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 鬥三關 神拳驚巨寇 臨大敵 鐵掌救嬌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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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不等賊黨上台扶他,略一定神,就地縱起,揚手一魚尾箭打去。

    姜飛熊沒有想到他惱羞成怒暗放冷箭,正鬥之間,瞥見眼前不遠兩點寒光一閃,铛的一聲,火星飛濺,兩件暗器同落地上,百忙中瞥見地上落下一支魚尾箭和一枚鋼丸。

    方想喝罵,又見一條人影縱上台來。

    台上兩人均當對方來了幫手,各自縱向一旁,立定觀看。

    原來是個青衣少女,朝楊老幺喝道:“無恥鼠賊!已然打敗,還想暗箭傷人麼?” 這時賊黨已有兩人縱上台去,想将受傷的人扶下,被楊老幺搖手止住,不知何意。

    見他突放冷箭,方覺此舉丢人,不料台下飛來一粒鋼丸将箭打落,跟着縱上一個佩劍少女戟指大罵,恐楊老麼負傷吃虧,正要搶前答話。

    台下佟元亮,見那少女生得美豔非常,身法又極輕靈,先前賓館中未見此女,知是三個蒙面少年男女之一,不由色心大動,飛身上台。

    先朝楊老幺喝道:“二哥你忙什麼?如不認輸,少時再比暗器也是一樣,快往台下紮傷去罷。

    ”二賊黨會意,扶了楊老麼往台下縱去。

    少女正要發作,小賊已回身賠笑道:“女英雄貴姓?且至台下一談如何?”少女見小賊嘻皮笑臉,不禁有氣,嬌叱道:“你姑娘東方霞,誰與你這小賊說話!這大一片地方,再添幾個動手必不礙事,有本領隻管施展出來,找死容易,少說廢話!” 佟無亮聞言大怒,同時姜、吳二人見來人不曾助戰,二次動手,也分了勝負,仍是姜飛熊占了上風。

    本還有人上台,老賊佟越看出當日來客好些異樣,又聽說起人影不見、同黨被人點穴之事,越發驚疑,恐激衆怒,惹出混戰不好收拾,意欲維持單打之局。

    再見少女縱上台去,小賊跟縱上台,深知賊子好色性情,少女身法得有高人傳授,也想查看來曆,為示大方,忙即傳令,說:“勝敗常事,方才有言在先,既然姜镖頭占了上風,如願擾我一頓薄酒,過了後日再行上路。

    否則适才已發傳牌,命分寨送回原镖,去留任便。

    ”姜飛熊巴不得早離賊巢,忙即下台稱謝,交代了幾句過場,自去起镖不提。

     台上男女二人也動了手。

    小賊淫兇刁狡,想占便宜,笑說:“雙方無仇,想比拳腳。

    ”東方霞怒喝:“似你這樣惡賊,天下人都是你的仇敵,有本領隻管施展出來!”說罷,寶劍已然出鞘。

    小賊聞言,将手一招,賊黨早把小賊自用兵刃送将上去,乃是一對純鋼打就的仙人掌。

    佟元亮拿在手中,仍是笑嘻嘻問道:“東方姑娘,我久聞你大名。

    你我素無仇怨,何苦相拼?點到為止吧。

    ”東方霞怒喝道:“你這小賊惡重如山,你姑娘今日特來會你那一掌七飛刀。

    有什本領隻管施展,少說廢話。

    ”說完,“仙鶴亮翅”,搶向上風。

    小賊貪淫好色,哪知惡貫滿盈,死期不遠。

    因見東方霞貌既美豔,人又英武,早就心動,雖聽對方辱罵,毫不為意,以為當地無異天羅地網,銅牆鐵壁,自己又有一身好武功,不怕此女飛上天去,還恐刀槍無眼,萬一受傷。

    正想此女英俠之名早聽傳說,想不到長得如此好看,如能到手,真乃三生之幸,隻是如何打法才不緻使其受傷?正尋思問,忽聽台底一聲呼叱,縱上一人,見面對東方霞拱手說道:“我與主人還有過節,須要領教。

    賢妹請先下台。

    我如不是對手,賢妹再上如何?” 佟元亮見上台的是元-,想起方才闖關拜山雙方較量之事,立時氣往上撞。

    搶前一步正要發話,東方霞已向元-嗔道:“你怎不懂規矩?等我死在小賊手下,你再上前,不是彼此都好麼?”佟元亮一聽對方口氣親密,加以武功都好,年貌相當,料是情侶,不由生出醋意,越發怒火攻心,冷笑一聲,将仙人掌朝元-一指,喝道:“我今日借家父壽辰,以武會友。

    因為天下高人固然甚多,一時不能遍請,如蒙光降,都是賞識。

    不過江湖上朋友第一講究義氣,第二禮數過節,似閣下這樣狂妄無知之輩,我佟元亮生平尚是初見。

    我久聞東方姑娘今之女俠,蒙其光降,得見仙容,已是三生之幸。

    雙方素無仇怨,方才苦苦相逼,必是受了小人蠱惑離問。

    我因她年輕女子成名不易,本來不願動手,你既逞強出頭,再好沒有。

    等打過一場,我敗不說,萬一承讓,東方姑娘定要賜教。

    我甯肯認輸,決不還招,甘拜下風,以全江湖義氣如何?” 元-單手背劍,環抱一拱,剛說得一個“好”字。

    忽聽一聲清叱,一條人影帶着金刀劈風之聲,由斜刺裡飛來,照準佟元亮迎頭一劍,口喝:“我先斬你首級,看你還招不還?”佟元亮一面縱避,方喝:“且慢!”東方霞已氣得粉面通紅,跟蹤趕到,舉劍就刺。

     元-一則想破小賊氣功,好使心上人明日手刃親仇,沒料到仇敵忽然變計。

    既在當晚提前比武,黑孩兒和心上人一個未來,不知能否當晚趕到?蒙面客是否心中所想三人?小賊武功來時已然試過,并非真強,自己固然能敵,不過又要破他氣功,又還要将賊命留住,天下事哪有如此合适,恰到好處?東方霞的本領隻由口氣中聽出,并在賊店中看到一點身法,輕功雖好,總是女流,既恐為賊所傷,又恐本領高将賊打死,端的勝也不好,敗也不好,隻不知她何事把小賊恨得這兇?情急無計,忙趕過去,仍想攔阻,将東方霞替下。

    身方往前一縱,口喝:“賢妹且慢!”舉劍待将雙方隔開。

    忽聽台上大喝:“小狗男女,想兩打一麼?”跟着台下縱上一人。

    東方霞與佟元亮也動起手來,口喝:“姓徐的如再管我閑事,我就和你翻臉了。

    莫非就許你一人和賊有仇麼?我打不過,你再上前不是一樣?” 元-目光到處,見來賊共是兩人,好似孿生同胞,都生得又矮又胖,因天尚熱,又各穿着一身藍綢褲褂,足登快靴。

    一個手裡拿着一對銅錘,比西瓜還大,少說有百餘斤。

    一個左手一柄鈎連拐,右手一支判官筆。

    神态甚是兇惡,生得那麼矮胖,身法卻極靈巧,縱躍如飛,一同由下縱上。

    隻由拿錘的上前,口喝:“小狗通名受死!”元-見他無禮,也是有氣,怒答:“我徐元。

    二賊通名,一齊上前納命!”矮胖子獰笑道:“瞎眼小狗!你連太行雙虎都不知道,也敢耀武揚威?太爺金毛虎賽元霸陶猛,那是我兄弟金頭虎惡判官陶強。

    我弟兄照例同上,動手時卻是一對一,憑你還禁得住我一錘不成?”随說,左手錘一晃,右手一錘便朝元-當胸打去。

     元-早看出對方錘沉力猛,身法甚快,知是勁敵,暗忖:“每人隻打三場,已有兩賊對敵,勝後再來一賊,便不能與仇敵交手,豈不誤事?最好東方霞稍落下風時,自己恰巧将賊打倒,跟着接陣。

    ”主意打定,一見錘到,立用師傳七字心法中的卸字訣,一面抵禦,就便給敵人看點顔色,微用劍背往前略擋,跟着一卸勁,往旁一閃避開來勢,“怪蟒翻身”,由橫裡反手一劍,照準敵人肩頭便刺。

    陶猛沒想到對方身法比他還快,右半身往回一撤,左手錘猛推過去,滿拟自己力大,敵人兵器隻一撞上立時砸飛,不料元-劍已撤回,身子和轉風車一般又回複了原位。

    陶猛一錘打空,暗道“不好”,最厲害是敵人本應右半身連劍帶人往後撤退,誰知竟會行此險招,剛巧避開來勢。

    相距不過數寸,銅錘的勁恰被卸空,未容變招,劍又由上三路刺來,寒光己自耀眼。

    總算久經大敵,百忙中舉錘一架,敵人劍又“織女穿梭”,猛撤回去,往下三路刺來,趕忙閃避,已自無及,刺的一聲,劍尖由左腿掃過,綢褲被刺破了一大口,雖因閃架得快未受重傷,左腿已被劍尖刺破了些,鮮血往外直流。

     陶氏兄弟在黃河兩岸縱橫多年,因和主人交厚,隻聽說元-武功頗好,不曾眼見,自恃本領,想代主人出氣,竟遇勁敵,當衆丢人,自是難堪,性又兇暴,當時激怒,兩柄銅錘一齊舞動,把全副本領施展出來,恨不能一下把敵人打死。

    元-雖然志不在此,見敵人錘法甚高也頗驚奇,不敢大意,将猿公劍法施展出來,暫時打了個不分勝敗。

    行家眼裡看出元-劍法來路,最難的是打了這一陣,劍、錘始終不曾撞上,竟能應付自如,還不知道元-有意延挨,看到妙處,紛紛喝起采來。

     這其中最難受是老賊天王佟越,台上隻十幾招過去,便看出元-劍法來曆,又聽台上男女敵人那等口氣,分明要和愛子拼命。

    自己雖也約有幾個厲害能手,人多勢衆,但是東方霞身後師長親友雖不好惹,憑自己和所約能手,來時還能與之一拼。

    這姓徐的來路極似那家規最嚴而又最護徒弟,素不肯吃人虧的天門三老門下。

    這三人久已不聽說起,突有他的門人出現,決非無因而至。

    越想越覺事情可慮,心中叫不疊的苦,隻得暗告同黨,不可再和陶氏弟兄一樣冒失上場,聽命行事。

    正在盤算方才點穴人可疑,尚未露面,自己所料如中,想用方法應付。

    就這一會工夫,台上已見了勝負。

     元-本意寶劍鋒利劍術精奇,制勝容易,心想多延時候往接東方霞的手,後見對方越殺越勇,銅錘又大,舞了一個風雨不透。

    本就難得還招,一面還得留意東方霞的勝敗,一心二用漸覺吃力。

    又聽旁立觀戰的陶強不時用黑話低言點醒乃兄,暗忖:“二賊同胞弟兄,不如先打發了一個,免得少時作梗。

    真非限制三人不可,等第三人上場,索性指名叫陣,仍要小賊動手,料他不能不算。

    ”元-畢竟初次臨敵,一心想破小賊氣功,别的全未留意,隻記得每人隻鬥三場的話,主意一定,立即還攻。

    本想用劍削斷賊錘,制敵死命。

     也是陶家二賊該死,陶猛見元-一味閃避,認定對方怕他錘重,又恃天生力大,能持久戰,手舞雙錘,專找敵人的劍,老想一下将劍磕飛。

    元-後再停止進攻,陶猛心粗性暴,隻管陶強在旁不住提醒,說:“敵人劍法神妙,防他猛下殺手。

    ”終未在意,封閉便松了些。

    元-暗罵:“該死狗賊!我不殺你,你也殘廢回去。

    ”表面仍假作閃避,隻守不攻。

    恰好陶猛一錘打到,元-立施師傳絕技,劍朝錘柄上微微一擋。

    陶猛見他舉劍來架,心中大喜,右手錘往下一落,左手錘又朝胸捅去,方喝得一個“倒”字。

    元-手微一偏,就着錘頭下壓之勢,連用師傳粘,振二字訣,扁着劍背,滑向錘的右上方,猛用全力,單臂往外一振。

     陶猛急于取勝,勢猛且急,用的全是直勁,不料雙錘打下,人影一晃到了側面,滿拟和方才一樣,至多打空,正待回手再打,猛覺一股橫勁由右側面貼着錘旁急振過來,當時右膀酸麻,虎口生疼,幾乎立腳不定,身子一晃,暗道“不好”,未及抽身還架,元-早反腕一劍,“撥柳尋莺”,朝右肩上刺來,本意想刺敵人右臂。

    陶猛偏是心慌,吃了人矮的虧,閃躲又快,百忙中瞥見劍到,腳底再一發飄,一時情急,連忙縮頸低頭,一面縱身往側退避。

    元-也是忙着取勝,深知敵人身法輕快,一見縱身想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順水推舟”,手中劍朝前一送,嚓的一聲,正刺中在陶猛的右耳,直透頸後,就勢往前微微一縱,到了敵人身後。

    陶猛負傷情急,反手一錘掃來。

    元-已縱出圈去,劍鋒過處,陶猛後腦齊耳根刺破了兩寸深一條傷口,便鐵人也禁受不住,一錘掃空,脫手飛去,震得台闆山響,連人帶錘跌倒地上,當時暈死,鮮血滿地。

     台下賊黨忙即搶上,将人搭下,同時陶強見兄長身受重傷,早悄沒聲縱将過來,左手鈎連拐迎頭先斫,厲聲喝罵:“今日有你沒我!”元-早防他要動手報仇,一見來勢絕快,又是啞口,先打後說,一面閃避還攻,心中尋思:“此賊所用是輕兵器,索性不令寶劍顯露鋒芒,以便對付小賊佟元亮,免被看破。

    ”一面偷觑東方霞,已然有點氣力不加。

     原來佟元亮對她越看越愛,又看出對方性情剛烈,當衆丢人定必不快,老想賣好,一味軟鬥,守多攻少,等東方霞有了破綻,故意讓過,卻用言語點破,好使知情。

    東方霞本是滿腔幽怨,抱着氣憤而來,不曾想小賊如此厲害,又見敵人神情詭詐,越發有氣,棋差一着,氣再一浮,越發吃虧。

    先還打個平手,後來陶猛一死,小賊瞥見台下衆人交頭接耳,對頭一面更有譏笑神情,老賊又在怒目相視,猛想起此女剛烈,軟做十九不成,自己心計已被衆人看破,身是主人,易受指摘。

    陶氏弟兄又傷了一個,放着強敵對頭尚未交手,再讓下去,重色輕友被人見笑。

    莫如先将此女打倒,假作養傷避往内寨,事完強迫順從,反倒痛快。

    心念一動,立以全力應戰。

    東方霞幾次想用暗器,心神略分,手法更散,哪禁得起這一來?但是天性剛烈,自覺敗不如死,立意拼命,情急之下也不顧再取暗器,把平生之力全使出來,所用多是險招,雖幸佟元亮始終不舍下那毒手,但是破綻多了好些。

     眼看情勢危急,元-恐有失閃,忙把手中劍一緊,專用劍背架隔遮攔,一面劍走中心,去刺敵人要害,一面觑準來勢猛下殺手。

    幾個照面過去,陶強看出敵人不用劍鋒,劍光如虹,寒輝耀目,明是神物利器,便留了神,故意用拐上鋼尖冷不防一撩劍鋒,果然挨着便折了半寸來長一段,不禁大驚。

    自知有敗無勝,剛想喝破,左手拐朝劍一擋,右手判官筆剛朝敵人胸前點去,為了胸有成見,惟恐寶劍鋒利,一個擋不住,直斫下來,連拐帶膀全被斫斷。

    對方手法又快,架時微一疏神,猛聽敵人一聲大喝,忽然連手齊用,左手一隔判官筆,反腕一點右手脈門,竟被點中。

    當時右臂全麻,判官筆先被敵人空手人白刃,就勢奪去,左手拐又被敵人撥轉劍頭,“分波撥浪”,反手向外一繃,虎口立被震裂,兵器脫手,大驚欲逃,已自無及。

     原來元-本心不想殺人,當奪筆以前,忽聽台前棚頂上有人低語:“此賊萬留不得。

    ”心中一動,也未尋思,将筆奪過,随手一松丢下,就勢運用内家劈空掌法往前一按。

    陶強正往後縱,沒想到敵人未用劍刺,劈空一掌打來,因快縱出圈外,不曾防備,等到發覺,掌風已似幹斤重力當胸壓到,不由髒腑皆震,頭昏眼花,口裡一甜,兩太陽直冒金星,“嗳”的一聲沒喊出,翻身倒地,閉過氣去。

    台下賊黨立時大亂,紛紛喝罵,剛有三四人想搶上台來,忽聽嘩啦一聲,棚頂席篷掀去一大片,碎屑塵沙紛飛中,猛又聽棚上有人大喝:“且住!”聲如巨雷。

     老賊佟越正在台下高座觀看,首先聽出來人口音,忙喝“衆人且慢”時,全場人衆已被那一聲怒吼震住。

    緊跟着,棚頂橫梁上面現出一個身材高大、白發銀髯、面如重棗、長眉風目、手持一根長大鐵拐的黃衣老人,手指佟越,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居然還做生日!老夫擾你三杯生日酒,就便看個熱鬧,與你們作個公斷,少傷幾條人命如何?”佟越先頗驚慌,聞言略一定神,搶出位去,雙手朝上一拱道:“區區賤辰,本來不想舉辦,隻為衆親友說老朽洗手多年,七十古稀,又想借此一會為江湖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