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關燈
小
中
大
像用假寶石做的珠寶。
如果去皇宮酒店[42]，你會看到櫥窗裡的一半展品都是仿制品。
你知道，法律要求給仿制品貼上标簽，可誰又分得清呢？&rdquo特裡斯特拉姆先生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繼續說道，&ldquo說實話，我對繪畫的了解不多，我都是讓妻子去處理的。
&rdquo &ldquo啊，你有妻子了？&rdquo &ldquo我沒有對你提起過嗎？她是一位非常不錯的女人，你一定要認識她。
我們就住在耶拿大街[43]。
&rdquo &ldquo那就是說，你現在已經安居樂業了，有了固定的家、孩子和一切。
&rdquo &ldquo是的，有一棟不錯的房子和幾個小孩。
&rdquo &ldquo喂，&rdquo紐曼伸了伸胳膊，贊歎道，&ldquo你太讓人羨慕了！&rdquo &ldquo噢，不，千萬别！&rdquo特裡斯特拉姆先生回道，并用遮陽傘輕輕捅了下紐曼。
&ldquo對不起，我就是羨慕你！&rdquo &ldquo唉，等你&hellip&hellip等你&hellip&hellip你就不會羨慕我了。
&rdquo &ldquo你肯定不是想說等我看到你的成就？&rdquo &ldquo朋友，我意思是說等你熟悉巴黎以後，你也會自作主張、成家立業，不必羨慕我了。
&rdquo &ldquo噢，我一生都在自作主張，走南闖北，早已厭倦了。
&rdquo &ldquo那麼，試試巴黎怎麼樣。
你今年多大了？&rdquo &ldquo三十六歲。
&rdquo &ldquo正當年[44]，這兒的人都這麼說的。
&rdquo &ldquo什麼意思？&rdquo &ldquo意思是一個人不該在最好的年齡階段拒絕嘗試。
&rdquo &ldquo是嗎？我已經做了安排，準備去上法語課。
&rdquo &ldquo哦，你大可不必，法語聽聽就會了，我就沒有上過任何語言課程。
&rdquo &ldquo那你法語講得一定和英語一樣好吧？&rdquo &ldquo更好！&rdquo特裡斯特拉姆先生含糊其詞地答道，&ldquo法語是一門非常棒的語言，你可以用它講各種有意思的事情。
&rdquo &ldquo但我想，&rdquo紐曼滿臉真誠地說道，&ldquo你一定是憑着聰明才很快入門的。
&rdquo &ldquo并非如此，那正是法語的妙處。
&rdquo 兩個朋友就那樣靠着保護畫的圍欄邊，一直站在相遇的地方，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停。
最後，還是特裡斯特拉姆先生說太累了，要找個地方坐一坐。
紐曼極力建議去他剛才坐過的那個大沙發，于是二人準備過去坐下來。
&ldquo這個地方真是太棒了！&rdquo紐曼動情地說。
&ldquo是的，太棒啦！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地方！&rdquo突然，特裡斯特拉姆先生看看四周，猶豫了一下，&ldquo這個地方大概不許抽煙吧。
&rdquo 紐曼吃驚地看着對方：&ldquo抽煙？我的确不知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兒的規定。
&rdquo &ldquo我？我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兒。
&rdquo &ldquo從來沒有！六年裡面一次都沒有？&rdquo &ldquo我記得我們初來巴黎時，妻子曾拽着我來過這兒一次，但後來我再也沒有來過了。
&rdquo &ldquo可你剛才還說你對巴黎非常熟悉！&rdquo &ldquo這個地方并不是我所說的巴黎！&rdquo特裡斯特拉姆先生大聲狡辯道，&ldquo走吧，我們到皇宮酒店那邊去抽支煙。
&rdquo &ldquo我不抽煙。
&rdquo紐曼說道。
&ldquo那麼就去喝一杯吧。
&rdquo 特裡斯特拉姆先生在前面帶路，他們穿過盧浮宮一間間富麗堂皇的畫廊，走下階梯，沿着涼爽陰暗的雕塑藝術館，來到外面寬闊巨大的庭院。
紐曼邊走邊四處觀望，不過他并沒有發表評論，直到最後走出去時，他才對他的朋友說：&ldquo要是我是你的話，可能我起碼一周得來這兒一次。
&rdquo &ldquo噢，不會的，你肯定不會！&rdquo特裡斯特拉姆先生說，&ldquo你會那樣想，但你不會那樣做。
你騰不出來時間，你會總是想着要去，但你從不會去。
在巴黎，有比來這兒更有趣的消遣。
意大利才是欣賞繪畫藝術的地方，等你到了那兒，你就明白了。
你一定得去，在那裡隻能欣賞名畫，什麼别的事也不能做。
那真是一個差勁兒的國家，連一支像樣的雪茄都沒有。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我鬼使神差地走進了這個地方。
平時我都是在這附近閑逛，經過時偶爾也會看上兩眼，有時會想我得進去看看究竟。
可是今天要不是在這裡看到你，我倒會有一種上當的感覺。
等等，我可不關心什麼名畫，我更鐘愛現實！&rdquo特裡斯特拉姆先生斬釘截鐵地抛棄了難得的附庸風雅的幸運機遇，而這可能正是那些遭遇過量&ldquo文化&rdquo折磨之人所羨慕他的地方。
兩人沿着裡沃利街一直走到皇宮酒店，他們在延伸至龐大露天方庭的
如果去皇宮酒店[42]，你會看到櫥窗裡的一半展品都是仿制品。
你知道，法律要求給仿制品貼上标簽，可誰又分得清呢？&rdquo特裡斯特拉姆先生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繼續說道，&ldquo說實話，我對繪畫的了解不多，我都是讓妻子去處理的。
&rdquo &ldquo啊，你有妻子了？&rdquo &ldquo我沒有對你提起過嗎？她是一位非常不錯的女人，你一定要認識她。
我們就住在耶拿大街[43]。
&rdquo &ldquo那就是說，你現在已經安居樂業了，有了固定的家、孩子和一切。
&rdquo &ldquo是的，有一棟不錯的房子和幾個小孩。
&rdquo &ldquo喂，&rdquo紐曼伸了伸胳膊，贊歎道，&ldquo你太讓人羨慕了！&rdquo &ldquo噢，不，千萬别！&rdquo特裡斯特拉姆先生回道，并用遮陽傘輕輕捅了下紐曼。
&ldquo對不起，我就是羨慕你！&rdquo &ldquo唉，等你&hellip&hellip等你&hellip&hellip你就不會羨慕我了。
&rdquo &ldquo你肯定不是想說等我看到你的成就？&rdquo &ldquo朋友，我意思是說等你熟悉巴黎以後，你也會自作主張、成家立業，不必羨慕我了。
&rdquo &ldquo噢，我一生都在自作主張，走南闖北，早已厭倦了。
&rdquo &ldquo那麼，試試巴黎怎麼樣。
你今年多大了？&rdquo &ldquo三十六歲。
&rdquo &ldquo正當年[44]，這兒的人都這麼說的。
&rdquo &ldquo什麼意思？&rdquo &ldquo意思是一個人不該在最好的年齡階段拒絕嘗試。
&rdquo &ldquo是嗎？我已經做了安排，準備去上法語課。
&rdquo &ldquo哦，你大可不必，法語聽聽就會了，我就沒有上過任何語言課程。
&rdquo &ldquo那你法語講得一定和英語一樣好吧？&rdquo &ldquo更好！&rdquo特裡斯特拉姆先生含糊其詞地答道，&ldquo法語是一門非常棒的語言，你可以用它講各種有意思的事情。
&rdquo &ldquo但我想，&rdquo紐曼滿臉真誠地說道，&ldquo你一定是憑着聰明才很快入門的。
&rdquo &ldquo并非如此，那正是法語的妙處。
&rdquo 兩個朋友就那樣靠着保護畫的圍欄邊，一直站在相遇的地方，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停。
最後，還是特裡斯特拉姆先生說太累了，要找個地方坐一坐。
紐曼極力建議去他剛才坐過的那個大沙發，于是二人準備過去坐下來。
&ldquo這個地方真是太棒了！&rdquo紐曼動情地說。
&ldquo是的，太棒啦！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地方！&rdquo突然，特裡斯特拉姆先生看看四周，猶豫了一下，&ldquo這個地方大概不許抽煙吧。
&rdquo 紐曼吃驚地看着對方：&ldquo抽煙？我的确不知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兒的規定。
&rdquo &ldquo我？我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兒。
&rdquo &ldquo從來沒有！六年裡面一次都沒有？&rdquo &ldquo我記得我們初來巴黎時，妻子曾拽着我來過這兒一次，但後來我再也沒有來過了。
&rdquo &ldquo可你剛才還說你對巴黎非常熟悉！&rdquo &ldquo這個地方并不是我所說的巴黎！&rdquo特裡斯特拉姆先生大聲狡辯道，&ldquo走吧，我們到皇宮酒店那邊去抽支煙。
&rdquo &ldquo我不抽煙。
&rdquo紐曼說道。
&ldquo那麼就去喝一杯吧。
&rdquo 特裡斯特拉姆先生在前面帶路，他們穿過盧浮宮一間間富麗堂皇的畫廊，走下階梯，沿着涼爽陰暗的雕塑藝術館，來到外面寬闊巨大的庭院。
紐曼邊走邊四處觀望，不過他并沒有發表評論，直到最後走出去時，他才對他的朋友說：&ldquo要是我是你的話，可能我起碼一周得來這兒一次。
&rdquo &ldquo噢，不會的，你肯定不會！&rdquo特裡斯特拉姆先生說，&ldquo你會那樣想，但你不會那樣做。
你騰不出來時間，你會總是想着要去，但你從不會去。
在巴黎，有比來這兒更有趣的消遣。
意大利才是欣賞繪畫藝術的地方，等你到了那兒，你就明白了。
你一定得去，在那裡隻能欣賞名畫，什麼别的事也不能做。
那真是一個差勁兒的國家，連一支像樣的雪茄都沒有。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我鬼使神差地走進了這個地方。
平時我都是在這附近閑逛，經過時偶爾也會看上兩眼，有時會想我得進去看看究竟。
可是今天要不是在這裡看到你，我倒會有一種上當的感覺。
等等，我可不關心什麼名畫，我更鐘愛現實！&rdquo特裡斯特拉姆先生斬釘截鐵地抛棄了難得的附庸風雅的幸運機遇，而這可能正是那些遭遇過量&ldquo文化&rdquo折磨之人所羨慕他的地方。
兩人沿着裡沃利街一直走到皇宮酒店，他們在延伸至龐大露天方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