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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越賣勁兒&mdash&mdash我們現在已經真的發狂了&mdash&mdash他就越要打瞌睡。
他幾乎都要自己爬向那令他垂涎已久的長沙發了。
如果讓他到了那兒，上帝來了也叫不醒他。
&ldquo我們把他弄出去吧。
&rdquo我說，用手勢和眼色告訴克倫斯基我們可以把衣眼給他穿上，然後把他弄走。
我們幾乎用了半個小時才把他的衣服穿上。
盡管克羅姆韋爾爛醉如泥，又困得睜不開眼睛，他還是不讓我們把他的褲子扣解開。
我們沒法兒把他的襯衫塞進去，隻好讓他的襯衫露在褲子外面。
到時候，我們會用他的大衣遮住他的襯衫的。
克羅姆韋爾馬上就睡過去了，還時不時地打着呼噜。
克倫斯基喜氣洋洋地。
他告訴我，好久沒玩得這麼痛快了。
話音未落，他又建議我們去翻一翻克羅姆韋爾的口袋。
&ldquo我們至少應該把我們今天晚上吃喝的錢拿回來。
&rdquo他堅持着，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變得顧慮重重，可是我還是拒絕采納他的建議。
&ldquo他不會缺錢花的。
&rdquo克倫斯基說，&ldquo五十或一百美元對他來說算得了什麼？&rdquo好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是真的，他拿出了克羅姆韋爾的錢包。
讓他吃驚的是，錢包裡&mdash&mdash點兒錢也沒有。
&ldquo我真該死！&rdquo他咕哝着。
&ldquo這就是你說的有錢人，從來不帶現金。
&rdquo 我催他說，&ldquo我們最好還是快把他從這兒弄走吧。
&rdquo &ldquo試試看吧。
&rdquo克倫斯基說，笑得像隻公山羊似的。
&ldquo讓他留在這兒有什麼不好？&rdquo &ldquo你瘋啦！&rdquo我喊道。
他笑了起來，然後，他平靜地告訴我們，如果能把這個滑稽劇演到底就太棒了。
也就是說，等他睡醒，我們五個人（第二天早晨）繼續把我們各人的角色演下去。
他認為那樣就可以給莫娜一個露面的機會了。
克倫斯基的太太對這個建議根本不感興趣&mdash&mdash這對她來說太複雜了。
商量完以後，我們決定給克羅姆韋爾換個地方，如果必要的話，把他放在一家旅館裡。
我們費了好大的勁，幾乎用了整整一刻鐘才讓他半站起來。
他的膝蓋就是伸不直，帽子扣在眼睛上，襯衫的下擺從我們沒為他扣上扣子的外衣下面露了出來。
他還迷迷糊糊地四處亂看呢。
我們歇斯底裡地笑，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勉強使兩隻腳不絆在一起。
可憐的克羅姆韋爾還在不停地抗議說他還不想走，他還想等莫哪來。
&ldquo她去華盛頓等你了，&rdquo克倫斯基不懷好意地說：&ldquo你睡覺的時候我們接到的電報。
&rdquo。
克羅姆韋爾腦袋發木，已經聽不清我們在說什麼了。
他時不時地向下墜，吓唬我們說要躺在大街上睡。
我們是想讓他呼吸點新鮮空氣，清醒一下腦子，然後再叫輛出租車。
要想找輛車，我們得橫穿好幾條馬路，我們走的路是通向河邊的，有點繞路，可我們覺得走點兒路對他有好處。
靠近碼頭的時候，我們都坐在鐵軌上喘喘氣。
克羅姆韋爾隻是伸手在鐵軌之間晃着，一邊笑一邊打嗝，好像他是躺在搖籃裡的小孩兒似的。
他不時地跟我們要東西吃，他說他想吃火腿煎蛋。
現在還在營業的飯館最近的也有一英裡。
我說我可以跑回家去取點三明治。
克羅姆韋爾說他等不了那麼久，他要馬上吃到他的火腿煎蛋。
我們又把他拉起來，開始又推又拽地向亮着燈的勃拉弗大廳走去。
一個守夜的人走過來問我們，都這麼晚了還在這兒幹什麼。
克羅姆韋爾倒在我們腳下。
&ldquo你們在這兒幹什麼？&rdquo那個守夜的人問，用腳踢踢克羅姆韋爾，好像踢死屍一樣。
&ldquo沒事，他喝醉了。
&rdquo我回答說，那個守夜人彎下腰聞了聞。
&ldquo把他從這兒弄走，&rdquo他說，&ldquo不然我就把你們幾個很揍一頓。
&rdquo&ldquo是，先生。
是，先生。
&rdquo我們說着話，架着克羅姆韋爾的胳膊，他的兩隻腳拖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那個守夜人手裡拿着克羅姆韋爾的帽子追了過來。
我們把帽子給他戴上，可它又掉了下來。
&ldquo這兒，&rdquo我說。
&ldquo把嘴張開，放我嘴裡。
&rdquo我們拖着他走，弄得汗流泱背的。
守夜人厭惡地看了我們一會兒，然後說：&ldquo把他放開！放這兒，讓他趴在我背上&hellip&hellip你們這幫笨蛋。
&rdquo我們就這樣走到了街口，情緒一下子就高起來了。
&ldquo現在，你們一個人去叫輛車，&rdquo守夜人說，&ldquo别再拖他了，他的胳膊都快拉斷了。
&rdquo克倫斯基去找車了，我們坐在路邊等着。
出租車一會兒就來了。
我們把他扶到車裡，他的襯衫下擺還是那麼露着。
&ldquo去哪兒？&rdquo司機問。
&ldquo艾斯特飯店！&rdquo我說。
&ldquo去威爾德夫&mdash艾斯特！&rdquo克倫斯基大聲說。
&ldquo好吧，想好再說！&rdquo司機說。
&ldquo去康姆德斯。
&rdquo克羅姆韋爾喊了起來。
&ldquo你肯定了？&rdquo司機說，&ldquo這口沒白說吧？&rdquo &ldquo就會康姆德斯吧，好嗎？&rdquo我把頭探進車裡。
&ldquo好吧。
&rdquo克羅姆韋爾口齒不清地說，&ldquo我去哪兒都行。
&rdquo &ldquo他身上帶錢了嗎？&rdquo司機又問。
&ldquo他有的是錢。
&rdquo克倫斯基說，&ldquo他是個開銀行的。
&rdquo &ldquo我覺得你們最好有個人跟他一起去。
&rdquo司機說。
&ldquo好啊。
&rdquo克倫斯基馬上跟他太太一起鑽進車裡。
&ldquo嗨！&rdquo克羅姆韋爾大聲說，&ldquo馬克思醫生怎麼辦呢？&rdquo &ldquo他坐下一輛車來。
&rdquo克倫斯基說。
&ldquo他得去打個電話。
&rdquo &ldquo嗨！&rdquo他又朝我喊，&ldquo你太太怎麼辦？&rdquo &ldquo她沒事。
&rdquo我說，揮手道别。
回到家以後，我發現了克羅姆韋爾的手提箱，還有從他兜裡掉出來的一些零錢。
我打開手提箱，看見一疊紙和幾份電報。
最近的一份電報是财政部發來的，催克羅姆韋爾一定要在午夜打個電話給某人，十萬火急。
我一邊看着那些法律文件，一邊吃了一個三明治，喝了杯酒。
我決定替他往華盛頓打個電話。
我費了好大勁才把那個人叫起來。
他睡意朦胧地說着話，顯然是生氣了。
我解釋說克羅姆韋爾出了點兒意外，明天早晨再給他打電話。
&ldquo可你是誰？&hellip&hellip這是怎麼回事？&rdquo他不停地重複着。
&ldquo他早晨再給你打電話。
&rdquo我又說了一遍，沒理他那不停的詢問。
然後我就挂了電話，撒腿就跑。
我知道他會打回來，我怕他叫警察抓我。
我繞了好長一段路才到了電報局，在那兒我給克羅姆韋爾往康姆德斯飯店發了個電報，我希望克倫斯基已經把他送到了。
離開電報局的時候，我意識到克羅姆韋爾可能明天下午才能收到電報。
我去了一家咖啡館，往康姆德斯飯店打了個電話，督促值夜班的服務員一定要記得叫醒克羅姆韋爾，如果電報能及時到的話。
&ldquo不行就潑他一瓢涼水。
&rdquo我說，&ldquo可是一定要記住讓他讀電報。
這是有關生死的大事情。
&rdquo 我回了家。
莫娜已經來了，正在收拾那片狼藉。
&ldquo你們的晚會一定開得不錯。
&rdquo她說。
&ldquo是的。
&rdquo我說。
我看見手提箱躺在那兒，也許他往華盛頓打電話的時候要用這個。
&ldquo瞧，&rdquo我說，&ldquo我們最好叫輛車，馬上把這個給他送去。
這些東西我都看過了。
它們可是碰不得，最好别讓人知道這些東西在我們這兒。
&rdquo &ldquo你去吧。
&rdquo莫娜說，&ldquo我累了。
&rdquo 我又來到街上，正如克倫斯基剛才說的，坐下一輛車趕過去。
到了飯店以後，我得知克羅姆韋爾進房間裡去了。
我堅持讓服務員把我帶到他的房間裡，克羅姆韋爾穿着衣服躺在床罩上，四腳朝天，帽子放在一邊。
我把手提箱放在他懷裡，蹑手蹑腳地走了出去，然後，我讓服務員陪我到經理辦公室，向那個人解釋一下情況，讓服務員做證。
他看見我把手提箱放在克羅姆韋爾的懷裡了。
&ldquo那麼，你叫什麼名字？&rdquo經理問道，對這種不太一般的做法有點兒心神不安。
&ldquo噢。
&rdquo我說，&ldquo綜合研究所的哈裡。
馬克思醫生，有什麼事你早晨給我打電話。
克羅姆韋爾先生是我的一個朋友，聯邦調查局特工。
他有點兒喝多了。
我希望你們好好照看他。
&rdquo &ldquo我當然會的。
&rdquo夜班經理說，看起來有點兒大驚小怪的，&ldquo馬克思醫生，我們随時可以在辦公室找到您，是嗎？&rdquo &ldquo當然，我全天都在。
如果我出去的話，你就問我的秘書羅賓諾維奇小姐，她知道我去哪兒了。
現在，我得回去休息了。
我九點鐘還得去手術室。
多謝。
晚安！&rdquo 旅館的侍者把我引至旋轉門。
他顯然對我剛才那篇胡言亂語印象頗深。
&ldquo要出租車嗎，先生？&rdquo他問。
&ldquo好的。
&rdquo我回答，把我在地闆上撿起來的零錢都給了他。
&ldquo非常感謝，醫生先生。
&rdquo他一邊說着一邊點頭哈腰地把我引向出租車。
我讓司機把車開到泰晤士區。
我在那兒下了車，向地鐵站走去。
剛到售票處，我發現身上一分錢也沒剩下。
坐出租車把我身上最後一點兒錢也花光了。
我走上台階，站在馬路邊，琢磨着從哪兒可以弄到買地鐵票的錢。
我在那兒站着的時俟，一個夜間送電報的從我面前過去。
我看了他兩次，想看看我是不是認識他。
後來，我想起來在格蘭特中心的那家電報局。
我肯定有認識人在那兒。
我走回格蘭特中心，一眼就認出，在桌子旁邊，千真萬确，是我的老朋友迪格斯。
&ldquo迪格斯，借我五分錢好嗎？&rdquo我說。
&ldquo五分錢？&rdquo迪格斯說，&ldquo嗨，給你一塊錢！&rdquo我們聊了一會兒，我就又回地鐵站了。
那天晚上，一開始的時候，克羅姆韋爾說了好幾次&ldquo我的朋友倫道夫&rdquo。
我絲毫也沒對他們是好朋友起過疑心，盡管克羅姆韋爾做卡薩報紙的密友實在是太年輕了。
我越想克羅姆韋爾這個人就對他印象越好。
我決定再去看看他，下一次就我一個人去。
我心中暗暗祈禱他别忘了打那個電話。
我不知道他得知我翻過他的手提箱之後會怎麼看我。
沒過幾天，我們就又見面了。
這次是在莫斯科韋基家。
就克羅姆韋爾、莫娜和我。
是克羅姆韋爾提議我們再見一面的。
他第二天就要去華盛頓了。
這次見面，我所預想的那種不自在都在他和藹的笑容和熱情的握手之中煙消雲散了。
他一見面就告訴我他對我所做過的事情非常感激。
雖然他沒直說我做了什麼，可是從他的眼神裡，我看出來他什麼都知道。
&ldquo我一喝起酒來就要出洋相。
&rdquo他說，臉有點兒紅。
他現在看起來比我第一次見他。
晚上還孩子氣。
我覺得他一定還不到三十歲。
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他究竟是幹什麼的，我也就比以前更喜歡他那快樂、無憂無慮的樣子。
他表現得像個毫無牽挂的人。
正如一個出身于良好家庭的又聰明又年輕的銀行家。
他也一直刻意地給人留下這種印象。
莫娜好像在和他談論文學。
和以前一樣，他裝作和文學方面的東西接觸不多。
他隻不過是個懂點兒金融知識的普普通通的生意人。
政治？他可一點兒也不懂。
銀行裡的事就已經夠他忙的了，除了偶而公出外，他很少離開家，他的活動範圍一般是在華盛頓和紐約。
歐洲嘛，嗯，特别想去看看，可那得等到他能負擔得起一次真正的休假的時候。
他假裝對自己隻會說英語感到很慚愧，但是他覺得如果關系硬的話，也可以勉強地混過去。
我倒挺愛聽他說這說那的，也沒辜負了他對我的信任。
甚至對莫娜我也沒敢把我知道了關于克羅姆韋爾的事說出來。
他好像也知道我這人可信似的。
我們就這樣談啊談啊，有時候也聽主人莫斯科韋基說，喝點兒酒。
我聽出來他已經跟莫娜說清楚了，那個專欄的事已經不行了。
大家都說她于得不錯。
可是大老闆，誰知道他是個什麼東西，說她不适合給赫斯特報工作。
&ldquo赫斯特本人怎麼樣？&rdquo我鬥膽問道。
&ldquo他也對這事搖頭了嗎？&rdquo 克羅姆韋爾解釋說赫斯特一般很尊重他下屬的決定。
他告訴我說這一切相當複雜，然而，他覺得有些事可能會發生，可事情還是會有希望的。
他回華盛頓以後就會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他這麼說隻是出于客氣。
我知道得很清楚，克羅姆韋爾至少兩個月之内是不會去華盛頓的。
事實上，七八天以後，他會去布徹斯特，他在那兒會以非常流利的當地語言出出入入。
&ldquo我下個月去加利福尼亞。
到時候我可以在那兒看見赫斯特。
&rdquo他說，連眼都不眨一下。
&ldquo我原來出差去過那兒。
&rdquo &ldquo噢，順便說一下，&rdquo他又說，好像他才想起來似的，&ldquo你的朋友克倫斯基醫生那人挺怪的&hellip&hellip我是說，作為一個外科醫生來說。
&rdquo &ldquo你是什麼意思？&rdquo我說。
&ldquo噢，我也不知道&hellip&hellip我應該雇他當當鋪老闆，或者幹點兒别的什麼。
或許他隻不過裝裝樣子逗我玩兒。
&rdquo &ldquo你是說他說過的話嗎？他一喝酒就那樣。
不過，他的确是出類撥萃的&mdash&mdash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
&rdquo &ldquo下回再來，我一定得去看看他。
&rdquo克羅姆韋爾說。
&ldquo我小兒子的腳先天畸形。
也許克倫斯基醫生能給看看怎麼治。
&ldquo &ldquo他肯定會的。
&rdquo我說，忘了别人也把我說成是外科醫生。
好像是要試試我，或者就是開個玩笑，克羅姆韋爾又說：&ldquo也許你能告訴我一點兒這方面的事情，馬克思醫生。
你不也是幹這行的嗎？&rdquo &ldquo不，不完全是。
&rdquo我說，&ldquo不過，我隻能告訴你這麼多。
我們治愈了幾個這種病例。
那完全視情況而定，要把它解釋清楚就太複雜了。
&rdquo 聽到這兒，他明白地笑了。
&ldquo我懂了。
&rdquo他說，&ldquo可你覺得有希望治好嗎？&rdquo &ldquo确實是有希望的。
&rdquo我熱情地說。
&ldquo目前在布徹斯特有一個很出色的外科醫生，他的治愈率高達90％。
他還有一些我們并不熟悉的特殊治療方法。
我認為那是種電療法。
&rdquo &ldquo你是說在布徹斯特嗎？那太遠了。
&rdquo &ldquo是的。
&rdquo我附和道。
&ldquo我猜我們還有一瓶葡萄灑吧？&rdquo克羅姆韋爾提了個建議。
&ldquo如果你堅持要喝的話。
&rdquo我回答說，&ldquo我再喝一點兒就該走了。
&rdquo &ldquo别走。
&rdquo他請求我，&ldquo我真的很喜歡和你談話。
你知道，有時候你給我的印象更像是寫東西的。
你不像外科醫生。
&rdquo &ldquo我原來常寫點兒東西。
&rdquo我說，&ldquo可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幹我們這行的，搞文學的時間可不多。
&rdquo &ldquo就像我們摘銀行的，是嗎？&rdquo克羅姆韋爾說。
&ldquo挺像的。
&rdquo我們倆都好脾氣地朝對方笑了起來。
&ldquo可也有内科醫生寫書的。
&rdquo克羅姆韋爾說，&ldquo我指的是小說、戲劇和一些類似的東西。
&rdquo &ldquo是的。
&rdquo我說，&ldquo好多人都寫。
斯科尼勒、邁恩、薩姆塞特、曼哈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别小看艾力。
弗爾，&rdquo克羅姆韋爾說，&ldquo剛才莫娜跟我說了好多他的事。
寫了一部藝術史，或者那方面的東西&hellip&hellip是吧，莫娜？&ldquo他轉向莫娜問他說得對不對。
&rdquo當然，我從沒讀過他寫的書。
我不知道好畫和壞畫有什麼不一樣。
&ldquo &ldquo我也不在行。
&rdquo我說，&ldquo不過我覺得你看見畫，就能知道它是真的還是假的。
&rdquo &ldquo你為什麼這麼說呢？&rdquo &ldquo噢，憑感覺。
這就和你能迅速地鑒别僞鈔一樣。
&rdquo &ldquo你把我想得太聰明了，馬克思醫生。
當然了，幹我們這一行的，是有人習慣地對僞鈔很警覺，可我不是幹那個的，我們有這方面的專家。
&rdquo &ldquo那當然。
&rdquo我說，&ldquo可是說真的、莫娜說得挺對&hellip&hellip你哪天得讀讀艾力一弗爾的書。
你想一想，他居然利用業餘時間寫了本了不起的藝術史《給病人看病的時候他還一邊在處方上寫兩筆呢。
他還常坐飛機到很遠的地方去，比如說于卡坦、西亞姆或者東部島嶼什麼的。
我懷疑他的領導們根本不知道他去過那些地方。
表面上過着那種無聊的生活。
他是個優秀的内科醫生。
可他是個藝術型的人。
我真說不出我對他多尊敬。
&rdquo &ldquo你說到他的時候口氣和莫娜一樣，&rdquo克羅姆韋爾說。
&ldquo你跟我說你沒時間幹别的事！&rdquo 聽到這兒，莫娜插話了。
對她來說，我是個多面手，好像幹什麼事都有時間。
比如說，他懷疑過馬克思醫生是個訓練有素的音樂家，下象棋高手，或者集郵愛好者嗎？ 克羅姆韋爾斷言說他懷疑我在很多方面都挺行的。
隻是我太謙虛了，不願意承認，他确信我是個想象力很豐富的人。
他很随意地提到他那天晚上注意到了我的手。
他覺得從那雙手上看得出來我不隻會操手術刀。
莫娜用她自己的方式解釋了一下他的評論，然後她馬上問他是不是會看手相。
&ldquo不太會。
&rdquo克羅姆韋爾說，看起來好像挺慚愧似的。
&ldquo不過，已經足夠把賣肉的和罪犯、藥劑師和小提琴家分開。
這誰都會，不懂手相的人也會看。
&rdquo 這時候，我想走了。
&ldquo别走。
&rdquo克羅姆韋爾請求道。
&ldquo不，不行了。
我必須得走了。
&rdquo我說，握了握他的手。
&ldquo希望我們再見面。
&rdquo克羅姆韋爾說。
&ldquo下次記得把你太太帶來。
她挺可愛的。
我對她的印象好極了。
&ldquo &ldquo真的嗎？&rdquo我說，臉都紅到脖子根兒了。
&ldquo好吧，再見。
祝你旅途愉快。
&rdquo 聽到這話，克羅姆韋爾舉了舉懷子。
我發現他眼裡掠過一絲嘲弄。
在門口，我遇見了莫斯科韋基。
&ldquo坐在桌子旁邊的那個人是誰？&rdquo他小聲問。
&ldquo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rdquo我回答說，&ldquo你最好去問問莫娜。
&rdquo &ldquo那麼，他不是你的朋友？&rdquo &ldquo這也很難說。
&rdquo我說，&ldquo好了，再見。
&
我們越賣勁兒&mdash&mdash我們現在已經真的發狂了&mdash&mdash他就越要打瞌睡。
他幾乎都要自己爬向那令他垂涎已久的長沙發了。
如果讓他到了那兒，上帝來了也叫不醒他。
&ldquo我們把他弄出去吧。
&rdquo我說，用手勢和眼色告訴克倫斯基我們可以把衣眼給他穿上，然後把他弄走。
我們幾乎用了半個小時才把他的衣服穿上。
盡管克羅姆韋爾爛醉如泥，又困得睜不開眼睛，他還是不讓我們把他的褲子扣解開。
我們沒法兒把他的襯衫塞進去，隻好讓他的襯衫露在褲子外面。
到時候，我們會用他的大衣遮住他的襯衫的。
克羅姆韋爾馬上就睡過去了，還時不時地打着呼噜。
克倫斯基喜氣洋洋地。
他告訴我，好久沒玩得這麼痛快了。
話音未落，他又建議我們去翻一翻克羅姆韋爾的口袋。
&ldquo我們至少應該把我們今天晚上吃喝的錢拿回來。
&rdquo他堅持着，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變得顧慮重重，可是我還是拒絕采納他的建議。
&ldquo他不會缺錢花的。
&rdquo克倫斯基說，&ldquo五十或一百美元對他來說算得了什麼？&rdquo好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是真的，他拿出了克羅姆韋爾的錢包。
讓他吃驚的是，錢包裡&mdash&mdash點兒錢也沒有。
&ldquo我真該死！&rdquo他咕哝着。
&ldquo這就是你說的有錢人，從來不帶現金。
&rdquo 我催他說，&ldquo我們最好還是快把他從這兒弄走吧。
&rdquo &ldquo試試看吧。
&rdquo克倫斯基說，笑得像隻公山羊似的。
&ldquo讓他留在這兒有什麼不好？&rdquo &ldquo你瘋啦！&rdquo我喊道。
他笑了起來，然後，他平靜地告訴我們，如果能把這個滑稽劇演到底就太棒了。
也就是說，等他睡醒，我們五個人（第二天早晨）繼續把我們各人的角色演下去。
他認為那樣就可以給莫娜一個露面的機會了。
克倫斯基的太太對這個建議根本不感興趣&mdash&mdash這對她來說太複雜了。
商量完以後，我們決定給克羅姆韋爾換個地方，如果必要的話，把他放在一家旅館裡。
我們費了好大的勁，幾乎用了整整一刻鐘才讓他半站起來。
他的膝蓋就是伸不直，帽子扣在眼睛上，襯衫的下擺從我們沒為他扣上扣子的外衣下面露了出來。
他還迷迷糊糊地四處亂看呢。
我們歇斯底裡地笑，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勉強使兩隻腳不絆在一起。
可憐的克羅姆韋爾還在不停地抗議說他還不想走，他還想等莫哪來。
&ldquo她去華盛頓等你了，&rdquo克倫斯基不懷好意地說：&ldquo你睡覺的時候我們接到的電報。
&rdquo。
克羅姆韋爾腦袋發木，已經聽不清我們在說什麼了。
他時不時地向下墜，吓唬我們說要躺在大街上睡。
我們是想讓他呼吸點新鮮空氣，清醒一下腦子，然後再叫輛出租車。
要想找輛車，我們得橫穿好幾條馬路，我們走的路是通向河邊的，有點繞路，可我們覺得走點兒路對他有好處。
靠近碼頭的時候，我們都坐在鐵軌上喘喘氣。
克羅姆韋爾隻是伸手在鐵軌之間晃着，一邊笑一邊打嗝，好像他是躺在搖籃裡的小孩兒似的。
他不時地跟我們要東西吃，他說他想吃火腿煎蛋。
現在還在營業的飯館最近的也有一英裡。
我說我可以跑回家去取點三明治。
克羅姆韋爾說他等不了那麼久，他要馬上吃到他的火腿煎蛋。
我們又把他拉起來，開始又推又拽地向亮着燈的勃拉弗大廳走去。
一個守夜的人走過來問我們，都這麼晚了還在這兒幹什麼。
克羅姆韋爾倒在我們腳下。
&ldquo你們在這兒幹什麼？&rdquo那個守夜的人問，用腳踢踢克羅姆韋爾，好像踢死屍一樣。
&ldquo沒事，他喝醉了。
&rdquo我回答說，那個守夜人彎下腰聞了聞。
&ldquo把他從這兒弄走，&rdquo他說，&ldquo不然我就把你們幾個很揍一頓。
&rdquo&ldquo是，先生。
是，先生。
&rdquo我們說着話，架着克羅姆韋爾的胳膊，他的兩隻腳拖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那個守夜人手裡拿着克羅姆韋爾的帽子追了過來。
我們把帽子給他戴上，可它又掉了下來。
&ldquo這兒，&rdquo我說。
&ldquo把嘴張開，放我嘴裡。
&rdquo我們拖着他走，弄得汗流泱背的。
守夜人厭惡地看了我們一會兒，然後說：&ldquo把他放開！放這兒，讓他趴在我背上&hellip&hellip你們這幫笨蛋。
&rdquo我們就這樣走到了街口，情緒一下子就高起來了。
&ldquo現在，你們一個人去叫輛車，&rdquo守夜人說，&ldquo别再拖他了，他的胳膊都快拉斷了。
&rdquo克倫斯基去找車了，我們坐在路邊等着。
出租車一會兒就來了。
我們把他扶到車裡，他的襯衫下擺還是那麼露着。
&ldquo去哪兒？&rdquo司機問。
&ldquo艾斯特飯店！&rdquo我說。
&ldquo去威爾德夫&mdash艾斯特！&rdquo克倫斯基大聲說。
&ldquo好吧，想好再說！&rdquo司機說。
&ldquo去康姆德斯。
&rdquo克羅姆韋爾喊了起來。
&ldquo你肯定了？&rdquo司機說，&ldquo這口沒白說吧？&rdquo &ldquo就會康姆德斯吧，好嗎？&rdquo我把頭探進車裡。
&ldquo好吧。
&rdquo克羅姆韋爾口齒不清地說，&ldquo我去哪兒都行。
&rdquo &ldquo他身上帶錢了嗎？&rdquo司機又問。
&ldquo他有的是錢。
&rdquo克倫斯基說，&ldquo他是個開銀行的。
&rdquo &ldquo我覺得你們最好有個人跟他一起去。
&rdquo司機說。
&ldquo好啊。
&rdquo克倫斯基馬上跟他太太一起鑽進車裡。
&ldquo嗨！&rdquo克羅姆韋爾大聲說，&ldquo馬克思醫生怎麼辦呢？&rdquo &ldquo他坐下一輛車來。
&rdquo克倫斯基說。
&ldquo他得去打個電話。
&rdquo &ldquo嗨！&rdquo他又朝我喊，&ldquo你太太怎麼辦？&rdquo &ldquo她沒事。
&rdquo我說，揮手道别。
回到家以後，我發現了克羅姆韋爾的手提箱，還有從他兜裡掉出來的一些零錢。
我打開手提箱，看見一疊紙和幾份電報。
最近的一份電報是财政部發來的，催克羅姆韋爾一定要在午夜打個電話給某人，十萬火急。
我一邊看着那些法律文件，一邊吃了一個三明治，喝了杯酒。
我決定替他往華盛頓打個電話。
我費了好大勁才把那個人叫起來。
他睡意朦胧地說着話，顯然是生氣了。
我解釋說克羅姆韋爾出了點兒意外，明天早晨再給他打電話。
&ldquo可你是誰？&hellip&hellip這是怎麼回事？&rdquo他不停地重複着。
&ldquo他早晨再給你打電話。
&rdquo我又說了一遍，沒理他那不停的詢問。
然後我就挂了電話，撒腿就跑。
我知道他會打回來，我怕他叫警察抓我。
我繞了好長一段路才到了電報局，在那兒我給克羅姆韋爾往康姆德斯飯店發了個電報，我希望克倫斯基已經把他送到了。
離開電報局的時候，我意識到克羅姆韋爾可能明天下午才能收到電報。
我去了一家咖啡館，往康姆德斯飯店打了個電話，督促值夜班的服務員一定要記得叫醒克羅姆韋爾，如果電報能及時到的話。
&ldquo不行就潑他一瓢涼水。
&rdquo我說，&ldquo可是一定要記住讓他讀電報。
這是有關生死的大事情。
&rdquo 我回了家。
莫娜已經來了，正在收拾那片狼藉。
&ldquo你們的晚會一定開得不錯。
&rdquo她說。
&ldquo是的。
&rdquo我說。
我看見手提箱躺在那兒，也許他往華盛頓打電話的時候要用這個。
&ldquo瞧，&rdquo我說，&ldquo我們最好叫輛車，馬上把這個給他送去。
這些東西我都看過了。
它們可是碰不得，最好别讓人知道這些東西在我們這兒。
&rdquo &ldquo你去吧。
&rdquo莫娜說，&ldquo我累了。
&rdquo 我又來到街上，正如克倫斯基剛才說的，坐下一輛車趕過去。
到了飯店以後，我得知克羅姆韋爾進房間裡去了。
我堅持讓服務員把我帶到他的房間裡，克羅姆韋爾穿着衣服躺在床罩上，四腳朝天，帽子放在一邊。
我把手提箱放在他懷裡，蹑手蹑腳地走了出去，然後，我讓服務員陪我到經理辦公室，向那個人解釋一下情況，讓服務員做證。
他看見我把手提箱放在克羅姆韋爾的懷裡了。
&ldquo那麼，你叫什麼名字？&rdquo經理問道，對這種不太一般的做法有點兒心神不安。
&ldquo噢。
&rdquo我說，&ldquo綜合研究所的哈裡。
馬克思醫生，有什麼事你早晨給我打電話。
克羅姆韋爾先生是我的一個朋友，聯邦調查局特工。
他有點兒喝多了。
我希望你們好好照看他。
&rdquo &ldquo我當然會的。
&rdquo夜班經理說，看起來有點兒大驚小怪的，&ldquo馬克思醫生，我們随時可以在辦公室找到您，是嗎？&rdquo &ldquo當然，我全天都在。
如果我出去的話，你就問我的秘書羅賓諾維奇小姐，她知道我去哪兒了。
現在，我得回去休息了。
我九點鐘還得去手術室。
多謝。
晚安！&rdquo 旅館的侍者把我引至旋轉門。
他顯然對我剛才那篇胡言亂語印象頗深。
&ldquo要出租車嗎，先生？&rdquo他問。
&ldquo好的。
&rdquo我回答，把我在地闆上撿起來的零錢都給了他。
&ldquo非常感謝，醫生先生。
&rdquo他一邊說着一邊點頭哈腰地把我引向出租車。
我讓司機把車開到泰晤士區。
我在那兒下了車，向地鐵站走去。
剛到售票處，我發現身上一分錢也沒剩下。
坐出租車把我身上最後一點兒錢也花光了。
我走上台階，站在馬路邊，琢磨着從哪兒可以弄到買地鐵票的錢。
我在那兒站着的時俟，一個夜間送電報的從我面前過去。
我看了他兩次，想看看我是不是認識他。
後來，我想起來在格蘭特中心的那家電報局。
我肯定有認識人在那兒。
我走回格蘭特中心，一眼就認出，在桌子旁邊，千真萬确，是我的老朋友迪格斯。
&ldquo迪格斯，借我五分錢好嗎？&rdquo我說。
&ldquo五分錢？&rdquo迪格斯說，&ldquo嗨，給你一塊錢！&rdquo我們聊了一會兒，我就又回地鐵站了。
那天晚上，一開始的時候，克羅姆韋爾說了好幾次&ldquo我的朋友倫道夫&rdquo。
我絲毫也沒對他們是好朋友起過疑心，盡管克羅姆韋爾做卡薩報紙的密友實在是太年輕了。
我越想克羅姆韋爾這個人就對他印象越好。
我決定再去看看他，下一次就我一個人去。
我心中暗暗祈禱他别忘了打那個電話。
我不知道他得知我翻過他的手提箱之後會怎麼看我。
沒過幾天，我們就又見面了。
這次是在莫斯科韋基家。
就克羅姆韋爾、莫娜和我。
是克羅姆韋爾提議我們再見一面的。
他第二天就要去華盛頓了。
這次見面，我所預想的那種不自在都在他和藹的笑容和熱情的握手之中煙消雲散了。
他一見面就告訴我他對我所做過的事情非常感激。
雖然他沒直說我做了什麼，可是從他的眼神裡，我看出來他什麼都知道。
&ldquo我一喝起酒來就要出洋相。
&rdquo他說，臉有點兒紅。
他現在看起來比我第一次見他。
晚上還孩子氣。
我覺得他一定還不到三十歲。
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他究竟是幹什麼的，我也就比以前更喜歡他那快樂、無憂無慮的樣子。
他表現得像個毫無牽挂的人。
正如一個出身于良好家庭的又聰明又年輕的銀行家。
他也一直刻意地給人留下這種印象。
莫娜好像在和他談論文學。
和以前一樣，他裝作和文學方面的東西接觸不多。
他隻不過是個懂點兒金融知識的普普通通的生意人。
政治？他可一點兒也不懂。
銀行裡的事就已經夠他忙的了，除了偶而公出外，他很少離開家，他的活動範圍一般是在華盛頓和紐約。
歐洲嘛，嗯，特别想去看看，可那得等到他能負擔得起一次真正的休假的時候。
他假裝對自己隻會說英語感到很慚愧，但是他覺得如果關系硬的話，也可以勉強地混過去。
我倒挺愛聽他說這說那的，也沒辜負了他對我的信任。
甚至對莫娜我也沒敢把我知道了關于克羅姆韋爾的事說出來。
他好像也知道我這人可信似的。
我們就這樣談啊談啊，有時候也聽主人莫斯科韋基說，喝點兒酒。
我聽出來他已經跟莫娜說清楚了，那個專欄的事已經不行了。
大家都說她于得不錯。
可是大老闆，誰知道他是個什麼東西，說她不适合給赫斯特報工作。
&ldquo赫斯特本人怎麼樣？&rdquo我鬥膽問道。
&ldquo他也對這事搖頭了嗎？&rdquo 克羅姆韋爾解釋說赫斯特一般很尊重他下屬的決定。
他告訴我說這一切相當複雜，然而，他覺得有些事可能會發生，可事情還是會有希望的。
他回華盛頓以後就會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他這麼說隻是出于客氣。
我知道得很清楚，克羅姆韋爾至少兩個月之内是不會去華盛頓的。
事實上，七八天以後，他會去布徹斯特，他在那兒會以非常流利的當地語言出出入入。
&ldquo我下個月去加利福尼亞。
到時候我可以在那兒看見赫斯特。
&rdquo他說，連眼都不眨一下。
&ldquo我原來出差去過那兒。
&rdquo &ldquo噢，順便說一下，&rdquo他又說，好像他才想起來似的，&ldquo你的朋友克倫斯基醫生那人挺怪的&hellip&hellip我是說，作為一個外科醫生來說。
&rdquo &ldquo你是什麼意思？&rdquo我說。
&ldquo噢，我也不知道&hellip&hellip我應該雇他當當鋪老闆，或者幹點兒别的什麼。
或許他隻不過裝裝樣子逗我玩兒。
&rdquo &ldquo你是說他說過的話嗎？他一喝酒就那樣。
不過，他的确是出類撥萃的&mdash&mdash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
&rdquo &ldquo下回再來，我一定得去看看他。
&rdquo克羅姆韋爾說。
&ldquo我小兒子的腳先天畸形。
也許克倫斯基醫生能給看看怎麼治。
&ldquo &ldquo他肯定會的。
&rdquo我說，忘了别人也把我說成是外科醫生。
好像是要試試我，或者就是開個玩笑，克羅姆韋爾又說：&ldquo也許你能告訴我一點兒這方面的事情，馬克思醫生。
你不也是幹這行的嗎？&rdquo &ldquo不，不完全是。
&rdquo我說，&ldquo不過，我隻能告訴你這麼多。
我們治愈了幾個這種病例。
那完全視情況而定，要把它解釋清楚就太複雜了。
&rdquo 聽到這兒，他明白地笑了。
&ldquo我懂了。
&rdquo他說，&ldquo可你覺得有希望治好嗎？&rdquo &ldquo确實是有希望的。
&rdquo我熱情地說。
&ldquo目前在布徹斯特有一個很出色的外科醫生，他的治愈率高達90％。
他還有一些我們并不熟悉的特殊治療方法。
我認為那是種電療法。
&rdquo &ldquo你是說在布徹斯特嗎？那太遠了。
&rdquo &ldquo是的。
&rdquo我附和道。
&ldquo我猜我們還有一瓶葡萄灑吧？&rdquo克羅姆韋爾提了個建議。
&ldquo如果你堅持要喝的話。
&rdquo我回答說，&ldquo我再喝一點兒就該走了。
&rdquo &ldquo别走。
&rdquo他請求我，&ldquo我真的很喜歡和你談話。
你知道，有時候你給我的印象更像是寫東西的。
你不像外科醫生。
&rdquo &ldquo我原來常寫點兒東西。
&rdquo我說，&ldquo可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幹我們這行的，搞文學的時間可不多。
&rdquo &ldquo就像我們摘銀行的，是嗎？&rdquo克羅姆韋爾說。
&ldquo挺像的。
&rdquo我們倆都好脾氣地朝對方笑了起來。
&ldquo可也有内科醫生寫書的。
&rdquo克羅姆韋爾說，&ldquo我指的是小說、戲劇和一些類似的東西。
&rdquo &ldquo是的。
&rdquo我說，&ldquo好多人都寫。
斯科尼勒、邁恩、薩姆塞特、曼哈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别小看艾力。
弗爾，&rdquo克羅姆韋爾說，&ldquo剛才莫娜跟我說了好多他的事。
寫了一部藝術史，或者那方面的東西&hellip&hellip是吧，莫娜？&ldquo他轉向莫娜問他說得對不對。
&rdquo當然，我從沒讀過他寫的書。
我不知道好畫和壞畫有什麼不一樣。
&ldquo &ldquo我也不在行。
&rdquo我說，&ldquo不過我覺得你看見畫，就能知道它是真的還是假的。
&rdquo &ldquo你為什麼這麼說呢？&rdquo &ldquo噢，憑感覺。
這就和你能迅速地鑒别僞鈔一樣。
&rdquo &ldquo你把我想得太聰明了，馬克思醫生。
當然了，幹我們這一行的，是有人習慣地對僞鈔很警覺，可我不是幹那個的，我們有這方面的專家。
&rdquo &ldquo那當然。
&rdquo我說，&ldquo可是說真的、莫娜說得挺對&hellip&hellip你哪天得讀讀艾力一弗爾的書。
你想一想，他居然利用業餘時間寫了本了不起的藝術史《給病人看病的時候他還一邊在處方上寫兩筆呢。
他還常坐飛機到很遠的地方去，比如說于卡坦、西亞姆或者東部島嶼什麼的。
我懷疑他的領導們根本不知道他去過那些地方。
表面上過着那種無聊的生活。
他是個優秀的内科醫生。
可他是個藝術型的人。
我真說不出我對他多尊敬。
&rdquo &ldquo你說到他的時候口氣和莫娜一樣，&rdquo克羅姆韋爾說。
&ldquo你跟我說你沒時間幹别的事！&rdquo 聽到這兒，莫娜插話了。
對她來說，我是個多面手，好像幹什麼事都有時間。
比如說，他懷疑過馬克思醫生是個訓練有素的音樂家，下象棋高手，或者集郵愛好者嗎？ 克羅姆韋爾斷言說他懷疑我在很多方面都挺行的。
隻是我太謙虛了，不願意承認，他确信我是個想象力很豐富的人。
他很随意地提到他那天晚上注意到了我的手。
他覺得從那雙手上看得出來我不隻會操手術刀。
莫娜用她自己的方式解釋了一下他的評論，然後她馬上問他是不是會看手相。
&ldquo不太會。
&rdquo克羅姆韋爾說，看起來好像挺慚愧似的。
&ldquo不過，已經足夠把賣肉的和罪犯、藥劑師和小提琴家分開。
這誰都會，不懂手相的人也會看。
&rdquo 這時候，我想走了。
&ldquo别走。
&rdquo克羅姆韋爾請求道。
&ldquo不，不行了。
我必須得走了。
&rdquo我說，握了握他的手。
&ldquo希望我們再見面。
&rdquo克羅姆韋爾說。
&ldquo下次記得把你太太帶來。
她挺可愛的。
我對她的印象好極了。
&ldquo &ldquo真的嗎？&rdquo我說，臉都紅到脖子根兒了。
&ldquo好吧，再見。
祝你旅途愉快。
&rdquo 聽到這話，克羅姆韋爾舉了舉懷子。
我發現他眼裡掠過一絲嘲弄。
在門口，我遇見了莫斯科韋基。
&ldquo坐在桌子旁邊的那個人是誰？&rdquo他小聲問。
&ldquo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rdquo我回答說，&ldquo你最好去問問莫娜。
&rdquo &ldquo那麼，他不是你的朋友？&rdquo &ldquo這也很難說。
&rdquo我說，&ldquo好了，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