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嶽飛計劃河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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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宋高宗自登大寶已後,李綱秉預國政,朝廷一切事務俱有條度,比靖康之風大有不俟。

    隻是專信黃潛善、汪伯彥二人議論。

    時宗澤累上表請車駕回還東京,高宗意頗回,欲從其請。

    汪、黃二人力奏曰:“太上皇之子将三十人,今所存者,隻陛下一人而已。

    如何不自保重,而送啖子虎口乎?臣訪得虜寇利于騎射,不習水戰。

    金陵天險所在,前據大江,可以攻,可以守。

    東南久安,民力富盛,可以待敵。

    望陛下駐跸于此,高枕無憂矣。

    ”高宗為人素畏怯,無大作為,隻依着汪、黃二人之議,再不複思幸東京矣。

     東京留守宗澤聞此消息,與武義郎嶽飛謀曰:“聖上以吾言不足取,專信黃潛善、汪伯彥之計,天下如何見太平,胡虜如何得剿滅!”嶽飛聞其說而歎曰:“主人全不知我住他亦住之意,駕在揚州,虜寇亦到揚州;駕在金陵,虜寇亦到金陵;駕在臨安,虜寇亦到臨安;一到海濱,彼亦随至。

    駕所到處,即為邊岸。

    ”乃與宗澤商議作表,請車駕複取中原。

    澤視表興衰宛然畢見,甚壯其言。

    飛遣人赍表來朝,見高宗,呈上表文。

     表曰: 武義郎臣嶽飛謹言:今承陛下已登大寶,黎元有歸,社稷有主,今足可伐虜人之謀,而勤王禦營之師日集,兵勢漸盛。

    彼方謂我素弱,未必能敵,正宜乘其怠而擊之。

     今黃潛善、汪伯彥之輩,不能承陛下之意,恢複故疆,迎還二聖,奉車駕日益南而有苟安之漸,無遠大之略,恐不足以系中原之望。

    雖使将帥之臣戮力于外,終不成功。

    今日之計,莫若請車駕還京,罷幸江南之诏,乘二聖蒙塵未久,虜人未固之際,親率六軍,迤逦北渡,則天威所臨,将士一心,士卒作氣,中原之地指期可複。

    臣無任瞻天仰聖激切屏營之至,謹言。

     高宗覽表畢,付丞相府議其事。

    黃潛善等奏:“嶽飛官居小職,而乃越職言事,陛下可削罷其官職,放歸田裡。

    ”高宗允奏。

    嶽飛見诏至,即将往日所賜金帛散與士卒,各吩咐之曰:“爾等謹依留守号召,久後必有重用,勿因我去而生異心。

    ”衆人皆垂淚不忍舍别。

    嶽飛迳到幕府,拜辭宗澤。

    宗澤舉酒執其手送之,且泣曰:“我今職居留守,節制兩河軍馬,上言二十餘疏,畢被奸臣所阻,使我憂憤成疾,何況于爾?幸得還鄉足矣。

    我觀君才智勇略,異日必為興複之用。

    隻我病在心腹,那時不得與你會矣。

    ”嶽飛亦淚下拜曰:“留守放心保重,待醜虜複作,嶽飛挺身與留守當先。

    ”言畢,辭了宗澤,離東京往相州路回。

     時值秋天光景,車碾塵高,馬銜衰草,絲鞭袅袅,穿紅葉之孤林;駿馬遲遲,越野橋之碧水。

    不數日來到相州,入家庭拜谒母親,備言因上書被谪,奪去官職,放歸田裡,母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此君子之道也。

    為人子者,能事君,是為忠臣;能事親,則為孝子。

    既朝廷不用,尚得我在,吾兒若能竭力事親,他日亦不失于令名,有何不可。

    ”嶽飛拜謝,在家盡事親之道不提。

     話分兩頭。

    卻說金國右副元帥斡離不病卒,太宗甚傷感之,命有司具棺椁,以優禮葬之。

    時建炎元年秋八月也,聽知康王即位于金陵,而廢僞楚張邦昌,複遣大太子黏沒喝為大元帥,領兵四萬,從雲中進發,下太行,由河陽渡河,攻河南。

    四太子兀朮為左副元帥,領兵四萬,從燕山渡河,攻山東。

    婁室為右副元帥,領兵四萬,從同州渡河,攻陝西。

    大兵共一十二萬,分作三路而進。

    邊庭消息報入南京,高宗聞奏大驚,诏陝西、河北、京東、京西各路,招兵入衛京城。

    就封張所為河北西路招撫使,招集兩河忠義,以防金兵。

    賜與銅錢一百萬貫,以充軍用,又給空名诰身一千餘道,有功者許量功授職,一切以便宜行事。

    張所既受招撫之命,建言乞置司在北京,候措置有緒,乃可渡河招募。

    帝依其議,張所即在京師招集将佐。

    北京留守張益謙表奏張所議置司北京,河北盜賊愈多,而民間苦擾,不若罷其事。

    高宗見奏,以示李綱。

    綱曰:“張所乞置司北京,候措置有緒方渡河。

    今張所尚任京師,招集将佐未行,不知益謙何以其騷擾?朝廷以金人攻圍河北,民無所歸,聚為賊盜,故置司招撫,因其力而之解河北之急,豈緣置司乃有盜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