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消失的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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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來大聲喊叫着。

    如果讓由布逃走,松浦水産可就完了,因為他肯定會把警察招來的。

     前川的喊叫聲,把源學從睡夢中驚醒。

     當他知道由布逃跑之後,大發雷霆。

    他立刻下達了出動追查隊進行抓捕由布的命令。

    如果一旦在抓住他之前招來警察,松浦水産慘淡經營了多年的業績将毀于一旦! ——當初為什麼沒有把他殺了?! 悔恨和後怕向源學襲來,他似乎聽到了死亡之神的腳步聲。

    他意識到了早晚是會來的,有組織的暴力團早就對準了松浦水産,在伺機下手。

    他知道,對方尚來抓住他販毒的證據,但他們遲早會搞清楚的。

     因此,源學感到自已離死神不遠了。

    半夜的槍擊事件,誘拐杏子,這就是死神向他逼來的危險信号。

    而且在這重要關頭,該死的由布又從他們的手裡逃掉了。

     由布文人還活着。

     他幸運地跳進了大海,不過腹部被海水狠狠地拍擊,曾一度一動都不能動。

    沒有碰上暗礁和岩石,海底的深處有岩石,他一直沉到這岩石上,但最後好歹是浮了上來。

     由于腹部被海水拍打得過狠過猛,以至連呼吸都非常痛苦。

    他用力帶動假腿,拼命地向前刨着水。

    一旦發現他逃跑了,馬上就會來包圍的。

    萬一逃不掉,肯定會被殺死。

     他拼命地劃向岸邊。

     他終于爬上了岸。

    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癱倒在岸邊,但還沒有逃出危險區。

    他拼盡力氣,咬着呀繼續向前爬着,很快他就爬上了公路。

    這是一條環繞天草下島的環形公路,在這兒也許會碰上一輛汽車。

    但他決定不去找汽車。

    他渾身都被海水弄濕了。

    這種可疑的行迹,過路人是會馬上報告警察的,那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

    如果由布被警察扣留了,那麼天草漁業就會殺死呀子了。

    肯定要殺掉她滅口。

     于是由布便穿過馬路,奔向對面的大山。

     “發現了!在那邊!” 由布清楚地聽到了喊叫聲。

     他戰戰驚驚地在地上爬行,因為要是爬上山去,四肢用力總比兩條腿更快一些。

    許多人趕來了,手電筒四下照射。

    如果被他們抓住,當場就會被打死的!再堅持一下,拼了!他不顧泥不顧水地拼命向上爬着。

     有幾道手電筒的光照到他的附近,于是他迅速隐藏在灌木叢中。

    由于害怕,身體不住地顫抖,牙齒也“哒哒哒”地上下打架。

    完了!他滿腦子隻是這麼一個念頭。

    但是光線又照到别的地方去了,喊叫聲以乎轉到森林的那個方向了。

     由布迅速從前方的一個斜面爬了上去。

     又爬了兩小時之後,他才意識到逃跑成功了。

    就在他象沒頭蒼蠅一樣隻顧拼命逃跑的過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聽不到那夥人的喊聲了。

     由布停了下來。

     他躺在地上,癱成了一個“大”字。

    被海水弄濕的衣服和上了泥。

    手腳和臉都被劃傷。

    雖然他樣子狼狽不堪,凄慘無比,但他也顧不上這麼多了。

    一旦解除了危機感,他便安然地倒在地上鼾睡起來。

     太陽剛剛升起來,他被刺眼的陽光驚醒了。

     這裡是大山的深處。

    由布找了一根枯樹枝做手杖,慢慢地行走。

    他還沒有消除疲勞,腿如同灌了鉛一樣十分沉重。

    那條假腿重如千斤,但他一步也不敢停留。

    白天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四處搜尋他。

     他大緻辨認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方位。

    源學的别墅位于鬼海浦,他從那逃出後便鑽進了深山。

    從太陽升起的位置來看,他正向着東北方向行走。

    如果就這樣一直走下去的話,他便可以到達橫穿本渡市的公路。

     于是他打算向本渡市的方向走下去。

    松浦水産的勢力範圍是在天草下島的南方牛深市。

    與此相對的天草漁業的勢力範圍,則位于天草下島以北的本渡市。

    他不能進到源學的勢力圈内。

    實在不行,也隻好投靠到天草漁業那裡去。

    呀子是被天草漁業抓去的,總要想方設法把她救出來。

    不過,在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之前,隻好公開地去和天草漁業進行交涉。

    作為交換條件,他可以向他們透露他在松浦水産時知道的一些情況。

    雖然這不一定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目前隻有這麼一條路可走。

     如果這一步能辦到的話,他還想見一下據說趕到天草來的越智數正。

    他希望能和越智進行決鬥來換取呀子的釋放。

     他不想低三下四地去乞求這夥劫持呀子并肆意淩辱她的天草漁業的暴徒。

     3 整整的兩天時間,由布文人一直在山裡彷徨着。

     他在出逃時,身上隻帶着室内穿的拖鞋和水果刀。

    拖鞋是塑料泡沫的,兩天的山路很快就先把鞋尖部磨破了。

    他隻好一邊用水果刀砍着絆腳的灌木叢一邊艱難地走着。

    第二天,拖鞋便被磨了一個大窟窿。

     衣服已經幹了,上邊的泥土點子也都掉了。

    不過,因裡面還存留下來了海水的鹽分,所以穿在身上感到比以前重多了,行走時出的汗被襯衣吸收了,連頭發裡也滲透了大量鹽分。

     隻是水還能勉強解決。

    他是靠砍伐的灌木叢植物的莖中吸取水份。

    不管怎麼說,好歹還可以潤潤嗓子和嘴唇,但是能吃的東西不是什麼地方都有,由于害怕遇上追擊隊,他隻好避開大路,不得不忍受着饑餓。

     早就超過了體力的耐受力了。

    他隻是依靠着意志才能堅持走下去的。

    自己的性命早就置之度外了,隻要達到他解救呀子的目的,自己可以豁出性命去幹。

    在被越智追趕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逃亡日子裡,他一直就處于一個最低的生存狀況。

    這就夠了!為了生存,他顧不了許多。

    他并不為了自己而整天拖着一條假腿奔逃而感到寒酸和凄慘。

    當然,也可以說他厭煩到了極點,“債多了也就不愁”了。

    他麻木了,以至失去了自我保護的本能。

    他現在的一舉一動都是為了呀子。

    即使造救不出來她,也要讓呀子知道他到目前為止他為呀子所做的一切一切!要告訴她,自已并不是抛棄了她而逃命了,他隻希望呀子能從絕望中解脫出來。

    也就是為了這個目的,由布咬着牙,豎定地向前走着。

     傍晚時分,他站在一個高處,俯看着山下的本渡市市貌。

     由布已經被迫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他凝視着山下那燈火輝煌的城市,那最亮的地方是一條主要的人街。

    從太陽的位置來判斷,由布分析出他是一直朝北方走的,那麼眼下的這個鎮子就是本渡市了。

     由布放心地睡下了。

     午夜時分,由布從睡夢中醒過來。

    這時,他想出了一個主意。

     不能去找警察,找越智也不是辦法,唯一可取的就是自己直接去找天草漁業交涉。

     由布振作精神朝山下的鎮子走去。

     他專門選擇小胡同走。

    他認為無論怎麼走都會走到市中心的。

    幸好他身上還多少帶出了點錢。

    他在行走中還十分留意有沒有售貨攤,但總是看不到。

     人們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射向由布:他那一雙破破爛爛的拖鞋用幾根野草捆綁着;頭發長長的沒有梳洗,上面覆蓋着一層厚厚的鹽分。

    連他自己都能想象得出來是多麼狼狽不堪。

     就在他摸着道兒走時,他發現了幾家還在開着門的售貨攤和專賣煮菜的鋪子,于是他便向那兒走去。

    如果在這種小攤上吃點東西,還不至于被人發現。

    他進了小鋪子,幾天沒吃東西了,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煮菜。

    他第一次知道煮菜的味道是如此的香甜,簡直無以倫比。

     當他終于從饑餓中緩過來之後,便又向老闆要了杯燒酒。

    這也可能是他這一生最後一次吃煮菜和喝燒酒了。

     正在這時,誰也沒料到的一件事發生了。

    德之介來封了由布的對面。

    他是帶着景子找一處吃飯地方時來到這家煮菜飯鋪的。

     德之介看出了由布。

    雖然他是第一次看到由布,但由于電視和周刊雜志整天報道此事,他幾乎都把由布的模樣背下來了。

    尤其是由布那一條假腿,德之介記得非常深刻。

     ——這個愚蠢的混蛋! 德之介在心裡罵道,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哼!你就要活到頭了!一旦讓在拼命捕捉的死神發現,你也就死了一半了!看他這副樣子好象還不知道大禍即将臨頭。

    你這老不死的混帳東西!德之介在心裡狠狠地罵道。

     “喂!你這個可憐蟲!”德之介走到由布的背後喊道。

     “是說我嗎?”由布反問了一句。

     他看到屋内隻有自己和剛進來的象是暴力團團員派頭的男人。

     “對,就是說你!”德之介站到了由布身旁。

    “我想起來了!你這家夥!你那條腿怎麼了?!” “對不起,擋着您了!” “那我還要謝謝你!不過,你還不知道就要發生一件大事了吧?本人叫阿德,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一把!因為我在這個地界兒路子寬呀!” 說着,德之介便輕輕地拍了拍由布的肩頭。

     “那麼,也許您知道天草漁業……” “你想知道嗎?” “是的,啊——”由布有些猶豫了。

     “當然知道了!我可以幫忙嘛!可是,你叫——” “我叫秋田。

    叫秋田文雄。

    ” “叫秋田文雄?這名字不錯呀!還挺好記呢!這麼說,我就叫你阿秋吧!我說阿秋,我這個人愛交朋友,也愛幫人,你有什麼事盡管對我說。

    ” “我知道。

    ” “這樣吧!今晚上就住在我家去吧!有什麼話盡管說。

    來,來這兒吧!” 德之介怕由布跑掉,不給由布有判斷分析的時間。

    他拉着由布走到外邊,把他拉到了出租汽車的停車場。

     雖然由布被德之介弄得糊裡糊塗的,但他心裡很清楚,他是為了救呀子才趕到這兒的,才進了這家煮菜飯館。

    這個人到底是誰?有什麼居心?他有點慌恐不安。

    如果這個人把自已交到了越智的手裡,那他還不就象掐死隻小雞一樣幹掉我? 隻好靠運氣了。

    越智命令德之介和蟹股到天草漁業,偵查和綁架中冢。

    雨那天發生的槍擊事件,襲擊者是天草漁業的人,被襲擊的人是松浦水産的社長源學。

    中冢已經被沉到大海去了。

    以後,源學就在什麼地方受到了手術治療,治愈了槍傷。

    源學除了自已的住處之外,還有處别墅。

    連小老婆都有一套豪華的住處呢!位于牛深市的松浦水産大樓宛如一座小城鎮。

    他們的人馬都隐藏在什麼地方。

     因為越智和幸太郎沒有出頭露面,所以隻有德之介和蟹股從早晨到晚上在暗中埋伏着。

    直到今天,他們還是沒有什麼舉動。

    德之介十分焦急,因為松浦水産的勢力太大了,光靠他和蟹股可是力所不及的。

    但除此又無計可施,因為多找一個人幫忙就多增加一分暴露的危險。

    剛才也是監視到半夜了剛剛要回去,恰巧碰上了由布。

     蟹股可是個真有意思的男人。

    隻不過是老婆的一句話,就心甘情願地當了德之介的打手,為他四處奔命。

    他可以平靜地看着德之介強行奸污景子而無動于衷。

    似乎他從來沒幹過這種事,隻是呆呆地看着,有時盯着景子看上半天。

    不過,今天算他走運。

    德之介讓景子陪他一天。

     蟹股得意忘形。

    他認為自己是個比德之介更有力量能征服一個女人的男人。

     德之介買了一瓶燒酒,然後把由布推進車裡。

    德之介想,如果讓他知道他們是要去越智潛伏的地點的話,由布還不知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呢! 車停了,德之介把由布帶進了越智的房間。

     越智和由布都盯着德之介看了一會兒。

     “到底怎麼回事?這是?”德之介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

     “怎麼回事?這家夥狼狽不堪的一副醜八怪樣子。

    正在煮菜館裡吃飯,正好讓我碰上。

    哎!由布!過來折斷你的脖子吧!我剛才告訴過你了,我就是德之介。

    誘拐你的朋友,北村夫婦的就是老子!喂,我跟你說話呢,你這色情狂!”他猛地用力把由布推倒在地上。

     “從山形的深山裡診所的背字兒,什麼時候走完呀?由布!” 越智拿過德之介帶回來喝剩下的半瓶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完了!”由布喃喃地說道。

    “我走到頭了!不過,我也終于找到你了!我要和你進行決鬥!你務必要答應!我來到這裡,在看到你的一瞬間,我就下定了這個決心!” “什麼,下了決心?和我決鬥?你這個混蛋?” 德之介又灌了一大口酒,走到了幸太郎身邊。

     “我被源學關起來了。

    是從懸崖上跳海才逃出來的。

    是那個島南面的鬼海浦。

    我被他們追趕着躲進了山裡。

    整整走了兩天兩夜。

    好容易才到了本渡市。

    你們來天草的事情是我從松浦水産的人那裡聽說的。

    ” “喂!這是真的嗎?”德之介不由得突然抓住了由布的胸襟。

     “是真的。

    ” “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麼沒有報警?” “阿德,放了這家夥。

    由布,為什麼源學要将救過他的命的你關起來?”越智看着由布一付饑寒交迫、狼狽不堪的樣子,覺得他好象不是在說謊。

     “在他處于麻醉狀态時,錯我當成了他的親信。

    于是對我說了許多關于毒品走私的事情。

    這些我都沒有記住。

    ” “就因為這個把你關起來了?” “是的。

    他的同夥還想收拾掉我。

    把呀子和我分開了。

    呀子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