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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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俟庵集卷二十八     元 李存 撰書簡類 上陳先生書一 學生番昜李存謹再拜獻書靜明尊先生座上存生三十有三年矣雖於古經史傳記稍涉獵其間而未知其所以遺夫人者果何為哉徒竊取糟粕以修飾其淺陋妄誕之言而謂之儒又嘗慕韓退之謂無所不通乃為大儒由是慨然於天文地理醫藥蔔筮道家法家浮屠諸名家之書皆将緻心焉然後持而耀諸當世而垂諸無窮意當世之士如存者亦豈多哉侈然而談嚣然而居取譏於鄉裡召怒於朋友而弗之省也戊申之秋舒衍謂存曰吾疇昔是子之學近以祝蕃之言得從上饒陳先生遊而後知子之學所事舉末屑也子之蔽亦甚矣徒焦心竭神何為哉若不改圖則将誤惑其身不惟誤惑其身必将誤惑於天下後世之人存心竊笑之他日複言如是複笑之至於三於四於五屢數十不已雖疑焉然朝諾而暮忘之也既而共床宿擁寝衣言曰相人者謂子不年苟無聞焉以死傷哉至道所在人固未易信也然辟之涉吾嘗先之矣遂大疑早夜以思至感泣然終恥下於人徘徊而躊躇壬子之夏始期衍登先生之門亟請一言以自後先生孫之又孫明日祝蕃适來始相識也蕃與衍反覆而丁甯之研磨之其時甚不樂以為往古聖賢答問告教之際豈嘗如此哉徒以欲遂所請跪起揖拜慙且忿焉先生雖語之弗領也秋複來先生語之加詳焉始稍知所緻力而信且喜明年遂以大喜以大信嗚呼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矣而存也細夫薄習也亦何幸與於茲焉而信有笑其愚者有譏其怪者有慮其缪自貶損将露棄於常所推從者有疑其論為拘迂而不任茲世之務者嗚呼此豈其人之過耶勢則然爾亦焉有少易其心以求其故者乎人心積衰風俗大壞父詐其子夫欺其妻藻飾筆舌者謂之多才紐鍵術數者謂之适用分章擇句者謂之至教密文深察者謂之至治嗚呼尚志之士欲堯舜吾君堯舜吾民者亦烏得無情哉且獸焉而不失其良能者馬之乘牛之服犬守而貓捕也至偶有失其性而不乘不服不守不捕者則皆棄之弗畜之矣然亦有千萬中無一二者焉人而失其所以為人舉安之而弗悟其非則是曾獸之弗若也不亦重可悲乎傳曰君子之道本諸身徵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亦豈容私之哉存雖不才亦豈苟私於先生者哉使道而可私也則未必謂之道矣雖然昔孔子大聖也孟子大賢也所遇之時去成周之澤未甚遠也猶且毀短於人窮乏奔走雖門徒或謂之迂至昆弟不喻其意而況於今茲者乎敬惟陸子本心之學光紹於千有五百餘年之後非天地無以喻其大非日月無以喻其明非鬼神無以喻其變而存何足以贊述之夫豈規規然於繩尺訓注之末以增人昏蝕牢人?穽者耶今先生又特立於波瀾颠倒之餘扶植於俗尚壞爛之中人之所為不為人所不為為之人之所非不苟非也人之所是不苟是也其推而教也譬諸草木春以萌之夏以榮之秋以揫之冬以歸之無小無大而無所不亨者也存雖願學多見其不知量也然孟子有言吾身不能居仁由義謂之自棄使存也而遂自棄焉則将何以逭其責於天地之間哉詩曰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言父母生之而劬勞者也豈弟君子遐不作人言君子作而成之者也天高地下敢二心焉惟先生終惠之幹冒尊嚴下情無任皇恐之至存謹再拜 上陳先生書二 存不才獲師事先生稍聞緒論庶以開平生之蔽者真可謂不虛生矣存之慶幸孰有過於此哉而俗中且齗齗然讪譏未已俗中之齗齗然讪譏未已者惟知較乎窮達利鈍求乎形迹表襮而已亦惡知夫義之所在有不可易者理之所在有不可二者哉學也者一聽於義理而無所自用其私焉耳易曰天且弗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雖然存之不逮於古人亦遠矣其始聞先生之言也有疑心焉有慚心焉嗚呼吾心之靈本無限礙本無翳滓本無拘系本無浪流其有不然者已私賦之也非天之所予者然也夫何疑之有哉後覺者必有待於先覺而覺焉後知者必有待於先知而知焉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又何畏之有哉他日祝次生謂存曰子能舍其邪而适於正於天地鬼神何慚於古往聖賢何慚於先祖父母何慚於子孫後裔何慚於吾君吾民何慚於後世學者何慚存敬誦不敢忘焉至其有可疑可畏可慚者古之人其食飲起居耳目鼻口皆與我不異也而古之人乃如此而我則又如此何耶是故衮冕車馬有不足為其貴也金玉玩好有不足為其富也啜粥袒跣有不足為其賤且貧也鼎钺不足為其威也死絶不足為其變也夫豈強為之哉理則然耳理之根夫人心者亦何嘗一日泯絶而非學則不能以自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