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緻死的病症”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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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錯地看出這是矯揉造作的病态,&mdash&mdash但恰恰這種矯揉造作的病态就是絕望;他絲毫不會搞錯地看出這&ldquo情緒低沉&rdquo等并沒有什麼大意味,&mdash&mdash但恰恰這種&ldquo它不具備或者沒有得到什麼大意義&rdquo就是絕望。

     而且那習俗思想還忽略了,與一種疾病相比較,絕望不同于那通常被人稱作是病症的東西,它是辯證的,因為它是精神的一種病症。

    而這&ldquo辯證的&rdquo,如果我們對之有正确的領會的話,它又将成千種不同的形式置于&ldquo絕望&rdquo這個定性之下。

    就是說,如果一個醫生在一個特定的瞬間确定了某某人是健康的,而這個人在後一個瞬間病了;那麼,醫生是對的:這個人那時曾是健康的,而現在則倒是病了。

    &ldquo絕望&rdquo的情況則不一樣。

    一旦絕望出現,那麼這情形就會顯示出來:這個人是絕望的。

    因此,如果一個人沒有通過&ldquo曾絕望&rdquo而得到拯救,那麼我們在任何瞬間都無法對他的情況作出任何決定性的判斷。

    因為,如果那将他導入絕望的東西出現,那麼它在同一瞬間就揭示出了:在這之前的整個生命中,他就一直是絕望的。

    而在一個人發高燒的時候,我們則絕對不可能說:現在這情況揭示出他在整個生命中就一直發着高燒。

    然而,絕望是精神的一種定性,它使得自己去和&ldquo那永恒的&rdquo發生關系,所以在它的辯證法中它具備了某種來自&ldquo那永恒的&rdquo的東西。

     絕望不僅僅在&ldquo不同于一種疾病&rdquo的意義上是辯證的,并且相對于絕望一切特征性的标志都是辯證的,所以,在決定&ldquo絕望是否在場&rdquo的時候,膚淺的觀察就很容易被迷惑。

    就是說,&ldquo不是絕望的&rdquo可以恰恰是意味了&ldquo是絕望的&rdquo,并且它可以意味作&ldquo是從&lsquo是絕望的&rsquo之中被拯救了的&rdquo。

    安全和鎮靜可以是意味了&ldquo是絕望的&rdquo,&mdash&mdash恰恰這種安全、這種鎮靜就能夠是&ldquo絕望”并且它可以意味作&ldquo克服了絕望并赢得了内心和平&rdquo。

    那&ldquo不是絕望的&rdquo的情形不同于那&ldquo不是患病的&rdquo的情形;因為不管怎樣,&ldquo不是患病的&rdquo不可以是&ldquo是患病的&rdquo,但是,&ldquo不是絕望的&rdquo恰恰就可以是&ldquo是絕望的&rdquo。

    絕望的情形不同于一種病症的情形,感覺不舒适是病症。

    絕不。

    感覺不舒适又是辯證的。

    &ldquo從不曾感覺到這種不舒适&rdquo就正是&ldquo是絕望的&rdquo。

     這說明,&mdash&mdash并且這是由于:作為&ldquo精神&rdquo來看(并且,如果我們要談論&ldquo絕望&rdquo,那麼我們就不得不在&ldquo精神&rdquo這定性之下考慮&ldquo人&rdquo),&ldquo人&rdquo的狀态總是危急的。

    我們就&ldquo疾病&rdquo談論一種危機關頭,而不是相對于&ldquo健康&rdquo談危機關頭。

    為什麼不?因為肉體上的健康是一種直接的定性,隻有到了&ldquo它處在疾病的狀态中&rdquo(然後在這狀态中出現&ldquo危機關頭&rdquo的問題)的時候,它才會成為辯證的。

    但是在精神的意義上,或者在&ldquo人被看作是精神&rdquo的時候,健康和疾病就都是危急的;直接的&ldquo精神之健康&rdquo是沒有的。

     一旦我們不在&ldquo精神&rdquo這個定性之下考慮&ldquo人&rdquo(并且,如果不在這定性之下考慮,我們也就無法談論&ldquo絕望&rdquo),但隻是作為一種靈魂&mdash肉體的綜合,那麼,&ldquo健康&rdquo就是一種直接的定性,而&ldquo靈魂&rdquo或者&ldquo肉體&rdquo的疾病才是辯證的定性。

    但是&ldquo絕望&rdquo恰恰正是:人自己沒有意識到是被定性為&ldquo精神&rdquo的。

    甚至,那種人之常情說來是&ldquo一切之中最美和最可愛的&rdquo的東西、一種女性的青春性(那是純粹的和平、諧和和喜悅),也仍然是絕望。

    這也就是幸福,但是&ldquo幸福&rdquo不是精神的定性;并且深深地在&ldquo幸福&rdquo所深藏的秘密中,在這種秘密的最深處,也居住着&ldquo恐懼&rdquo,這恐懼就是絕望;它非常想要得到許可居留在那裡,因為對于絕望來說,它所最鐘愛的、它所精心選擇出的最理想居所就是幸福的最深處。

    一切&ldquo直接性&rdquo,盡管在它的幻覺中它感覺着安全和甯靜,都是恐懼[3],因而也就順理成章地在最高的程度上對烏有感到恐懼[4];如果我們通過&ldquo對某種最可怕的東西的最毛骨悚然的描述&rdquo而去使得&ldquo直接性&rdquo感到恐懼,那麼,這恐懼的程度就比不上那通過另一種方式而達到的程度:去通過半句關于一種&ldquo不确定的東西&rdquo的話&mdash&mdash半句巧妙的、幾乎是漫不經心的然而卻是在反思算計好了之後而扔出的[5]話,而使之感到恐懼;是的,通過以一種狡猾的方式來使得&ldquo直接性&rdquo以為&ldquo它自己無疑知道我們所談的是什麼&rdquo,我們能夠使得&ldquo直接性&rdquo在最大的程度上感到恐懼。

    因為,毫無疑問,&ldquo直接性&rdquo并不知道這個;但是,在&ldquo反思&rdquo的狩獵中,再也找不到比這更穩當方式來捕獲獵物了&mdash&mdash它以&ldquo烏有&rdquo來構建它的陷阱,并且&ldquo反思&rdquo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比這時更&ldquo是它自己&rdquo:這時它是&ldquo烏有&rdquo。

    要能夠去忍受這&ldquo烏有&rdquo的反思,也就是,無限的反思,就必須存在有一種非同尋常的反思,或者更确切地說必須有一種偉大的信仰。

    這樣,甚至那一切之中最美和最可愛的、一種女性的青春性也還是絕望,是幸福。

    因此,在這樣的&ldquo直接性&rdquo之上我們無疑也無法成功地在生活中通行無阻。

    而如果這幸福得以成功的通過,那也隻能起到一小點作用,因為這是絕望。

    正因為絕望是完全辯證的,因而,絕望就是這樣一種病症:&ldquo從來不曾有過它[6]&rdquo就是最大的不幸,&mdash&mdash&ldquo得到它&rdquo是一種真正的上帝所賜之福,盡管它在人不想從這病中被治愈的時候是一種最危險的病症。

    本來我們在通常隻會說:&ldquo從一種病中被治愈&rdquo是一種幸福,而這病本身是不幸。

     所以說,那種認為&ldquo絕望是罕見的東西&rdquo的習俗思想,根本就是完完全全地錯的,但它卻是非常普遍的想法。

    那認定&ldquo每一個不認為或者沒有感覺到自己是絕望的人都不是絕望的&rdquo并且&ldquo隻有那說自己絕望的人才是絕望的&rdquo的習俗想法,根本就是完完全全地錯的。

    相反,如果一個人毫不做作地說出自己是絕望的,那麼,與所有沒有被認定或者不認定自己是絕望的人相比,他倒是稍稍更接近,在一種辯證意義上,更加接近于康複。

    但這正是(心理專家無疑會同意我的這種看法)一般的情形:大多數人活着而并不真正覺悟到自己是被定性為&ldquo精神&rdquo的,&mdash&mdash并且因此,一切所謂的安全感、對生活的滿足等等等等,這恰恰正是絕望。

    而相反那些說出自己是絕望的人們,通常說來,要麼是一些有着這樣一種更深刻的本性的人,因而他們必然意識到自己是作為精神,要麼是一些得助于各種沉重事件和可怕決定而意識到自己是作為精神的人,&mdash&mdash兩者之中非此即彼;因為,在真正意義上&ldquo不是絕望的&rdquo的人無疑是極其罕見的。

     哦,人們談論這麼多關于人的災難和悲慘,&mdash&mdash我試圖對之有所理解,并且也從中深刻地認識到了各種東西;人們談論這麼多關于浪費生命,但是隻有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人的生命才是被浪費了的:如果這人在生命的喜悅或者悲哀的欺騙之下就這樣地生活着,從來沒有永恒地作出決定讓自己意識到自己是作為精神、作為自我或者那等同于此的東西,從來沒有去留意并且在一種更深刻的意義上得到這印象:有一個上帝存在着,并且&ldquo他&rdquo、他自己、他的自我在這個上帝面前存在着,&mdash&mdash這種無限性之福澤不通過&ldquo絕望&rdquo是永遠也無法被達到的。

    呵,這種悲慘:那麼多人就這麼地活着,被騙走了一切想法之中&ldquo最極樂至福的東西”這種悲慘,一個人專注于或者(相對于人衆而言)人衆專注于形形色色的其他事物,他們被用于去給出生活舞台中的各種力量,卻從沒有人提醒他們關于這種神聖祝福;他們湊集在一起并且受着欺騙,而不是被分散開讓每一個&ldquo單個的人&rdquo都得以赢得&ldquo那至高的&rdquo、&ldquo那唯一的&rdquo&mdash&mdash這是唯一值得人去為之而活着并且足以讓一種永恒活在之中的東西;&mdash&mdash我覺得,我會為這種悲慘的存在而永恒地痛哭!呵,在我的想法裡,這是對于這&ldquo一切之中最可怕的病症和悲慘&rdquo的又一個恐怖的表達:它的隐蔽性,&mdash&mdash不僅僅是那承受着這種悲慘的人會想要去隐藏并且會有能力去隐藏這悲慘,不僅僅是這種悲慘會如此地居留在一個人身上而根本沒有誰發現它,不,不僅僅是如此,而且也是:它會這樣地隐藏在一個人身上而這個人自己都根本不知道!呵,當那沙漏終于流空&mdash&mdash&ldquo現世性&rdquo的沙漏;當&ldquo塵俗性&rdquo的喧嚣黯啞了下來,并且那碌碌的或者無為的[7]繁忙得到了一個終結;當一切就仿佛是在永恒中那樣地在你周圍甯靜着的時候,&mdash&mdash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是富人還是窮人、是獨立者還是依賴者、是幸福者還是不幸者;不管你是在尊貴之中穿戴着冠冕的光輝,還是在卑微的無足輕重中隻得以承受日間的勞作和暑熱[8];不管你的名字将流芳千古并且自從它的出現之後就一直是被人記住,還是你沒有名字并且作為無名者在芸芸衆生之中漂流;不管是那環繞着你的光輝超越一切人為的描述,還是那最嚴厲的和最羞辱的人為審判降臨在你的頭上;&mdash&mdash&ldquo永恒&rdquo向你詢問,并且詢問在這千千萬萬中的每一個單個的人,隻詢問一個問題,問你是不是曾絕望地活着,是不是如此地絕望&mdash&mdash&ldquo你不知道你是絕望的&rdquo,或者如此&mdash&mdash&ldquo你隐蔽地承受着你内心深處的這種病症仿佛它是你齧心的秘密,或者就好像你心中一種有罪的愛所得出的果實[9]&rdquo,或者如此&mdash&mdash&ldquo你,一個對他人而言的恐怖,在絕望之中暴怒&rdquo。

    并且,如果是這樣,如果你曾絕望地活着,并且不管你是赢是輸,那麼對于你來說,一切就都迷失了,&ldquo永恒&rdquo不認可你,它永遠也不認可你[10],或者甚至更可怕的是,它把你作為&ldquo已被認識的你&rdquo來認識[11],它把你與你在絕望中的自己牢牢地綁定在一起! *** [1][不是在内心深處有着&hellip&hellip對自己的恐懼]克爾凱郭爾以維吉利烏斯·豪夫尼恩希斯為筆名在《概念恐懼》(1844)之中對這些主題進行了論述。

     [2][基督教世界(Christenheden)]基督徒的社會,所有基督教的國家。

     [3][一切&ldquo直接性&rdquo&hellip&hellip都是恐懼]可參看《概念恐懼》第三章第一節&ldquo&lsquo無精神性&rsquo的恐懼&rdquo。

     [4][對烏有感到恐懼]比如說可看《概念恐懼》第一章第五節:在這一狀态之中有和平和甯靜;而同時也有着某種他物,這他物不是&ldquo不和平&rdquo和&ldquo争執&rdquo,因為沒有什麼可去争執的。

    那麼,這他物是什麼呢?它是烏有。

    那麼&ldquo烏有&rdquo具有怎樣的作用呢?它生産恐懼。

    這是無辜性的深奧秘密:無辜性同時就是恐懼。

    精神夢着地投射其現實性,但是這一現實性是烏有,然而無辜性總是不斷地在自身之外看見這烏有。

     [5]&ldquo在反思算計好了之後扔出的&rdquo:按丹麥文原文直譯應當是&ldquo借助于&lsquo反思&rsquo的準确算計的瞄準儀而投擲出的&rdquo,但是這樣句子顯得有點失去平衡,所以我在這裡就作一個簡化的意譯。

     [6]&ldquo它&rdquo,是指&ldquo這病&rdquo,即&ldquo絕望&rdquo。

     [7]&ldquo碌碌的或者無為的&rdquo:按照原文翻譯是&ldquo得不到停息的或者毫無效果的&rdquo,合起來恰恰對應中文成語&ldquo碌碌無為&rdquo,但是連接詞是&ldquo或者&rdquo而不是&ldquo和&rdquo,所以翻作&ldquo碌碌的或者無為的&rdquo而不是&ldquo碌碌無為的&rdquo。

     [8][日間的勞作和暑熱]指耶稣關于葡萄園中的雇工的比喻。

    《馬太福音》(20∶1&mdash16):&ldquo因為天國好像家主,清早去雇人,進他的葡萄園作工。

    和工人講定一天一銀子,就打發他們進葡萄園去。

    約在巳初出去,看見市上還有閑站的人。

    就對他們說,你們也進葡萄園去,所當給的,我必給你們。

    他們也進去了。

    約在午正和申初又出去,也是這樣行。

    約在酉初出去,看見還有人站在那裡。

    就問他們說,你們為什麼整天在這裡閑站呢。

    他們說,因為沒有人雇我們。

    他說,你們也進葡萄園去。

    到了晚上,園主對管事的說,叫工人都來,給他們工錢,從後來的起,到先來的為止。

    約在酉初雇來的人來了,各人得了一錢銀子。

    及至那先雇的來了,他們以為必要多得。

    誰知也是各得一錢。

    他們得了,就埋怨家主說,我們整天勞苦受熱,那後來的隻做了一小時,你竟叫他們和我們一樣麼。

    家主回答其中的一人說,朋友,我不虧負你。

    你與我講定的,不是一錢銀子麼。

    拿你的走吧。

    我給那後來的和給你一樣,這是我願意的。

    我的東西難道不可随我的意思用麼。

    因為我作好人,你就紅了眼麼。

    這樣,那在後的将要在前,在前的将要在後了(有古卷在此有因為被召的人多,選上的人少)。

    &rdquo [9][有罪的愛所得出的果實]原本這表達是用來指私生兒的。

     [10][&ldquo永恒&rdquo不認可你,它永遠也不認可你]參看《馬太福音》(7∶21&mdash23):&ldquo凡稱呼我主阿,主阿的人,不能都進天國。

    惟獨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進去。

    當那日必有許多人對我說,主阿,主阿,我們不是奉你的名傳道,奉你的名趕鬼,奉你的名行許多異能麼。

    我就明明的告訴他們說,我從來不認識你們,你們這些作惡的人,離開我去吧。

    &rdquo也參看《馬太福音》(25∶12)。

     [11]&ldquo已被認識的你&rdquo,亦即&ldquo他者所認識的你&rdquo,直譯應當是&ldquo你所被認識的&rdquo。

    在這裡的關聯上,就是說&ldquo他人或上帝所認識的你&rdquo。

     [把你作為&ldquo已被認識的你&rdquo來認識]參看《歌林多前書》(13∶12)&ldquo我們如今仿佛對着鏡子觀看,模糊不清。

    (模糊不清原文作如同謎)到那時,到那時,就要面對面了。

    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

    到那時就全知道,如同主知道我一樣。

    &rdquo 丙這種病症(絕望)的各種形态 &ldquo絕望&rdquo的各種形态可以抽象地通過對構成&ldquo那&lsquo作為綜合&rsquo的自我&rdquo的各個環節的反思來确定[1]。

    自我是由&ldquo無限性&rdquo和&ldquo有限性&rdquo構成。

    但是這個綜合是一個關系,并且是一個這樣的關系:雖然它是推導衍生出來的東西,它使自己去與&ldquo自己&rdquo發生關系,而這[2]就是自由。

    &ldquo自我&rdquo是自由。

    而自由是在&ldquo可能&rdquo與&ldquo必然&rdquo這兩個定性之中的&ldquo那辯證的&rdquo。

     然而總的說來,絕望還是必須被放在&ldquo意識&rdquo這個定性之下來考慮;&ldquo絕望是不是被意識到&rdquo,這是絕望與絕望之間的&ldquo質的區别&rdquo。

    固然所有絕望從原則上說都是被意識到的;但這并不意味着:如果一個人有着這絕望,如果一個人從概念上看來确實可以被稱作是絕望了的,他就必定自己會意識到了這絕望。

    這樣看來,意識是起着決定作用的東西。

    總的說來,意識,就是說,自我意識,在對于&ldquo自我&rdquo的關系中是起決定作用的東西。

    意識越多,自我也就越多;意識越多,意志也就越多,而意志越多,自我越多。

    一個完全沒有意志的人,不是自我;而他具備越多的意志,他也就具備越多的自我意識。

     A在以這樣的方式考慮之下的絕望:不去反思它是否被意識到,從而,隻對&ldquo綜合&rdquo的諸環節進行反思 a)在&ldquo有限性&mdash無限性&rdquo的定性之下看&ldquo絕望&rdquo &ldquo自我&rdquo是有限性與無限性的被意識到的綜合,&mdash&mdash它使自己與自己發生關系,它的任務是成為自己,而這&ldquo成為自己&rdquo隻有通過&ldquo與上帝的關系&rdquo才能達成。

    而&ldquo成為自己&rdquo就是&ldquo變成具體的&rdquo[3]。

    但是&ldquo變成具體的&rdquo既不是&ldquo變成有限的&rdquo也不是&ldquo變成無限的&rdquo,因為,如果一樣東西要變成具體的,那麼這東西則就是一個綜合。

    這樣,這發展過程就必定是由&ldquo在自我之無限化中無限地離開自己&rdquo構成,并且由&ldquo在有限化中無限地回返向自己&rdquo構成。

    而如果自我不成為他自己,那麼它就是絕望的,不管它對之有無所知。

    而在一個自我存在着的每一個瞬間裡,它都仍處在&ldquo成為&rdquo[4]之中,因為自我根據可能[5]并不是現實地存在着的,而隻是&ldquo将要去成為存在的東西&rdquo[6]。

    在這樣的情況下,既然自我不成為它自己,它就不是它自己;而這&ldquo不是自己&rdquo則正是&ldquo絕望&rdquo。

     壹)&ldquo無限性&rdquo的絕望是&ldquo缺少有限性&rdquo 之所以這是如此,原因是在于那辯證的事實[7],&ldquo自我是一個綜合&rdquo,為此兩者中的&ldquo這一個&rdquo總持恒地是其自身的對立面。

    任何形式的絕望都無法直接簡單地(就是說,非辯證地)得以定性,我們隻能通過&ldquo對絕望之對立面進行反思&rdquo來為絕望定性。

    我們能夠直接簡單地在&ldquo絕望&rdquo中描述&ldquo絕望的人&rdquo的狀态,正如一個詩人就是這樣做的,通過賦予他台詞來描述他的狀态。

    但是要為絕望定性,我們則隻能通過它的對立面;如果這台詞在詩意上是有價值的,那麼它就必定能夠在表達詞的色彩渲染中包容有對于那&ldquo辯證的對立面&rdquo的反思[8]。

    這樣,每一個想來已經變得無限的&ldquo人的存在&rdquo[9],或者,每一個哪怕隻是想要是無限的&ldquo人的存在&rdquo,都是絕望;事實上甚至可以這樣說,每一個&ldquo在之中&lsquo人的存在&rsquo成了無限或者隻是想要是無限&rdquo的瞬間,都是絕望。

    因為&ldquo自我&rdquo是綜合,在這綜合之中&ldquo那有限的&rdquo是限定者,而&ldquo那無限的&rdquo是擴展者[10]。

    因此,無限性之絕望是&ldquo那幻想的&rdquo,是&ldquo那無邊界的&rdquo[11];因為,隻有在&ldquo自我&rdquo(恰恰是通過&ldquo曾絕望過&rdquo)透明地使得自己依據于上帝時,隻有在這時,這自我才是健康的并且擺脫了絕望。

     &ldquo那幻想的&rdquo[12]當然就去使自己最密切地與&ldquo幻想&rdquo[13]發生關系;但是&ldquo幻想&rdquo則又與&ldquo感情&rdquo、&ldquo認識&rdquo、&ldquo意志&rdquo發生着關系[14],這樣,一個人能夠有一種幻想性的感情、認識、意志。

    總的說來,&ldquo幻想&rdquo就是&ldquo那實施無限化的&rdquo[15]的中介工具;它不是什麼能力,不同于别的能力,&mdash&mdash如果人們要讓它是能力的話,那麼它就是那對其他一切都有着作用的[16]能力。

    一個人有什麼樣的感情、認識、意志,說到底在最後是要看一個人有什麼樣的幻想,就是說,要看這個人是怎樣反思他自己的,換一句話說也就是依據于幻想。

    幻想是&ldquo實施無限化的反思&rdquo,為此那老費希特非常正确地認定了,甚至相對于&ldquo認識&rdquo,他認定了&ldquo幻想&rdquo是範疇們的淵源[17]。

    &ldquo自我&rdquo是反思[18];并且&ldquo幻想&rdquo是反思,是&ldquo自我&rdquo的再現&mdash&mdash它是&ldquo自我&rdquo的可能性。

    &ldquo幻想&rdquo是所有反思的可能性;而這種中介工具的強度是&ldquo自我之強度&rdquo的可能性。

     總的說來,&ldquo那幻想的&rdquo是這樣一種東西,它以這樣一種方式把一個人引進&ldquo那無限的&rdquo:它隻是引導他出離自身并且以此來保持讓他不回返到自身之中。

     這樣,在感情變得幻想化時,自我就被越來越多地蒸發掉,在最後它成為一種抽象的&ldquo善感性&rdquo[19],&mdash&mdash這種善感性非人地不屬于任何某個人,而非人地,可以說,善感地去參與某種&ldquo抽象&rdquo的命運,比如說,抽象普遍的[20]人類。

    就像患風濕症的人在對其感官性的感覺是沒有控制力的,相反這感覺倒是處在風和氣候的控制下,所以在氣候環境的變化以及諸如此類的情況下就情不自禁地在自己身上感覺到這變化;如果一個人的感情變得幻想化了,那麼他的狀況亦是如此,他在一種方式上是被無限化了,但不是那種&ldquo越來越成為他自己&rdquo的無限化,因為他越來越多地失去他自己。

     在認識變得幻想化時,情況也是如此。

    考慮到&ldquo認識&rdquo,隻要&ldquo自我成為自己&rdquo這個事實将成立,那麼,&ldquo自我之發展&rdquo的法則就是:&ldquo認識&rdquo的上升程度和&ldquo自我認識&rdquo的上升程度成正比,&ldquo自我&rdquo認識得越多,它對自己的認識也越多。

    如果事情不是這樣,那麼,認識的程度越是高,它也就越是成為一種&ldquo非人地進行認識&rdquo,&mdash&mdash随着這種&ldquo非人地進行認識&rdquo的出現,&ldquo人&rdquo的自我就被浪費掉了,大緻地也就像人類被浪費在建造金字塔上,或者就像在那種俄羅斯号角音樂中,人因為隻是被當作一個既不多也不少的小音節[21]而浪費掉了。

     在意志變得幻想化時,自我于是也同樣地被越來越多地蒸發掉。

    這時的意志仍然保持其抽象的一面,但是卻不再持恒地在同樣的程度上保持其具體的一面[22]。

    如果它能夠持恒地在同樣程度上具體而抽象的話,那麼,在那能當即被完成的&ldquo一小部分任務&rdquo中,它越是在意圖和決定中被高度地無限化,它對于它自己來說也就越高度地在場,既是在空間中也是在時間上,高度在場[23];這樣,在它&ldquo被無限化&rdquo的過程中,它就在一種最嚴格的意義上回到它自己[24];這樣,在與自身相距得最遙遠(在它在意圖和決定中被最高度地無限化了的時候)的同一瞬間,它是與它自身最接近着的:它正在完成那無限小的一部分工作,這工作尚能在今天、在這個小時中、在這個瞬間裡被完成[25]。

     這樣,在&ldquo感情&rdquo或者&ldquo認識&rdquo或者&ldquo意志&rdquo變得幻想化的時候,整個自我到最後也能夠變得幻想化,不管在這時是一種更主動的形式(這人投身到&ldquo那幻想的&rdquo之中),還是一種更被動的形式(他是被牽扯進去的);但不管是哪一種形式,它在這兩種情形中都是有責任的。

    這樣,自我在抽象的&ldquo無限化&rdquo或者抽象的隔絕之中以一種幻想化的存在作為生活,持恒地缺乏着他的自我,并且離&ldquo自我&rdquo越來越遠。

    這樣,比如說在宗教性的領域:上帝關系是一種&ldquo無限化”但是這種&ldquo無限化&rdquo能夠如此富于幻想地吸引住一個人而緻使這&ldquo無限化&rdquo隻成為一種迷醉。

    這可以是一個這樣的人,對于他,仿佛&ldquo相對于上帝而存在&rdquo是不可忍受的,就是說,因為這個人無法回到他自己、成為他自己。

    一個這樣的幻想化的宗教者會說(這裡借助于台詞來表現其人格特征):&ldquo一隻麻雀能夠活着,這是可以理解的,它對它的&lsquo相對于上帝而存在&rsquo一無所知[26]。

    但是,知道&lsquo人相對于上帝而存在&rsquo卻不在同一瞬間裡發瘋或者成為烏有,&mdash&mdash這才是不可理解的!&rdquo 但是因為一個人以這樣的方式變得幻想化并因此絕望,他仍然能夠(盡管他常常是很明顯地處在幻想化并且絕望的狀态中)很好地繼續生活下去,做一個看上去就像他的外表那樣的人:專注于現世的事物,結婚,養育孩子,受世人尊敬和矚目;&mdash&mdash并且人們可能不會留意,他在一種更深的意義上缺乏一個自我。

    這樣的情況并沒有為世界上帶來什麼大騷動[27];因為一個&ldquo自我&rdquo是在世界上最少被問及的東西,并且,如果讓人感覺到&ldquo一個人具有這樣一個自我&rdquo的話,那麼這就是最危險的事情。

    最大的危險,亦即&ldquo失去自己&rdquo[28],能夠非常甯靜地在這個世界裡發生,仿佛它什麼也不是。

    沒有什麼失落能夠如此甯靜地發生;每一種其他的失落,失去手臂、失去腿、失去五塊錢[29]、失去一個妻子等,都還是會被感覺到的。

     貳)&ldquo有限性&rdquo的絕望是&ldquo缺少無限性&rdquo 之所以這是如此,正如在壹)之中所展示的,原因在于那辯證的事實[30]&mdash&mdash自我是一個綜合,為此&ldquo這一個&rdquo總持恒地是它自己的對立面[31]。

     &ldquo缺少無限性&rdquo是絕望的&ldquo受限定性&rdquo[32]、&ldquo狹隘性&rdquo[33]。

    當然這裡所談的,從倫理的意義上看,隻是關于狹隘性和局限性[34]。

    世界上人們其實隻談論理智上的或者審美上的&ldquo局限性&rdquo,或者隻談論無所謂的東西&mdash&mdash關于無所謂的東西總是這個世界上談論得最多的話題;因為&ldquo世俗性&rdquo恰恰就是&ldquo将無限的價值賦予無所謂的東西&rdquo。

    世俗的考慮總是牢牢地附着在人和人之間的&ldquo差異&rdquo上,就其本性而言,自然不懂那&ldquo不可少的一件&rdquo[35](因為懂這個就是&ldquo精神性&rdquo),并且因此也就不懂&ldquo局限性&rdquo和&ldquo狹隘性”這局限性和狹隘性就是:不是因&ldquo在&lsquo那無限的&rsquo之中被蒸發&rdquo而失去了自己,而是因為&ldquo被完全有限化&rdquo、因為&ldquo不去是自己而去成為了一個數字、成為這種永恒的千篇一律[36]中的又一次重複、又一個人[37]&rdquo而失去自己。

     絕望的狹隘性是缺乏本原性或者剝奪了自己的本原性,從精神的角度理解就是說閹割了自己。

    就是說,每一個人都是本原地有着&ldquo作為一個自我&rdquo的禀賦,被定性作&ldquo去成為自己”無疑每個人就其本身而言都是有棱有角的,但是這隻是意味了他應當去被按照原始形态打磨成型,而不應當去被打磨圓滑銷去原始形态,不應當因為對于人衆的畏懼而完全地放棄&ldquo是自己&rdquo,或者甚至僅僅因為對于人衆的畏懼而不敢在他那更本質的偶然性中&ldquo是自己&rdquo&mdash&mdash而在這種更本質的偶然性(它恰恰是不應當被打磨圓滑而銷去的東西)中人自為地[38]是他自己。

    一類絕望在&ldquo那無限的&rdquo之中失控迷航并且失去自己,而另一類絕望則似乎是讓&ldquo别人們&rdquo騙走了它的自我。

    通過&ldquo看齊自己周圍的人衆&rdquo、通過&ldquo忙碌于各式各樣的世俗事務&rdquo、通過&ldquo去變得精通于混世之道&rdquo,一個這樣的人忘記了他自己、忘記了他&mdash&mdash神聖地理解&mdash&mdash自己的名字是什麼、不敢信賴自己、覺得&ldquo是自己&rdquo太冒險而&ldquo是如同他人&rdquo則遠遠地更容易和更保險,成為一種模仿,成為數字而混進人群之中[39]。

     當今世上,人們根本就不去留意這種形式的絕望。

    一個這樣的人,他正是通過以這樣的方式失去自己而赢得了那種完美提高自己的能力,這使得他能夠在日常生活中如魚得水,是啊,使得他在這世界裡取得成功。

    這裡沒有什麼延遲、沒有他的自我及其無限化的麻煩,他被打磨圓滑得如同一塊圓石、像一枚流通的硬币那樣随時可用。

    他根本不會被人們看作&ldquo是絕望的&rdquo,相反他是正派體面的人。

    就其本性而言,這世界總的說來自然是不懂那真正可怕的東西。

    這種絕望,它不僅僅沒有在生活中為一個人帶來麻煩,反而使得生活對于這人是怡心舒适,它當然是絕不會被看成是&ldquo絕望&rdquo的。

    上面的這些就是世界的看法,我們可以在幾乎所有的俗語之中看到這一點,而俗語隻不過是睿智律。

    人們這樣說:在一個人因為自己說了話而後悔十次的同時,他隻為自己保持了沉默而後悔一次,為什麼?因為作為一種外在的事實,&ldquo說了話&rdquo能夠把一個人卷進麻煩中去,既然這是一種現實。

    但是&ldquo保持了沉默&rdquo!然而這卻是那最危險的。

    因為,通過沉默,人就完全被孤獨地交付給了他自己[40],在這樣的情況下,現實不會通過懲罰他、通過把他所說的話的後果帶給他而幫上他什麼。

    不,不會有什麼懲罰;從這個角度看我們可以很輕松地對待&ldquo沉默&rdquo。

    但是正因此,如果一個人知道&ldquo什麼是那可怕的東西&rdquo,那麼,在一切之中他最畏懼的恰恰是每一個内向而不在外表上留下任何痕迹的錯失和&ldquo罪&rdquo[41]。

    以這樣一種方式,在世界的眼裡,敢冒險說話是危險的,為什麼?因為一個人會因此而有失;而相反不冒這險則是聰明的。

    然而由于&ldquo不冒這險&rdquo,一個人恰恰是那麼可怕地容易失去那難以失去的東西,不管他因冒這險而失去了多少東西他都難以失去的那東西,亦即,他自己;恰恰就因不冒這險而如此可怕地容易失去,在任何一種别的情形下從不曾這樣,如此容易、如此完全就像什麼也沒有失去那樣地失去。

    因為,如果我錯誤地冒了這險,那麼生活以懲罰來幫助我。

    但是如果我根本沒有冒這險,誰來幫助我?而另外,如果我根本不知道在最高的意義上去冒這險(而在最高的意義上冒這險正是&ldquo對自己留意關注&rdquo),那麼我怯懦地赢得了一切塵世間的好處&mdash&mdash而失去了我自己![42] &ldquo有限性&rdquo的絕望的情形就是這樣的。

    因為一個人是以這樣一種方式絕望的,所以他能夠很好地,并且在根本上說恰恰是更好地在現世性中生活下去、做一個像他外表看上去所像的人、被他人贊美、受尊敬和矚目、投身于一切現世性之目的。

    是的,恰恰這種被人稱作&ldquo現世性&rdquo的東西,它純粹是由這樣的人構成,如果我們可以這樣說,他們把自己典押給了這個世界[43]。

    他們使用他們的能力,聚集他們的錢财,達成世俗的豐功偉績,聰明地算計,等等等等,也許還會在曆史中被提及,但是,&ldquo他們自己&rdquo則是他們所不是的[44];不管從别的角度看他們是多麼的自私,但是在精神的意義上看,他們不具有自我、不具有&ldquo一個人能夠為之敢冒一切險&rdquo的自我、不具有相對于上帝的自我。

     b)在&ldquo可能性&mdash必然性&rdquo的定性之下看&ldquo絕望&rdquo 對于&ldquo去成為&rdquo(&ldquo自我&rdquo将要去自由地成為自己),可能性和必然性是同樣的本質的。

    正如無限性和有限性(那有限的/無限的)[45]屬于&ldquo自我&rdquo所不可少的,可能性和必然性也是如此。

    一個不具有可能性的自我是絕望的,正如一個不具有必然性的自我。

     壹)&ldquo可能性&rdquo的絕望是&ldquo缺乏必然性&rdquo 之所以這是如此,正如前面所展示的,原因是在于&ldquo那辯證的&rdquo。

     正如有限性相對于無限性是&ldquo限制着的東西&rdquo,必然性相對于可能性也是如此,再一次保持這種情形。

    由于&ldquo自我&rdquo,作為有限性與無限性的綜合,被設定了,是根據可能[46];現在為了&ldquo去成為&rdquo[47],它在&ldquo幻想&rdquo的中介工具中反思自身,由此無限的可能性就顯現出來。

    根據可能[48],&ldquo自我&rdquo既是必然的,又在同樣的程度上是可能的;因為它就是它自己,但是它要去成為它自己。

    因為它是它自己,所以它是必然的東西;而因為它将要去成為它自己,所以它是一種可能。

     如果現在可能性壓倒了必然性,那麼自我就在可能之中跑出自己,這樣,它就沒有任何必然的成分,而這必然的方面是它應當返回的地方;于是,這就是可能性之絕望。

    這個自我成為一種抽象的可能性,它在可能性之中掙紮得精疲力竭,但是它卻走不出去并且也沒有地方可去,因為&ldquo那必然的&rdquo正是這地方;&ldquo去成為自己&rdquo就正是在這地方的一種運動。

    &ldquo去成為&rdquo是出離這地方的運動,而&ldquo去成為自己&rdquo則是在這地方的運動。

     這樣一來,對于自我,可能性看起來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東西對于它成為可能的,因為沒有什麼東西成為現實的。

    在最後,對于它仿佛一切都是可能的,而這時恰恰正是深淵吞噬了&ldquo自我&rdquo的時刻。

    本來,每一個小小的可能,為了成為現實,就都會需要一些時間。

    但是在最後,這本應是用于&ldquo現實&rdquo的時間變得越來越短,一切變得越來越瞬間化。

    可能性變得越來越強烈,不過,是在&ldquo可能性&rdquo的意義上,而不是在&ldquo現實性&rdquo的意義上;因為在現實性的意義上,&ldquo那強烈的&rdquo意味了:在那&ldquo是可能的&rdquo的東西之中,有一些部分成為現實的。

    在&ldquo瞬間&rdquo中,某種東西顯現為&ldquo可能的東西&rdquo,然後又有一種新的可能性顯現出來,最後這些幻覺迷景[49]一個接着一個如此迅速地出現,以至于一切仿佛都是可能的,而正是在這最後的瞬間裡,&ldquo個體&rdquo自身就完全地成為了海市蜃樓。

     這時,自我所缺乏的當然是現實性;在一般情況下人們也會這樣說,比如人們說:一個人變得不現實了。

    但是通過進一步考察,我們發現他在根本上所缺乏的是&ldquo必然性&rdquo。

    就是說,這并非是像哲學家們所解說的那樣[50],&mdash&mdash&ldquo必然性是可能性和現實性的統一&rdquo[51],不,不是這樣;現實性是可能性和必然性的統一。

    在一個&ldquo自我&rdquo以這樣的方式在&ldquo可能性&rdquo之中走迷了路的時候,這也不是僅僅的&ldquo力&rdquo[52]的匮乏,至少這不應當被解讀為像一般情況下人們所理解的那種。

    這被解讀出的從根本上說是&ldquo用以去聽從&rdquo的力、&ldquo用以去使得自己屈從于在一個人身上的&lsquo那必然的&rsquo&rdquo的力;人身上的&ldquo那必然的&rdquo可以被稱作是一個人的極限。

    因此,不幸也不是這樣一個自我沒有在這世界裡成為什麼東西,不,這不幸是他沒有去留意到他自己,沒有去留意到:自我(他所是的這自我)是一個完全确定的&ldquo某物&rdquo并且以這樣一種方式是&ldquo那必然的&rdquo。

    相反,他之失去自己,是由于這個自我在&ldquo可能性&rdquo之中幻想地反思自身。

    甚至相對&ldquo在一面鏡子裡看見自己&rdquo這樣一種行為而言,&ldquo認出自己&rdquo就已經是必要的了;因為,如果一個人認不出自己,那麼他就在鏡子裡看不見他自己,而僅僅看見一個人。

    然而&ldquo可能性&rdquo的鏡子不是什麼普通的鏡子,我們必須帶着極端的謹慎來使用它;因為,在最高的意義上看,這面鏡子是不真實的。

    &ldquo一個自我在其自身的可能性之中看來是如此如此&rdquo隻是一半的真相;因為在其自身的可能性中,自我還遠遠地不是或者隻一半地是它自己。

    于是關鍵在于,這個自我的必然性怎樣進一步為這自我定性。

    &ldquo可能性&rdquo的這情形就好像是:如果我們邀請一個孩子來參與某件愉快的事情;這小孩子馬上就會願意,但是現在這關鍵就在于父母是否會允許他去,&mdash&mdash&ldquo必然性&rdquo的情形就如同這孩子的父母。

     然而在可能性之中一切都是可能的。

    所以在可能性之中人會以各種各樣可能的方式迷路,但在本質上說有兩種方式。

    一種形式是有着願望的、渴盼着的,另一種是沉郁地幻想化的(希望;畏懼或者恐懼)。

    正如在童話和民間傳說中經常講述的,一個騎士突然看見一隻罕見的異鳥[53],他不停地追趕這鳥,因為在一開始看起來他很接近這鳥,然而它卻又飛起來,一直到夜幕降臨,他與他的同伴走散了而又無法在他所處的荒野中找到路;如此就是&ldquo願望&rdquo之可能性的情形。

    不是把可能性送回到必然性之中,相反他追逐這可能性,最後他無法找到回歸到他自己的路。

    在沉郁中,則是相反的情況以同樣的方式發生。

    懷着沉郁的愛[54],個體追逐一種恐懼之可能性,這可能性最終引導他離開他自己,這樣,他就死在這恐懼之中,或者說,他為&ldquo自己可能會死在某樣東西之中&rdquo而恐懼,然而他卻恰恰死在這東西之中[55]。

     貳)&ldquo必然性&rdquo的絕望是&ldquo缺少可能性&rdquo 如果人們要拿&ldquo在可能性之中迷路&rdquo與&ldquo孩子呀呀地用元音發聲&rdquo比較的話,那麼,&ldquo缺乏可能性&rdquo則如同&ldquo根本發不出聲音&rdquo。

    &ldquo那必然的&rdquo如同各種純粹的輔音,但是要将之發出聲來就必須有&ldquo可能性&rdquo的存在。

    如果缺乏這可能性、如果一種&ldquo人的[56]存在&rdquo被安置在這樣一種&ldquo它缺乏可能性&rdquo的狀态中,那麼,它就是絕望的,并且在每一個&ldquo它缺乏可能性&rdquo的瞬間都是絕望的。

     在這種情況下,人們一般會認為,人生中有某種特定的年齡是有着特别豐富的希望的,或者人們談論,人到了一定的時候、在他生命中的一個單一的瞬間裡會有或者會有過如此豐富的希望和可能性。

    所有這些都是人之常情的說法,這種說法達不到真相;所有這希望[57]和所有這絕望[58]都還不是真正的希望或者真正的絕望[59]。

     那起着決定作用的是:對于上帝一切都是可能的[60]。

    這一點是永恒的真實的并且也因而在每一個瞬間都是真實的。

    固然人們在日常言談中也會用到這種說法;在日常言談中人們這樣說,但是隻有在人被推向了那最極端的地方&mdash&mdash于是從人情上說什麼可能性都沒有了,隻有在這種情況下,那&ldquo決定&rdquo才會出現。

    這裡的關鍵在于:他是不是想要去相信&ldquo對于上帝一切都是可能的&rdquo,這就是,他是不是想要去信仰。

    然而這卻是對于&ldquo喪失理智&rdquo的完全表述公式;&ldquo去信仰&rdquo就正是&ldquo為赢得上帝而喪失理智&rdquo。

    就讓它這樣地發生吧。

    設想如果有一個這樣的人,他帶着一種&ldquo驚恐下的想象力&rdquo的全部顫抖,想象出了某種無條件地不堪忍受的恐怖。

    現在這事情就發生在他身上,正是這恐怖發生在他身上。

    按人之常情來說,再也沒有比他的崩潰更确定無疑的東西了;&mdash&mdash并且他的靈魂的&ldquo絕望&rdquo[61]絕望地為得到&ldquo去絕望&rdquo的許可而掙紮,為得到(如果人們想這樣說)&ldquo去絕望&rdquo的安甯[62],為得到整個人格對&ldquo去絕望&rdquo的同意和參與而掙紮;這樣,再也沒有什麼别的人或者東西比那試圖想要阻礙他去絕望的人和這種試圖本身更多地會遭受他詛咒的了,正如那位詩人中的詩人卓越無雙地表現出這種情形(《理查二世》:該死你,表弟,你将我從那通向&ldquo絕望&rdquo的舒适道路上引了出來[63])。

    這樣看來,按人之常情來說,&ldquo拯救&rdquo就是一切之中&ldquo那最不可能的”但是對于上帝一切都是可能的!這是信仰的搏鬥,(如果人們想這樣說)瘋狂地為&ldquo可能性&rdquo而搏鬥。

    因為可能性是唯一的拯救者。

    如果一個人昏倒,那麼人們就呼叫拿水來,科隆水,霍夫曼乙醚嗅劑[64];但是如果一個人将要絕望,那麼所呼叫的就該是:去找出可能性、去找出可能性,可能性是唯一的拯救者;一種可能性,于是絕望者就又恢複了呼吸,他重新有了生機;因為沒有可能性就如同一個人無法呼吸。

    有時候,一種&ldquo人的幻想&rdquo[65]所具的創造力能夠達到生産出可能性的程度,但是最終,就是說,當問題的關鍵是去信仰的時候,能夠起作用的隻有這個:對于上帝一切都是可能的。

     于是掙紮和搏鬥。

    這搏鬥者是否崩潰,這完全并且僅僅地在于他是否想要造就出&ldquo可能性&rdquo,這就是,他是不是想要信仰。

    而他還是知道,按人之常情來說,他的崩潰是一切之中最确定無疑的。

    這就是在&ldquo去信仰&rdquo之中的那種辯證的東西。

    在一般的情況下,一個人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個或者那個&hellip&hellip,也許,說不定等等,不會在他身上發生。

    然後這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然後他就毀滅。

    愚勇的人沖進一種危險,這危險所具的可能性也是這個或者那個&hellip…然後它就在他身上發生了,然後他絕望并且崩潰。

    信仰者按人之常情來說(在那發生在他身上的事物中、在他所敢冒險去做的事物中)是看見并且明白他自己的毀滅,但是他信仰。

    所以他沒有毀滅。

    關于他将如何得到幫助,他完全聽由上帝,但是他相信,對于上帝一切都是可能的。

    去信仰他的毀滅是不可能的。

    明白按人之常情來說,那是他的毀滅,卻仍然相信&ldquo可能性&rdquo,這就是&ldquo去信仰&rdquo。

    然後,上帝也幫助他,也許是通過讓他避開那恐怖,也許是通過那恐怖本身;在這裡,&ldquo幫助&rdquo出乎期待地、奇迹般地、神聖地顯現出來。

    奇迹般地;因為,如果說一個人隻能在一千八百年之前奇迹般地被救助,那麼這就是一種古怪的裝腔作勢。

    一個人是不是奇迹般地得到了幫助,在本質上是看:他是以怎樣的理智激情去理解了&ldquo這幫助是不可能的”然後是看:他對于那&ldquo仍幫助了他&rdquo的力量有多麼誠實。

    但是在通常人們既不會去做前者也不會去做後者;他們尖叫着&ldquo幫助是不可能的&rdquo卻從不曾盡可能地用上他們的理解力去找到這幫助,并且在之後他們毫不感恩地撒謊。

     信仰者擁有那對抗&ldquo絕望&rdquo的永恒安全的抗毒劑:可能性;因為對于上帝一切在每一瞬間都是可能的。

    這就是信仰之健康,它解決着各種矛盾。

    在這裡,矛盾就是:一方面按人之常情來說毀滅是确定的,而另一方面則還是有着可能性。

    在總體上說,健康就是&ldquo能夠解決矛盾&rdquo。

    這樣,在身體或者物理的意義上看:氣流風是一種矛盾,因為氣流風是在完全不相混或者非辯證的情況下的冷和熱;但是健康的身體解決這個矛盾并且不會感覺到氣流風。

    信仰的情況也是如此。

     &ldquo缺乏可能性&rdquo,要麼是意味了&ldquo一切對于一個人都成為了必然的&rdquo,要麼意味了&ldquo一切成為了無足輕重的東西&rdquo。

     決定論者、宿命論者[66]是絕望的,并且,作為絕望者,失去了他的自我,因為一切對于他都是必然性。

    他的情形就像那個國王,死于饑餓,因為一切食物都變成了金子[67]。

    人格是一個可能性和必然性的綜合。

    正因此它的情形就如同呼吸[68],這是一種呼氣和吸氣。

    決定論者自己不能夠呼吸,因為單單呼吸&ldquo那絕對的&rdquo是不可能的,這隻會窒息一個人的自我。

    宿命論者是絕望的,失去了上帝并且因而也失去了自我;因為那不擁有一個上帝的人,也不會擁有自我。

    但是宿命論者沒有上帝,或者另一種說法其實也沒有什麼兩樣,他的上帝是必然性;正如對于上帝來說一切都是可能的,那麼上帝就是&ldquo一切都是可能的&rdquo。

    所以宿命論者的上帝崇拜至多隻是一個感歎,而在本質上是那種啞然無聲,啞然地屈從,他不能夠祈禱。

    祈禱也是呼吸[69],而可能性對于自我說來就是氧氣對于呼吸。

    然而正如一個人無法僅僅呼吸氧氣或者僅僅氮氣,僅僅是可能性或者僅僅是必然性也無法單獨地作為祈禱之呼吸的前提條件。

    為了能夠祈禱必須有着一個上帝,一個自我&mdash&mdash和可能性,或者一個自我和在一種最高的意義上的可能性,因為上帝是&l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