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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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埃爾多拉多,或是特克薩卡納,這都無關緊要了。

     他走回貝克的家。

    珍妮·貝克睡得很死,額頭已涼了下來。

     天已中午了。

    尼克來到停車場,感到了他夜裡損傷的景象。

    他從自行車上摔下來後,整個身體都抽動了起來。

    貝克的手槍仍吊在他的胯上。

    在停車場他熱了兩罐湯,倒進保溫罐内。

    冰箱裡的牛奶似乎還沒壞,也順手拿了一瓶。

     比利·沃納已經死了。

    當邁克看見尼克時,就又開始發癔病似地傻笑了起來,用指頭指着尼克說:“已倒下兩個了,又一個也要死了!倒下了兩個,另一個也要死了!這下你可報仇雪恨了!對嗎?對嗎?” 尼克十分小心地用掃帚把一保溫罐湯推進牢間内,然後又推進去一大杯牛奶。

    邁克直接用保溫罐小口地呷着湯。

    尼克拿上自己的保溫罐,坐到走廊裡。

    他得把比利弄到樓下去,但他先得吃午飯。

    他已餓壞了。

    他邊喝湯,邊若有所思地看着邁克。

     “你想知道我怎麼樣嗎?”邁克問道。

     尼克點點頭。

     “和你今天早上離開時一個樣。

    我擤了有一磅鼻涕。

    ”他滿懷希望地盯着尼克,“我媽媽總是對我說,當你擤鼻涕時你就會好起來的。

    也許我的案子并不嚴重,啊?你認為會嗎?” 尼克聳了聳肩,意思是什麼事都會發生的。

     “我有蒼鷹般的性格,”邁克說道,“雖然我認為這不算什麼,但我想我得把它克服掉。

    聽着,夥計,讓我出去吧。

    求你了。

    我苦苦地求你了。

    ” 尼克想了想。

     “壞了,你還帶着槍呢。

    我不會給你制造麻煩的,無論如何也不會的。

    我隻是想離開這個小鎮。

    我想先去看看我老婆……” 尼克指了指邁克的左手,那兒并沒有戒指。

     “是的,我們離婚了,但她仍住在離裡奇羅德不遠的那個鎮子上。

    我想順便去看看她。

    你想說什麼,夥計?”邁克哭了起來,“給我個機會吧。

    不要再把我鎖在這個破屋裡了。

    ” 尼克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回辦公室,打開了抽屜。

    鑰匙全都在那裡。

    男人的邏輯是無情的;但再也沒了認為有人會來幫助他們擺脫困境的那種感覺。

    他拿上鑰匙又走了回來。

    他拿起大個子約翰·貝克曾給他看過的那把帶白線的鑰匙,透過鐵栅欄扔給了邁克·奇爾德雷斯。

     “謝謝,”邁克唠叨着,“嘿,真謝謝你了。

    我對打過你深感抱歉。

    我對天發誓,那是雷的主意,我和文斯曾想要制止他,但他喝醉了,像個瘋子一樣……”他急忙把鑰匙插進鎖孔裡。

    尼克往後退了退,手按在槍把上。

     牢間的門打開了,邁克走了出來。

    “我說的是,”他說,“我想幹的就是離開這個鎮子。

    ”他從尼克旁邊側身而過,嘴唇不停地抽動着,然後箭一般地竄出了單間牢房區和辦公室之間的那扇門。

    尼克跟着他直到看見身後辦公室的門關上。

     尼克來到外面。

    邁克站在路邊,手放在停車計時器上看着空蕩蕩的街道。

     “我的天啊,”他嘟囔着,轉過不知所措的臉盯着尼克,“全都這樣了嗎?是不是全部都是這樣了?” 尼克點點頭,但手卻仍放在槍柄上。

     邁克開始說了些什麼,就又咳嗽了起來。

    他捂上嘴,然後按了一下嘴唇。

     “我就要成這兒的救世主了,”他說,“你考慮得真周到,你也會成為救世主的,啞巴。

    這是一種黑死病或别的什麼玻” 尼克聳聳肩。

    邁克開始走向人行道。

    他越走越快,幾乎都要跑起來了。

    尼克看着他,直至他從視野中消失,然後才走了進去。

    此後,他再也沒有見過邁克。

    他感到輕松了許多,他突然意識到他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他躺在帆布床上,立刻就睡着了。

     他在那張沒有毛毯的床上直睡了一個下午,才汗水淋淋地醒了過來,感到舒服多了。

    雷暴雨正在山區肆虐着,他雖然聽不見雷聲,卻能看見藍白色的叉狀閃電刺破群山的景象。

    夜裡再沒有任何人到碩尤鎮來過。

     黃昏時他來到了大街上,來到了波利電台和電視台附近,他又是破門而入。

    在收款台留了張便條,便把一台便攜式索尼電視機抱回了監獄。

    他打開電視機,選好頻道。

    CBS分台正在播送一條信息:微波中繼站出了故障,正在繼續進行調諧。

    ABC台演的是“我愛露西”,而NBC台在重播一集連續劇,内容是說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想成為一名賽車電路機械師的故事。

    特克薩卡納台這個專門播放老影片、比賽和傑克·範·英皮類宗教小醜片的獨立電視台,卻什麼也沒有。

     尼克咔嗒一聲關掉電視機,來到那家停車場,做了足夠兩個人吃的湯和三明治。

    他把食物放進一隻帶蓋的大籃内。

    在往珍妮·貝克家去的路上,有三四隻狗,顯然是因為沒人喂而餓瘋了,受到籃内食物味道的吸引,聚集在他的面前。

    尼克掏出槍,在一隻狗幾乎要咬住他之前,他都沒下決心開槍。

    他扣動了扳機,子彈呼嘯着擊中了面前五英尺遠的水泥地面,留下了一道銀色的鉛痕。

    他沒有聽到爆裂聲,但卻感到了沉重的振動。

    幾隻狗狂叫着四散而逃了。

     珍妮睡着了,額頭和面頰仍很燙,呼吸慢且費勁。

    尼克弄條冷毛巾給她擦了擦臉,把她那份食物放在床頭櫃上,然後走進起居室,打開了落地式大彩電。

     CBS台整個晚上都沒出現。

    NBC台仍播放着預定的節目,ABC分台的圖像卻模糊不清,有時會出現大片的雪花甚至突然斷掉。

    ABC頻道隻放映辛迪加的一些節目,似乎它通往網絡的這條線路仍在工作。

    這無關大局,尼克等待的是新聞報道。

     當新聞報道終于開始時,尼克都驚訝得發呆了。

    目前人人都這樣稱呼的“流行性超級流感”,仍是新聞報道的主要話題,但是這兩個台的新聞播音員都說這種病已得到了控制。

    亞特蘭大疾病控制中心已研制出了一種流感疫苗,在下周初就可在醫生處弄到它。

    報道說,紐約、舊金山、洛杉矶和倫敦發病情況極為嚴重,但各地都有發生。

    新聞播音員接着說,在一些地區,公共集會已被臨時取消。

     尼克想,整個碩尤鎮都被抹平了。

    到底是誰在騙誰呢? 新聞播音員歸納說,到大多數大城市的旅行已受到了嚴格的限制,不過,一旦這種疫苗全面發放,這些限制就會解除。

    接着播放了密執安一架飛機墜毀和一些國會議員對最高法院最近做出的有關同性戀權利決定的反應。

     尼克關掉電視機,走到貝克家的遊廊上。

    那兒有一個擺式沙發椅,他坐了上去。

    椅子前後平穩地擺動着,他未能聽到因約翰·貝克忘了加油而發出的那種刺耳的吱呀聲。

    他看見螢火蟲在黑暗中劃出的一道道非同尋常的亮光。

    地平線上的雲層中閃爍着暗淡的閃電,看上去就像那裡聚集了恐龍般巨大的一堆螢火蟲。

    這個夜晚又悶又熱。

     對尼克來說,由于電視是他完全可見的媒介,所以他特别留心其他人可能會放過的新聞報道中的有關事情。

    電視上沒有電影短片,連一部都沒有。

    也沒有棒球比賽,可能是球賽都已賽完了的緣故吧。

    天氣預報也含糊不清,且沒有表明最高和最低溫度的天氣圖,似乎是美國氣象局己關閉了其辦事處。

    對所有這一切,尼克都得出了與電視播音員們完全相反的結論。

     兩個新聞播音員似乎有點兒神經質,顯得心慌意亂。

    其中一個也傷風了;他還對着話筒咳嗽了一次并說了聲對不起。

    兩位播音員的眼睛均向他們所面對的攝像機左右瞄來瞄去……似乎有人同他們一起在演播室裡,有一個保證使他們不出差錯的人在那裡。

     這是6月24日的夜裡,他衣衫褴褛地睡在貝克家的前廊上,他做的夢也非常不吉祥。

    現在,即第二天的下午,他正在主持珍妮·貝克這個可愛的女人的死亡儀式……可他連一句讓她中聽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正使勁拉着他的一隻手。

    尼克低頭看了看她蒼白扭曲的面孔。

    她的皮膚已有些幹燥,汗都已蒸發掉了。

    他已不抱任何希望了,隻能在其中尋求安慰了。

    她就要死了,他開始記住這副面容了。

     “尼克,”她說,并笑了笑。

    她用雙手抱住他的一隻手。

    “我想再感謝你一次。

    誰也不願在孤獨中死去,不是嗎?” 他使勁搖了搖頭,她明白這并不表示他不同意她的觀點,而是他處于對這一假定的劇烈矛盾之中。

     “是的,我要死了,”她也矛盾了起來,“但請别介意。

    衛生間有件衣服,尼克,就是那件白色的。

    你該認得的,因為……”一陣咳嗽打斷了她的話。

    直到她控制住了咳嗽,她才把話說完。

    “……因為那條花邊的緣故。

    就是我們去度蜜月時我在火車上穿的那件。

    它可能仍合體。

    也許我現在穿會稍大一點兒——我瘦了不少——但這已無關緊要了。

    我一直都很珍惜那件衣服。

    約翰和我曾去過龐恰特雷恩湖。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兩周時間。

    約翰總是讓我高興。

    你還記得那件衣服嗎,尼克?我入葬時希望能穿着它。

    幫我……幫我穿衣服你該不會難為情的吧,是嗎?” 他強抑住自己的感情,搖了搖頭,眼睛盯着床罩。

    她肯定感到了他那種悲傷而又局促不安的複雜感情,因為她再也沒提那件衣服的事。

    她輕浮地,幾乎是有點兒賣弄風騷地談起了别的事情。

    在一次高校演講比賽中她如何獲勝,并進入了阿肯色州的決賽,以及當她講到雪莉·傑克遜的“魔鬼情夫”的最高xdx潮時,她的半截短襯裙是如何掉了下來并在鞋子上打滾。

    談到她那個曾作為基督教浸禮團的成員前去越南而回來時不是帶了一二個而是三個養子的妹妹。

    談她三年前和約翰的野營旅行,以及一隻病态的處于發淫期的公駝鹿是如何迫使他們爬到樹上,呆了整整一天的趣事。

     “我們就那樣呆在樹上,到最後都成了匙形了,”她夢幻般地說着,“就像高校陽台上的一對小山羊。

    我的天哪,當我們下來時,他激動不已。

    他……我們……相愛了……深深地墜入了愛河之中……愛情是一種能撼動世界的東西,我一直認為……愛情是使男人和女人站立于引力似乎總是要使他們倒下的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的東西……使他們慢慢倒下去……扭結在一起……我們是……那麼地相愛……” 她開始打盹,一會兒就睡着了,直至他拉開窗簾或許是踩上了一塊兒咯吱作響的木闆,才把她從迷幻狀态中弄醒。

     “約翰1她尖叫了一聲,她的聲音被痰堵了回去。

    “噢,約翰,我仍未能解開爹爹那個老鼠夾騙局的秘密!約翰,你得幫幫我!你得幫幫我……” 她的話語節奏拉長,就像毫無規律的呼吸一樣使他難懂,但他能感到内容卻全都相同。

    從她的鼻孔裡流出了一股細細的黑血。

    她倒在枕頭上,頭前後擺來擺去,一次,二次,三次,似乎要做出某種重要的決定,但答案卻是否定的。

     随後她就不動了。

     尼克把手膽怯地放在她的頸部,然後是腕上,最後是乳防之間。

    那兒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她已經死了。

    床頭櫃上的鐘表重重地敲了起來,然而他們倆誰也沒聽到。

    他把頭靠在膝上呆了一會兒,以他特有的無聲方式哭了一會兒。

    魯迪曾告訴過他:你所能做的一切就是一種緩慢的發洩,在肥皂泡劇世界裡,遲早是有用的。

     他知道将要發生的而且也是他不想去做的又是什麼。

    這不公平,他的一部分喊道。

    這不是他的責任。

    但這裡再沒有其他人了——也可能方圓多少英裡之内都沒有另外的人了,他對此負有義不容辭的責任。

    把她留在這裡任其腐爛,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她一直對他都很好,但沿路有那麼多的人,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把他們全都掩埋掉,不管是已腐爛的還是未腐爛的。

    他覺得必須行動起來了。

    在這裡坐得越久,什麼也不幹,所害怕的任務就越多。

    他知道柯蒂斯殡儀館就在那裡——下去三個街區再往西一個街區。

    外面也一定熱極了。

     他強迫自己站起來,走進衛生間,半信半疑地希望那件蜜月服能證明她昏迷中所言是谵妄。

    但那件衣服卻真的就在那兒,隻不過随着歲月的流逝,已有點兒發黃了。

    他認得這件衣服,它和原來并無兩樣,因為上邊仍帶着那個花邊。

    他把衣服取下來,抖開在床邊的長椅上。

    他盯着這件衣服,看了看旁邊的那個女人,直到看了個夠。

    衣服确實有些大了。

    對她來說,這種病,這裡的一切,都遠比她所知道的要殘酷許多許多……我猜得對極了。

     盡管不情願,他還是走到她身旁,開始給她脫衣服。

    當他把睡衣脫掉,發現她赤裸裸地躺在面前時,恐懼感消失了,隻有憐憫——這種憐憫是如此之深地擊中了他。

    以緻使他感到苦不堪言。

    他給她擦洗身子,随後給她穿上衣服,他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

    給她穿好衣服後,他抱起她,把這個身着花邊服的女人送到殡儀館,他就像一個新郎官抱着自己深愛的女人一樣,跨過一個高高的門檻。

     第26章 某個大學團體,也許是一些争取民主社會的大學生或者青年毛主義者,在6月25日至26日夜間一直在複印機上忙碌着。

    早晨,标語就貼滿了肯塔基大學路易斯維爾的校園各處: 注意!注意!注意!注意! 政府在欺騙你們!已被準軍事警察接管的新聞機構在欺騙你們!校方在騙你們!因為校醫務室的醫生們聽命于當局! 1.根本不存在流感疫苗。

     2.超級流感不是一種重病,而是一種緻死玻 3.易感染性可能高達75%。

     4.超級流感是美國準軍事警察部隊開發研制的,因偶然事件而洩漏。

     5.即使其有可能使75%的民衆死亡,但美國準軍事警察目前仍在掩蓋他們所造成的這場殺人浩劫的真相!向所有革命的人民緻敬!現在是我們奮起鬥争的時候了!團結起來,進行鬥争,就會取得勝利。

     晚七點在體育館集會! 鬥争!鬥争!鬥争!鬥争!鬥争!鬥争! 頭天晚上在波士頓WBZ電視台所發生的事是第6演播室的3名播音員和6名技術員策劃的。

    其中5人的态度仍像以往一樣刻闆,9人中已有6人生玻他們感到已不會失去任何東西了。

    他們收集了差不多一打手槍。

    負責安排早間新聞的新聞播音員鮑勃·帕爾默,用他平常裝便條、鉛筆和一些法定規格筆記本的飛行袋,把槍帶到了樓上。

     國民警衛隊封鎖了主要廣播設備,但正如頭天晚上帕爾默已告訴喬治·迪克森的那樣,隻有50多個國民警衛隊員。

     上午9點01分,就在帕爾墨開始讀此前10分鐘,一名軍士交給他的那篇複印件之後,政變發生了。

    9個人有效地控制了電視台。

    士兵們絲毫未想到這些習慣于報道遠方的悲劇的老百姓會制造麻煩,他們都驚呆了,很快就被解除了武裝。

    電視台的其他人員也參加了造反,他們很快就肅清了第6層,把門都鎖了起來。

    在休息室的士兵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之前,電梯已被鎖定在了6樓。

    3名士兵試圖沖上東面的防火樓梯,配備卡賓槍的看門人查爾斯·尤金,向他們頭頂上打了幾槍,但這隻是放放空槍而已。

     收看WBZ電視台新聞廣播節目的電視觀衆,看到鮑勃·帕爾默在一句話中間突然停下了他的新聞播音,隻聽他說道:“好了,現在可好了1然後就是踢開攝像機的聲音。

    當這一切過去時,上萬名觀衆看到鮑勃·帕爾默手裡拿着一支獅鼻手槍。

     一個嘶啞的聲音在興高采烈地叫着:“我們把他們抓起來了,鮑勃!我們把這些狗雜種們抓起來了!我們把他們全都抓起來了1 “很好,幹得真漂亮。

    ”帕爾默說道。

    然後他再次面對攝像機。

    “波士頓的公民朋友們,以及收看我們節目的美國朋友們。

    本台發生了一件既重大而又極為嚴重的事件。

    首先,我對在波士頓這處美國獨立的發源地發生這樣的事感到極其高興。

    過去7天來,本台廣播被國民警衛隊的人員所左右。

    這些身着卡其布軍裝、攜帶槍支的軍人們,一直站在我們的攝影師身邊,監視着我們的控制室,守在我們的電傳打字機旁。

    新聞被管制了嗎?我很遺憾地說,事實确實如此。

    我被迫讀他們強迫我讀的複印件,在槍口幾乎頂在我的腦袋上的情況下我隻好原文照讀。

    我至今為止所讀的那個複印件,即所謂的‘超級流感大爆發’一事,顯然純屬謊言。

    ” 開關闆上的燈光開始閃爍。

    15秒内每一個燈都被打開了。

     “攝影師所拍的照片要麼被沒收,要麼蓄意曝了光。

    記者的報道也失去了蹤影。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還是弄到了照片,演播室的這些人雖非專業記者,但我們有采訪權,我們也是這個國家至今為止所面臨的這場最大災難的目擊者……我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使用這樣的詞語的。

    我們打算現在就為您播放其中的一些鏡頭。

    所有這些照片都是偷偷拍下來的,因此其中的一些質量較差。

    我們已經解放了自己的電視台,認為您會看個夠的。

    事實上,它遠比您所希望看到的要多得多。

    ” 他擡起頭,從運動夾克衫口袋裡掏出一塊兒手帕,擦了一下鼻子。

    從那些色彩極好的彩電上,即可看到他滿臉通紅有發燒的症狀。

     “喬治,現在就開始播吧。

    ” 他的面孔被在波士頓總醫院所拍攝的場面所取代:随處可見警衛們的身影;患者們躺在地闆上;各個大廳都擠滿了人;其中在許多人看來顯然也是在生病的護士們,則進進出出,其中有些人則在歇斯底裡般地哭泣;其他人則震驚地看着鏡頭。

     拍攝到的衛兵的鏡頭是他們端着槍站在街道拐角處的場面。

    建築物則是一片狼藉。

     鮑勃·帕爾默再次出現在電視上。

    “女士們先生們,如果您有小孩,”他平靜地說,“我們建議您要他們離開看電視的房間。

    ” 緊接着是一台停放在波士頓港碼頭上的卡車。

    這是一台大型橄榄綠色軍用卡車。

    接下來,是一艘蓋有粗帆布防水布的專用遊艇。

    兩個佩戴防毒面具的士兵,跳下了駕駛室。

    畫面搖動了幾下,當他們把蓋在卡車另一端開口處的防雨蓬布拉開來時,鏡頭就又平穩了。

    這兩名士兵跳入車箱内,開始把屍首一個接一個地拖上遊艇:女人、老人、兒童、警察、護士;進進出出的屍首似乎總也完不了。

    在影片剪輯過程中,在某個點上畫面變得清晰了起來,這些士兵們是在用鐵叉把他們往外叉。

     帕爾默繼續播了兩個小時,用嘶啞的聲音讀剪報和公告、電視台其他成員的采訪。

    這樣一直持續到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