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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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們到那兒差不多都快要九點了，&rdquo司機說，&ldquo我知道一家不錯的旅館，就在布雷&hellip&hellip&rdquo
可他們還是去了阿倫戴爾。
&ldquo明天我們就已經結婚了。
&rdquo亞當坐在車中說道，&ldquo我們不會請任何人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一結完婚我們就馬上出國，等我把所有那些書都寫完了才回來。
尼娜，這是不是棒極了？你說我們該去哪兒？&rdquo &ldquo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隻要是暖和點的地方，你說呢？&rdquo &ldquo我覺得你好像并不認為我們會結婚，尼娜，你是這麼想的嗎？&rdquo &ldquo我也不知道&hellip&hellip我隻是覺得那麼好的事情不會真的發生&hellip&hellip我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hellip&hellip哦，今兒晚上我可真喜歡你啊。
知道嗎，你剛才自顧自在瑪戈特家的門廳裡扭來扭去的那副樣子有多可愛喔。
我在下樓之前看了你好一會兒呢。
&rdquo &ldquo我應該讓車子回去的，&rdquo在他們驅車經過普爾博羅時亞當說道，&ldquo我們可以坐火車回家的。
&rdquo &ldquo這會兒哪還有火車啊。
&rdquo &ldquo應該會有的。
&rdquo亞當說。
說到這兒，兩個人的心中都冒出同樣一個問題來，這個問題一路之上都在隐隐地令他們感到不安。
兩個人都沒有就這個話題再多說什麼，但自普爾博羅以後，戴姆勒車上的氣氛便明顯局促起來。
這個問題在他們抵達了阿倫戴爾的旅館之後得到了解決。
&ldquo我們需要吃頓晚餐，&rdquo亞當說，&ldquo還需要一個房間過夜。
&rdquo &ldquo親愛的，我接下來會受到色誘嗎？&rdquo &ldquo恐怕是的，你很介意嗎？&rdquo &ldquo倒也不是那麼在意。
&rdquo接着尼娜還用東區的口音加了一句，&ldquo我中招了，肯定。
&rdquo 所有人都已經用過晚餐了。
他們倆獨自在咖啡室的一角吃飯，其他的侍者在為明天的早餐鋪着桌布，一邊将愠怒的目光投向他們。
他們所吃的是最為乏味的那種英式晚餐。
餐後，大堂裡變得一派烏煙瘴氣，有幾個穿着晚禮服的高爾夫球手正在打橋牌，此外還有兩位老太太。
亞當和尼娜穿過馬廄院子來到酒吧，在一片溫熱的煙草氤氲中一直坐到關門，滿耳聽到的都是小鎮市民斷斷續續的閑言碎語。
他們倆手握着手坐在那裡，沒有感到任何不自在，除了剛進去那會兒也沒人來注意他們。
臨關門前，亞當站起身來敬了大家一圈酒，大家回應道： &ldquo祝您身體健康，先生。
向您緻以敬意，夫人。
&rdquo 這時，酒吧招待說道，&ldquo大家一起幹吧，把杯子裡的都喝完。
&rdquo他說話的腔調很怪，簡直像是在唱歌一樣。
他們穿過院子的時候，一座時鐘敲了起來，一個微醺的農夫想要發動他的汽車。
接着他們上了一道橡木的扶梯，扶梯兩邊陳列着大口徑的短火铳和馬車上用的印花織物，他們便沿着這道扶梯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們沒有行李（關于這一點，打掃房間的女傭在第二天對電報室的小夥子談到了，稱這是開在大道邊的旅館裡所能發生的最糟糕的事情。
&ldquo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啊。
&rdquo） 亞當很快就脫了衣服上了床，尼娜脫得要慢一些，把自己的衣服小心放在椅子上，還用手指觸摸着壁爐架上的裝飾，在這樣做的時候她并不似平時那樣沉着鎮定。
最後她終于關了燈。
&ldquo知道嗎，&rdquo她上床的時候微微顫抖着說道，&ldquo這樣的事在我身上還是第一次呢。
&rdquo &ldquo會很有樂趣的，&rdquo亞當說，&ldquo我向你保證。
&rdquo &ldquo我知道肯定是的，&rdquo尼娜很認真地說道，&ldquo我不是對這件事有什麼異議，我隻是在說，這事兒以前沒發生過&hellip&hellip哦，亞當&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不是說很棒的事情不會真正發生嗎？&rdquo亞當在半夜的時候說。
&ldquo我不覺得這是有多麼棒的事情。
&rdquo尼娜說，&ldquo它給我帶來了痛苦。
而且&mdash&mdash親愛的，這倒提醒我了，明天早上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rdquo &ldquo什麼事？&rdquo &ldquo現在不說，親愛的，咱們睡上一會兒吧，你不想嗎？&rdquo 尼娜還沒完全醒透時，亞當已經穿好了衣服，走進屋外的雨中，刮起了胡子。
等他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兩把牙刷和一把鮮紅的賽璐珞梳子。
尼娜在床上坐起身來梳頭。
她把亞當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ldquo親愛的，你看着就像是《巴黎生活》那些圖畫上的女郎。
&rdquo亞當一邊刷着牙，一邊回過身來說道。
她把亞當的外套褪了下來，從床上一骨碌起來，這時亞當又說她像一幅沒穿衣服的時尚圖畫。
尼娜聽了頗為高興，不過她說天有點冷，她身上還覺得有點不舒服，隻是不像原先那麼厲害了。
接着待她裝扮停當後，兩人一起走下樓來。
其他的人都用過早餐了，侍者們正在為午餐而鋪着桌子。
&ldquo對了，&rdquo亞當說，&ldquo你說過你有話要對我說。
&rdquo &ldquo哦，是的，的确有話要說。
親愛的，聽了可别害怕。
&rdquo &ldquo隻管說。
&rdquo &ldquo嗯，是關于老爸給你的那張支票，恐怕它不會像你所想的那樣給我們雪中送炭。
&rdquo &ldquo可親愛的，這難道不是實打實的一千鎊嗎？&rdquo &ldquo看清楚了，寶貝兒。
&rdquo她從手提包裡拿出支票，從桌子上遞了過來。
&ldquo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rdquo亞當說。
&ldquo簽名也沒問題嗎？&rdquo &ldquo哦，老天爺啊，這個老傻瓜簽的是&lsquo查理·卓别林&rsquo。
&rdquo &ldquo我指的就是這個，親愛的。
&rdquo &ldquo可我難道不能讓他改一改嗎？他肯定是有點癡呆了。
我今天就再到鄉下找他去。
&rdquo &ldquo我不會那麼做，親愛的&hellip&hellip你看不出來嗎&hellip&hellip當然了，他是很老了，而且&hellip&hellip我敢說你也許把事情說得聽上去有點離奇了&hellip&hellip你不覺得，親愛的，他肯定是覺得你有點點癡呆嗎？&hellip&hellip我是說&hellip&hellip也許&hellip&hellip那張支票有點惡作劇的意思。
&rdquo &ldquo哦，我可真是該死&hellip&hellip這真叫人頭疼，眼看着事情就要踏上正軌了。
你是什麼時候注意到那個簽名的，尼娜？&rdquo &ldquo你一拿給我看就注意到了，在瑪戈特家。
隻是看你那麼高興的樣子，我才不想說的&hellip&hellip你當時的确一臉高興，你自己也知道，亞當，那樣子真可愛。
我看見你自個兒一個人在大廳裡跳舞的時候，我想我是第一次真正愛上你了。
&rdquo &ldquo我可真該死，&rdquo亞當又說了一遍，&ldquo那個老東西。
&rdquo &ldquo不過話說回來，你還是從中得到樂趣了，得到&hellip&hellip還是沒得到？&rdquo &ldquo你得到了嗎？&rdquo &ldquo親愛的，在我的生活中沒有什麼比這事兒更讓我讨厭的了&hellip&hellip不過，隻要你喜歡，那就有意義。
&rdquo &ldquo我說，尼娜，&rdquo亞當沉吟了一會兒說道，&ldquo我們終究還是結不成婚啊。
&rdquo &ldquo是的，恐怕結不成了。
&rdquo &ldquo這事兒真叫人頭疼，對嗎？&rdquo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ldquo我想那個教區長也覺得我癡呆吧。
&rdquo 又過了一會兒，&ldquo實際上，這個惡作劇還真是不賴，你怎麼想？&rdquo &ldquo我覺得簡直太棒了。
&rdquo 在火車上尼娜說：&ldquo或許，在我這輩子裡，再也看不到你自個兒一個人跳舞了，這麼一想，還真是叫人悲哀啊。
&rdquo *** (1)十六世紀意大利建築家。
(2)嘉寶（1905&mdash1990）出道時正值默片的晚期和有聲片的初期，《邪惡的肉身》即寫作于這一時期。
當時，電影院已經遍布了英國各地（到1929年時達到了三千三百家），這些電影院天天晚上都座無虛席。
(3)英國創刊于1841年的一本幽默畫報。
&ldquo明天我們就已經結婚了。
&rdquo亞當坐在車中說道，&ldquo我們不會請任何人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一結完婚我們就馬上出國，等我把所有那些書都寫完了才回來。
尼娜，這是不是棒極了？你說我們該去哪兒？&rdquo &ldquo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隻要是暖和點的地方，你說呢？&rdquo &ldquo我覺得你好像并不認為我們會結婚，尼娜，你是這麼想的嗎？&rdquo &ldquo我也不知道&hellip&hellip我隻是覺得那麼好的事情不會真的發生&hellip&hellip我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hellip&hellip哦，今兒晚上我可真喜歡你啊。
知道嗎，你剛才自顧自在瑪戈特家的門廳裡扭來扭去的那副樣子有多可愛喔。
我在下樓之前看了你好一會兒呢。
&rdquo &ldquo我應該讓車子回去的，&rdquo在他們驅車經過普爾博羅時亞當說道，&ldquo我們可以坐火車回家的。
&rdquo &ldquo這會兒哪還有火車啊。
&rdquo &ldquo應該會有的。
&rdquo亞當說。
說到這兒，兩個人的心中都冒出同樣一個問題來，這個問題一路之上都在隐隐地令他們感到不安。
兩個人都沒有就這個話題再多說什麼，但自普爾博羅以後，戴姆勒車上的氣氛便明顯局促起來。
這個問題在他們抵達了阿倫戴爾的旅館之後得到了解決。
&ldquo我們需要吃頓晚餐，&rdquo亞當說，&ldquo還需要一個房間過夜。
&rdquo &ldquo親愛的，我接下來會受到色誘嗎？&rdquo &ldquo恐怕是的，你很介意嗎？&rdquo &ldquo倒也不是那麼在意。
&rdquo接着尼娜還用東區的口音加了一句，&ldquo我中招了，肯定。
&rdquo 所有人都已經用過晚餐了。
他們倆獨自在咖啡室的一角吃飯，其他的侍者在為明天的早餐鋪着桌布，一邊将愠怒的目光投向他們。
他們所吃的是最為乏味的那種英式晚餐。
餐後，大堂裡變得一派烏煙瘴氣，有幾個穿着晚禮服的高爾夫球手正在打橋牌，此外還有兩位老太太。
亞當和尼娜穿過馬廄院子來到酒吧，在一片溫熱的煙草氤氲中一直坐到關門，滿耳聽到的都是小鎮市民斷斷續續的閑言碎語。
他們倆手握着手坐在那裡，沒有感到任何不自在，除了剛進去那會兒也沒人來注意他們。
臨關門前，亞當站起身來敬了大家一圈酒，大家回應道： &ldquo祝您身體健康，先生。
向您緻以敬意，夫人。
&rdquo 這時，酒吧招待說道，&ldquo大家一起幹吧，把杯子裡的都喝完。
&rdquo他說話的腔調很怪，簡直像是在唱歌一樣。
他們穿過院子的時候，一座時鐘敲了起來，一個微醺的農夫想要發動他的汽車。
接着他們上了一道橡木的扶梯，扶梯兩邊陳列着大口徑的短火铳和馬車上用的印花織物，他們便沿着這道扶梯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們沒有行李（關于這一點，打掃房間的女傭在第二天對電報室的小夥子談到了，稱這是開在大道邊的旅館裡所能發生的最糟糕的事情。
&ldquo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啊。
&rdquo） 亞當很快就脫了衣服上了床，尼娜脫得要慢一些，把自己的衣服小心放在椅子上，還用手指觸摸着壁爐架上的裝飾，在這樣做的時候她并不似平時那樣沉着鎮定。
最後她終于關了燈。
&ldquo知道嗎，&rdquo她上床的時候微微顫抖着說道，&ldquo這樣的事在我身上還是第一次呢。
&rdquo &ldquo會很有樂趣的，&rdquo亞當說，&ldquo我向你保證。
&rdquo &ldquo我知道肯定是的，&rdquo尼娜很認真地說道，&ldquo我不是對這件事有什麼異議，我隻是在說，這事兒以前沒發生過&hellip&hellip哦，亞當&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不是說很棒的事情不會真正發生嗎？&rdquo亞當在半夜的時候說。
&ldquo我不覺得這是有多麼棒的事情。
&rdquo尼娜說，&ldquo它給我帶來了痛苦。
而且&mdash&mdash親愛的，這倒提醒我了，明天早上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rdquo &ldquo什麼事？&rdquo &ldquo現在不說，親愛的，咱們睡上一會兒吧，你不想嗎？&rdquo 尼娜還沒完全醒透時，亞當已經穿好了衣服，走進屋外的雨中，刮起了胡子。
等他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兩把牙刷和一把鮮紅的賽璐珞梳子。
尼娜在床上坐起身來梳頭。
她把亞當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ldquo親愛的，你看着就像是《巴黎生活》那些圖畫上的女郎。
&rdquo亞當一邊刷着牙，一邊回過身來說道。
她把亞當的外套褪了下來，從床上一骨碌起來，這時亞當又說她像一幅沒穿衣服的時尚圖畫。
尼娜聽了頗為高興，不過她說天有點冷，她身上還覺得有點不舒服，隻是不像原先那麼厲害了。
接着待她裝扮停當後，兩人一起走下樓來。
其他的人都用過早餐了，侍者們正在為午餐而鋪着桌子。
&ldquo對了，&rdquo亞當說，&ldquo你說過你有話要對我說。
&rdquo &ldquo哦，是的，的确有話要說。
親愛的，聽了可别害怕。
&rdquo &ldquo隻管說。
&rdquo &ldquo嗯，是關于老爸給你的那張支票，恐怕它不會像你所想的那樣給我們雪中送炭。
&rdquo &ldquo可親愛的，這難道不是實打實的一千鎊嗎？&rdquo &ldquo看清楚了，寶貝兒。
&rdquo她從手提包裡拿出支票，從桌子上遞了過來。
&ldquo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rdquo亞當說。
&ldquo簽名也沒問題嗎？&rdquo &ldquo哦，老天爺啊，這個老傻瓜簽的是&lsquo查理·卓别林&rsquo。
&rdquo &ldquo我指的就是這個，親愛的。
&rdquo &ldquo可我難道不能讓他改一改嗎？他肯定是有點癡呆了。
我今天就再到鄉下找他去。
&rdquo &ldquo我不會那麼做，親愛的&hellip&hellip你看不出來嗎&hellip&hellip當然了，他是很老了，而且&hellip&hellip我敢說你也許把事情說得聽上去有點離奇了&hellip&hellip你不覺得，親愛的，他肯定是覺得你有點點癡呆嗎？&hellip&hellip我是說&hellip&hellip也許&hellip&hellip那張支票有點惡作劇的意思。
&rdquo &ldquo哦，我可真是該死&hellip&hellip這真叫人頭疼，眼看着事情就要踏上正軌了。
你是什麼時候注意到那個簽名的，尼娜？&rdquo &ldquo你一拿給我看就注意到了，在瑪戈特家。
隻是看你那麼高興的樣子，我才不想說的&hellip&hellip你當時的确一臉高興，你自己也知道，亞當，那樣子真可愛。
我看見你自個兒一個人在大廳裡跳舞的時候，我想我是第一次真正愛上你了。
&rdquo &ldquo我可真該死，&rdquo亞當又說了一遍，&ldquo那個老東西。
&rdquo &ldquo不過話說回來，你還是從中得到樂趣了，得到&hellip&hellip還是沒得到？&rdquo &ldquo你得到了嗎？&rdquo &ldquo親愛的，在我的生活中沒有什麼比這事兒更讓我讨厭的了&hellip&hellip不過，隻要你喜歡，那就有意義。
&rdquo &ldquo我說，尼娜，&rdquo亞當沉吟了一會兒說道，&ldquo我們終究還是結不成婚啊。
&rdquo &ldquo是的，恐怕結不成了。
&rdquo &ldquo這事兒真叫人頭疼，對嗎？&rdquo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ldquo我想那個教區長也覺得我癡呆吧。
&rdquo 又過了一會兒，&ldquo實際上，這個惡作劇還真是不賴，你怎麼想？&rdquo &ldquo我覺得簡直太棒了。
&rdquo 在火車上尼娜說：&ldquo或許，在我這輩子裡，再也看不到你自個兒一個人跳舞了，這麼一想，還真是叫人悲哀啊。
&rdquo *** (1)十六世紀意大利建築家。
(2)嘉寶（1905&mdash1990）出道時正值默片的晚期和有聲片的初期，《邪惡的肉身》即寫作于這一時期。
當時，電影院已經遍布了英國各地（到1929年時達到了三千三百家），這些電影院天天晚上都座無虛席。
(3)英國創刊于1841年的一本幽默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