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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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在一起。

    我們帶來幾頭牛,幾匹馬,幾隻豬和一輛滿載家用器具的大車,因為,我跟你們說吧,我還可以算是富有的。

    附近一個移民都沒有,而我們也不需要别人,因為我們的四雙手又強壯又勤快。

    木屋在短時間内就建造好了。

    我們開墾了一塊可耕地,把地上的野草燒盡,開始播種。

    在一個美好的日子,我發現丢失了一頭奶牛,就進森林去尋找。

    我聽到斧頭的砍伐聲,循聲走去,見到六個伐木工在砍伐我的樹木。

    奶牛躺在他們身旁。

    他們槍殺了它,想把它吃掉。

    事情就是這樣,處在我的位置,你們會幹什麼?” “把這些小子擊斃!”有個人聲稱,“這完全合情合理。

    按照西部的法律,一個偷馬或者牛的竊賊是注定要死的。

    ” “這話不錯。

    但我沒有那樣做。

    我平心靜氣地同他們說話,隻要求他們離開屬于我的地方,賠償我的奶牛的錢。

    他們取笑我。

    第二天我又丢失了第二頭奶牛,也是這些伐木工搶走的。

    我再去找他們時,他們已把牛剁成塊,将牛肉片挂起來晾幹,準備做于肉餅。

    我以我的權利相威脅,要求賠償損失。

    伐木工頭舉起步槍對着我。

    我用我的子彈回擊他把他的槍擊壞。

    我不想把他本人擊傷。

    接着趕緊回去把我的兒子們叫來。

    我們父子三個絕不害怕這六個人。

    然而當我們來到現場時,他們已遠走高飛。

    現在要小心謹慎。

    我們始終在最貼近木屋的周圍活動。

    第四天,儲備緊缺,我與老大外出搞肉。

    當然,我們要小心,但見不到伐木工們任何蛛絲馬迹。

    我們倆後來慢悠悠地、悄悄地潛行,穿越森林,也許彼此相隔二十步遠,突然我看見那個首領在一棵樹後站着。

    他沒有瞧見我,卻見到了我的兒子,并舉起步槍瞄準他。

    我這号人,不在萬不得已時從不會殺害一個人。

    我急忙猛撲過去,從他手中把步槍奪過來,從他腰帶中拔出短刀和手槍,我立即給了他一記耳光,他摔倒在地上。

    他十分沉着鎮定,還在我能夠向他伸出一隻手時,便已迅速爬起來跑掉了。

    ” “我的天哪!這件蠢事以後會讓你遭殃的!”一個人叫嚷着,“毫無疑問,此人以後要報這一記耳光之仇。

    ” “是的,他報了,”老人一面點點頭,一面站起來來回走動一會兒,往事的回憶使他情緒激動起來。

    接着他又坐下繼續說:“我們很走運,打獵獲得了豐收。

    我們回家時我先到屋後把獵物放下來。

    我覺得好像聽見約翰驚叫的呼聲,但遺憾的是我沒有留意它。

    進入木屋時我見到家人躺在竈邊,手腳被捆綁着,嘴被堵塞着。

    與此同時我被揪住,被推倒。

    伐木工們在我們外出時來到農場,把我妻子和小兒子制服,正等待我們回來。

    當約翰先走進屋裡,伐木工迅速向他猛撲過去,他來不及向我發出警告。

    我的遭遇與我的家人一樣。

    一切都發生得那麼意外,那麼迅速,我還沒有想到反抗,就已被捆綁。

    接着他們将一塊破布塞進我的嘴裡,使我無法叫喊。

    随後發生的事,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叙述。

    因為我開了槍,他們譴責我罪行重大,死有餘辜。

    另外,這些惡棍開始大喝我的白蘭地酒,喝得酩酊大醉,完全失去了人性。

    他們決定要幹掉我們。

    作為對我打首領耳光的特殊懲罰,他要求我們也那樣挨揍,就是說,要把我們鞭打緻死。

    他的同夥中,兩個贊成,三個反對。

    但他自行其是。

    我們被拉到籬笆外面。

    首先輪到的是我妻子。

    他們把她牢牢綁住,用棍棒打她。

    他們中的一個人不想再這樣折磨她了,便朝她的頭開了一槍。

    兩個兒子的遭遇比她更慘。

    他們簡直是被鞭打緻死。

    我躺在旁邊,目睹這些慘狀,最後才輪到我。

    夥伴們,我跟你們說,我覺得那一刻鐘是漫長的。

    我像發瘋似的,卻無法制止這種慘無人道的行為。

    終于輪到了我。

    我被從地上拽起來,被綁住,棍棒對我的打擊,我已感覺不到了。

    我的心靈已處于一種對肉體痛苦毫無感覺的狀态。

    突然,從玉米地傳來一聲響亮的呼喊,這呼喊暫時沒有被伐木工們注意到,接着一聲槍響,随着槍聲我暈過去了。

    ” “沒有人來救你嗎?” “有人來救我。

    有一個人。

    老遠他就從我頭部姿勢看出,我正處于危險之中,所以他發出呼喊,并鳴槍警告。

    他向空中隻開了一槍,随後便火速趕來,其中的一個小子認出他,驚叫他的名字。

    陰險的謀殺,他們幹得出來,但要同面前這個人交手,六個流氓都沒有膽量。

    他們利用木屋作掩護,逃進了森林裡。

    ” “這麼說跑來的人必定是個赫赫有名的西部漢子啦?” “西部漢子?呸!那是個印第安人。

    是的,我跟你們說,一個紅種人救了我!” “一個紅種人?六個伐木工都被他吓跑了,他這麼可怕?不可能!” “他就是溫内圖!” “溫内圖這個阿帕奇人?真是走了好運!如果是這樣,誠然是可信的!當時他有那麼大的名聲嗎?” “他雖然剛剛開始出名,但是那個叫出他的名字、接着就拔腿逃跑的伐木工,大概曾以某種方式認識過他,這一方式使他不希望與他第二次相遇。

    此外,你隻要見到過溫内圖,哪怕隻有一次,你就知道,光是他的露面就會給人留下什麼印象。

    ” “他讓這些家夥跑掉了?” “是的,暫時的。

    不讓他們跑,那你打算怎樣做?他雖然從他們匆忙的逃跑中看出,他們很可疑,然而他還不了解實際情況。

    發現了屍體後,他才知道那些人殺了人。

    但是他無法去追捕逃跑者,因為當務之急是照顧我。

    我醒來時他跪在我身邊。

    他為我解開繩,把堵嘴的東西取出來。

    我真的沒有感到疼痛,我要起來,要去報仇雪恨,但被他制止了。

    他把我和屍體弄進屋裡,這樣要是伐木工們膽敢再來這裡,我還能夠抵抗一陣子——接着他騎馬去找最近的鄰居,請人幫忙照料我。

    我跟你們說,這個鄰居住在三十多裡遠的地方,溫内圖還從未到過那裡。

    雖然他是傍晚才去的,但還是找到了。

    早上他帶鄰居和一個奴仆來到我這裡,随後就離開了,去追蹤兇犯的足迹。

    他一個多星期沒有回來。

    這期間我把親人的遺體埋葬了,并委托鄰居将我的财産賣掉。

    我那軟弱無力的四肢尚未恢複健康,我帶着真正的痛苦期待着阿帕奇人的歸來。

    他跟蹤伐木工,竊聽他們的談話,聽說他們要到斯莫基希爾河那兒去。

    他沒有在他們跟前露面,一點兒也沒有傷害過他們,因為報仇是我的事情。

    不久,我就拿起獵槍,騎上馬離開了那裡。

    其餘的事你們已經知道或者可以猜出來!” “我們不知道。

    你務必說下去!” “你們可以想到,講下去不會給我帶來任何樂趣。

    五個人已被我一個接一個地幹掉,第六個,也是最壞的一個逃脫了。

    我已說過,他是伐木工,因此我也成了伐木工,因為我相信,隻要幹這一行,總有一天,我會碰見他。

    喏……看呀!那是些什麼人?” 他一躍而起,其他人也跟着站起來,兩個用五光十色的布裹着身體的人影從森林的黑暗中走到篝火附近。

    是印第安人,一個年長的,一個年輕的。

    長者舉起手說:“不必擔心,我們不是敵人!黑托姆認識的伐木工們在這兒工作嗎?” “是的,我們認識他。

    ”布倫特爾确認道。

     “他為你們去取錢,是嗎?” “是的,他收款去了,過一個星期,就能再回到我們這裡。

    ” “托姆該早點回來。

    我們是來找伐木工的。

    把火弄小點,不然老遠就可見到。

    說話也要低聲,不然老遠可以聽見。

    ” 這個印第安人把身上的纏身布撂下,走近篝火,撥開一些木柴,将其熄滅,隻留下幾根繼續燃燒。

    年輕的印第安人幫助他幹。

    将火弄小後,年長的印第安人向鐵鍋裡看了一眼,坐下來說:“給我們一塊肉吃吧,我們騎馬走了很遠的路,肚子餓得咕噜噜響。

    ” 說着他就自己動手吃起來,這自然令伐木工們驚異不已。

    密蘇裡人瞠目結舌地問道:“唉,好家夥,你怎能這樣做呢?你膽敢靠近我們,好像這個地方是屬于你的!” “我們不敢,”他回答說,“印第安人不一定是壞人。

    印第安人是好人。

    這點白人以後會了解的。

    ” “你到底是誰?你起碼不屬于江河流域、草原地帶的部族。

    看你的樣子,我猜你是新墨西哥州人,也許是貝勃羅人。

     “我不是貝勃羅人。

    我是通卡瓦部族酋長,我叫大熊,這個是我的兒子。

    ” “怎麼,你是大熊?”伐木工們都異口同聲地驚叫起來,密蘇裡人補充說:“照這麼說,這個男孩子就是小熊-?” “正是!”紅種人點頭表示贊同。

     “好吧,兩位通卡瓦部族的熊是處處都受人歡迎的。

    有肉和蜂蜜酒,請随便,你們可以留在我們這裡,喜歡留多久就留多久!什麼風把你們刮到這地方來啦?” “我們來是要告誡伐木工的。

    ” “怎麼回事?我們遇到什麼危險嗎?” “很大的危險。

    ” “什麼危險?你說吧!” “我們得先吃點東西,把馬牽回來,然後再說。

    ” 大熊向他的兒子示意着,小熊随即離開了,大熊從鍋裡取出一塊肉,開始不慌不忙地吃起來,好像他是在自家的平平安安的帳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