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回 伽藍殿暗蔔行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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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柳滿春江花滿川,清歌妙舞繞樽前。

     不談陳迹愁芳草,且聽新歌歡客筵。

     旺氣映将山海立,帝星照惹地天旋。

     濠州八面威風振,紫閣黃扉敕簡編。

     且說太祖陷入湖中,諸般的鬼怪,也有來攙腳的,也有來扶手的,也有将肩幫襯着太祖的,也有在水底下将背脊墊着太祖的,也有在岸上替太祖砍柴的,也有在路上替太祖挑擔的。

    不多時,已送到寺邊門首,說:“我們自去,皇帝請進内方便。

    ”那時覺有三更左右,太祖進内就睡,不題。

     卻說這些和尚說:“向來昙雲師父在時,隻說他後來發迹,不意今朝至此不回,多分淹沒湖中了。

    ”說說笑笑,各自歸房。

    次日天明,當家長老叫行者起早燒湯做飯。

    那行者蓦來蓦去,都是柴堆塞的,那裡尋個進廚房的路去?口中不說,心中想道:“昨日臨睡時,空空一個竈房,這柴那得許多? 便是朱行者一個去湖中樵柴,怎麼便有這山堆海積的柴草?”隻得叫動大衆挑的挑,擡的擡,出潔了半日,方才清得條走路。

    太祖起來,自家也看得呆了,心中想:“若是如此看來,莫不是我果有天子之分?但今日沒有一個可與計議的,我不如走到伽藍殿中,問個終身的吉兇,料想明神也有分曉。

    ”将身竟到伽藍殿來。

     卻有珓經在側,太祖一一訴出心事,問說:“如我雲遊在外,另有好處,别創個庵院,不受這些腌髒鬧氣,可還我三個一陰一珓;如我不戴禅冠,另做生意,将就做得個财主,可還我三個一陽一珓;如我趁此天下擾亂,去投奔他人,受得一官半職,可還我三個聖珓。

    ”将珓望空擲下,那珓不仰不伏,三次都立着在地。

    太祖便打動做皇帝的念頭,密密向神訴說:“今我三樣禱告,明神一件也不依,莫不是許我做皇帝麼?如我果有此分,明神可再還我三個立玫。

    ”望空再擲,隻見又是三個立玫。

    太祖又禱告說:“這福分非同小可,且無一人幫扶,赤手空拳,如何圖得大事?倘或做到不伶不俐,倒不如做一個愚婦愚夫。

    再告明神示以萬全。

    如或果成大事,當再是三個立玫。

    ”那知擲去,又是三個立珓。

    太祖便深深拜倒在地,許說:“我若此去,一如神鑒,我當重新廟宇,再整金身!”拜告末已,隻見這些和尚走來埋怨說:“你把這柴亂堆亂塞,倒要我們替你清楚,你獨自在此耍子!”太祖也隻做不聽得,竟到房一中,收拾了随身衣服,出了寺門,别了鄰居汪一媽一媽一,竟投盱眙縣,尋姊夫李貞。

     路上不止一日,來到盱眙,見了姊姊。

    姊姊說道:“此處屢經荒旱,家業艱難,那能留得你住?你不若竟往滁州去投一娘一舅郭光卿,尋個生計,庶是久長。

    ”太祖應諾。

    姊姊因安排些酒果相待,不意外邊走進一個孩兒來: 燕額虎頭,蛾眉鳳眼。

    豐姿秀爽,骨格清瑩。

    面如塗粉口如珠,耳若垂珠鼻若柱。

    光明朗一個聲音,恍惚鶴鳴天表;端溶溶全身一體度,俨然鳳舞高崗。

    不長不短,竟是觀音面前的善财;半瘦半肥,真是張仙抱來的龍種。

     後人想象他的神色,口占四句道: 靈兮歸妹産岐一陽一,英武文明已鳳章。

     自羨甯馨人世少,應知白兔是星房。

     太祖便問:“此是誰家的小辟?”姊姊說道:“此便是外甥李文忠。

    ”便叫文忠:“你可拜了舅舅。

    ”太祖十分歡喜,問他年紀。

    說道:“今年十歲。

    席中說笑,甚是相投,當晚酒散。

     次日,太祖取路上了滁州。

    見了一娘一舅郭光卿,叙起寒溫,太祖将父母兄弟的苦楚,訴說一遍。

    那郭光卿說:“你今來此,正好相伴我兒子讀書。

    ”次日,竟進館中。

    太祖一性一甚聰慧,郭氏五子因遂惡之,假以别事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