的答複,依舊和十三年前一樣。

    ” 答案,其實在未問前已心中有數,泠玉始終期待着會有驚喜,卻未料到得到的竟是…… 他呆然半晌,最後才木無表情的道:“你好狠的心!” 杞柔道:“不及你待鬼虎那麼狠!” 此語一出,恩斷義絕! 狠? 泠玉忽然發覺,他原來恨她,很恨很恨,因愛成恨! 既然始終得不到她,那麼,一切都不怕她知道…… 他豁出去了。

     若要恨她,便要恨得徹底,他要她知道一切,他要她傷心、害怕、流淚…… 蓦地,泠玉發出一絲獰笑,他殘忍地道:“嘿嘿,是我心狠手辣又怎樣?有許多事你還沒知道呢!” 泠玉語調陰冷,聽得杞柔内心發毛,他似要告訴她一些十分可怕的事! 泠玉笑道:“老李一家并非鬼虎所殺,那晚我看見的,隻是另一個散發漢罷了!” 杞柔怦然一驚,她早覺事有跷蹊,但從未想過他會誣害自己義兄,她連想也不敢去想:泠玉對她臉上驚詫的表情欣賞極了,他索性變本加厲:“小事而已!你知道嗎?為了得到你,十三年前我所幹的事更精彩呢!” 十三年前?杞柔心中一沉,鬼虎正是在那年失蹤,難道…… 泠玉續道:“那一年,我向你求親不遂,心中又妒又恨,既然我得不到你,鬼虎就更不配得到你,終于有一晚,我在他的酒中下了劇毒!” 杞柔全身皆在震栗,她緩緩站起,一步一步向後退。

     “鬼虎喝罷那杯酒後便倒地翻滾呻吟,不一會已僵止不動。

    我以為他已氣絕,遂把他拖至這雪嶺埋在雪下,更為防其屍遭人發現,便以火燒毀其貌,本是其貌不揚的他就更不似人形,即使被人發現,也認不出是他,哈……” 泠玉的笑聲是那樣陰險,猶如毒蛇響尾,聶風聽罷此番前因後果,不禁毛骨悚然! 難怪鬼虎的聲音如斯刺耳,他喝下的劇毒,沒有令他啞掉已算萬幸! 聶風身邊的老父早已聽得胸膛起伏,這種恩将仇報,來絕人性的所為,任誰聽了皆會齒冷,何況是聶人王? 鬼虎卻是出奇平靜。

     杞柔已泣不成聲,不知是為鬼虎的遭遇而泣?不是因為自己是禍水紅顔? 她凄然地、反反複複地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泠玉見她傷心,意态更狂,站起來步步幾她進逼,道:“确是你害了他!因此你也得到應得的報應,正如風氏兄弟所言,他早于八年前已回來此雪地匿居,可是你等他十三年,他居然不回來見你一面,你說,這可是你的報應?” 杞柔梨花帶雨,搖首:“不,他一定會回來!” 泠玉冷笑:“我也是這樣的想,不過他隻是回來找我!我把他棄屍雪地,他總有一天會回來找我報仇!” 就在此時,一個如夜鬼般的聲音突從泠玉背後冷冷傳來,道:“你……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