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是是非非何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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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并不容易,而且死的就是你沙西勒,在下更知你那五名高徒包括夜蝙蝠恺凡業已布伏四外,伺隙猝施殺手是麼?” 沙西勒沉聲道:“你不覺得知道得越多,越死得更快?” 左側林中忽傳出一聲慘嗥。

     碧眼蝠王沙西勒臉色大變。

     “蓦”的一聲,林中忽抛出一隻斷掌。

     斷處平整如切,鮮血仍不斷沁冒,但血已将流盡。

     手掌五指已無。

     沙西勒卻瞧不出那是何人手掌,不由呆住。

     接着,林樹中又投出五隻手指,宛若暗器般打入沙西勒身旁一株小樹幹上,扣入三分。

     簡松逸微笑了笑道:“五去其一,沙西勒,你知道是誰麼?” 沙西勒面色一變,喝道:“出來!” 人影紛紛疾射而出,面色驚懼之色。

     掠出僅為四人,貌像怪異,穿着打扮亦怪。

     不言而知,碧眼蝠王沙西勒五徒已喪命一個。

     林中又投出一隻手臂。

     沙西勒大喝道:“快去擒此心狠手辣鼠輩!” 四人聞言立身如箭射魚貫撲向林中而去。

     簡松逸面現恻然之色,搖首歎息道:“你這不是驅令四個高足去送死麼?” 沙西勒聞言情知不妙,大喝道:“恺凡!” 了無回聲,也不見有人出林。

     簡松逸慨歎一聲道:“你在西域是何等消遙自在,為何要來中原送死,是嫌命活得太長了麼?” “住口!”沙西勒面現獰惡之色,厲喝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隻見他那件杏黃披風無風自揚,銅管發出悸耳銳哨,管内射出無數毒蝗飛針。

     寒虹一閃。

     披風忽淩霄飛空飄去,毒蝗飛針震得四散飛落。

     碧眼蝠王沙西勒不禁心神一顫,目睹簡松逸手中握着一柄長劍,暗感駭然道:“怎會有如此快劍!我這碧眼懾魂之術一直凝視着他,他又怎會一無所惑?” 他才知道遇上了強敵,料不到簡松逸年歲輕輕,竟一身所學登峰造極。

     簡松逸面色一寒,沉聲道:“我來問你,風聞巴紮已離京,他現在何處?” 沙西勒厲聲道:“老夫會告訴你麼?” 簡松逸道:“如不相告,恐悔之晚矣!” 沙西勒哈哈狂笑道:“簡松逸,你雖武功甚高,卻殺不了老夫!” 簡松逸笑道:“在下深知尊駕練就銅筋鐵骨,隻能傷你而無法殺你除害,但期以五日,在下必将你手刃。

    ” 碧眼蝠王沙西勒聞言不禁一呆,道:“你為何期以五日?” 簡松逸道:“五日之内在下若無法殺你,在下甘願束手就戮!” “這話是你親口說的?”沙西勒厲聲道:“你别言而無信,失言反悔不管天涯海角老夫誓必取汝性命!” 簡松逸朗聲大笑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在下怎會反悔,不過你要取我性命亦屬不易,不信你我不妨一試?” “好!”沙西勒語出掌出,橫掃千軍,勁風如潮。

     忽見眼前人影一花,簡松逸身形頓杳。

     沙西勒不禁一怔,暗道:“身法好快!”猛覺身後逼來一股無形勁氣将自己身軀不由自主送往左側林中,駭然失色忙施千斤墜沉落。

     但已不及,人已堕向林中,但見林内一片白氣騰騰,霧氣彌漫,目力所及僅丈許遠近。

     隻聽簡松逸朗笑道:“沙西勒,你已身陷奇門遁甲中,以你之能當不難出困,在下有事不能與你所纏,五日期屆在下在此相候,不過讓你先瞧瞧你那五個高足命運!” 沙西勒氣極欲狂,循聲撲去,身形落下更是雲氣郁勃,迷目惑眼,知旗門倒轉,若盲目沖撞則宛如凍蛇穿霄般陷身難晚。

     這時,沙西勒頓時平下氣來,潛悟這奇門遁甲方位,突感足尖觸及一物,滾動綿軟,凝目望去,赫然正是夜蝙蝠一夥人頭。

     不言而知,除夜蝙蝠恺凡外,其餘四人均遭了毒手。

     蝠王不禁心神猛凜,料想不到簡松逸手段竟比自己更為狠辣,情不由己的心慌意亂…… 口口口 簡松逸偕同小龍女陸慧娥紫鳳司徒婵娟立在奇門禁制外面。

     紫鳳司徒婵娟星眸凝視着簡松逸仗劍向奇門禁制揮雲疾劃,口中念念有詞,露出駭然神色。

     陸慧娥依聲道:“司徒姐姐,你瞧他是施展什麼邪法?” 司徒婵娟不禁噗嗤一笑,道:“陸妹妹說的太不像話,正邪之間并無差異,若用得正則正,我看少俠是一種玄門正宗大法!” 陸慧娥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隻見簡松逸收劍還鞘,道:“至少能困住沙西勒七日,我們走吧!” 陸慧娥詫道:“為何須困住他七日,難道無法制伏他麼?” 簡松逸長歎一聲道:“沙西勒非但是西域第一高手,而且是護國軍師,與明珠互通聲氣,隻要他一聲令下,我朝西陲即大軍壓境,從此多事矣,他練就一身鋼筋鐵骨,倘不能殺他僥幸免脫,猶則罷了,他若一死即将生變,是以在下非使他心服口服。

    ” 陸慧娥嬌笑道:“此乃七擒孟獲故智!” 簡松逸笑笑,低喝道:“走!” 口口口 荒野中 地上分陳屍體多具,死狀厥慘,不是腔裂顱斷,就是臂腿擰折,為重手法震斷心脈,口吐狂血而亡。

     尚有三四人正合力圍攻着鬼影子閻白楓。

     閻白楓雖身獲絕學,而對方也無一是泛泛之輩,擊斃一人異常艱幸。

     聯手合攻者三去其二,餘下的卻毫不畏死,出招狠毒,閻白楓似感真力不繼。

     司徒白卓立在十數丈外,不言不語,目光凝視着鬼影子閻白楓。

     身後忽傳來語聲道:“莊主!” 司徒白不禁面泛喜容道:“夫人,你又趕來了。

    ” 司徒夫人傳聲道:“恭喜莊主!” 司徒白不禁一呆道:“我何喜之有?” “莊主解脫禁制就在片刻之後,不過……” 司徒白凝耳傾聽其妻囑咐之言,連連點頭,眼中流露出欣悅神采。

     片刻,司徒白道:“謹遵夫人之命!” 倏忽之間,司徒白臉上湧泛赤紅如火,目中神光如電。

     鬼影子閻白楓已感真力微竭,忽覺精神一振,真力猛聚,知司徒白暗助自己,不由神威大發,身形飄忽之間,一掌猛望一人頸背按下。

     隻聽那人狂嗥一聲,吭嚓微響,頸骨斷拆,身形亦被撞出丈外橫屍在地。

     其餘三人不由心驚膽寒,但知逃亦無用,鬼影子閻白楓兇名久着,與他為敵的人,隻要他要你死決然活不了,遂同仇敵忾,拚搏到底,或有活命之望。

     閻白楓感覺體内時盛時旺,不能源源不斷收發于心,不由暗驚,偷觎了司徒白一眼。

     隻見司徒白面色時而紅光煥發,時而黯淡無神,知兩人彼此息息相關,生死同榮,知如不痛施殺手及早除去三人,自己與司徒白必内傷沉重。

     閻白楓掌法忽變,倏地一掌擊向迎面襲來之人。

     “叭”的一聲大響,那人被撞飛了出去,胸骨根根斷折,插入内腑,狂吐黑血,慘嗥聲中堕地氣絕。

     尚餘下兩人卻視若無睹,奮力攻襲。

     此時什麼陰毒暗器,鬼域暗算都無用,隻有仗侍本身真實武功取勝。

     他們詫異司徒白何以不與閻白楓聯手?否則再有十二人一樣無幸,還是托大不屑參與,抑或另有隐情。

     迄至此際,不論死的還是活着之人,仍不明了出手與他們相搏之人是否為閻白楓? 蓦地,司徒白忽雙掌虛空揮出。

     閻白楓對敵一雙江湖人物,突張口慘叫出聲,身軀虛空彈起急漩,撞在樹幹上氣絕喪命。

     閻白楓頓感疲軟,如患重病初愈模樣。

     司徒白面色蒼白如紙。

     閻白楓走了過去,說了一個謝字,接道:“速離此處!” 司徒白苦笑道:“無須緻謝,為了閻兄也為了白某不得不如此。

    ”說時從懷中取出兩顆丹藥與閻白楓分服。

     閻白楓接過,卻未服下,面現遲疑之色。

     司徒白冷笑道:“你以為強敵已除?未必,更有強敵相繼而至,如不服下,先死的必是閻兄!” 閻白楓聞言忙将丹丸咽下,道:“閻某并無有何畏忌,隻是心想如何能避開強敵安然到達冷薔宮。

    ” 忽聞随風送來一個陰沉冷笑道:“别做夢了,你們此生永無進入冷薔宮的機會,老朽不願乘人于危,不然方才早就現身了。

    ” 話落兩條身影疾飄掠了出來。

     隻見是兩個黑巾蒙面老者,各穿着一襲寬大黑袍。

     閻白楓藥丸入腹,隻覺丹田泛起一股奇熱,緩緩循着血行密布全身,精神倏感一振,沉聲道:“兩位是何來曆?為何藏首縮尾?” 左立蒙面老者道:“老朽兩人輿二位并無深仇大恨,隻是受人之托而已,是以不願以真面目相見,不過二位隻要能接下我們九招,立即揮面就走!” 言畢,一雙蒙面老者忽身形分開,各擇閻白楓司徒白迎面而去。

     閻白楓呵呵大笑道:“尊駕真是快人快語,就這麼辦!” 迎面老者忽出雙掌,一式雙風貫耳擊向閻白楓而去,掌勁沉猛。

     閻白楓以鬼影子之名身法迅如鬼魅享譬江湖,原欲能避開對方九招就可罷手休戰。

     那知對方竟算準了他避閃方位,拳式不變,無巧不巧地兩拳擊在閻白楓雙肩上。

     咚的一聲,閻白楓如中千斤,躍躍退了兩步,立感氣狂心逆。

     對方大笑道:“隻閃不攻,你失算了,提防老朽第二招!” 閻白楓已知自己失算,厲嘯一聲身形騰起飛鷹攫冤般撲出。

     叭叭兩聲脆響,閻白楓兩頰又受了兩記耳光。

     打得着實不輕,閻白楓牙血進溢口外,眼中金花亂湧,不由怒發如狂以大力金剛手法展出。

     九招轉瞬過去,每一招閻白楓卻撲了一記重的,尤其最後一招雙掌擊實在前胸?頓時踉跄倒撞出七八步方始停住,喉中一甜,噴出一股如泉鮮血。

     隻聽那蒙面老叟大笑道:“好,能接下老朽九招可算難能可貴,老朽言出如山,決不反悔,咱們走!” 閻白楓神定目明,發現司徒白身軀靠着一株樹幹上,嘴角溢流鮮血,目光暗淡無神。

    隻覺自己全身疲乏無力,血湧氣逆,不覺凄笑了笑,緩緩走向司徒白身前。

     司徒白語聲微弱道:“他說的一點不錯,你我此是無望到達冷薔宮了!” 閻白楓不由呆立如雞,雙目發怔。

     司徒白歎息一聲道:“你我内腑已損,決無力再戰,亦無法行動自如,縱有仙丹妙藥也要調息半年才可活命,閻兄倘不信,不妨試運真氣瞧瞧。

    ” 閻白楓忙運真氣一試,隻覺體内劇痛如割,頭暈目眩,不覺一股黑血奪腔噴出。

     司徒白亦轟然一聲跌坐于地,閉目面泛凄然笑容。

     閻白楓強撐着劇痛,道:“司徒兄,你是如何了?” 司徒白閉目不答。

     閻白楓又是一陣頭暈目眩,不支跌坐于地,凄然慘叫司徒兄。

     連喚了數聲,才見司徒白緩緩張開兩眼,微弱答道:“不要妄費心機了,你我偌大年紀死不為夭,死有何憾!” 閻白楓嘴角咧了一咧,道:“司徒兄,是閻某先死還是司徒兄先死?” 司徒白道:“誰先誰後還不是一樣!” “一點活命機會都無有了麼?” “閻兄還想活?” “閻某心有不甘!” 司徒白緩緩立起,歎息道:“你我且離開此地,覓一隐秘之處藏身。

    ” 閻白楓似感精神稍振,道:“如此說來,你我還有活命希望!”獨自站了起來。

     司徒白搖搖首道:“若靜坐不動,調息養傷,或可苟延一月,倘心神浮燥,輕舉妄動,最多可活一個對時。

    ”言畢身形緩緩走去。

     此刻,閻白楓已然堅信司徒白之言無疑,默然無語随着司徒白離去。

     兩人費盡艱辛,強支着傷勢,才算覓獲一處山洞。

     洞石大,尚有殘存獸骨,幾截焦紫竈坑,不言而知獵人留下。

     司徒白緩緩坐了下來,望也不望閻白楓一眼,閉目養神。

     閻白楓喃喃自語道:“閻某心有不甘……死得不甘瞑目……” 司徒白慢慢張開雙眼,道:“閻兄不要自欺欺人,有何不甘?你一生血腥雙手,兇殘暴戾,在你手中喪生之人他們都心甘,隻有兄弟明知閻兄說的是何話,也唯唯喏喏當作信以為真!” 閻白楓面現愧容,道:“行走江湖,不是殺人,就是被殺,隻怪閻某當初一念之差,誤入歧途,這麼些年來,閻某自信未向司徒兄說過一句假話。

    ” 司徒白道:“真的麼?” 閻白楓道:“一點不錯!”語音雖微弱,但神情卻斬釘截鐵。

     司徒白淡然一笑道:“閻兄托兄弟前往冷薔宮一行,所言一點沒有欺詐麼?” 閻白楓不禁呆住。

     司徒白長歎一聲道:“想不到閻兄臨死還要找一個墊背的!”接着又搖首太息一聲道:“倘兄弟所料不差,那長江镖局總镖頭顔中铮必落在閻兄手中,可憐顔中铮至今尚把閻兄當作救命恩人為你冶劍。

    ” 閻白楓心神猛震,傷痛加劇,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凄然一笑道:“欽佩,我閻白楓自愧不如,閻某隻是想司徒兄能去冷薔宮一道,救出顔中铮及帶走古劍,了卻閻某心願!” 司徒白道:“隻是為此而已?” 閻白楓唉歎了一聲道:“鳥之将死,其鳴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閻某的話句句是實,并無半點虛假!” 司徒白道:“凡人生死,受之于天,若顔中铮命不該絕,當可得救,閻兄又有什麼遺憾?” 閻白楓搖首歎息道:“話雖如此,但謀事在人,許多事都是人謀不盛之故,閻某甯可毀了那柄劍,卻不能眼睜睜地讓顔中铮長埋洞中。

    ” 司徒白道:“這一切都晚了,兄弟隻覺好困,倦極欲眠,閻兄,你感覺如何……” 閻白楓陡感眼皮沉重,體内劇痛突轉麻木不仁,似失去感覺,呓語道:“我……不能……讓他……死……”雙眼合合如睡。

     倏地,數條身影疾掠入洞。

     為首者正是簡松逸,虛空飛指點向閻白楓,分掌按在司徒白“命門”要穴。

     同入洞的是司徒老夫人及紫鳳司徒婵娟,無影刀薛瑜神槍谷鳴四人。

     司徒白猛的身形撼震,似經自悉熬莫大的苦楚,額角爆出豆大汗珠,臉色灰白如紙,卻閉目咬緊牙關。

     司徒婵娟眸中泛出憂慮之色道:“公子,我爹忍受得了麼?” 簡松逸不答,目光沉凝,頭上泛升白色熱氣,面色漸轉火赤。

     薛瑜道:“司徒姑娘不用多問,勿使少俠分心,少俠用的是九轉璇玑神功,煉化體内邪毒及傷淤,稍一不慎,恐誤了令尊性命!” 司徒婵娟不敢再問,望了望其母一眼。

     司徒老夫人點了點頭,目光示意不能使簡松逸分心。

     陸慧娥拉着司徒婵娟,悄聲道:“司徒姐姐,我們且到洞外去,免得在此礙事!”強拉着走出洞外。

     洞外近處有禦風乘龍符韶,七手伽藍餘鳳叟及紫面韋護東方旭擒龍手陸慧幹守護着。

     陸慧幹發現二女走出,問道:“九妹,司徒莊主怎麼樣了?” 陸慧娥小嘴一噘,道:“少俠正在為司徒前輩施法,現在尚不知哩,隻不知尚要留下閻白楓性命為何?” 餘鳳叟笑道:“閻白楓現在還死不得!” 司徒婵娟詫道:“他為何死不得?” 餘鳳叟道:“據少俠推測,那顔中铮總镖頭現在冷薔宮内一處秘室為閻白楓冶劍,還是顔中铮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