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關燈
他内心還有極深的隐衷沒有說出。

    蔣介石勾結帝國主義采用新的政策和軍事戰略,向紅軍作第五次進攻,紅軍和蘇區動員全部力量同敵人戰鬥,能不能打破“圍剿”呢?一個五次反“圍剿”反了一年還看不出結果,即使有結果,敵人再來十次八次又會怎樣?象現在這樣下去,精力耗盡了,人也會老的……在九宮山地區,他知道“福建事變”失敗、中央紅軍北上似無多少影響後,他認為他的想法更有根據了。

    從九宮山回師後,敵人正規軍的追擊堵截,飛機和地主武裝的騷擾,更為嚴重,連打兩個大敗仗。

    他更懷疑能不能打回老蘇區,即便打回去,也不知道要損失多少。

    自己是政治委員,上級和群衆能諒解嗎?他身體也不算好,不能長久拖下去。

    他在朱彪和三團政委犧牲之後就萌離隊之念,但他覺得自己投身于革命好幾年了,恨蔣介石,恨敵人,同工農兵有感情,是去是留,猶豫不決。

    随着戰争環境的變化,情緒也時起時伏。

    他想起村裡老百姓說浏陽河一帶住滿了白軍,給他神經是個直接刺激,就由浏陽河想到一個蘇區、兩個蘇區,想到整個形勢,想到上級對他可能采取的态度,他覺得非下決心不可了,非離隊不可了。

    又想到離隊後的前途,認為自己有專業知識,有跑碼頭的經驗,做生意,當教員職員,不怕沒有路子。

    白區環境,他都可以應付。

    如果有條件,還要從不同角度做些革命事情。

    但離開也不能得罪隊伍中的朋友,他輕輕坐起,從皮包中取紙,又看一下正面牆下打鼾的丁長生,他把皮包放在兩腿上,擰亮手電寫個紙條。

     杜崇惠順手把丁長生的挎包拿來,解開紐扣,把兩份文件和紙條塞入他的挂包内,又把手槍連背帶拿到手上,在星光下撫摸着,這個伴他三四年的武器,他多麼珍惜呀!現在不能不分手了,他也塞入丁長生的挎包,扣緊扣子,放到原處。

    他輕輕起來,帶着皮包,在星光下看了丁長生一眼,他還在酣睡,杜崇惠小聲歎氣,出了柴棚,又回頭看他一眼,然後出村向東去了。

     杜崇惠在柴棚輾轉反側的時候,馮進文正向郭楚松彙報。

    郭楚松覺得這塊小谷地,有稀疏的樹林,北面是山,便于警戒,也是羅霄縱隊向南必經之路。

    在這裡宿營,就軍事上說,是合要求的。

    同時為尊重杜崇惠的意見,就在這裡半宿半露。

    隻有炊事人員和衛生隊與傷病人員,進附近幾個小村休息。

     天剛麻亮,就有人跺腳、跑步,那不是操練,而是運動取暖。

    他們三三兩兩到林旁的小溪邊洗臉。

    有些露營的炊事員們則急忙打竈,燒水煮飯。

     樹林中,小溪邊,村舍外,升起了一縷縷炊煙,霧朦胧,煙袅袅,一幅恬靜的晨炊圖。

    忽然,從西北方向傳來了槍聲,緊接着東北角又響槍了,槍聲打破了甯靜。

    炊事員們跟槍聲争時間,理也不理,照舊做飯。

    槍聲激烈起來,順着槍聲看去,紅軍的東北角和西北角各有一座碉堡,在天未大亮的時刻,火光映照出一個個矗立的怪影。

    司令員郭楚松放下望遠鏡,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

     緊接着,沖鋒号響了,碉堡裡沖出了一群持槍者,吆喝着,向樹林這邊沖過來。

     “這是保安團。

    ”不知誰喊了一句,整個部隊頓時顯得輕松了許多。

    靠近碉堡的部隊上好刺刀,馬上向敵人反沖,吓得那些保安團立即縮回碉堡内。

    但他們還不住地打槍,火力都集中在煙火附近。

    郭楚松和黎蘇都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便決定飯後立刻前進。

     參謀馮進文帶着杜崇惠的警衛員跑過來了,他倆神情緊張,氣喘籲籲。

     “報告司令,政委不見了。

    ” “什麼?”郭楚松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搞的,我不是告訴你要保證政委安全嗎?” “是這樣的,”杜崇惠的警衛員解釋說,“昨天晚上,政委叫馮參謀回來報告情況後,我們就在老百姓的柴棚下露營,我和政委睡在一起,可是早上起來一看,政委不見了。

    我到處找,沒見到人影,就趕快回來,覺得挎包比平常重些,伸手一摸,是他的手槍和子彈。

    ”小警衛員邊講,邊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