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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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開赴章縣的隊伍悄悄地開拔了，據說走了一日一夜，實際上周維國唱的是空城計，為了顯示他兵力充足，來了個武裝遊行，有些隊伍從東門開出，又從南門進，一進一出，三幾千人也就變成幾倍人數。
老百姓怕拉夫，不敢出門，隻聽見人馬嘶騰，調動頻繁，不知虛實，一傳開就是去了三幾萬人，實際去了多少，來了多少，也沒人知道。
林雄模去了一趟池塘回來，搜集不少材料，向周維國做第一手的報告說：情況混亂，&ldquo亂民&rdquo四出騷擾，許為民損失慘重。
南區各鄉一向都看許為民，他一垮，各鄉觀望的更多，鄉團看來難辦。
關于許天雄股匪，他有個估計：說他與共黨勾結，未免言之過早，共黨地下組織活躍卻是事實，&ldquo亂民&rdquo騷擾恐與此有關，他們間關系如何，尚待查明。
&ldquo派兵進駐為民鎮之舉，許為民已有請求，&rdquo他說，&ldquo從長遠打算，有此需要。
許為民面臨困境，威信大損，如不及時予以支持，許為民一垮，南區局勢就更難收拾，務請鈞座定奪。
&rdquo 那周維國一得到報告，内心甚是不安，當即召見高等幕僚議論，他說：&ldquo許為民處境困難，自在意中，支持是勢在必行。
可是我們兵力空虛，自顧不暇，如何是好？&rdquo參謀長卻說：&ldquo看來許天雄壓勢兇猛，說僅為報私仇有部分根據，但他的行動來得不簡單，看來還是帶有政治性的。
打金塗，活捉蘇成秀，是給南區鄉團來個下馬威；攻打為民鎮，是想搞垮許為民，和共黨在告人民書中所說的是一緻的。
&lsquo亂民&rsquo四出騷擾，看來也和共黨煽動有關。
到底是共黨利用了許天雄，還是許天雄的行動有意和共黨配合，值得研究。
&rdquo 林雄模卻持不同見解：&ldquo許天雄在為民鎮不類土共平常所為，主要在于擄掠财物。
因此，我判定他不全是政治性的。
&rdquo參謀長把那告人民書朝他面前一扔：&ldquo你得細細斟酌，共黨反拉夫是個幌子，反對組織鄉團隊倒是真正的目的。
&rdquo雙方因之有了小小的争論。
最後周維國問參謀長：&ldquo你對林少校建議派兵進駐為民鎮有什麼意見？&rdquo參謀長道：&ldquo我剛剛發表的，就是要為派不派兵找根據。
如果我的說法不錯，兵一定要派，至于有無兵派問題，我也想過，可以從特務營裡抽個連去。
&rdquo 朱大同一聽就大吃一驚：&ldquo參座，我手頭隻有這點實力了，再抽，我隻好唱空城計。
&rdquo參謀長道：&ldquo我們現在要唱的就是空城計，派去為民鎮的兵名為一連，實際是一個排，不過是虛張聲勢，做個象征罷了，目的在對許為民支持，不是去清剿什麼許天雄。
&rdquo周維國點頭表示同意：&ldquo這樣看來，你和林少校見解是一緻了。
&rdquo參謀長道：&ldquo也有不同。
&rdquo周維國于是便對林雄模說：&ldquo隊伍現在是決定派，名為一個連，實是一個排。
至于許天雄股與共黨關系如何，土共活動、實力又如何，全交你去研究。
&rdquo林雄模請示道：&ldquo我也下去嗎？&rdquo周維國明确表示道：&ldquo立即下去！就在池塘設下你的特派員辦公室，必要時就向為民鎮推進！&rdquo林雄模說了聲：&ldquo是！&rdquo起身立正，恭恭敬敬地接受任命。
周維國把大家瞟了一眼，問：&ldquo還有别的事？&rdquo朱大同起身請示：&ldquo鑒于本州地界共黨猖獗，最近公開發表宣言，糾衆鬧事，還出版一種報紙，煽惑民心，影響極壞&hellip&hellip&rdquo說着從卷宗内拿出幾份用油金紙印刷、套色的《農民報》分給大家。
&ldquo因共黨宣傳惑衆，人心惶惶，都以為共軍就要攻打刺州，對我極為不利。
&rdquo周維國把那份《農民報》仔細地翻閱一番，大為吃驚：&ldquo又爆冷門了！&rdquo卻故作鎮定地問：&ldquo從哪兒得來的？&rdquo朱大同頗為得意道：&ldquo剛剛收到，聽說四鄉都張貼、散發開啦。
&rdquo參謀長接過仔細翻閱一遍：&ldquo印得不壞，也很有煽動性，看來共黨不是在削弱，而是在加強。
&rdquo朱大同道：&ldquo所以我說情況嚴重。
&rdquo 周維國問：&ldquo道理不用再說了，你打算怎樣辦？&rdquo朱大同道：&ldquo要來個鎮壓，振振正氣！&rdquo周維國不喜歡他平時那股啰唆勁：&ldquo說短些、具體些。
&rdquo朱大同難得有此機會，還想表現表現，噜裡啰唆地說：&ldquo我們已許久沒殺人，本地百姓刁蠻，共黨以為我軟弱可欺&hellip&hellip&rdquo參謀長聽了也感到不耐煩：&ldquo師長叫你說短些、具體些。
&rdquo朱大同原想發表長篇議論，給這一說，隻好把話縮成一句了：&ldquo我的意思是最近殺他一批。
&rdquo周維國點點頭：&ldquo有必要。
名單呢？&rdquo朱大同又從卷宗裡拿出一份名單，雙手呈上：&ldquo一共是十一名，其中有宋日升、陳天保等重要頭子。
&rdquo周維國看看，交給軍法處長：&ldquo你有什麼意見？&rdquo那軍法處長道：&ldquo共黨既然膽敢向我進攻，我們也應來個相應反擊。
&rdquo周維國糾正道：&ldquo應叫鎮壓。
&rdquo朱大同道：&ldquo對，來個鎮壓！&rdquo 周維國低聲和參謀長交談幾句，參謀長點頭，周維國忽又面向朱大同：&ldquo朱科長，你說了半天，把一件重要事情忘了交代。
&rdquo朱大同起立恭聽。
&ldquo德昌案件如何？&rdquo朱大同面紅耳赤地回答：&ldquo卑職正在勠力偵察。
&rdquo周維國不滿道：&ldquo我看你最近花在女人身上的時間精力都太多了，德昌未落案，又走掉一個黃洛夫、一個宋日升女人&hellip&hellip&rdquo朱大同想解釋：&ldquo那黃洛夫是由吳啟超&hellip&hellip&rdquo周維國把手一擺：&ldquo我不問誰具體負責，你是特務科長，是藍衣大隊副大隊長，你有責任！&rdquo那朱大同急得冷汗直流，一直站着不動。
&ldquo坐下！&rdquo周維國最後說了他的決定：&ldquo我同意把這十一人最近處決，以振正氣，漏網分子也不能放松，正因為軍情緊急，才更要加緊。
&rdquo說着，起身就走。
會後，朱大同到處找人解釋，參謀長卻說：&ldquo老朱，我看你和吳啟超的雙簧不必再唱了，你們都是聰明人，共産黨也絕不是笨蛋，那姓黃的走得那樣從容，看來老吳的戲法早穿了底！還是老的一套辦法好，堅決地殺！&rdquo 二 當為民鎮在一片混亂、潭頭鄉人心惶惶時，老黃帶着黃洛夫、順娘卻不分日夜地在工作。
他們花了三天時間，把全刺州地區第一份地下黨公開報《農民報》創刊号出版了。
這秘密報社社址，雖然狹窄簡陋，在老黃看起來卻是再漂亮沒有了，黃洛夫也很滿意，至于順娘卻說：&ldquo還不夠好。
&rdquo當初在尋找這樣一個地址，是很費老黃一番思索的，地方雖不一定要大，但要機密，易于疏散，易于掩護，而順娘家那堆破爛的小閣樓，就正符合這條件。
他把黃洛夫帶來，并把組織意圖告訴順娘時，她就滿口答應，并且連夜進行布置。
當老黃帶着黃洛夫去看他們報社時，那閣樓已不再是滿地埃塵、鼠糞、蛛網、油煙，而是一間整潔、明亮的小房間。
順娘很費一番心機來打扮它，先把破爛清除了，四周油污發黑的牆壁，糊上白報紙，窗擦得光亮透明，近窗口安上一隻小四方桌，對窗地方又用門闆安上一張床。
老黃一走上閣樓就滿口稱贊：&ldquo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這更漂亮地方了！&rdquo黃洛夫也很滿意，他站在窗口，對着窗外桃園，遙望青霞山那青蒼雄偉的山景也大為贊賞。
順娘卻說：&ldquo看看缺什麼，再想辦法。
&rdquo 學校一直在停課，陳聰借口無事可幹，回家去。
老黃把學校用的鋼闆、鋼筆、蠟紙、油墨、紙張都搬到&ldquo報社&rdquo去，幾個人關上閣樓門，就工作起來。
老黃不是個文化人，也沒辦過報，但他知道人民的要求、黨的政策又是什麼，該對什麼人宣傳，宣傳些什麼。
他親自拟定報紙的方針大計，并把第一期内容規定好了，才對黃洛夫說：&ldquo我說你寫。
&rdquo 他們就這樣，老黃說一段，黃洛夫寫一段，寫完了全篇，再回頭來逐段、逐句地推敲。
稿件定了，版面設計由黃洛夫提出方案，老黃做了決定。
但當第一張蠟紙刻出以後，老黃卻又不滿意，他說：&ldquo小兄弟，你忘了對象，我們的報叫《農民報》，對象是農民，農民認字不多，因此内容不但要通俗，字體也要寫得端正，你寫的美術字雖然好看，就是叫人看不懂。
&rdquo又說，&ldquo反動派政權在手，有錢有勢，要印什麼有什麼。
我們是在地下，沒錢沒勢，要出這樣一份報紙可不容易。
因此，每一個字要寫得清楚，每一份報要印得清楚，讓每個人拿上手都看得懂。
&rdquo 這是他們第一次合作，在合作中，兩個人不是沒有意見沖突，黃洛夫開頭有些自負，論寫文章他高明，論油印刊物，他有經驗。
既然是組織把辦報的事交給他，為什麼這個不懂得寫文章、辦報的老黃同志，意見又那麼的多呢？有好幾次，他心裡就是不高興，表示洩氣。
但老黃對他也很耐心，很能了解他的心情；不急于批評他，傷他的自尊心，隻是耐心地反複地對他進行教育。
有時，當他們把一篇文章的内容規定了，叫黃洛夫寫，寫完了，讀出來聽聽，再一讨論，問題不少，要重寫過，寫完以後再
老百姓怕拉夫，不敢出門，隻聽見人馬嘶騰，調動頻繁，不知虛實，一傳開就是去了三幾萬人，實際去了多少，來了多少，也沒人知道。
林雄模去了一趟池塘回來，搜集不少材料，向周維國做第一手的報告說：情況混亂，&ldquo亂民&rdquo四出騷擾，許為民損失慘重。
南區各鄉一向都看許為民，他一垮，各鄉觀望的更多，鄉團看來難辦。
關于許天雄股匪，他有個估計：說他與共黨勾結，未免言之過早，共黨地下組織活躍卻是事實，&ldquo亂民&rdquo騷擾恐與此有關，他們間關系如何，尚待查明。
&ldquo派兵進駐為民鎮之舉，許為民已有請求，&rdquo他說，&ldquo從長遠打算，有此需要。
許為民面臨困境，威信大損，如不及時予以支持，許為民一垮，南區局勢就更難收拾，務請鈞座定奪。
&rdquo 那周維國一得到報告，内心甚是不安，當即召見高等幕僚議論，他說：&ldquo許為民處境困難，自在意中，支持是勢在必行。
可是我們兵力空虛，自顧不暇，如何是好？&rdquo參謀長卻說：&ldquo看來許天雄壓勢兇猛，說僅為報私仇有部分根據，但他的行動來得不簡單，看來還是帶有政治性的。
打金塗，活捉蘇成秀，是給南區鄉團來個下馬威；攻打為民鎮，是想搞垮許為民，和共黨在告人民書中所說的是一緻的。
&lsquo亂民&rsquo四出騷擾，看來也和共黨煽動有關。
到底是共黨利用了許天雄，還是許天雄的行動有意和共黨配合，值得研究。
&rdquo 林雄模卻持不同見解：&ldquo許天雄在為民鎮不類土共平常所為，主要在于擄掠财物。
因此，我判定他不全是政治性的。
&rdquo參謀長把那告人民書朝他面前一扔：&ldquo你得細細斟酌，共黨反拉夫是個幌子，反對組織鄉團隊倒是真正的目的。
&rdquo雙方因之有了小小的争論。
最後周維國問參謀長：&ldquo你對林少校建議派兵進駐為民鎮有什麼意見？&rdquo參謀長道：&ldquo我剛剛發表的，就是要為派不派兵找根據。
如果我的說法不錯，兵一定要派，至于有無兵派問題，我也想過，可以從特務營裡抽個連去。
&rdquo 朱大同一聽就大吃一驚：&ldquo參座，我手頭隻有這點實力了，再抽，我隻好唱空城計。
&rdquo參謀長道：&ldquo我們現在要唱的就是空城計，派去為民鎮的兵名為一連，實際是一個排，不過是虛張聲勢，做個象征罷了，目的在對許為民支持，不是去清剿什麼許天雄。
&rdquo周維國點頭表示同意：&ldquo這樣看來，你和林少校見解是一緻了。
&rdquo參謀長道：&ldquo也有不同。
&rdquo周維國于是便對林雄模說：&ldquo隊伍現在是決定派，名為一個連，實是一個排。
至于許天雄股與共黨關系如何，土共活動、實力又如何，全交你去研究。
&rdquo林雄模請示道：&ldquo我也下去嗎？&rdquo周維國明确表示道：&ldquo立即下去！就在池塘設下你的特派員辦公室，必要時就向為民鎮推進！&rdquo林雄模說了聲：&ldquo是！&rdquo起身立正，恭恭敬敬地接受任命。
周維國把大家瞟了一眼，問：&ldquo還有别的事？&rdquo朱大同起身請示：&ldquo鑒于本州地界共黨猖獗，最近公開發表宣言，糾衆鬧事，還出版一種報紙，煽惑民心，影響極壞&hellip&hellip&rdquo說着從卷宗内拿出幾份用油金紙印刷、套色的《農民報》分給大家。
&ldquo因共黨宣傳惑衆，人心惶惶，都以為共軍就要攻打刺州，對我極為不利。
&rdquo周維國把那份《農民報》仔細地翻閱一番，大為吃驚：&ldquo又爆冷門了！&rdquo卻故作鎮定地問：&ldquo從哪兒得來的？&rdquo朱大同頗為得意道：&ldquo剛剛收到，聽說四鄉都張貼、散發開啦。
&rdquo參謀長接過仔細翻閱一遍：&ldquo印得不壞，也很有煽動性，看來共黨不是在削弱，而是在加強。
&rdquo朱大同道：&ldquo所以我說情況嚴重。
&rdquo 周維國問：&ldquo道理不用再說了，你打算怎樣辦？&rdquo朱大同道：&ldquo要來個鎮壓，振振正氣！&rdquo周維國不喜歡他平時那股啰唆勁：&ldquo說短些、具體些。
&rdquo朱大同難得有此機會，還想表現表現，噜裡啰唆地說：&ldquo我們已許久沒殺人，本地百姓刁蠻，共黨以為我軟弱可欺&hellip&hellip&rdquo參謀長聽了也感到不耐煩：&ldquo師長叫你說短些、具體些。
&rdquo朱大同原想發表長篇議論，給這一說，隻好把話縮成一句了：&ldquo我的意思是最近殺他一批。
&rdquo周維國點點頭：&ldquo有必要。
名單呢？&rdquo朱大同又從卷宗裡拿出一份名單，雙手呈上：&ldquo一共是十一名，其中有宋日升、陳天保等重要頭子。
&rdquo周維國看看，交給軍法處長：&ldquo你有什麼意見？&rdquo那軍法處長道：&ldquo共黨既然膽敢向我進攻，我們也應來個相應反擊。
&rdquo周維國糾正道：&ldquo應叫鎮壓。
&rdquo朱大同道：&ldquo對，來個鎮壓！&rdquo 周維國低聲和參謀長交談幾句，參謀長點頭，周維國忽又面向朱大同：&ldquo朱科長，你說了半天，把一件重要事情忘了交代。
&rdquo朱大同起立恭聽。
&ldquo德昌案件如何？&rdquo朱大同面紅耳赤地回答：&ldquo卑職正在勠力偵察。
&rdquo周維國不滿道：&ldquo我看你最近花在女人身上的時間精力都太多了，德昌未落案，又走掉一個黃洛夫、一個宋日升女人&hellip&hellip&rdquo朱大同想解釋：&ldquo那黃洛夫是由吳啟超&hellip&hellip&rdquo周維國把手一擺：&ldquo我不問誰具體負責，你是特務科長，是藍衣大隊副大隊長，你有責任！&rdquo那朱大同急得冷汗直流，一直站着不動。
&ldquo坐下！&rdquo周維國最後說了他的決定：&ldquo我同意把這十一人最近處決，以振正氣，漏網分子也不能放松，正因為軍情緊急，才更要加緊。
&rdquo說着，起身就走。
會後，朱大同到處找人解釋，參謀長卻說：&ldquo老朱，我看你和吳啟超的雙簧不必再唱了，你們都是聰明人，共産黨也絕不是笨蛋，那姓黃的走得那樣從容，看來老吳的戲法早穿了底！還是老的一套辦法好，堅決地殺！&rdquo 二 當為民鎮在一片混亂、潭頭鄉人心惶惶時，老黃帶着黃洛夫、順娘卻不分日夜地在工作。
他們花了三天時間，把全刺州地區第一份地下黨公開報《農民報》創刊号出版了。
這秘密報社社址，雖然狹窄簡陋，在老黃看起來卻是再漂亮沒有了，黃洛夫也很滿意，至于順娘卻說：&ldquo還不夠好。
&rdquo當初在尋找這樣一個地址，是很費老黃一番思索的，地方雖不一定要大，但要機密，易于疏散，易于掩護，而順娘家那堆破爛的小閣樓，就正符合這條件。
他把黃洛夫帶來，并把組織意圖告訴順娘時，她就滿口答應，并且連夜進行布置。
當老黃帶着黃洛夫去看他們報社時，那閣樓已不再是滿地埃塵、鼠糞、蛛網、油煙，而是一間整潔、明亮的小房間。
順娘很費一番心機來打扮它，先把破爛清除了，四周油污發黑的牆壁，糊上白報紙，窗擦得光亮透明，近窗口安上一隻小四方桌，對窗地方又用門闆安上一張床。
老黃一走上閣樓就滿口稱贊：&ldquo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這更漂亮地方了！&rdquo黃洛夫也很滿意，他站在窗口，對着窗外桃園，遙望青霞山那青蒼雄偉的山景也大為贊賞。
順娘卻說：&ldquo看看缺什麼，再想辦法。
&rdquo 學校一直在停課，陳聰借口無事可幹，回家去。
老黃把學校用的鋼闆、鋼筆、蠟紙、油墨、紙張都搬到&ldquo報社&rdquo去，幾個人關上閣樓門，就工作起來。
老黃不是個文化人，也沒辦過報，但他知道人民的要求、黨的政策又是什麼，該對什麼人宣傳，宣傳些什麼。
他親自拟定報紙的方針大計，并把第一期内容規定好了，才對黃洛夫說：&ldquo我說你寫。
&rdquo 他們就這樣，老黃說一段，黃洛夫寫一段，寫完了全篇，再回頭來逐段、逐句地推敲。
稿件定了，版面設計由黃洛夫提出方案，老黃做了決定。
但當第一張蠟紙刻出以後，老黃卻又不滿意，他說：&ldquo小兄弟，你忘了對象，我們的報叫《農民報》，對象是農民，農民認字不多，因此内容不但要通俗，字體也要寫得端正，你寫的美術字雖然好看，就是叫人看不懂。
&rdquo又說，&ldquo反動派政權在手，有錢有勢，要印什麼有什麼。
我們是在地下，沒錢沒勢，要出這樣一份報紙可不容易。
因此，每一個字要寫得清楚，每一份報要印得清楚，讓每個人拿上手都看得懂。
&rdquo 這是他們第一次合作，在合作中，兩個人不是沒有意見沖突，黃洛夫開頭有些自負，論寫文章他高明，論油印刊物，他有經驗。
既然是組織把辦報的事交給他，為什麼這個不懂得寫文章、辦報的老黃同志，意見又那麼的多呢？有好幾次，他心裡就是不高興，表示洩氣。
但老黃對他也很耐心，很能了解他的心情；不急于批評他，傷他的自尊心，隻是耐心地反複地對他進行教育。
有時，當他們把一篇文章的内容規定了，叫黃洛夫寫，寫完了，讀出來聽聽，再一讨論，問題不少，要重寫過，寫完以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