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點驚異,因為我對于陳豔珠和對于韓斐君一樣,久不知道這兩人的行蹤,更說不上遇見的事了。

     &ldquo她此刻在上海嗎?&rdquo我問。

     &ldquo一切我都知道,&rdquo他苦笑着說,&ldquo今年夏天在青島,夏末到了上海的,大概冬天便預備回香港去了。

    &rdquo 我說:&ldquo根本我去的地方和她們時常去的地方不同,所以不會遇見。

    即使遇見,也許我不認識了。

    &rdquo &ldquo但是任是她變成怎樣,我不用眼睛看,就是用感覺也可以分辨得出是她的。

    世上沒有第二個這樣的女子的。

    她殺了你,她還說是愛你的原故;她抛棄了你,她仍說是為了愛你的原故。

    葉先生,你見過這樣的女子嗎?&rdquo 我心想:我如果也像你一樣遇見這樣的女子,恐怕此刻躺在床上的是我而不是你了。

     我搖搖頭。

     他凄涼的一笑。

     &ldquo那麼,你是幸福的人了,&rdquo他說,&ldquo我給你一點東西看。

    &rdquo他側過頭去,用手在枕頭底下摸着,拿出了一本小冊子。

     &ldquo這上面的東西,也許比我自己能說得更詳細一點。

    &rdquo他說。

     十、孩子的問題 韓斐君将拿出來的小冊子遞給了我,一面說: &ldquo如果,我當初知道寫日記的結果是這樣,我甯可不認識她了。

    &rdquo 我接了過來,是一冊小小的皮面金邊的日記冊,墨綠色的軟皮面四角都皺折而破敝了,但是還看出新的時候卻是很奢華的。

    時間的磨練,不僅黯淡了它昔日的光輝,連它主人的心情也消磨盡了。

    在那一瞬間,我不覺聯想到小仲馬小說上所寫的茶花女的日記,情多恨多,當時的韓斐君大約正以多情公子自命在寫着這日記吧? 翻了開來,第一頁就貼着一張陳豔珠的照片。

    大約是那一次請客過後不久所攝,所以那神情我一見就認識。

    照片上寫着&ldquo為你而攝&rdquo四字,下面簽了一個珠字,字迹是很幼稚的,照片的旁面,題着黃仲則的兩句詩: 珊瑚百尺珠千斟, 難換羅敷未嫁身。

     但是這一切,卻在上面被加上一個很粗很大的斜十字,畫得很有力,好像在表示這一切都不再有存在的價值。

     大約是看見我在仔細的研究着這第一頁上的一切,他說了: &ldquo我真詫異當時怎麼不曾将它撕毀,還任它留在我的手裡。

    不過,即使毀去了這一切,不毀去這個世界和我,我還是記憶着的。

    &rdquo 我無可奈何的向他一笑,因為在一個人感情沖動的時候,最好是不要做無謂的安慰。

    我随手将日記簿翻了一翻,看見前面一半滿寫着很小的字迹,便合起來預備遞還給他。

     &ldquo我是特地帶來給你看的。

    &rdquo他好像是看出我預備将日記還他便這樣說,&ldquo你不妨拿回去細細的看一遍。

    文章當然不好,但是也許能供給你一部分材料。

    我最初和她認識的經過,都在這上面了。

    &rdquo 我說:&ldquo那麼,就暫時放在我這裡罷。

    &rdquo 我将日記簿放進了衣袋裡,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孩子,便問他: &ldquo這一次,你一個人從香港來嗎?&rdquo 他點點頭。

     &ldquo孩子呢?&rdquo &ldquo孩子一向養在親戚的家裡,這一次也就是為解決這件事才來的。

    &rdquo 我不懂的望着他。

     &ldquo家裡要我将這孩子帶回去,但是又好像要懷疑這孩子的血統,&rdquo他向我解說,&ldquo因此連我自己也不能解決。

    我想再去尋陳豔珠一次。

    如果從她那裡不能得到解決,我想最後隻有請教醫生用科學的方法了。

    &rdquo 我知道這種話又是不容旁人參加意見的事,連忙将話題改了: &ldquo住在這裡可慣嗎?&rdquo 他一笑: &ldquo近來醫院已經是我的家,不慣也住慣了。

    &rdquo 就在這時候,門上有了兩聲輕輕的叩門聲。

     我站起來去開門,門外是看護婦和醫生。

    他匆匆的向我點點頭,走進來伸手摸摸韓斐君的頭額,笑着向他說: &ldquo你的話又說得太多了。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