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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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往往隻能用眼神來表達。

     埃爾頓先生來了,他太太用一番歡快的俏皮話來招呼他。

     “先生,你真會幹好事,把我打發到這兒,拖累我的朋友,你自己卻姗姗來遲!不過你知道你擺布的是個多麼聽話的人。

    你知道我要等丈夫來了才肯。

    我一直坐到現在,給兩位年輕小姐樹立了一個對丈夫服服帖帖的榜樣——因為你知道,誰說得清她們幾時會用得着這樣的涵養功夫?” 埃爾頓先生又熱又累,似乎全然沒有理會這通俏皮話。

    他得向另外幾位太太小姐客套一番,接下來就是抱怨自己熱得難受,白跑了一趟路。

     “我到了當維爾,”他說,“卻找不到奈特利。

    真奇怪!真莫名其妙!今天早上我給他送了封信,他也回了信,他理所當然應該在家等到一點。

    ” “當維爾!”他妻子嚷了起來。

    “親愛的埃先生,你沒去當維爾吧!你說的是克朗旅店。

    你是在克朗旅店開完了會趕的。

    ” “不,不,那是明天的事,我今天正是為此才特地去找奈特利的。

    今天上午熱極啦!我還打地裡穿過去——”他以苦不堪言的語調說,“因此就更受罪了。

    到頭來竟然發現他不在家!跟你說實話,我心裡很不高興。

    沒留下一句道歉的話,也沒給我留個言。

    管家的說不知道我要去。

    真是奇怪!誰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也許是去了哈特菲爾德,也許是去了阿比一米爾,也許是跑進他的樹林裡去了。

    伍德豪斯小姐,我們的朋友奈特利可不是這樣的人啊。

    你能解釋嗎?” 愛瑪覺得很好笑,也的确很奇怪,沒什麼要為他說的。

     “我無法想象,”埃爾頓太太說,身為作妻子的,理所當然覺得沒有臉面,“我無法想象,他怎麼偏偏對你幹出這樣的事來!你是最不應該受人怠慢的!親愛的埃先生,他一定給你留言了,我敢肯定他留了。

    哪怕是奈特利,也不可能這樣古怪,準是他的用人忘了。

    沒錯,準是這麼回事。

    當維爾的傭人很可能做出這種事來,我常常發覺,他們一個個都笨手笨腳、丢三落四。

    我敢說,我說什麼也不願意要一個像他家哈裡那樣的人來做司膳總管。

    至于霍奇斯太太,賴特還真瞧不起她。

    她答應給賴特一張收條,可一直沒送去。

    ” “快到奈特利家的時候,”埃爾頓先生接着又說,“我遇見了威廉·拉金斯,他跟我說主人不在家,可是我不相信。

    威廉好像很不高興。

    他說他不知道他的主人最近是怎麼回事,他簡直沒法讓他說話。

    威廉急什麼不關我事,但是我今天非要到奈特利不可,這是至關重要的。

    因此,這麼大熱天讓我白跑了一趟,真叫人沒辦法。

    ” 愛瑪覺得她最好馬上回家。

    此時此刻,奈特利先生很可能在家裡等着她。

    也許她可以确保奈特利先生不要進一步引起埃爾頓先生的不滿,即使不是引起威廉·拉金斯的不滿。

     告辭的時候,費爾法克斯小姐決意要她送出屋.甚至送她下樓,她覺得很高興,便立即抓住這個機會說: “我剛才沒有機會說話,或許倒也好。

    如果你身邊沒有别的朋友,我會忍不住談起一件事,問一些問題,信口開河說些沒有分寸的話。

    我覺得我肯定會失禮的。

    ” “哦!”簡大聲嚷道,臉上一紅,又遲疑了一下,愛瑪覺得,她這副神态比平常的沉靜和優雅不知要動人多少倍。

    “那倒不會。

    隻怕是我惹你厭煩了。

    你最讓我高興的是,你表示關心——真的,伍德豪斯小姐,”她較為鎮定地說,“我意識到我表現得不好,非常不好,但特别令我欣慰的是,我有些朋友,我最看重他們對我的好感,他們并不覺得事情可惡到——我心裡想說的話連一半也沒來得及。

    我想道歉,賠不是,為自己作點開脫。

    我覺得應該這樣做。

    但是很可惜——總之,如果你不原諒我的朋友——” “啊!你過慮了,的确過慮了,”愛瑪誠摯地說道,一邊抓住了她的手。

    “你沒什麼可向我道歉的,你覺得應該接受你道歉的人都很滿意,甚至都很高興——” “你真好,可我知道我是怎麼對待你的。

    那麼冷淡,那麼虛假!我總是像在演戲。

    那是一種騙人的生活!我知道我一定讓你覺得讨厭。

    ” “請别說了。

    我覺得該道歉的是我。

    讓我們馬上互相諒解吧。

    最緊迫的事情是非做不可的,我想我們的心情也是刻不容緩的。

    但願溫莎那兒有好消息吧?” “很好的消息。

    ” “我想下一個消息将是我們要失去你——恰好在我開始了解你的時候。

    ” “啊!這一步現在還沒能考慮呢。

    我要在這兒一直待到坎貝爾上校夫婦叫我去。

    ” “也許現在事情還定不下來,”愛瑪笑吟吟地答道。

    “可是,對不起,事情總得考慮吧。

    ” 簡也笑吟吟地回道: “你說的一點不錯,是考慮過了。

    老實跟你說(我想這樣穩妥些),我們要跟邱吉爾先生一起住在恩斯庫姆,這算是定下來了。

    至少要服三個月的重喪(譯注:按英國的習慣,重喪期間,服喪者要傳全黑喪服,不能舉行諸如婚禮之類的喜慶活動),可是服完喪以後,我污染沒有什麼好等的了。

    ” “謝謝,謝謝。

    這正是我想了解的。

    哦!我什麼事都喜歡幹脆明确,你要是知道就好了!再見吧.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