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是是非非何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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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駕回宮。

     口口口 不言而知,俞安回京帶來順治親筆書信,動身之前唐武家人已被安然護送至華山。

    明珠及巴紮那能輕易放行,密命黨羽多人潛伏在唐武家人所禁之處附近,暗暗蹑蹤其後,必欲尋獲唐武等人。

     那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夜枭掌煞白無明率領手下截擊,把巴紮黨羽悉數殁斃,白無明手下亦傷亡過半,戰況慘然。

     消息傳入明珠相府,巴紮驚得呆若木雞,卻無法知是白無明所為,隻覺明珠已是途窮末日,總有樹倒猢狲散的一天,甚感惶然不知所措,頓萌脫身之念,向明珠晉言意欲離京尋覓真象,究竟毛病出在何處?此乃亡羊補牢之計,望明珠采納。

     巴紮追随明珠多年,建有甚多功績,智慮周詳,其功厥偉,雖近連遭挫折,但功仍不可滅,明珠賴為倚助若左右臂,故巴紮晉言沉吟之再猶疑難決。

     因是巴紮為恐明珠起疑,謂事不在急容後再行計議。

     明珠道:“且俟唐武是否信守承諾再說吧!” 巴紮知唐武決不會要上皇前來,但猶存一線希望,遂躬身告退。

     口口口 閻白楓與司徒白離開伊川縣往登封奔去。

     途中司徒白忽道:“心神怔仲不甯,前途必有事故發生!” 閻白楓詫道:“怎麼我竟無一點感覺?” “也許是閻兄道行稍高!” “不對,道行高的能預知吉兇,閻某一無所覺,可見功力遜于可徒莊主太多矣!” “閻兄今日說話如此謙虛起來了?”司徒白望了鬼影子閻白楓一眼,道:“這到未必見得,閻兄武功本與兄弟不相伯仲間,怎說是相差極多,不過前途必然兇險異常,設若兄弟喪命,閻兄亦不能免,這該如何是好?” 閻白楓長歎一聲道:“閻某生平憾事,就是無故與司徒莊主結怨,弄得作繭自縛,一腔雄心壯意附之流水,閻某好恨!” “這麼說來,”司徒白微笑道:“閻兄尚未能忘情那冊秘笈麼?” 閻白楓黯然點點頭,太息道:“現在說這些已是太遲了,縱能取到手中,也要化費十年八載歲月方能練成!” 司徒白詫道:“閻兄因何知道需耗費十年八載光陰?” 閻白楓目中神光炯然一亮,呵呵大笑道:“因閻某知司徒莊主有過目不忘之能,即使秘笈仍留在洞府内,至少莊主也展閱了一遍,這些年來莊主從未有習練過,閻某也未因之水漲船高,所以證明了秘笈所載武功僻異玄奧,與本身原來武功抵觸,但莊主抄錄狂風三式,犬子依式習練僅臻四成火候,最後一式更是使劍之人如未臻爐火純青境界,定受反震之傷,閻某耳聞犬子已蒙其害,悔不聽莊主之言晚矣!” 司徒白道:“閻兄是聽何人說的?” 閻白楓淡淡一笑道:“江湖傳聞,不陉而走,閻某當然知道。

    ” “現在無須說這些了,倘或你我永無法到達嵩山,閻兄該當如何?” 閻白楓擇一道旁密林内坐了下來,道:“司徒莊主,你說應該如何?” 司徒白早就料到他有此一問,笑笑道:“兄弟毫無牽挂,到是閻兄壯志未酬,死了未免可惜!” 閻白楓不禁一怔,詫道:“你我心靈相通,不是同生共死的麼?” 司徒白道:“固毫無牽挂,是以兄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因而才說此話,不過萬一有了意外……” “什麼意外?” “兄弟是說萬一兄弟不幸身亡,而閻兄僥幸免去死劫,一息尚存,到不了冷薔宮怎麼辦?” 閻白楓長歎一聲道:“那隻有聽天命盡人事而已!” 閻白楓目光凝視在司徒白面上,良久才黯然一笑:“閻某如不幸身死,司徒莊主若能苟全,願不願為閻某去冷薔宮一行?” 司徒白斷然答道:“兄弟不願去,亦不能去!” 閻白楓愕然色變道:“這是為什麼?人死仇解,何至怨深如此?” “閻兄誤會兄弟之意了!”司徒白搖首慨歎道:“途中江湖傳言令郎在太康因力拚冷魂谷左右追魂,雖施展‘狂風三式’将梅百壽梅百齡兄弟戮斃,但亦不幸罹受反震之力身受重傷神智不清,尊夫人必聞訊趕去,兄弟去冷薔宮何用?再兄弟趕至時,冷薔宮早就土崩瓦解了。

    難道兄弟還要趕去賠上一條性命不成?” 閻白楓搖首道:“司徒莊主也誤會閻某話意了!閻某請司徒莊主趕回冷薔宮是為了取出兩物。

    這兩物藏處隻有閻某知道!” 司徒白道:“人死了還要東西做甚麼?何況兄弟到手亦無用,到不如長埋地底為好!” “不,閻某暫不吐露究竟是何物,但到得司徒莊主手中将有大用,莊主也許不知閻某昔年即是明珠五大殺手之首,如今五去其四,均為明珠滅口,閻某獨能身免,然明珠無時不刻均欲置閻某于死地,目下閻某之危無不是明珠陰毒詭謀……” 司徒白默然傾聽,不置一詞,眼神凝望倉穹若有所思。

     閻白楓忽道:“司徒莊主,你在聽麼?” “兄弟在聽?” 于是閻白楓将進入冷薔宮三法及藏處詳細告知,說時眼中閃出一抹狠谲神光。

     司徒白暗暗冷笑道:“閻白楓!老夫怎可落入你的算計中!”漠然一笑道:“明珠若是罪惡滔天,必将不免,不言而知藏在冷薔宮之物必是有關明珠罪證,兄弟到手無用。

    ” 閻白楓見司徒白拒絕趕往冷薔宮,心中大急,苦笑一聲道:“司徒莊主真要令閻某死不瞑目麼?” “那到不是!”司徒白搖首道:“兄弟并未自信能苟全性命,再你我亦非同道至友,你能否瞑目又與兄弟何幹?” 閻白楓目注司徒白搖首道:“司徒莊主真乃天下之忍人也!” “不錯,兄弟當之無愧!” 閻白楓忽哈哈大笑道:“閻某就不信蓬萊雙魅戈戎戈盾及斧魔靈霄真有如此能耐緻閻某死命!” 司徒白道:“蓬萊雙魅找的是我司徒白,斧魔靈霄找的是桂中秋,又非你閻白楓,恐另有其人!” 話音一落,林深翳密中忽抉閃出首蒙黑罩的蓬萊雙魅,發出震天狂笑。

     隻見林間枝葉簌簌飛落如雨,停鳥莫飛。

     雙-魅一步一步向閻白楓司徒白身前逼去…… 閻白楓與司徒白緩緩立起,不聲不語。

     八目相對,炯然逼視。

     頓時氣氛森寒肅殺。

     戈戎首先發話:“兩位那位是閻白楓?” 鬼影子閻白楓暗笑道:“你們分明是找司徒白,隻要老夫承認乃閻某,另一位就是司徒白了!” 戈戎見兩人不答,陰森森一笑這:“兩位雖裝聾作啞,一樣難逃一死!” 司徒白閻白楓兩人似心靈相通,同聲冷笑道:“想你們蓬萊雙魅也配!” 戈盾望了其兄一眼:“看來傳言是不虛了,他們二人正是閻白楓司徒白!” 戈戎道:“咱們兄弟并無為仇之意,隻須讨還那冊秘笈!” 閻白楓道:“不論我們是否真是閻白楓司徒白,設若那秘笈真在我們手中,憑你們有此能耐制勝我等麼?” 蓬萊雙魅聞言不禁呆得一呆。

     司徒白忽道:“兄弟正是司徒白,我們多年仇怨亦須作個了斷,秘笈現在兄弟懷中,隻要兩位有能為盡管取去。

    ” 此言一出,不個使蓬萊雙魅大吃一驚,而且鬼影子閻白楓也震駭莫名。

     閻白楓暗忖:“他莫非瘋了不成,此時此際尚要自找麻煩則甚?他目承秘笈藏在懷内,哼,一定是引發他們貪念,心神旁骛,欲雷厲電閃一擊制死雙魅,唉!怎有此容易?” 雙魅簡直不信自己耳朵,倘或司徒白堅不承認自己便是司徒白,雙魅毫無疑慮堅信其是,如今反而傍徨猶豫了。

     戈戎道:“閣下真是司徒莊主麼?” 司徒白冷冷一笑,忽雙臂疾抓而出,宛如少林絕藝“天龍八翻”,真快如電,玄詭已極,卻似是而非。

     雙魅目睹司徒白雙臂抓來,身形分閃避讓開去,但無法避開,似附骨之蛆般抓向面目,不由心神暗凜。

     但聽兩聲裂帛微響,雙魅頭罩卻已嘶裂随風飄開,忽露一雙疤痕累累猙獰醜惡面龐。

     閻白楓雙目圓睜,面色愕驚。

     他一身武功雖精湛神絕,但非無所不能,卻對各門各派絕學招式無不熟知能詳,然對方才司徒白施展的招式卻茫然無知。

     難道司徒白之言是實麼? 隻見司徒白目注雙魅泛出厭惡神态,淡淡一笑道:“風聞二位有一禁忌,凡見過二位真面目者非死不可,兄弟聽說兩位此番尋訪兄弟下落,幾次讓對方抓去頭套,不知這些人均在二位手下絕命麼?” 雙魅不禁羞憤氣極,兩張醜臉漲成豬肝一般,目中幾乎噴出火來。

     司徒白又淺淺一笑:“兄弟委實不解,這麼多年來,理應兄弟向兩位尋仇,怎麼兩位反到……”說着又是哈哈一笑道:“這豈非應了兩句俗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進來!” 雙魅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半晌戈戎突厲聲道:“誰找誰還不是一樣,為了秘笈,我戈氏兄弟已無顔立足江湖,今日如不取回秘笈,不惜生死相拚!” 司徒白點點頭道:“兄弟了解兩位心情,秘笈也在兄弟懷中,所載武功兄弟更熟記于胸,留着亦無用,意欲送回兩位如何?” 閻白楓聞言不禁心神猛震,暗道:“他在搞什麼詭計不成?他真有秘笈麼?” 雙魅大感駭詫,簡直不相信自己耳朵,瞠目相向,不知如何答話。

     司徒白微笑道:“既然兩位認定秘笈系兩位所有,物歸原主有何不可,不過兄弟有一條件!” 戈盾道:“什麼條件!” 司徒白道:“你我恩怨從此一筆勾稍。

    ” 戈盾道:“司徒莊主真的身懷秘笈麼?” 鬼影子閻白楓情不自禁冷笑道:“廢話,司徒莊主如無秘笈豈能故作大方,難道是你們麼?方才那一手絕學,兩位怎是敵手,如果閻某是兩位的話,服輸掉面就走,從此不提秘笈之事!” 雙魅羞憤交加。

     戈戎獰笑道:“閻令主,你是說老朽兄弟輸了招麼?” 司徒白忙道:“兩位無須動怒,兄弟說物歸原主決無更改,不知兩位是否應允兄弟所說條件!” 戈戎惟恐夜長夢多,雖忖料司徒白其中必有詭計,但亦無所懼,忙道:“好,我倆應允就是!” 司徒白緩緩自懷中取出一隻白質斑紋玉匣,遞向戈戎手中。

     閻白楓欲一躍而起攫奪過來,司徒白已一手橫攔,三指虛點緻命重穴,道:“閻兄,别讓我司徒白食言背信!”接道:“二位速檢視是否真假,就讓閻令主作個人證!” 戈戎迅疾掀開玉匣。

     隻聽铮的一聲輕響,千百灰白芒針扇形疾射如雨而出,戈戎厲喝道:“速退,中計了。

    ”将手中玉匣擲向司徒白,與戈盾雙雙暴退了開去。

     此際,司徒白右腕一翻一推,身形前送,把閻白楓亦帶出三丈開外。

     戈戎雖甩掉玉盒,但那來得及,但聞兩聲狠叫慘嗥,雙魅倒在地上,除開身中灰白芒針不說,緻命的就是戳入雙眼的無數芒針痛徹心脾,掩目狂浪嗥叫凄厲。

     閻白楓不禁眼都傻了,萬未料到司徒白有此一着,施未曾想到他身懷有此辣毒暗器。

     隻見司徒白走前拾取那隻玉盒,檢視了一眼,又收置懷内,道:“遠離是非之地,你我快走。

    ” 雙魅慘叫哀嗥仍隐隐可聞,兩人身形遠去。

     閻白楓道:“如非司徒兄将閻某推出,閻某難免殃及,多謝了。

    ” 司徒白冷冷答道:“兄弟并非救你閻兄,而是為救自己!” 閻白楓胸中有着太多的疑慮,但不知從何問起,神色之間極不自然。

     司徒白察知他心意,道:“閻兄有話要問麼?” “不錯,閻某胸中疑慮不解的是司徒兄何時懷中藏有如此辣毒暗器?” “你我尚未共在一處之前便有了!” “同處多年為何閻某始終未察覺?” “兄弟藏在秘處,年初才放在身上!” 閻白楓恍然大悟,道:“看來,司徒兄早就處心積慮除去蓬萊雙魅了?” “那是當然了。

    ” “但不知盒中是何陰毒暗器?” “與蠍尾針有異曲同工之妙,此針無堅不摧,細如牛毛,雖玄罡護體亦無用,若不事先有防,一着人體即順毛孔滲入循血行刺入腦部無救!” 閻白楓不禁心神一顫,歎息一聲道:“司徒兄委實算無遺策!” “不,兄弟想法輿閻兄不同。

    ” “什麼不同?” “雙魅也是武林頂尖高手,以你我兩人之力僅能使他負傷落敗,無法制他于死,所以才用暗算之法,以除無窮後患,如今雙魅必已陳屍林中,有人發現也猜測不到死在兄弟手中!” 閻白楓暗暗驚駭道:“司徒白呀!你也太厲害了,閻某如能脫除拴梏,必先除去你司徒白!” 隻聽司徒白道:“閻兄不要認為雙魅已死,一路便可暢然無阻,要知尚有更比雙魅厲害的人物在後咧!” 闾白楓詫道:“司徒兄真有未蔔先知之能麼?” “那倒不是。

    ”司徒白搖搖首道:“隻是心靈有此不吉之兆罷了!” 閻白楓略略忖思後道:“司徒兄,你看我倆能否安抵冷薔宮?” “隻有四成希望!” “如此說來,你我是無望生還冷薔宮了?” “也不盡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司徒白望了閣白楓一眼,淡然一笑道:“你我隻有三成希望?不過也算死不為夭,死得其所!” 約莫走出十數裡外,正有一座小鎮集。

    鎮街雖不大,卻熱鬧異常,因今天正當趕場之期。

     閣白楓與司徒白穿過擁擠來往的人群,進得一家飯莊。

     小地方那有什麼堂皂富麗的酒樓,黑舊像三四百年老屋,桌椅卻已破損磨舊,然今日生意興旺,食客大碗酒大口肉大快朵頤。

     竈口就在門前,鍋勺不停敲擊。

     兩人走入選了一副座頭坐下,喚了酒菜。

     座上都是普通食客,在這時卻走入一個獨眼大漢。

     獨眼大漢,滿面蛔花,一襲藍布勁裝,背佩一柄大砍刀神态獰惡。

     小二目睹大漢,不禁打一哆嗦,卻又不能不招呼,迎着向前引座。

     大漢目光如電掃視了一眼,洪聲道:“小二,俺等共有十數人,你趕緊拿桌子拚一拚。

    ”随手掏出一錠銀兩遞與小二,接道:“俺去喚他們來-快準備好酒好菜!”轉身邁步走出。

     閻白楓司徒白正在進食,似瞞不過他們銳利雙眼。

     司徒白笑道:“閻兄,你瞧見了麼?” “瞧見了,是沖着我倆而來麼?” “不錯!” 閻白楓冷笑道:“在閻某眼中,此人不過是酒囊飯袋而已!” 司徒白道:“此人不過是供人使喚小卒,厲害的還在後面咧!” 閻白楓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須臾,隻見十二人魚貫走入,一座熱氣騰騰的飯莊,立時彌漫了森冷的陰霾。

     食客們紛紛離去走避。

     顯然畏忌十二人肩頭兵刃及模樣神情。

     十二人中卻未有方才那獨眼大漢。

     有人高叫道:“是獨眼龍為我們留下的麼?”電射目光盯着小二臉上。

     小的蓦的想起方才那大漢确是瞎了一眼,忙哈腰笑道:“是,是,是方才那位大爺吩咐的?” 閣白楓輕笑一聲道:“莊主,我道是什麼厲害人物,原來是一群鼠輩!” “别急,後面還有咧!喏,這不是來了麼?” 閻白楓不禁一怔,凝眼望去,隻見又是七人魚貫進入。

     這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