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義仆還自守 浪子甯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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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忙兌了三百兩足紋,又帶了些使費,到他下處城外化生寺去封,正兌時,不防備一班光棍趕進來一打,盡行搶去。

    沈阆吃打了一頓,隻饒得不送官,氣得整整病了兩個月,出案也料得沒名了。

     不期這宗師又發下五名不通及白卷童生,提父兄,恭喜卻在裡邊。

    流水央了個分上,免解,又罰了三十兩修學,沈阆這一氣竟不起了。

     沈實每日也進來問病,沈阆道:“我當日隻為晚年得此一子,過于愛惜,不聽你勸,不行教訓,不擇先生,悔無及矣! 但他年幼,宗族無人,那樊舉人料隻來剝削,不來照管。

    你可盡心幫扶,田産租息,當中利銀,止取足家中供給,不可多與浪費。

    ”沈實哭泣受命,不知沈剛母子在側邊已是含恨了。

     沈阆一殁,棺殓是沈實打點,極其豐厚。

    又恐沈剛有喪,後邊不便成親,着人到樊家說,那樊家趁勢也便送一個光身人過來。

    數日之間,婚喪之事都是沈實料理。

     隻是沈剛母子甚是不悅,道:“我是主母,怎麼用錢反與家奴作主!”又外邊向借債負,原約“待父天年”,如今來逼讨,沈實俱不肯付。

    沈剛與母親,自将家中存下銀兩一一抵還。

     隻是父喪未舉未葬,正在那裡借名兒問沈實要銀子,卻又聽信花、甘兩個撺哄,道祖墳風水不好,另去尋墳。

    串了一個風水厲器,道:“尊府富而不貴,隻為祖墳官星不顯,祿陷馬空。

    雖然砂木環朝,但是砂抱而不貴,水朝而不秀,以此功名淹蹇,進取艱難。

    若欲富貴稱心,必須另尋吉地。

    ” 沈剛聽了,也有幾分動心,又加上花甘兩個撺掇,便一意尋風水。

    丢了自家山偏不用,偏去尋别處山。

    尋了一塊荒山,說得龍真穴正,水抱山回,又道是:“亥龍落脈,真水到堂,定是狀元、宰相,朱紫滿門之地。

    ”用價三百多兩,方才買得。

    倒是他三個回手得了百兩,又叫他發石造墳,不下百金,兩個又加三扣頭除。

    及至臨下葬打[金]井時,風水叫工人把一個大龜預先埋在下邊,這日掘将起來,連衆人都道是個稀奇之地了,少不得又撮了他一塊禮。

    這時沈實雖知他被人哄騙,但殡葬大事,不好攔阻,也付之無可奈何。

    就是他母親黎氏,平日被沈阆制住,也有些不像意。

    如今要做個家主婆腔,卻不知家夥艱難,亂使亂用,隻顧将家裡積落下的銀子出來使,那沈實如何管得? 葬了沈阆,不上百日,因沈剛嫌樊氏沒賠嫁,夫妻不和。

    花、甘兩個,一發引他去嫖個暢快。

    見他身邊拿得出,又哄他放課錢,從來不曾有去嫖的放借,可得還麼?又勾引幾個破落戶财主,到小平康與他結十弟兄:一個好穿的,姓糜名麗;一個好吃的,姓田名伯盈;一個好闝的,姓曹名日移;一個好賭的,姓管名缺;一個好玩耍的,姓遊名逸;一個貪懶的,姓安名所好;一個好歌唱的,姓侯名亮;連沈剛、花、甘共十人。

     飲酒賭錢,他這小官家,隻曉得好闊快樂,自己摟了個妓女小銀兒,叫花紋去擲,花紋已是耍拆拽他的了;況且赢得時,這些妓者,妳來搶,我來讨,何曾有一分到家? 這正是赢假輸真。

     沈實得知,也忍耐不住,隻得進見黎氏,道:“沒的相公,留這家當也非容易,如今終日浪費嫖賭,與光棍騙去,甚是可惜!” 黎氏道:“從來隻有家主管義男,沒有個義男管家主。

    他爺掙下了,他便多費幾個錢,須不費你的,我管他不下,你去管他?” 沈實吃了這番搶白,待不言語,舍不得當日與家主做下鐵桶家私,等閑壞了。

     一日,沈剛與花紋、甘毳在張巧兒家吃早飯回來,才到得廳上,沈實迎着,厮叫一聲,就立在側邊。

    沈剛已是帶酒,道:“你有什說?” 沈實道:“小人原不敢說,聞得相公日日在妓女人家,老相公才沒,怕人笑話。

    ” 沈剛正待回答,花紋醉得眼都反了,道:“此位何人?” 沈剛道:“小價。

    ”花紋道:“我隻道足下令親,原來盛價倒會得訓誨家主!” 甘毳道:“老管家自要壓小家主。

    ” 沈剛也就□□(變臉)道:“老奴才!怎就當人面前剝削我?你想趱足了,要出去,這等作怪!” 沈實道:“我生死是沈家老奴,再沒此心,相公休要疑我。

    ”連忙縮出去。

     花紋與甘毳便撥嘴道:“這樣奴才是少見的!”便撺掇逐他。

     此時沈剛身□(伴)兩個伏事書房小厮,一個阿虎,一個阿獐,花、甘兩個原與他苟且的。

     一日叫他道:“我想你們兩個正是□(相)公從龍舊臣,一朝天子一朝臣,怎麼還不與你管事?你請我一個東道,我叫去了那沈實,用你。

    ” 這阿虎、阿獐聽了,兩個果然請上酒店,吃了一個大東。

    花紋道:“然雖如此,也還要你們搬是鬥非,搠得沈實腳浮,我好去他薦你。

    ” 兩個小厮,果然日日去黎氏與沈剛面前說他不是。

     家中銀子漸漸用完,漸漸去催房租,又來當中支銀子。

    沈實道:“房租是要按季收的,當中銀子也沒個整百十支的理。

    ”少少應付些住了。

     争奈那沈剛見糜麗穿了幾件齊整衣服,花紋一嘴鼓舞他去做,便也不顧價錢做來。

    □(聞)得田伯盈家裡整治得好飯食,花紋、□□(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