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欻如飛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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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長一個人知道我的行蹤,我進人那容器之際,并沒有人看到。

    由于我已經有好多次‘休息’的經驗,所以并不覺得怎樣,隻是想到八十天之後,我突然出現時白老大那種驚駭的樣子,覺得好笑,而且我相信,八十天的長時期休息,一定對我的健康,大有好處。

    ” 哈山說到這裡,又頓了一頓,舐了一下口唇,我趁機問:“你是不是做錯了一些什麼?” 哈山的神情駭然,他顯然做錯了什麼,因為當容器被我們打開時,他并不在其中,後來才又出現的,他曾經消失過! 過了一會,哈山才道:“我不能記得十分确切,八十天,要按那個按鈕八十下,我要十分用心地數,一下子也不能多,一下子也不能少,在那個過程之中,我很有可能錯手按下了附近的鈕掣——你們都看到過,那些鈕掣排得十分密,我畢竟老了,手指不是那麼……靈活!” 大家都屏住了氣息,哈山的這種解釋,很可以接受。

    哈山不會故意去按别的掣鈕,自然隻有不小心碰到了别的掣鈕的可能。

     我用力一揮手,示意他不必說過程,重要的是,他在按錯了掣鈕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幾個人已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

    哈山的神情迷惘,伸手在臉上撫摸了一下:“對我來說,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和往常一樣,我在十分舒暢的情形下,進人靜止狀态,然後又醒來……當我醒來時,看到了你們……那是我一生中最驚訝的一刻!” 戈壁沙漠齊聲叫:“可是我們才打開那容器的時候,你根本不在裡面!見到你突然出現的時候,也是我們一生之中最驚訝的時刻!” 哈山搖頭:“我不知道我曾去過何處,我在那個密封的容器之中,能到什麼地方去?去了,又如何能夠突然之間又回來?” 戈壁沙漠的神情十分嚴肅:“有一種設想,一種裝置,可以把人分解成為分子發射出去,然後再在另一個裝置之中再還原。

    ” 哈山駭然大笑:“這位小朋友,你别吓我!” 沙漠搖頭:“這個可能性不大,他若是曾化解成為分子,又聚在一起,那麼,他應該知道自己曾被發射到什麼地方去過!” 戈壁反駁:“如果他是在靜止狀态之下被分解的,根本沒有知覺,也就不會知道自己去過什麼地方。

    ” 沙漠搖頭:“我甯願假設他按錯了掣鈕之後,這容器中的某種裝置,使他成了隐形人,所以我們才一打開容器的時候,看不到他!” 聽戈壁沙漠争辯,十分有趣,由于他們的想像力十分豐富,而又有足夠的知識之故。

    我一聽得沙漠這樣說,不禁發出了“啊”地一下低呼聲。

     因為當容器第一次被打開時,我們隻看到裡面沒有人,并沒有伸手去摸索一下,如果那時哈山是一個隐身人,當然也大有可能。

     哈山有點啼笑皆非:“兩位小朋友别把我想得太神奇了,我隻是不知道出了什麼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看……别追究了!” 他雖然見過世面,可是這時在讨論的是和他有關的一件怪事,而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自然不是十分愉快。

     我安慰他:“哈山先生,你現在平安無事,至多以後碰也别去碰那東西,不會再有麻煩。

    ” 哈山卻又現出十分不舍得的神情來,我自然知道.叫他别去碰那東西,那是不可能的事! 一刹那間,各人都靜了下來,戈壁來回踱了幾步:“那人說,這東西……的按鈕,有許多作用,多到你已經沒有時間學得完了?” 哈山點頭:“他是那麼說,可是我不服氣,怎知我不能活它一百二十歲?” 戈壁搓着手,和沙漠互望着,兩人都是一副心癢難熬的神情,他們一起再問哈山:“我們兩人對一切新奇的設計都有興趣,也很有心得,是不是可以把那東西交給我們研究?” 哈山不等他們講完,就叫了起來:“當然不能,那東西又不是我的,人家隻不過暫時放在我這裡,我怎能夠自作主張?” 哈山用這個理由來拒絕,自然再好沒有,戈壁又試探着道:“可以和我們一起研究?” 沙漠忙道:“和我們一起研究,對你來說,有利無弊!” 這時,我對那東西已充滿了好奇心,所以我道:“我們可以一起研究,而且,就在這工廠進行,因為這裡可以提供一切需要的設備!如果不是在這裡,就沒有可能把容器打開來。

    ” 戈壁沙漠直盯着哈山:“如果不是我們打開了容器,你有可能永遠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飄蕩,不但再也回不來,而且永遠散成了幾千億件……” 戈壁在這樣說的時候,不但堅持了他的“分子分解”說,而且神情十分陰森,所以令哈山吓了一跳。

    白素在這時也插言:“這裡不但可以提供良好的研究條件,而且可以有十分舒适的生活環境,可惜我不能參加了!” 我忙道:“你—— 白素笑:“我至少要離開一下,爹那裡沒有電話,我也有必要親自去告訴他,由于意外,所以他看來才打賭輸了,其實并不!” 哈山一聽,就嚷了起來:“不對,他可沒有把我在八十天内找出來!”白素微笑:“在七十天頭上,我們就已經找到了這容器,如果你在裡面,你就輸了!你根本不在容器之中,也不在船上,已經犯了打賭的權則!” 她講到這裡,略停了一停,才慢慢地道:“通常來說,若是犯了規,就當輸了!” 哈山還想反駁,可是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說才好,急得雙眼直翻。

     我就出言打圓場:“哈山先生不是故意犯規的!” 看起來,我像是在幫哈山的忙,替他講話,替他在開脫,可是我的話,卻說得十分陰險,哈山若是一時不察,非上當不可。

     果然,哈山雖然人生經驗豐富,可是在這種情形之下,也不免“丹佬吃進”(中了奸計,或着了道兒之意),他立時道:“是啊,我又不是故意犯規!” 白素和我之間的默契何等契合,她立時道:“故意也好,無意也好,總是犯了規,是不是?” 給白素這樣一問,哈山立時恍然大悟我不是在幫他開脫,而是要通過他自己的口說出犯規兩個字來! 他向我狠狠瞪了一眼,鼓氣不說話,我笑道:“哈山先生,你這時能和我們在一起說話喝酒,我認為和容器的門被打開十分有關,若不是有了這樣的變化,你不知道處在一種什麼樣的情形之下,那比死更可怕!” 哈山怎說得過我們這許多人,他悻然一揮手:“好!好!就在這裡,一起研究!” 哈山一答應,各人都極高興,戈壁沙漠簡直大喜若狂,号叫着,蹦跳得老高。

     白素道:“有一件事,哈山先生必須立即進行——快打電話回去,看那個人是不是曾經出現過!又過了超過三個月了!” 哈山被白素一言提醒,連忙要了電話來,打回别墅去,總管的回答令人失望,那人不但沒有出現過,也沒有用任何方式聯絡過! 哈山又吩咐了隻要一有那人的信息,就立刻和他聯絡,看來,哈山準備長期在這個工廠住下去。

     白素又道:“不是我潑冷水,這個容器的來源十分古怪,各位的研究,可能一點結果也沒有,隻怕還是要等那人出現!” 戈壁沙漠兩人的神情大是不服:“就算那是外星人的東西,我們也可以研究出一個名堂來!” 他們兩人這樣說的時候,又望向哈山,哈山知道他們的意思:“那個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外星人!” 我反倒十分支持白素的意見,但這時候,人人興高采烈,摩拳擦掌,我自然也不便澆冷水,所以沒有說什麼。

     白素說走就走,這就要告辭,廠長忙吩咐準備車子,我陪她到門口去等車,白素沉聲道:“不論研究工作如何進行,都不要亂按那容器的任何掣鈕,真的什麼事都可能發生,那……是一隻大魔術箱,不知是屬于什麼人所有的,不可冒失!” 白素說得十分認真,我輕輕親了她一下:“你說話越來越像一個詩人了!” 白素笑了一下,一個工廠職員駕了一輛性能極佳的跑車來白素上了車,一面向我揮着手,一面已呼嘯而去。

     等到車子看不見了,我才回轉身,已看到所有人都湧了出來,我知道他們急于回到車房去,就先把白素剛才臨走時所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戈壁笑道:“當然,要不然亂按掣鈕,忽然之間身體不見了一半,那倒十分糟糕。

    ” 沙漠縮了縮肩:“豈止十分糟糕,簡直糟糕之極了!” 我笑:“那也得看是如何隻剩下一半,是隻剩上一半,還是下一半,左一半,還是右一半!” 幾句話說得衆人駭然失笑,技工領班失聲道:“人要是隻剩了一半,那算是什麼?” 一時之間,大家都靜了約有好幾秒鐘,想是各人對這種不可測的情形,都有不寒而栗之感——這自然也是後來在各方面的研究工作之中,始終沒有人敢去亂按掣鈕的緣故,一直到後來,白老大出現,才被打破——那是後話,先表過就算。

     還未曾到達廠房,各人就已經商量好研究的步驟,決定第一步,先找出這東西的能量來源和性質來。

    這一點十分重要,若是弄清楚了這一點,對這東西的來龍去脈,就可以有一定的了解。

     展開工作之後,詳細的經過,自然不必細表,有許多程序,連我也不是很明白,所以我隻是旁觀,而更多的時間,花在觀望那容器的内部一切裝置上,尤其是那許多按鈕,和上面的圖案。

     我知道那些圖案式的符号,一定每一個都有獨特的意義,可是卻無法知道它的真正意義,就像是看到了不認識的文字一樣,根本無從猜測。

     三天之後,第一項研究項目宣告失敗。

     因為用盡了方法,也找不出這容器的能源來源——知道一定在這容器之中,可是無法把容器拆開來,自然也不容易尋找。

     戈壁的推測是:“可能是極小型而又高效力的核動能裝置,又保護得十分周密,所以探測不出。

    ” 哈山在一旁聽了,用上海話咕餓了一句:“講之等于匆講!”(講了等于不講)。

     在過去的三天中,大家都休息不多,而且人人眉心都打着結,一直到這時戈壁宣布放棄,我才提出了一個比較戲劇性的提議,我指着那座椅:“至少有三個按鈕是可以動的,動了之後,不會有什麼壞結果,人會在二十四小時之中,像是熟睡一樣,而且睡醒了之後,神清氣定!” 哈山點頭:“我試過許多次,确然如此。

    ”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讓我去試一試——放兩具閉路電視進去,看看我在靜止狀态之中是什麼樣子的,會不會有可能成為隐形,或者消失!” 我的提議,立時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戈壁沙漠連連打自己的頭,說怎麼沒有想到,顯然他們也十分想試一下“靜止”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