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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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這個人想讓悲劇重演嗎?”她絕望地問他們,“屠殺,槍擊……大災難?” “他的力量最強大,”惠特尼用一種奇怪的柔和語調說,“他要把你們這些人統統從地球上消滅掉。

    ” “不要再說了,”勞埃德說,“咱們走吧。

    ” 他們走過來要抓她的胳膊,她連忙後退,搖着頭,兩臂交叉護着身體說:“我自己會走。

    ” 弗拉格住的小樓顯得有點荒涼。

    門口隻有幾個帶着槍的男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

    電梯門開了,勞埃德一夥人擁推着戴納走了進來。

     走過一排出納員窗口,她被帶到一扇門前。

    勞埃德用一把很小的鑰匙把門打開,一群人走了進去。

    他們走過一個看起來像是銀行的地方:那裡有加法機,裝滿紙帶的舊籃子,成罐的橡皮條,剪紙用的剪刀,還有已變得灰白、模糊不清的計算機屏幕,半開着的裝現金的抽屜等等。

    一些現金從抽屜裡掉出來,落在地闆上。

    大部分現金的面值是50或100。

     在出納員的辦公區後面,惠特尼打開另一扇門,他們帶着戴納,沿鋪着地毯的走廊來到一間接待室。

    這個房間布置得很優雅,裡面有一張收拾得幹幹淨淨的桌子。

    幾個月前死去的一個秘書曾在這裡辦公,他死于不斷地咳嗽并大口地吐痰。

    牆上挂着一幅畫,好像是什麼人的肖像。

    地上鋪着上等的淡棕色長絨毛地毯。

    這是通往權力中心的會客廳。

     一種恐懼感像冰涼的水慢慢侵入她的軀體,她感到自己快要凍僵了,并且有些不知所措。

    勞埃德靠着桌子,按了一下上面的按鈕。

    戴納發現他的額頭微微冒出汗來。

     “我們把她帶來了。

    ” 她突然感到内心爆發出一陣歇斯底裡的大笑,想抑制住卻無能為力,禁不住咯咯的笑出聲來。

    詹尼猛地打了她一記耳光,厲聲說:“閉嘴!你難道不明白自己的下場嗎?” “我知道,”戴納看了她一眼說,“你,還有你們這些人,你們實際上才不知道。

    ” 這時話筒裡傳出一陣十分熱情和興奮的笑聲,“非常好,勞埃德,謝謝。

    讓她進來。

    ” “讓她一個人進去嗎?” “非常正确。

    ”在一陣非常放肆的大笑聲中話筒關閉了。

    這笑聲使戴納覺得嗓子都快幹了。

     勞埃德轉過身來,這時他額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滲出,像淚珠一樣順着雙頰流了下來。

     “你聽到他的話了嗎?進去。

    ” 她兩臂交叉放在胸前,這樣可以把刀子藏起來。

    “要是我癱倒呢。

    ” “我會把你拖進去。

    ” “看看你自己吧,勞埃德,你已經吓得連一隻野狗崽都拖不進去了。

    ”她又看了一下其他人,說:“你們都害怕了。

    詹尼,其實你已經吓得尿褲子了,這對你的身體可沒什麼好處,對你的褲子也沒什麼好處。

    ” “閉嘴,你這卑鄙的間諜。

    ”詹尼小聲說。

     “我在自由之邦從沒吓成這樣過,”戴納說,“我在那兒感覺很好。

    我來這兒就是因為我想把這種不錯的感覺保留下來。

    這根本不是政治原因。

    你們應該好好想一想,也許是他讓你們感到恐懼,因為他除了恐懼以外沒有任何東西送給你們。

    ” “我的姑奶奶,”惠特尼用道歉的口吻說,“我很想聽你下面的教導,但是那個人正在那裡等着哪。

    很抱歉,你必須自己走進去,要不然,我們就把你拖進去。

    要是你有很多話需要一吐為快的話,你可以進去後把這些話講給他聽,你随便怎麼辦都行。

    但是現在,我們還在為你擔着幹系呢。

    ”戴納心裡想:真奇怪,他聽起來像是真心實意地在道歉。

    他确實吓得太厲害了。

     “你們用不着那樣,我自己可以進去。

    ” 她迫使自己的腳向前邁,這樣反而簡單一些。

    她就要走向死亡了——這一點她很清楚。

    既然這樣,那就随它的便吧。

    反正自己有刀子。

    要是有可能的話,就先把他殺死,然後,如果有必要,再自殺。

     她想:我是戴納·羅伯塔·于爾根斯,我現在很害怕,但我以前就一直在害怕。

    他想從我這兒奪走的隻不過是我遲早有一天要失去的——也就是我的生命。

    我不會讓他把我摧垮,隻要我能夠,我決不能喪失自己的尊嚴……我希望體面地死去,我就要實現自己的願望了。

     她打開門走進裡面的辦公室,走到蘭德爾·弗拉格的面前。

     這是個大房間,裡面幾乎沒有什麼東西。

    桌子安放在最靠裡的牆邊,一張旋轉椅緊靠在它的後面。

    牆上的圖畫被簾子遮擋着,燈也熄着,所以整個屋子顯得很黑。

     在房間那邊,窗簾拉開處露出一扇正對着沙漠的玻璃窗。

    戴納從沒見過那麼缺乏生氣且枯燥無味的風景。

    風景的上面是一輪明月,像小小的磨光的銀币,隻差那麼一點點就可以成為滿月。

     窗邊有一個男人的身影正眺望着遠方的景色,背對着她,對她的到來毫無反應。

    一個人轉身的動作能持續多長呢?兩秒鐘,最多三秒鐘。

    但對于戴納來說,這個黑人好像一直在慢慢地轉身,就像他正看着的那輪慢慢露出的明月一樣,一點一點顯露着他的真面目。

    她仿佛又變成了一個小孩,被一種極其強烈的恐懼吓得幾乎麻木了。

    在那一瞬間,她确實被他那特有的魔力驚呆了。

    她确信,當這個轉身動作結束時,她将一覽無餘地看到那張夢魇中可怕的臉,就像發覺一個千古不解的謎一樣:他就像一個披着鬥蓬的哥特族和尚,整件上衣在黑暗中形成一個長長的影子。

    這是一個缺乏表情的陰險的男人,她看到他的真面目後也許會被吓得瘋掉。

     他望着她,臉上挂着熱情的微笑,慢慢地走了過來。

    她大吃一驚:天啊,他的年齡竟和我差不多。

     蘭德爾·弗拉格的黑發有些淩亂,英俊的臉上泛着紅潤,也許是因為在沙漠裡風吹日曬的緣故吧。

    他的樣子機敏善感,眼睛裡跳躍着亢奮的光芒,就像是一個小孩忽然發現一個令他十分感興趣的秘密一樣。

     “戴納1他對她說,“你好1 “你-你-你好1她隻能說出這幾個字。

    她已做好各種各樣的準備,但怎麼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她似乎被當頭一擊,幾乎摔倒在地。

    面對她的迷惑,像是道歉一樣,他微笑着伸出雙手。

    他上穿一件褪色的花呢襯衣,衣領有些磨損,下穿窄腳牛仔褲,腳蹬一雙很舊的牛仔靴,鞋跟已經磨損。

     “你以為我是什麼?吸血鬼?”他的笑容很溫和,幾乎要求她也報之一笑。

    “一個扒人皮的惡魔?關于我他們都對你說了些什麼?” “他們很害怕,”她回答說,“勞埃德像……像頭豬一樣出了很多汗。

    ”他的笑容依然是那麼動人,簡直令人難以拒絕地想對他回笑,她拼命抑制住這種沖動。

    由于他的命令,她曾被人一腳從床上踢了下來,并被帶到這兒……怎麼辦?忏悔?把自己所知道的關于自由之邦的一切情況告訴他?但她覺得這些情況他一定都知道。

     “勞埃德,”弗拉格苦笑道,“感冒在鳳凰城大流行的時候,勞埃德曾有過一次悲慘的經曆。

    是我把他從死神手裡救了回來,”——他的笑容在進一步消除對方的敵意——“用一句流行的話說,那是一場比死更可怕的經曆。

    我覺得他多少把那次經曆與我聯系上了,盡管他的遭遇根本就不是我造成的。

    你相信我嗎?” 她慢慢地點了點頭,相信他了,心中甚至納悶勞埃德不斷淋浴的怪癖是不是和“在鳳凰城的一次悲慘遭遇”有什麼關系。

    她也發現自己心中對勞埃德産生了一種從沒有過的情感:憐憫。

     “好吧,坐下來談,親愛的。

    ” 她用狐疑的眼光向四周望了望。

     “就坐在地闆上,地闆很好。

    我們一定要談一談,真誠地談一談。

    撒謊的大騙子都是坐在椅子上,咱們不學他們。

    我們就像坐在篝火對面的朋友一樣坐下來。

    來,坐下,小姐。

    ”他的眼睛閃動着一種使人身不由己的魔力,就像他那真誠而開朗的笑容一樣。

    他盤腿坐在地上,用磁石一樣的眼睛望着她,臉上的神情似乎在說:你不會忍心讓我一個人這麼滑稽地坐在這間辦公室的地闆上,是吧? 戴納想了想還是坐了下來。

    她盤起雙腿,雙手輕輕地放在膝蓋上。

    她能感覺到彈簧刀鞘裡的刀子輕微的壓力。

     “親愛的,他們派你到我們這裡來刺探情報,”他說,“我這樣描述準确嗎?” “是的。

    ”她明白否認是沒有用的。

     “你也知道在戰争期間間諜通常會有什麼下場?” “是的。

    ” 他的笑容像燦爛的陽光一樣一下子四射開來,“那麼,很幸運我們雙方的人民不是在進行戰争,對不對?” 她看着他,對這句話感到十分詫異。

     “确實,我們不是在進行戰争,這一點你也知道。

    ”他用一種平靜的語調真誠地說。

     她的腦海中頓時湧現出數不清的使她感到困惑的問題:印第安斯普林斯,攻擊導彈,帶着脫葉劑的垃圾蟲以及他的火焰履帶車,還有當這個男人的名字——或者說他本身——在談話中出現時話題的迅速轉變,以及那個在莫哈瓦遊蕩的名叫埃裡克·斯特萊頓的律師。

     他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她。

     “我們攻擊過你們所謂的自由之邦嗎?對你們做過什麼挑釁戰争的行動嗎?” “沒有……不過……” “你們攻擊過我們嗎?” “當然也沒有1 “對,沒有。

    我們也沒計劃要這樣做,你看1他忽然舉起右手卷成筒狀,通過它,她可以看到窗外一望無垠的沙漠。

     “這是西部大沙漠1他大聲說,“統統見鬼去吧!内華達州!亞利桑那州!還有新墨西哥,加利福尼亞!都見鬼去吧!我的人民數目寥寥,又分散在華盛頓、西雅圖周圍以及波特蘭、新奧爾良,并且相當大一部分是在愛達荷和新俄勒岡州。

    我的人民數目分散得連每年做一下統計都辦不到。

    我們比你們更脆弱。

    自由之邦就像一個有高度組織的蜂窩或社區一樣,而我們隻不過是個小小的聯合體,由我做一個象征性的頭領。

    我們雙方都有足夠的生存空間,就是到2190年雙方人民的生存空間也會綽綽有餘。

    這是說如果孩子們能活下去的話——這事至少要到5個月以後才有可能知道。

    如果他們活着,人類繼續下去,而他們之間發生什麼糾紛的話,那麼就讓他們通過戰争去解決吧,可是眼下我們究竟有什麼理由需要打起來呢?” “沒有什麼理由,”她不由自主地輕聲說。

    她的喉嚨已幹,腦袋漲得發痛,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是什麼?是希望嗎?她注視着他的眼睛,似乎已無法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實際上也不想移開。

    她不會發瘋,因為他決沒有逼她發瘋,他是一個……一個非常通情達理的人。

     “沒有經濟原因使我們發動戰争,也沒有技術原因。

    我們的政治制度有那麼一點不同,但這微不足道,因為我們之間還隔着一座落基山……” 他在麻醉我。

     她這樣想,于是很費力地把目光從他的眼睛那裡移開,越過他的肩膀,向外望着那輪明月。

    弗拉格的笑容暗淡了一些,臉上似乎浮現出了憤怒的影子。

    也許隻是她的幻覺?當她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的時候(這一次帶了更多的敵意),他又在溫和地對她微笑。

     “是你殺死了法官,”她厲聲說,“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麼,一旦你得到,就會把我也殺死。

    ” 他很耐心地望着她說,“沿愛達荷州至俄勒岡州一帶有許多警戒哨,他們在尋找法官,這是事實,但并不是殺死他!我的命令是把他給我帶來。

    我一直在波特蘭,直到昨天才回來。

    我想以現在和你這樣的方式和他談一談,親愛的,冷靜一點,好好想想,理智一些。

    我的兩個哨兵在俄勒岡州一個叫科珀菲爾德的地方找到了他。

    他當即開槍射擊,把其中一個打成重傷,另一個當場死亡。

    重傷的那個臨死之前殺死了他。

    我對發生這樣的事感到很難過,比你所能知道和了解的更難過。

    ”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從這一點她相信他所說的是真話,但也可能是他想用這種欺騙的方式使她信任他,一想到這一點,她立刻又感到透骨的冰冷。

     “可他們并不是這樣說的。

    ” “要麼相信他們,要麼相信我,親愛的。

    不過你記住,是我向他們發的命令。

    ” 他真是循循善誘……該死的循循善誘。

    他似乎毫無惡意,但這不是事實,難道他真的不壞?産生這種感覺僅僅是因為他是個人,或者從某個方面看起來像人。

    他有政治家特有的熟練技巧,他一出場,再雄辯的人也會啞口無言,俯首認輸……不過她發現他的說教方式讓她感到心煩意亂。

     “如果你無意發動戰争,那麼你在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擁有那麼多飛機和人員做什麼用?” “這是一種防禦手段,”他馬上說,“我們在加利福尼亞州的瑟爾斯湖和愛德華空軍基地也是這麼做的。

    我們還有一部分人在華盛頓的亞裡基橋搞原子反應堆。

    你們的人馬上也會做同樣的事……或者他們已經開始做了。

    ” 戴納緩緩、緩緩地搖了搖頭說:“我離開自由之邦的時候,他們還在設法讓電燈重新亮起來。

    ” “我很願意派兩三個技術人員去幫助你們,隻是剛好得知你們的布拉德·基奇納已經把事情辦得差不多了。

    他們昨天暫時斷了一下電,不過問題很快就解決了。

    阿拉帕霍用電量太大,超負荷了。

    ” “這些事你都是怎麼知道的?” “噢,我有我的手段,”弗拉格和藹地說,“順便說一句,一個老太太回來了,一個非常好的老太太。

    ” “是阿巴蓋爾媽媽?” “是的。

    ”他的眼中湧現出一絲淡淡的憂慮,也許是悲傷。

    “可她已經死了。

    真可惜,我實在是希望親眼見到她。

    ” “死了?阿巴蓋爾媽媽死了?” 他眼中的憂傷似乎煙消雲散了,微笑着對她說:“你真的對此那麼吃驚?” “不,我奇怪的是她怎麼回來了,也許我比你所預料的要奇怪得多。

    ” “她回來後就死了。

    ” “她說過些什麼嗎?” 在那一瞬間,弗拉格和藹可親的面具消失了,露出陰沉的失望和憤怒。

     “不,”他說,“我以為她會……會說些什麼,可她在昏迷中死去了。

    ” “你敢肯定嗎?” 他的臉上又浮現出燦爛的笑容,像夏日裡驅散了濃霧的太陽。

     “不要想她的事了,戴納,我們談一些高興的事,比如說讓你回到自由之邦去。

    我想你肯定很希望回到那兒去,我也有一樣東西需要你帶過去。

    ”他說着從襯衣裡掏出一個用皮革做的小袋子,從裡面拿出三張軍用地圖遞給戴納。

    戴納看着這些地圖,心中更困惑了。

    這是一張有關西部7個州的地圖,上面用小紅點标注着一些特定的地區。

    在每張地圖的下面有一個用手工畫的箭頭注明這些是人口比較稠密的地區。

     “你是想讓我把這些帶回去嗎?” “對。

    我知道你們的人口主要分布在哪些地區,因此也希望你們能知道我們這方面的情況,這可以作為一種友好而誠實的姿态。

    你回去後我希望你這樣對他們說:弗拉格并沒有把他們當做敵人,弗拉格的人民也不是他們的敵人,所以以後不要再往這兒派間諜了。

    如果他們想派人來這兒,就派外交使團……或者相互交換學生……什麼辦法都行,但是要光明正大。

    你回去會這樣對他們說嗎?” 他這些簡練的話語使她震驚得簡直有些暈眩。

    “當然,我可以這樣告訴他們,不過……” “這就夠了。

    ”他又舉起他那寬大的、空蕩蕩的手掌,她從上面看出了一些異樣,于是帶着滿腹狐疑,向前探着身子去看。

     “你在看什麼?”他的話音裡帶着一絲嚴厲。

     “沒看什麼。

    ” 事實上她已看到了,從他的表情她也看得出來,他知道自己看到了。

    弗拉格的手掌上空蕩蕩的,沒有一條手紋,光滑得像嬰兒腹部的皮膚,沒有生命線,沒有愛情線,沒有戒指,沒有手镯,也沒有任何别的手飾,隻是……隻是那麼空蕩蕩的。

     他們互相看着對方,似乎看了很長時間。

     這時,弗拉格一下子站了起來,回到他的桌邊。

    戴納也站了起來,她實際上已經相信他會讓她走的。

    他坐到桌邊拿起了麥克風。

     “我會讓勞埃德給你的自行車加好油,把一切損壞的地方都修好,”他說,“再給你的車子充好氣。

    你現在不會擔心氣不足或油料不夠了吧?放心,一切都足夠用。

    雖然曾有一天,我記得很清楚,也許你也記得,好像整個世界都因為缺少價格便宜的無鉛油而彌漫着核武器的火球。

    ”他搖了搖頭歎息着說,“人類真是愚昧得無可救藥。

    ” 他按下了話筒的按鈕,“勞埃德?” “是的,我在這兒。

    ” “請把戴納的自行車充好氣送過來,放在旅館前面。

    她要離開我們回去了。

    ” “是。

    ” 弗拉格關上話筒,然後對她說:“好了,沒事了,親愛的。

    ” “我……這樣就可以走了?” “對,尊敬的女士,我為此感到十分高興。

    ”他掌心向下指着門口說。

     她走到門口,剛要打開門就聽見他說:“還有一件事,一件……一件非常小的事。

    ” 戴納轉過身望着他,他正對她微笑着。

    這是一種很友好的笑,但就在那一刹間她忽然想起一種被訓練的大黑狗,長長的舌頭伸在又白又尖銳的牙齒外面,一口就能像咬一塊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