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 鬥三關 神拳驚巨寇 臨大敵 鐵掌救嬌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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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釋嫌修好,沒想到驚動不少對頭,勢成騎虎。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老前輩今日光臨實出意外,但有吩咐,無不遵命。

    請先人座,再說如何?” 老人随即縱下,笑道:“我和你一别三十年,也許當我不在人間。

    你說事出意外,倒是一句真話。

    我已多年不管閑事,此來還是一半為你一半為人。

    我無什别的話說,也不能平白擾你,隻為你們作個公斷。

    好在你今日所定會規本與昔年差不多,隻要互相遵守,不論有何難過,雙方一對一上場分個高下存亡便無話說。

    天池弟也在上面,我本約他同來,他因方才有幾個鼠賊說話欺人,看了有氣,用兩粒米豆點倒兩人,方始上棚見我。

    你們不合出口無禮,有心計較,又覺不值動手,隻在上面看熱鬧,作一公證,不願擾你。

    除非有人讨厭或是指名領教不會下來,你也不必請他。

    ” 老人身既奇偉,聲如洪鐘,說時雙目睜合之間精光四射,威風凜凜,望若天神。

    兇僧、惡道見主人起立迎客,已避一旁。

    一則連日誇下海口,自恃練就驚人武功和各種毒藥迷香暗器,當時雖為老人神威所懾,因不知這兩人的來曆,幾次想要開口,均被佟越止住。

    老人明明看見,故作不知,談笑自若。

    說完,佟越以為事情還有轉機,心神略定,心想此老最重情面,如若應付得宜,至少身家可以保住,全勝固然無望,當不緻引起群毆兇殺之局。

    隻棚頂那位怪俠不好說話,此老與他至交,既肯入座,也許無妨。

    一面暗令賊黨切勿妄動,一面諾諾連聲,口答:“後輩在屠老前輩指教之下,無不惟命。

    ”老人微笑不語。

    佟越因這兩人一來,心中驚疑,沒顧得留意台上,等到話完再看,不禁暗中叫不疊的苦。

     原來老人到時,小賊佟元亮見陶氏弟兄全受重傷,兇多吉少,又急又怒,正趕東方霞用一險招,現出破綻。

    佟元亮怒火頭上更不尋思,手中仙人掌往外一繃,寶劍立被磕飛。

    東方霞虎口震裂,鮮血直流。

    小賊素來手狠,隻顧想和元-拼命,腰間飛刀也自出手,把先前憐香惜玉之念丢了一個幹淨,跟手又一飛刀将東方霞打傷。

    當佟元亮下毒手時,元-剛将陶氏弟兄打勝,本就想上前接應,因見台下群賊嘩噪,内有四人似要一擁齊上。

    元-初經大敵,又是孤身虎穴,雖具有一身驚人武功,終覺敵強人多,秦瑛、黑孩兒兄妹人影未見,到底有些發慌,隻顧準備應付後來之敵,稍停得一停,便見棚頂上有異人飛墜,将群賊鎮住。

    正自驚奇,猛聽-的一聲,一眼瞥見東方霞寶劍脫手飛出,寒光閃閃,飛向台闆之上,暗道“不好”,忙即縱将過去。

    佟元亮飛刀,也自出手。

    一面東方霞早就氣力不加,劍一脫手,得知不妙,仗着身法輕快,忙不疊一個“驚燕穿窗”之勢,身子往側就勢斜縱出去。

    無如佟元亮連珠飛刀又準又快,本來非傷不可。

    總算命不該絕。

     元-縱身趕到,一見仇敵飛刀出手,因是救人情急,又恨小賊刺骨,哪還計及厲害?連劍帶手一起用上,人還未到,左手先一劈交掌,呼的一聲,掌風到處将飛刀劈空打歪,由東方霞肩側斜射過去,直落台下,差點沒将台下的人打傷,人也縱到,舉劍待斫。

    佟元亮見是元-,不由急怒攻心,竟連東方霞也一齊恨上,一見劍到,也不還攻,怒喝一聲,身子往側一偏。

    元-素知他練就獨門發暗器的手法,隻當想逃,百忙中忽想起要留活的,與心上人去手刃親仇,意欲用暗器破他氣功,不特未追,反倒就勢人往側縱。

    佟元亮原想用“風卷落花”化為“怪蟒翻身”的解數發那連珠飛刀,初意敵人相隔這近,數刀連發萬無生理,便東方霞也非死不可,做夢也未想到敵人會未進招,反往側面縱退,心疑刀法被敵人看破,越發忿怒,心氣不免浮躁了些。

    又見東方霞愧怒交加,玉容已氣成了青色,正往台中心拔那寶劍,認定二敵人是情侶,心中更恨,妄想一齊下手,竟把腰間明插的一套飛刀,乘着轉身回顧之際分朝二人飛去。

     說時遲,那時快!元-還不知自己無意之中脫去危機,自己一手三暗器也準備停當,一見刀到,正合心意,忙将九口月牙金錢镖觑準來刀打去——三聲響過,佟元亮頭三把飛刀全被打落,另一把本朝東方霞打去,元-百忙中早看出東方霞滿臉悲憤,手上流血,人已氣極,又見小賊刀法精奇,恐有失閃,一面還刀,一面縱身往側掩去,揚手一劍正将頭口飛刀磕飛,跟着又是三四口飛刀分頭打來。

    元-看出小賊身帶七口飛刀先後打完,手又伸向镖囊之内,料知還有别的暗器,便不等下手,将手中金錢刀停發,先把兩枚金丸看準方向,照着小賊頭上打去。

     佟元亮飛刀原有三套二十一把,因素狂傲,武功也實真好,從來對敵不曾用過三把以上,敵人不死必傷。

    當日還是為了來敵太強,将另兩套也暗藏身上。

    這時見先後七刀全被敵人打落,也自驚急,手剛人囊,另兩套飛刀還未取出,猛瞥見兩點金星迎面打到,心中一慌,忙用右手仙人掌去打時,不曾想元-急于傷敵也亂了次序,并未按照師傳一手三暗器的打法。

    這一臨時變計,反倒如了本來願望,否則佟元亮不必遇見仇人,早被元-當時打死。

    這一仙人掌雖将金九擋開,但覺金丸雖小擊力奇大,震得虎口酸麻,幾乎打歪,心中大驚,方道“不好”,眼前一花,三四片酒杯大的寒光已迎頭罩下,一面縱避,忙用仙人掌去擋架時。

    不料元-師傳月牙金錢刀發時宛如穿花蝴蝶,忽左忽右,上下翻飛,隻在刀光籠罩之下,敵人不論是擋是躲均無幸免。

    佟元亮如用兵器護住頭面,暗用硬功勁力,拼着挨上兩刀,或者尚無大害。

    因為元-飛刀已先用去,隻将面部要害避開,氣功不破,再遇秦瑛便不緻死。

    那金錢刀乃天門三老獨門暗器,來勢疾如旋風,電旋星飛,逢硬便轉,吃仙人掌一擋,立由兩側斜轉而過。

    隻聽刺刺連響,沿着掌邊急錯過來,一刀刺中鼻孔,當時出血破氣,另一刀竟釘在左眼角上,幾乎連眼打瞎,隻有一刀被仙人掌擋開,雖未受傷,仍将右臂外衣刺破一條半尺多長的裂口。

     佟元亮雖然受傷,因不甚重,還不知道敵人用意,衆目之下自覺難堪,情急暴怒妄想拼命。

    恰好囊中飛刀也在百忙中取出,于是運用右手一擺仙人掌,左手将特制的刀套抖落,先是一套七把,用連珠手法朝元-打去,緊跟着第二套七刀同時井發,寒光閃閃,滿台都是刀花。

    好個徐元-!本想殺死小賊,一見十四把飛刀雪片飛來,口喝得一個“好”字,人早飛身而起,連人帶劍縱入刀雨之中。

    隻見劍光如虹,在刀光影裡連擊動了幾下,耳聽一串叮叮——之聲響過,飛刀全被打落,灑了一台,有的還被寶劍斫裂,台下也飛落了好幾片,隻未傷人。

     佟元亮到此方自膽怯,但又羞于敗退,上來還想用仙人掌夾攻。

    因元-來勢急如狂風之掃落葉,未等上前,便吃對方寶劍激撞回來的飛刀斷片迎面打到,差一點沒有打中要害,緩得一緩,飛刀全被打落。

    情知再打沒有勝望,無如多年盛名,當着許多外來的江湖能手名人,初次登場便為一個無名後生所敗,大已丢人。

    越想越氣,心中恨毒,先前應敵匆忙,明知台下來了異人,既未看清,也未分出敵友,心還以為老賊佟越智勇雙全,看出自己吃虧,定必命人接替,何況還有兇僧惡道在座,決不坐視。

    敵人本領雖高,怎麼也能抵擋一陣,等有人來再退,比較就此下台要好得多,心中尋思,舉掌就打。

     元-先橫寶劍用力一擋,大喝:“且慢!”人随縱向一旁,又喝道:“無知鼠賊!惡貫滿盈,死在眼前還敢兇狂!我殺你易如反掌,但是另有一人要親手取你狗命。

    如非你太驕狂,我也不會動手,現在你當知道厲害。

    曉事的快滾下去靜待伏誅,還可多活半日,否則我不殺你也必殘廢,不說别的,我這口劍便非對手,早要你命了。

    ”說時,佟元亮吃元-劍背一擋,震得右膀酸麻,虎口生疼,一個忍不住,人也被震退了好幾步。

    不知元-竟是暗用内功,全身真力一齊運在右手之上,猛然一擋自吃不住,以為天生神力,越發情虛膽寒,暗忖:“這小狗是什來曆?從未聽說,如此厲害,武功暗器已甚高強,又有驚人神力,休說自己,便在場諸能手恐也未必能勝。

    ”本想就機下台,無奈老賊佟越被新來兩位異人監視住,照例雙方比武,非有一面死傷或是敗退認輸不能命人相助,所約兩個幫手全被老賊暗中止住,無人向前接替。

    又聽仇敵這等喝罵,心中憤愧,雖受微傷,勝敗未分,終想保留一點顔面,急怒交加,二次舉掌上前。

    這次不敢硬打,剛把仙人掌一晃,分心刺去。

     元-本還想給他吃點苦頭,忽聽棚頂有人喝道:“元弟夠了!”一聽正是黑孩兒的口音,料知心上人必已來到,不禁大喜,口喝:“小賊!你要找死,我偏不如你意,去吧!”口說着話,身子一偏,避過來勢,“撥草分花”,用劍往外一撩,地裆兩聲,仙人掌立時被劍斬斷,飛出老遠,落向台上。

    佟元亮一掌刺空,覺着手上一松,掌頭斷落,才知敵人寶劍斷金削鐵,不由心寒膽裂,忙想縱身逃避,已自無及。

    吃元-飛身一腿踹向胯骨之上,橫退出去七八步,幾乎跌倒,身影還未站穩,元-已飛縱過來。

    佟元亮知道敵人寶劍鋒利,一見寒光耀眼,以為兇多吉少,剛怒吼得一聲準備等死。

    元-已戟指喝道:“我不殺你,快滾!”佟元亮平日何等威風,衆目之下受此奇辱,打又打不過,雖然惜命,就此敗逃以後如何見人?當時一急,一句話還未出口,口裡一甜,眼前一黑,翻身仰跌,氣暈過去。

     同時元-話剛說完,猛覺腦後風生,知有敵人暗算,忙往側一閃,反身回顧。

    見是一個豹頭環眼、滿臉橫肉的和尚空着雙手,悄沒聲由台下飛縱上來,到了身後不遠立定,兩眼直視元-,似含憤恨之意,并未動手,先獰笑道:“我看你小小年紀頗有一點門道,你是何人門下?快說出來,免得死我手中,将來你師長說我不留情面。

    ”元-還未及答,猛瞥見一條黑影由棚頂貼台柱溜下,身法輕快已極,方覺身形與黑孩兒相似,來人已輕悄悄到了兇憎身後,揚手照臉就是一下。

    兇僧正在口發狂言,覺着身後有人,忙即回顧,不料來人身法快得出奇,這一回頭,人未看清,眼前黑影一閃,左臉上早挨了一個大嘴巴,叭得一聲,半邊牙齒幾被打落,當時腫起老高,不由怒火上攻,一面縱身閃避,厲聲喝道:“何方鼠輩,通名受死!”話未說完,來人已如影附形,跟蹤飛縱過來,右手一晃,左手又是一掌打到。

     兇僧也是驟出意外,沒料到敵人身手如此快法,又被先那一掌打昏,急怒交加,口正發話,嘴裡又疼,于是乎鬧了個手忙腳亂。

    隻顧擋那右手,妄想用重手法就這一擋,将敵人手腕斫斷。

    誰知一下擋空,叭的一聲,左臉又挨了一嘴巴,這一下打得更重,負痛情急,暴怒如雷,更見來人直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看去身材不高,穿着一身黑衣,頭戴黑面具,急切間看不出是什來路,也不顧再說話,立時猛撲過去。

    黑衣人一邊回手應敵,哈哈笑道:“你氣不服麼?誰教你不等交代明白,上台欺人?我是先給你一點教訓,少時包有你的好處。

    ” 兇僧忽想起自己練就一身好武功,尋常刀劍所不能傷,這兩掌怎會打得這重?敵人年紀不大,身手如此輕靈,如是那老頭的門下,豈不大糟?心中一動,方要喝問,忽又聽台下有人喝道:“師兄且退!我與小狗仇深似海,等我死他手裡,你再上前不晚。

    ”說時,元-回顧東方霞已早不知去向,一個穿黑衣戲弄兇僧的人果是黑孩兒,心想等他打完,向其詢問心上人來未,忘了下台。

    聞聲一看,正是秦家門外山坡上,向香谷子、黑孩兒尋仇的兇僧鐵魚羅漢,右臂已齊腕斬斷,前穿鐵袖袈裟也脫了去,穿着一身短裝,斷腕上綁着一柄二尺多長、三棱出鋒的鬼頭槊,由台下人叢中拔地飛起,落向台上,聲到人到,端的輕快已極,一下落在台中心,單臂一擋,将台上二人隔住。

    二人也自停手。

    元-本想上前,黑孩兒乘着二兇僧說話争論之際,抽身縱過,拉着元-的手,笑道:“你已打過三場,今晚有人主持公道,正好台下看熱鬧去。

    如不耐煩,随意走動,也無人敢放冷箭,呆在這裡作什?” 元-覺着手上塞進一個小紙團,知有原故,忙即應聲待往台下縱落。

    先上台的兇僧,正是那在第三關用真假人排羅漢陣的鐵指禅師神拳羅漢大元。

    因和主人至交,對這兩個敵人全都恨極,正和鐵魚和尚争論,搶先動手,一見元-要走,便着了急,大喝:“小狗休走!現在正是兩個對兩個,并無不公平處,怕死休上台來。

    ”話未說完,耳聽台下有人接口笑道:“想打容易。

    ”随即縱上一個黑衣蒙面的少年,穿着神情均和黑孩兒差不許多,上前便将大元攔住,笑道:“方才主人說過每人隻許比三場,這位徐朋友已經連勝三次,理應歇息,好在他又不走,隻為還有點事打算辦去,懶得在此便了。

    你和他真有過節,把我打敗再去尋他也是一樣。

    ”随向元-揮手。

     元-雖不相識,料定是自己一面的能手,剛把手一拱想問姓名,黑孩兒已和鐵魚和尚動起手來,也在抽空把手連揮;料有原故。

    就這微一遲疑卻顧之際,蒙面人不等對方答話,笑說一個“請”字,朝着大元一掌先自打到。

    大元雖然恨極元-,想為小賊報仇,無如來的也是一個強敵,話完手到,神情強硬,不由激怒,大喝:“鼠輩!你有多大本領,敢于如此放肆?通名領死!”蒙面人冷冷笑道:“你這秃驢在在江湖上橫行多年,連衡山回雁峰的小墨龍神手鹿生都看不出麼?我師父天池先生也在棚上。

    實對你們說,今日照着小佟所說約規,公公道道一對一,各憑本領,強存弱亡,雖有幾人必死,或者不緻把事鬧大。

    隻一放冷箭,倚多為勝,把棚上看熱鬧的另一位老前輩鬧翻,一個也休想整人回去!” 兇僧大元一聽,蒙面人竟是江湖怪俠天池先生鐘雲汀的愛徒鹿生,知他師徒極不好惹,尤其乃師生平隻收這一個徒弟,平時隐迹江湖行蹤莫測,輕不管人閑事,也輕易見他師徒不到。

    此人本是人家棄嬰,幼受一老鹿乳哺,到了三歲才被乃師收去,從小神力,身輕如燕,乃師又最護犢,和他動手,勝敗都難,不由氣餒情虛,笑道:“你便是小墨龍鹿居士麼?你我無仇無怨,何苦相拼?定要貧僧奉陪兩招,請以半住香為度,如無勝敗,就此停手如何?”鹿生笑答:“和尚不必多言。

    我知你練就羅漢神拳,自稱無敵,休看家師在場,似你這樣,他老人家決不至于出手。

    今日好歹也要分個勝敗存亡,有本領隻管施展出來便了。

    ”大元無法,隻得進招,二人随即打了一個難解難分。

     元-已早尋回暗器下台,先想尋呂氏雙俠同坐,回到原位,雙俠已不知去向,台下看客全是一班成名人物。

    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