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革命的根本與最終目的并非像人們過去認為的那樣,是要摧毀宗教權力和削弱政治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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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對民主社會大為有利。

    此外,曆朝曆代的曆史表明,最富有生命力的宗教本能始終紮根在人民心中。

    所有已經消亡的宗教都在人民心中有自己的歸宿,而傾向于順應人民的思想感情的各種制度,到頭來總是把人類精神推向不信宗教,豈非咄咄怪事。

     剛才我對宗教的議論,更适用于社會權力。

     大革命一舉推翻迄今維持社會等級制度和束縛人的一切機構和習俗,人們看到這些便可能以為,大革命的結果不僅要摧毀個别社會秩序,而且要摧毀一切社會秩序;不僅要摧毀某一政府,而且要摧毀社會權力本身;從而斷定,法國革命的特性在本質上是無政府主義。

    可是我敢說,這又隻看到了表面現象。

     大革命開始後不到一年,米拉波私下緻函國王道:“請把新形勢與舊制度加以比較,從中會得到慰藉和希望。

    國民議會有一部分法令,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法令,顯然對君主政府有利。

    取消高等法院,取消三級會議省份,取消教士、特權階級和貴族集團,難道這是區區小事嗎?隻組成一個單一的公民階級,這個想法會使黎世留欣悅,因為這種平等的表面便于權力的執行。

    多少屆專制政府都緻力加強國王權威,但他們所做的還不如革命在這短短一年中所做的多。

    ”有能力領導大革命的人是這樣理解大革命的。

     法國革命的目的不僅是要變革舊政府,而且要廢除舊社會結構,因此,它必須同時攻擊一切現存權力,摧毀一切公認的勢力,除去各種傳統,更新風俗習慣,并且可以說,從人們的頭腦中蕩滌所有一貫培育尊敬服從的思想。

    這就産生了法國革命如此獨特的無政府主義特點。

     但是搬開這些殘渣碎片,你就會發現一個龐大的中央政權,它将從前分散在大量從屬權力機構、等級、階級、職業、家庭、個人,亦即散布于整個社會中的一切零散權力和影響,全部吸引過來,吞沒在它的統一體中。

    自羅馬帝國崩潰以來,世界上還沒有過一個與此相似的政權。

    大革命創造了這一新權力,或者不如說,這一新權力是從大革命造成的廢墟中自動産生的。

    的确,大革命建立的政府更為脆弱,但是比起它所推翻的任何政府卻強大百倍。

    由于同一原因,它既脆弱又強大,下面将另加闡述。

     米拉波透過行将垮台的舊制度的塵埃,已洞察到這個簡單、正規、巨大的形式。

    盡管這是一個龐然大物,當時卻還未被民衆察覺。

    但是逐漸地,時間的推移使之大白于天下。

    今天,各國君主尤其對此矚目。

    他們贊賞并羨慕這個龐然大物,不僅大革命所孕育的人們,連那些與大革命格格不入甚至完全敵對的人們也表贊同,他們都在各自領域努力摧毀豁免權,廢除特權。

    他們融合不同等級,使不同社會地位趨于平等,用官吏取代貴族,用統一的規章制度取代地方特權,用統一的政府代替五花八門的權力機構。

    對于這番革命事業,他們兢兢業業。

    一旦遇到什麼障礙,他們往往借用法國革命的各種手段及準則。

    在必要時,他們甚至動員窮人反對富人,平民反對貴族,農民反對領主。

    法國革命既是他們的災難,又是他們的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