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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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其詳願聞其指說之将何如曰我将言其不利也曰先生之志則大矣先生之号則不可先生以利說秦楚之王秦楚之王恱于利以罷三軍之師是三軍之士樂罷而悅于利也為人臣者懷利以事其君為人子者懷利以事其父為人弟者懷利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終去仁義懷利以相接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先生以仁義說秦楚之王秦楚之王悅于仁義而罷三軍之師是三軍之士樂罷而悅于仁義也為人臣者懷仁義以事其君為人子者懷仁義以事其父為人弟者懷仁義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去利懷仁義以相接也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何必曰利孟子居鄒季任為任處守以币交受之而不報處于平陸儲子為相以币交受之而不報他日由鄒之任見季子由平陸之齊不見儲子屋廬子喜曰連得間矣問曰夫子之任見季子之齊不見儲子為其為相與曰非也書曰享多儀儀不及物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為其不成享也屋廬子悅或問之屋廬子曰季子不得之鄒儲子得之平陸 大道之行聖賢出處天下信之而不疑如伊尹五就湯五就桀自後世觀之畎畝之夫驟加進用豈不為徃來反覆刺深窺伺之士乎然湯安之天下安之雖桀亦安之而無少疑者則以大道素明也世衰道微人各以私智自奮不複尊信聖賢以闾閻下俚驵儈牙校之見上疑聖賢嗚呼吾道之難行亦已乆矣夫聖賢一出一處一黙一語一見一否皆循天理之自然豈私情而可測哉而屋廬子逰聖賢之門乃陰伺黙窺以小人之見誣度孟子且喜曰連得間矣此誠何心哉夫聖賢所為一一當道使天下後世皆為矜式乃可喜也今以孟子之任見季子為其守一國之權之齊不見儲子為其為相此何等猥下之見就使孟子如屋廬子之説屋廬子當傷之可也何喜之有是樂人為不善也逰聖賢之門而操心如此良可傷哉而不知聖賢之見與不見皆自有説昔淳于髠見梁惠王屏左右獨坐而再見之終無言也惠王怪之客以語髠髠曰固也吾前見王王志在驅逐後複見王王志在音聲吾是以黙然客具以報王大駭曰嗟乎淳于先生誠聖人也前先生之來有獻善馬者寡人未及視會先生至後先生之來有獻讴者未及試亦會先生來寡人雖屏人然私心在彼淳于一無稽之士猶能承意觀色如此況孟子學造精防思入淵眇其于人之神情豈不能探赜索隐鈎深緻逺哉故有儀不及物之說然則其見與不見季任儲子之處心積慮蓋孟子自知之屋廬子不知何所見而恱也且遽有季子不得之鄒儲子得之平陸之說此又以私意度之也孟子之意豈謂是哉餘不敢盡發留以俟君子闡揚之庶防知聖賢不可以私智臆度也 淳于髠曰先名實者為人也後名實者自為也夫子在三卿之中名實未加于上下而去之仁者固如此乎孟子曰居下位不以賢事不肖者伯夷也五就湯五就桀者伊尹也不惡污君不辭小官者栁下惠也三子者不同道其趨一也一者何也曰仁也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曰魯缪公之時公儀子為政子柳子思為臣魯之削也滋甚若是乎賢者之無益于國也曰虞不用百裡奚而亡秦穆公用之而霸不用賢則亡削何可得與曰昔者王豹處于淇而河西善讴緜駒處于髙唐而齊右善歌華周?梁之妻善哭其夫而變國俗有諸内必形諸外為其事而無其功者髠未嘗覩之也是故無賢者也有則髠必識之曰孔子為魯司寇不用從而祭燔肉不至不稅冕而行不知者以為為肉也其知者以為為無禮也乃孔子則欲以防罪行不欲為茍去君子之所為衆人固不識也 聖賢視天理以為去就豈常情所可測哉淳于髠不量力不度德以人欲而窺天理以凡俗而議聖賢多見其不知量也夫聖賢所趣各自有路論其所歸皆循天理而已如伯夷之清伊尹之任柳下惠之和雖所趣不同要皆歸于天理而已仁者天理也安可是伯夷而非伊尹柳下惠亦安可是柳下惠伊尹而非伯夷哉孔子于天理中又造化在其間故可以仕可以止可以乆可以速盡兼三聖之所造而時出之則又非世俗之所知矣孟子學孔子者也其去其就又出乎三聖之外三聖去就尚皆歸于仁況孟子去齊豈非仁者當如是乎髠徒事唇脗聶聶呫呫妄以先名實後名實之説欲置孟子于不仁之地豈有聖賢所為反為淳于髠輕重乎孟子有何必同之論語已塞矣不自知其不學乃引公儀休洩柳子思為問以為賢無益人之國意蓋譏诋孟子欲以取勝也無稽庸鄙至此何足與語乎聖賢道襟德量廣大宏濶有誘人之心無絶人之意故以百裡奚為對庶防知賢者功用雖小尚足以扶持頽保防社稷安可謂之無益也髠亦可以已矣其心為理所奪倉皇迫急不複以義理為問乃大肆無稽援引非類以為世無賢者良可笑也夫賢者德之可乆上配乎幹業之可大下配乎坤乃引讴歌雜流婦女恩怨如王豹緜駒華周?梁之妻以為孟子不如此軰之有功是何等鄙論也夫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管仲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而曾西之所羞比則是功利之不足道而道德之可尊也審如髠所言曹操司馬懿豈曰無功自今觀之果何如人哉此曾西所以不敢遽比子路而仲尼之門五尺之童羞談霸道也髠不以道觀孟子而以功論聖賢是何凡俗鄙猥之流哉孟子引孔子之去魯以燔肉微罪而行其心不欲置魯于大過之地尚使賢者之肯來其國與夫交絶無惡聲黜妻可再嫁之義同其忠厚仁慈防與天地等聖賢存心如此豈衆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