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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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兒古老而平凡 &hellip&hellip歌詞樸實而一般 搬弄着愛情的純潔。

     《第十二夜》 奧克塔夫剛到二十歲,就從巴黎綜合工科學校畢業了。

    他是獨生子,父親德·馬利維爾侯爵希望把他留在巴黎。

    奧克塔夫尊敬父親,熱愛母親,他一旦确信這是兩位老人堅定不移的願望,便打消了參加炮兵部隊的念頭。

    他原來想過幾年軍旅生活,一有戰争就辭職,當上中尉還是上校都無所謂。

    他身上有些怪癖,這便是一例;由于他的怪癖,凡夫俗子無不讨厭他。

     奧克塔夫聰明穎慧,身材颀長,舉止高雅,烏黑的大眼睛美妙無雙,在上流社會的風流少年中,他本來可算首屈一指,名列前茅,卻壞在他那雙無限溫柔的眼睛,含着憂郁的神情,讓人見了無從嫉妒,倒覺得他有些可憐了。

    他要是有談話的興緻,就可以語出驚人;然而,他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仿佛任何事物都引不起他的痛苦與歡樂。

    他幼年時期體弱多病,身體健壯起來之後,别人看到他隻要認為是自己的本分,就毫不猶豫地遵從,而且一貫如此。

    但是,倘若沒有天職的吩咐,他仿佛就沒有行動的理由了。

    在這個青年的心中,也許銘刻着一種特殊的原則,而他在周圍現實生活中所看到的種種事件,卻同他的原則格格不入;可能由于這種原因,他把自己未來的生活、他與别人的關系,都描繪成漆黑一團。

    奧克塔夫的這種極度憂郁,不管起因如何,卻表明他有些過早地厭世了。

    有一天,他舅父德·蘇比拉納騎士當着他的面就說,他的性格令人擔心。

     奧克塔夫則冷冷地答道:&ldquo我生來如此,何必裝成另外一種樣子呢?您的外甥将永遠走在理性的路線上。

    &rdquo &ldquo而且,從不偏裡一步,也不偏外一步,&rdquo騎士說,他是普羅旺斯人,說起話來特别激烈,&ldquo由此我推斷出,你不是希伯來人所盼望的彌賽亞,就是路濟弗爾來到人間,故意來給我增添憂煩。

    你是什麼鬼東西呀?真叫人無法理解。

    你是職責的&lsquo化身&rsquo啊。

    &rdquo &ldquo我若是永遠盡到職責,該有多麼幸福啊!&rdquo奧克塔夫說,&ldquo天主賦予我一顆純潔的靈魂,我多麼希望能保持原樣奉還給上天啊!&rdquo &ldquo奇迹呀奇迹!&rdquo騎士高聲說,&ldquo他這顆靈魂,純潔得都結成冰了;這是一年來我看到他表示的頭一個願望!&rdquo騎士講了這句話,非常得意,就跑出客廳去了。

     奧克塔夫深情地看着母親。

    兒子的靈魂有沒有結成冰,母親的心裡當然清楚。

    德·馬利維爾夫人雖然年近五旬,看上去卻依然少相,這不僅是因為她風韻猶存,還因為她思想卓絕超逸,對朋友們的利益,甚至對年輕人的痛苦與歡樂,都寄予深切的同情與關心。

    他們有什麼希望,她就随着希望;他們産生什麼擔心,她也跟着擔心。

    而且,她這種感情發自内心,極其自然,不久,别人的希望或者擔心,仿佛就成了她本人的事情了。

    後來大家認為,一個女人隻要不是假行仁義,到了一定年齡,好像都應該這樣待人。

    自從人們的看法有了這種改變,德·馬利維爾夫人的這種性格便喪失了美名。

    不過,她始終沒有沾染上矯揉造作的習氣。

     一段時間以來,府中的仆役注意到,侯爵夫人經常乘車出門,回府的時候卻往往不是一個人。

    有一名貼身老仆,名叫聖若望,從前曾跟随主人一道流亡國外,他很好奇,想要知道侯爵夫人好幾次引進府裡來的一個男子到底是誰。

    聖若望頭一天跟蹤,在熙熙攘攘的行人中失去了那個陌生人的蹤迹。

    第二次嘗試比較順利,他跟着那人,看見他走進了慈善醫院,他從門房那兒打聽到,那人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杜克雷爾醫生。

    府中的仆人發現,老夫人把巴黎最著名的醫生都陸陸續續引進府來,而且,她幾乎總能找個機會,讓他們瞧瞧她的兒子。

     母親發覺奧克塔夫有些異常,心裡發慌,唯恐他得了肺病。

    不過,德·馬利維爾夫人想,萬一不幸讓她猜中的話,點出這種可怕病症的名字,隻能加速病情的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