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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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索,能從江津子的心理,挖出動機這種渺茫無形的東西。

    想及于此,他又忽地碰觸到,金子刑警剛才的話。

     ——那個女兒的父親是從妙義山上炮岩墜落而死的。

    父親橫死,母親是殺人犯…… 這番話,啟示般地在他内心發出閃電。

    聯想到一個異想天開的方向。

    女兒的父親是否遭到殺害!“事故”是否被設計出來的? 這個聯想,沒有理由,也欠缺論理與證明。

    即令如此,在凝視黑暗的木曾眼睛,卻清晰地盯着一場情景。

     妙義山突兀的空心炮岩。

    在相似炮筒的岩石上端,站立着一個男人。

    另一男人由背後偷偷接近。

    不定的兩個身體,在高高的空間稍稍糾纏。

    霎時間其中一個男人身體,失去平衡踏出無物的空間。

    留在岩石上的男人眼睛,注視墜落而下的一點。

    男人緩緩地回頭,把面部轉到木曾的方向——須賀俊二!木曾不禁感到惶恐。

     為什麼會是須賀俊二? 這幕景象,沒有任何說明。

    妙義警察分局确定處理過的“事故”,我怎麼會去想它是“兇殺”。

    而把須賀俊二也搬到現場來呢?難道是想盡辦法去創造江津子的“動機”嗎?木曾不禁對自己苦笑起來。

     即使如此,仍然令他想起,送獄當天上午,俊二對他說過的那一段話。

    無疑的他似乎對出獄後的生活,有着一種期盼。

    這些和這次案件,是否有某種關聯。

    俊二和江津子,男的在監獄裡待了四年,女人則獨守空閨六年—— “對,他們兩個人如果有任何連結,即令在牢獄生活中,也應有書信來往。

    有調查必要。

    ” 片斷的思考,湧現又消失。

    他步調轉後,也忘卻了刺骨的寒風。

     江津子丈夫的“事故”發生于六年之前。

    兩年後俊二以傷害緻死案件被捕。

    當時的俊二已和妻子分居,每晚過着酗酒生活。

     他何以陷入酒精深淵?對妻子不滿,抑或還有其他原故? 惹事當夜,俊二不知在何處過了一夜,次日早上才出來投案。

    那個地方,假定是江津子的家,也不無可能。

     兩個人,在那裡談了些什麼|什麼樣的話——木曾不禁打了個寒噤。

     想到此,木曾的心震了一下,他搖一搖頭,欲把沒有理由的妄想扔掉。

    可是這個疑惑,不易從他的腦内拂開。

     悄悄地拉開玄關的門。

    雖然他小心翼翼不作聲,屋内卻有影子晃動。

     “你回來啦。

    ” 穿睡衣的杉子站在那兒。

     “你還沒有睡?” “剛剛打了一會盹,可是因為久美子受驚叫了一聲……” “我決定讓久美子學鋼琴。

    ”木曾邊脫鞋子笑着說。

     “我已經聽到了。

    ” “聽到什麼?” “真的是那個女人做的?” “你指誰?” “鋼琴老師。

    ” “就是那個風評頗佳的老師?” 進入房間,暖爐邊鋪着棉被。

    久美子張開小嘴睡着。

    木曾站着俯瞰她的圓臉。

    雙頰紅潤,短發潤濕發光。

     “來。

    ”杉子把烤暖的夾棉衣袍往他身上披。

     “嗯。

    ”緩緩解除領帶。

    這是木曾刑警,回家當平凡丈夫的一刻,“鋼琴雖然要緊……”杉子邊泡茶低聲念道,“久美子的學費等花費也不少……” “不,學鋼琴第一。

    ”他宣布道,胸中有舒暢之感。

     他把腳伸入暖和的火爐。

    婦女雜志攤開擱在那兒。

    插頁照片是年輕夫妻夾着孩子的笑臉。

    木曾的眼睛追逐照片下面的文字。

    給愛兒保險的快樂家庭——準備、入學、出嫁,給孩子快樂将來的約定——木曾把上身伏貼上睡眠中久美子的棉被。

    把手擱到軟綿綿的被面,細眯着眼睛想,每一個孩子的睡眠氣息,都帶有乳臭味嗎? 木曾盯視着稚氣的臉龐。

    突然另一個小臉也湧起重疊,江津子女兒加代子欲哭而扭曲的表情,隐約出現,莫名的感動襲擊他的心胸——我正欲去奪走那個孩子的母親…… “喝茶。

    ” “嗯。

    ” “你怎麼啦?” “沒有什麼。

    ”他直起身來,又把視線投回睡眠中的孩子說,“她将來會不會成為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