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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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林雄模經過實地調查，有個基本看法：許天雄不是&ldquo土共&rdquo，打狗隊的活動與許天雄無關。
又認為在三分天下已形成之後，南區的混亂局面，要靠許為民收拾已經困難了。
許天雄實力與他旗鼓相當，誰要壓倒誰都難，如能争取雙方合作，既可确保南區，也才有力和&ldquo土共&rdquo争雄。
可是有什麼辦法和許天雄拉上關系？他為這個問題苦思良久，不得其門，頗感煩惱。
有天，萬歪又來閑談，他置酒相待，在閑談中，自不免涉及這個問題。
萬歪道：&ldquo此事隻能徐圖，不可急進。
&rdquo林雄模問：&ldquo萬秘書長有什麼錦囊妙計？&rdquo萬歪徐徐搖動鵝毛扇：&ldquo人倒有一個，但要特派員親自出馬，也還不能驚動許司令。
他難與許天雄合作，最近對特派員不通過他過多插手南區内部事務，已很有意見。
&rdquo林雄模道：&ldquo萬秘書長提醒得極是，我當加小心。
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這個人，和他做個朋友；也想請教你，對這件事該如何進行。
&rdquo 那萬歪沉思半晌才說出一個人來：&ldquo此人在金井也是一霸，過去做過土匪，手下也有三二十條槍，自從許天雄崛起，手下人馬都跑過去，變成一個光棍首領，也隻好洗手不幹。
他與許天雄關系不算壞，人家拉了他的人，卻還常常到他那兒去走動，也替他做點事，但凡有肉票贖取，隻要找到他就能解決，從中得到一些好處，也就把它當作一門找生活的門路。
在許天雄手下，有一名出色頭目叫許大頭，名列第三，原是此人手下大将，七八年前投奔許天雄。
那許大頭雖也姓許，到底是外鄉人，怎樣也鬥不過許天雄手下另一頭目許大姑，近來聽說兩方很是不和。
&rdquo 林雄模見有了門路頗感興奮，接着又問：&ldquo我聽說飛虎隊是他帶領的，打金塗、攻為民鎮也是他？&rdquo萬歪點頭道：&ldquo這許天雄其所以能稱雄南區，全靠這飛虎隊，而飛虎隊就是這許大頭一手搞起來的。
&rdquo林雄模表示有極濃厚興趣：&ldquo萬秘書長想想看有什麼辦法和這許大頭打上交道？&rdquo萬歪獻策道：&ldquo隻要能找到金井的許德笙，就能找到上下木的許大頭。
不過此人圓滑、好利，對他空口說白話怕不濟事。
&rdquo林雄模道：&ldquo隻要他好的是利，而不是義，就好辦哩。
&rdquo 萬歪既已抛出這張王牌，也想從林雄模這兒撈點好處，他說：&ldquo許司令多次向我提出，要我轉告特派員，那沈常青的事，解鈴還要系鈴人，非特派員設法不行。
他已答應常青女人出面擔保，如果司令部方面不給他面子，他就無法下台，對特派員在南區的工作，怕也有所不便。
&rdquo林雄模心裡不快，卻也為了顧全大局不能不擔當下來，他笑着問：&ldquo沈常青女人到底給了許為民多少好處，他這樣賣力？&rdquo萬歪道：&ldquo我沒經手，不清楚。
&rdquo林雄模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ldquo那麼，你呢？&rdquo萬歪滿面通紅，僵極了，林雄模卻說：&ldquo叨在知己，我賣的是你的人情，不是許老的，秘書長，有好處你可不能輕輕放過，也不要賣的太便宜，人我設法讓你們保出來，那許德笙的事你可不能放松，三幾天内我就要見人。
&rdquo萬歪滿心歡喜，自然滿口答應。
那林雄模為了擔保沈常青的事，特别進了次大城。
當他從大城回來，也把沈常青一起帶回來，并親自把他帶上許公館交給許為民，當面對沈常青說：&ldquo你的案情非常重大，很可以給你判個死刑或二十年徒刑，全看在許司令的面上&hellip&hellip&rdquo 那沈常青吃了這場官司，頭發長有半尺，胡子也有二三寸，身體瘦且弱，他女人一見面就号啕大哭，怕他活不長，許為民卻說：&ldquo人已放出來了，還哭什麼？&rdquo當即通知許二，給他理個發，洗個澡，換換衣服，把&ldquo黴氣&rdquo沖去，又說：&ldquo今晚就在我這兒住，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家。
&rdquo 那晚上，沈常青和他女人就在公館過夜，他女人問：&ldquo你那寶貝侄兒呢？&rdquo沈常青歎了口氣：&ldquo完啦，早在十多天前，就在牢裡病死。
對他來說也是個歸宿，他的身體那樣壞，又受了那樣重的刑，出來也活不下去。
&rdquo又說，&ldquo開始我隻有一股怨氣恨他不該把我連累，過後，我想人各有志，他有那樣思想，走那樣的路，吃了苦一聲不吭，倒也是個硬漢子。
&rdquo說完話感慨很多，一會兒又問：&ldquo這次保我出來，你一共花了多少錢？&rdquo他女人道：&ldquo出錢消災。
一共花了十多萬大洋，許老頭那兒五萬，七太三萬，萬歪又要去兩萬，說是特派員要的，零零碎碎的也有萬來元。
&rdquo沈常青苦笑着：&ldquo我這半生心血，大概也就這樣完了。
&rdquo他們又談了些關于玉葉的事。
常青女人道：&ldquo從陳麻子被共産黨殺掉以後，我曾想把那臭婊子送回娘家，她娘家見鬧出這樣大事，名聲已臭，也不願要，硬說是潑出的水，就是你沈家的人，她生是沈家人，死也是沈家鬼，你們怎樣處置她都好，我管不了！&rdquo沈常青隻是冷笑。
第二早，許為民和七太請他夫婦吃了頓飯，在飯桌上先自立此存照地說：&ldquo沈兄，你這場官司花了不少錢，我可沒沾過你半文錢。
&rdquo又對許二交代：&ldquo等會兒你帶幾個人送沈老兄返家。
&rdquo沈常青夫婦就這樣在許二護送下，出了池塘鄉，迤逦到了潭頭。
這消息早在潭頭傳開，原在沈家當長工打雜的，都到村口去接，那沈常青一聲不響直走回家，一進大門，就看見一個年輕婦女，面目憔悴，披頭散發，懷着個大肚子，從裡面哭着奔出來，跪倒在地，哀聲哭求：&ldquo公公、婆婆，饒我這一次！&rdquo那沈常青正眼不看她一眼，隻冷冷地說聲：&ldquo你還沒有死！&rdquo便進門，常青女人卻呸的一聲在她頭上吐了口水：&ldquo臭婊子，你還有面來見我！&rdquo所有的人都簇擁着沈常青進屋，隻有那玉葉蒙着面哭倒在地。
沈常青回到樓上，眼見一片劫後景象，擺設、古董、字畫，值錢的東西全完了，不禁感慨歎氣，他女人卻一直在勸他：&ldquo留得青山在&hellip&hellip&rdquo他痛苦地說：&ldquo我是棵老木啦，長不出新芽！&rdquo許二起身告辭，沈常青說：&ldquo多多拜謝許老，我這條老命全虧他一手保住！&rdquo許二交給了常青女人的行李包裹。
隻聽得門外一片喧嘩，有人高叫：&ldquo有人跳井了！&rdquo&ldquo救人呀！&rdquo有個長工匆匆趕上樓來，說：&ldquo玉葉跳井啦！&rdquo一時大家都很震動，隻有沈常青不慌不忙地說：&ldquo人各有志，她要跳井，就讓她去吧！&rdquo他女人又加上一句：&ldquo死得正好！&rdquo長工說：&ldquo叫人下去救呀！&rdquo沈常青又說：&ldquo大家都在這兒，是她自己跳井的，可沒人逼她！&rdquo說着反背轉身，信步進内屋去了。
二 許德笙接到萬歪的信，就親自到池塘來。
一見到萬歪就聲明：&ldquo萬秘書長，我可要把話說在前頭，我隻有一副腦袋、一條命，你們和許天雄的事，我叫作絕對保守中立。
&rdquo萬歪笑道：&ldquo這次不叫你去組織鄉團了，是有個貴人仰慕大名，特地叫我寫信請你來見面，做個朋友。
&rdquo許德笙問是什麼人，萬歪隻說：&ldquo稍候便知。
&rdquo招待他吃了頓飯，抽了幾口上等大煙，便有人在外面叫了聲：&ldquo萬秘書長。
&rdquo未待答複兀自推門進來。
萬歪連忙起身介紹，那林雄模滿面笑容說：&ldquo久仰德笙先生大名，得在此地見面，萬分榮幸。
&rdquo許德笙也道：&ldquo鄉下人怕見官，一向不敢打擾。
&rdquo林雄模道：&ldquo許先生不也是現任鄉團大隊長，是個不小的官呀！&rdquo許德笙連忙解釋：&ldquo特派員怕弄錯了，我住在金井不在金塗，金井一直是保守中立的。
&rdquo林雄模笑着問：&ldquo對誰保守中立？對政府中立？&rdquo萬歪趕着從旁插話：&ldquo許德笙先生和林特派員都很會說笑話。
來，坐。
&rdquo 那許德笙是個見過世面的人，奸猾而頗多心機，一見擺開的陣勢，已猜出幾分，決心周旋到底，但不露底。
而林雄模卻取攻勢，寒暄已過，就直截了當地說：&ldquo許先生，聽說你和許天雄頗有交情呀。
&rdquo許德笙有幾分緊張，卻還裝出笑面說：&ldquo人家現在是紅遍南區半邊天的大人物，我這個村野老朽，哪攀得上？&rdquo林雄模也不示弱：&ldquo早就聞名，當前許天雄手下紅人，原也是許老先生手下當年的猛将。
&rdquo 那許德笙瞟了萬歪一眼，心想：媽的這不中不正家夥，怎在他面前搬弄這些是非，很感不快，卻還勉強招架：&ldquo都是萬秘書長随便亂搬弄口舌，許大頭是金井人，我也是金井人，從小在一起過，談得上什麼手上手下，最多隻能說是個同鄉關系罷了。
&rdquo林雄模卻問：&ldquo現在還有往來？&rdquo許德笙笑道：&ldquo又是特派員在開我們這個村野老朽玩笑，他是政府要抓要殺的匪類，我是普通良民，怎能連在一起？特派員，可不能誤會呀！&rdquo林雄模放聲大笑，萬歪連聲說：&ldquo特派員今天的豪興真不小，叫德笙先生也窮于應付了！&rdquo以下，雙方就不再談什麼了。
林雄模一告辭，許德笙也匆匆要告辭。
萬歪拉住他道：&ldquo你忙什麼？&rdquo許德笙面色難看，當場埋怨他道：&ldquo你不
又認為在三分天下已形成之後，南區的混亂局面，要靠許為民收拾已經困難了。
許天雄實力與他旗鼓相當，誰要壓倒誰都難，如能争取雙方合作，既可确保南區，也才有力和&ldquo土共&rdquo争雄。
可是有什麼辦法和許天雄拉上關系？他為這個問題苦思良久，不得其門，頗感煩惱。
有天，萬歪又來閑談，他置酒相待，在閑談中，自不免涉及這個問題。
萬歪道：&ldquo此事隻能徐圖，不可急進。
&rdquo林雄模問：&ldquo萬秘書長有什麼錦囊妙計？&rdquo萬歪徐徐搖動鵝毛扇：&ldquo人倒有一個，但要特派員親自出馬，也還不能驚動許司令。
他難與許天雄合作，最近對特派員不通過他過多插手南區内部事務，已很有意見。
&rdquo林雄模道：&ldquo萬秘書長提醒得極是，我當加小心。
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這個人，和他做個朋友；也想請教你，對這件事該如何進行。
&rdquo 那萬歪沉思半晌才說出一個人來：&ldquo此人在金井也是一霸，過去做過土匪，手下也有三二十條槍，自從許天雄崛起，手下人馬都跑過去，變成一個光棍首領，也隻好洗手不幹。
他與許天雄關系不算壞，人家拉了他的人，卻還常常到他那兒去走動，也替他做點事，但凡有肉票贖取，隻要找到他就能解決，從中得到一些好處，也就把它當作一門找生活的門路。
在許天雄手下，有一名出色頭目叫許大頭，名列第三，原是此人手下大将，七八年前投奔許天雄。
那許大頭雖也姓許，到底是外鄉人，怎樣也鬥不過許天雄手下另一頭目許大姑，近來聽說兩方很是不和。
&rdquo 林雄模見有了門路頗感興奮，接着又問：&ldquo我聽說飛虎隊是他帶領的，打金塗、攻為民鎮也是他？&rdquo萬歪點頭道：&ldquo這許天雄其所以能稱雄南區，全靠這飛虎隊，而飛虎隊就是這許大頭一手搞起來的。
&rdquo林雄模表示有極濃厚興趣：&ldquo萬秘書長想想看有什麼辦法和這許大頭打上交道？&rdquo萬歪獻策道：&ldquo隻要能找到金井的許德笙，就能找到上下木的許大頭。
不過此人圓滑、好利，對他空口說白話怕不濟事。
&rdquo林雄模道：&ldquo隻要他好的是利，而不是義，就好辦哩。
&rdquo 萬歪既已抛出這張王牌，也想從林雄模這兒撈點好處，他說：&ldquo許司令多次向我提出，要我轉告特派員，那沈常青的事，解鈴還要系鈴人，非特派員設法不行。
他已答應常青女人出面擔保，如果司令部方面不給他面子，他就無法下台，對特派員在南區的工作，怕也有所不便。
&rdquo林雄模心裡不快，卻也為了顧全大局不能不擔當下來，他笑着問：&ldquo沈常青女人到底給了許為民多少好處，他這樣賣力？&rdquo萬歪道：&ldquo我沒經手，不清楚。
&rdquo林雄模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ldquo那麼，你呢？&rdquo萬歪滿面通紅，僵極了，林雄模卻說：&ldquo叨在知己，我賣的是你的人情，不是許老的，秘書長，有好處你可不能輕輕放過，也不要賣的太便宜，人我設法讓你們保出來，那許德笙的事你可不能放松，三幾天内我就要見人。
&rdquo萬歪滿心歡喜，自然滿口答應。
那林雄模為了擔保沈常青的事，特别進了次大城。
當他從大城回來，也把沈常青一起帶回來，并親自把他帶上許公館交給許為民，當面對沈常青說：&ldquo你的案情非常重大，很可以給你判個死刑或二十年徒刑，全看在許司令的面上&hellip&hellip&rdquo 那沈常青吃了這場官司，頭發長有半尺，胡子也有二三寸，身體瘦且弱，他女人一見面就号啕大哭，怕他活不長，許為民卻說：&ldquo人已放出來了，還哭什麼？&rdquo當即通知許二，給他理個發，洗個澡，換換衣服，把&ldquo黴氣&rdquo沖去，又說：&ldquo今晚就在我這兒住，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家。
&rdquo 那晚上，沈常青和他女人就在公館過夜，他女人問：&ldquo你那寶貝侄兒呢？&rdquo沈常青歎了口氣：&ldquo完啦，早在十多天前，就在牢裡病死。
對他來說也是個歸宿，他的身體那樣壞，又受了那樣重的刑，出來也活不下去。
&rdquo又說，&ldquo開始我隻有一股怨氣恨他不該把我連累，過後，我想人各有志，他有那樣思想，走那樣的路，吃了苦一聲不吭，倒也是個硬漢子。
&rdquo說完話感慨很多，一會兒又問：&ldquo這次保我出來，你一共花了多少錢？&rdquo他女人道：&ldquo出錢消災。
一共花了十多萬大洋，許老頭那兒五萬，七太三萬，萬歪又要去兩萬，說是特派員要的，零零碎碎的也有萬來元。
&rdquo沈常青苦笑着：&ldquo我這半生心血，大概也就這樣完了。
&rdquo他們又談了些關于玉葉的事。
常青女人道：&ldquo從陳麻子被共産黨殺掉以後，我曾想把那臭婊子送回娘家，她娘家見鬧出這樣大事，名聲已臭，也不願要，硬說是潑出的水，就是你沈家的人，她生是沈家人，死也是沈家鬼，你們怎樣處置她都好，我管不了！&rdquo沈常青隻是冷笑。
第二早，許為民和七太請他夫婦吃了頓飯，在飯桌上先自立此存照地說：&ldquo沈兄，你這場官司花了不少錢，我可沒沾過你半文錢。
&rdquo又對許二交代：&ldquo等會兒你帶幾個人送沈老兄返家。
&rdquo沈常青夫婦就這樣在許二護送下，出了池塘鄉，迤逦到了潭頭。
這消息早在潭頭傳開，原在沈家當長工打雜的，都到村口去接，那沈常青一聲不響直走回家，一進大門，就看見一個年輕婦女，面目憔悴，披頭散發，懷着個大肚子，從裡面哭着奔出來，跪倒在地，哀聲哭求：&ldquo公公、婆婆，饒我這一次！&rdquo那沈常青正眼不看她一眼，隻冷冷地說聲：&ldquo你還沒有死！&rdquo便進門，常青女人卻呸的一聲在她頭上吐了口水：&ldquo臭婊子，你還有面來見我！&rdquo所有的人都簇擁着沈常青進屋，隻有那玉葉蒙着面哭倒在地。
沈常青回到樓上，眼見一片劫後景象，擺設、古董、字畫，值錢的東西全完了，不禁感慨歎氣，他女人卻一直在勸他：&ldquo留得青山在&hellip&hellip&rdquo他痛苦地說：&ldquo我是棵老木啦，長不出新芽！&rdquo許二起身告辭，沈常青說：&ldquo多多拜謝許老，我這條老命全虧他一手保住！&rdquo許二交給了常青女人的行李包裹。
隻聽得門外一片喧嘩，有人高叫：&ldquo有人跳井了！&rdquo&ldquo救人呀！&rdquo有個長工匆匆趕上樓來，說：&ldquo玉葉跳井啦！&rdquo一時大家都很震動，隻有沈常青不慌不忙地說：&ldquo人各有志，她要跳井，就讓她去吧！&rdquo他女人又加上一句：&ldquo死得正好！&rdquo長工說：&ldquo叫人下去救呀！&rdquo沈常青又說：&ldquo大家都在這兒，是她自己跳井的，可沒人逼她！&rdquo說着反背轉身，信步進内屋去了。
二 許德笙接到萬歪的信，就親自到池塘來。
一見到萬歪就聲明：&ldquo萬秘書長，我可要把話說在前頭，我隻有一副腦袋、一條命，你們和許天雄的事，我叫作絕對保守中立。
&rdquo萬歪笑道：&ldquo這次不叫你去組織鄉團了，是有個貴人仰慕大名，特地叫我寫信請你來見面，做個朋友。
&rdquo許德笙問是什麼人，萬歪隻說：&ldquo稍候便知。
&rdquo招待他吃了頓飯，抽了幾口上等大煙，便有人在外面叫了聲：&ldquo萬秘書長。
&rdquo未待答複兀自推門進來。
萬歪連忙起身介紹，那林雄模滿面笑容說：&ldquo久仰德笙先生大名，得在此地見面，萬分榮幸。
&rdquo許德笙也道：&ldquo鄉下人怕見官，一向不敢打擾。
&rdquo林雄模道：&ldquo許先生不也是現任鄉團大隊長，是個不小的官呀！&rdquo許德笙連忙解釋：&ldquo特派員怕弄錯了，我住在金井不在金塗，金井一直是保守中立的。
&rdquo林雄模笑着問：&ldquo對誰保守中立？對政府中立？&rdquo萬歪趕着從旁插話：&ldquo許德笙先生和林特派員都很會說笑話。
來，坐。
&rdquo 那許德笙是個見過世面的人，奸猾而頗多心機，一見擺開的陣勢，已猜出幾分，決心周旋到底，但不露底。
而林雄模卻取攻勢，寒暄已過，就直截了當地說：&ldquo許先生，聽說你和許天雄頗有交情呀。
&rdquo許德笙有幾分緊張，卻還裝出笑面說：&ldquo人家現在是紅遍南區半邊天的大人物，我這個村野老朽，哪攀得上？&rdquo林雄模也不示弱：&ldquo早就聞名，當前許天雄手下紅人，原也是許老先生手下當年的猛将。
&rdquo 那許德笙瞟了萬歪一眼，心想：媽的這不中不正家夥，怎在他面前搬弄這些是非，很感不快，卻還勉強招架：&ldquo都是萬秘書長随便亂搬弄口舌，許大頭是金井人，我也是金井人，從小在一起過，談得上什麼手上手下，最多隻能說是個同鄉關系罷了。
&rdquo林雄模卻問：&ldquo現在還有往來？&rdquo許德笙笑道：&ldquo又是特派員在開我們這個村野老朽玩笑，他是政府要抓要殺的匪類，我是普通良民，怎能連在一起？特派員，可不能誤會呀！&rdquo林雄模放聲大笑，萬歪連聲說：&ldquo特派員今天的豪興真不小，叫德笙先生也窮于應付了！&rdquo以下，雙方就不再談什麼了。
林雄模一告辭，許德笙也匆匆要告辭。
萬歪拉住他道：&ldquo你忙什麼？&rdquo許德笙面色難看，當場埋怨他道：&ldquo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