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楊子榮獻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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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楊子榮逼得更緊,八大金剛也是一樣,連已經用黑話考察過他的大麻子,也瞪起兇惡的眼睛。

     這是匪徒中最機密的黑話,在匪徒的供詞中不知多少次的核對過它。

    楊子榮一聽這個老匪開口了,心裡頓時輕松了一大半,可是馬上又轉為緊張,因為還不敢百分之百地保證匪徒俘虜的供詞完全可靠,這一句要是答錯了,馬上自己就會被毀滅,甚至連解釋的餘地也沒有。

    楊子榮在座山雕和八大金剛兇惡的虎視下,努力控制着内心的緊張,他從容地按匪徒們回答這句黑話的規矩,把右衣襟一翻答道: &ldquo寶塔鎮河妖。

    &rdquo[13] 楊子榮的黑話剛出口,内心一陣激烈的跳動,是對?還是錯? &ldquo臉紅什麼?&rdquo座山雕緊逼一句,這既是一句黑話,但在這個節骨眼問這樣一句,确有着很大的神經戰的作用。

     &ldquo精神煥發。

    &rdquo楊子榮因為這個老匪問的這一句,雖然在匪徒黑話譜以内,可是此刻問他,使楊子榮覺得也不知是黑話,還是明話?因而内心愈加緊張,可是他的外表卻硬是裝着滿不在乎的神氣。

     &ldquo怎麼又黃啦?&rdquo座山雕的眼威比前更兇。

     &ldquo防冷塗的蠟。

    &rdquo楊子榮微笑而從容地摸了一下嘴巴。

     &ldquo好叭哒!&rdquo[14] &ldquo天下大大啦。

    &rdquo[15] 座山雕聽到被審者流利而從容的回答,嗯一聲喘了一口氣,向後一仰,靠在椅圈上,臉朝上,眼瞅着屋頂,山羊胡子一撅一撅的像個兔尾巴。

    八大金剛的兇氣,也緩和下來。

    接着這八大金剛一人一句又輪流問了一些普通的黑話,楊子榮對答如流,沒有一句難住他,他内心感謝着自己這幾天的苦練。

     可是,楊子榮從俘虜口中所學到的黑話快要用完了,内心又是一陣焦急,心想:&ldquo匪徒們為了考察他們的同類,到底有多少黑話呢?是不是還有自己沒掌握到的呢?&rdquo他激劇地擔心着這一點。

     正在這時,座山雕突然從椅子上直起腰來,把手一揮,八大金剛立時停止了再問。

    他捋了兩下山羊胡子,哼了哼鷹嘴鼻,把鼻尖歪了兩歪,拉着長腔,傲慢地向楊子榮問道: &ldquo這麼說,你是許旅長的人了?&rdquo 楊子榮一聽黑話結束,心裡就像卸了重擔一樣地輕松,神色更加從容,他點了點頭答道: &ldquo許旅長的飼馬副官胡彪。

    &rdquo &ldquo你想怎麼辦呢?&rdquo &ldquo投奔三爺,好步步登高。

    &rdquo &ldquo山窮水盡,也有點進見禮?&rdquo 楊子榮笑嘻嘻地,&ldquo托三爺的威風,一隻老虎碰到我的槍口上。

    &rdquo 座山雕格格地笑了一陣,八大金剛也狂笑了許久,還恭維着他們的魁首道: &ldquo三爺,碰得真巧,六十大壽,有人獻虎。

    &rdquo 座山雕在狂喜中,使了個眼色,大麻子從身後舀了一大碗酒,遞給楊子榮,楊子榮一看來了酒,内心完全輕松下來,這證明匪徒的進門坎子已經結束了,往下便可以随便些。

    他接過酒,朝空一舉,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喝完後把滿臉的胡髭一摸,轉身坐在一個木頭墩子上,他決心把他準備的真正禮物再晚一點獻,好讓這些匪徒看重自己。

    于是他拿出了土匪的氣派,裝上一袋煙吸着,說開了他這個胡彪的來曆。

     &ldquo三爺,我胡彪這趟溜子可不容易!跟許旅長多年,還沒苦過這麼一次。

    奶頭山被共軍打破以後,許旅長和弟兄們都被囚起來啦,隻有幾個人流了水。

    栾副官沒在山上,夫人和鄭三炮找侯專員讨封去啦,我在蠟燭台養馬,隻有咱們四個人沒遭難。

    現在俺們四個都各奔各的咧,我老胡走了一個多月,才來這裡&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栾副官哪裡去了呢?&rdquo座山雕急急地打斷了楊子榮的叙述,眼中放出一種貪婪的神色。

     楊子榮一眼就看透了這個老匪的心事,于是他故意唉的一聲,歎了一口粗氣,搖了搖頭,&ldquo别提啦!&rdquo &ldquo怎麼?你見到他沒有?&rdquo座山雕有點焦急的樣子。

     楊子榮吸了一口小煙袋。

    &ldquo看是看見啦!是在梨樹溝他三舅家碰面的,可是這個人哪!真他媽的不夠朋友,哼!&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麼劉維山和老栾碰面沒有?&rdquo &ldquo什麼?&rdquo楊子榮故意地問道。

     &ldquo劉維山,劉維山,&rdquo座山雕好像是擔心着什麼,&ldquo就是那個一撮毛!&rdquo他的手向右腮上一比劃。

     楊子榮早明白了這個老匪的意思,便故意拉了拉架子搖了搖頭,&ldquo不認識,我也沒看見什麼一撮毛!&rdquo &ldquo嗯!&rdquo座山雕眉頭一皺,若有所慮地納起悶來,&ldquo梨樹溝他三舅家,一撮毛一定也去呀!&rdquo他自言自語地抽了一口冷氣,把頭一歪。

     楊子榮心想:&ldquo叫你們這群老匪猜吧!你們這輩子也不用想再見一撮毛了。

    &rdquo 靜了一些時刻,座山雕又一伸脖頸向楊子榮問道: &ldquo那麼老栾他的心意怎麼樣呢?&rdquo 楊子榮見談到了正題,故意拿拿架子,&ldquo媽的,一言難盡,請再來一碗酒,咱慢慢談。

    &rdquo楊子榮本來就酒量很大,又加上座山雕的酒,全是匪徒自造的野葡萄酒,度數很低,在部隊時楊子榮是遵守軍紀的模範,從未喝過酒,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卻要來它幾大碗,在匪徒面前要表表他的氣派,不能當個低三下四的喽羅。

     座山雕為了探聽出他長期找的那栾匪的消息,忙令大麻子又舀了一碗。

    楊子榮接過來又是一飲而盡,拭了拭嘴,清了清嗓子道: &ldquo老栾真他媽的不仗義,我們倆一見面,他就三番五次地拉我直接去投侯專員,我想,他手裡拿着許旅長的&lsquo先遣圖&rsquo,我他媽的單槍匹馬,到了那裡我怎麼能吃得開呀?别他媽的拉我給他當随從,老胡向來不舔别人的碗邊。

    叫我喝他們的冷飯湯呀!我不幹。

    又加上蝴蝶迷和鄭三炮在那裡,我他媽更不去啦,那些不仗義的家夥,眼裡從來就看不起我老胡,說正當一點,他們是怕我老胡。

    個頂個哪個我也不怕他。

    我能跟這些小耗子去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