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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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噢，請原諒，對我卻不自然。
雖然您覺得我有些輕佻，但我以前從沒和紳士在公衆場合散步。
我父親同意我們見面，他是怎麼想的呢？&rdquo &ldquo他很後悔他的不公正抱怨。
&rdquo紐曼答道。
諾埃米小姐不說話了，最後她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ldquo好吧，那麼，五幅畫确定了，&rdquo她說，&ldquo這五幅畫我可以臨摹得鮮豔漂亮，我們還剩下一幅需要選擇。
難道您不喜歡魯本斯大師的畫作嗎？比如那幅描寫瑪麗·德·麥迪奇婚禮場面的畫，瞧瞧，那多漂亮啊。
&rdquo &ldquo噢，是的，我喜歡，&rdquo紐曼說，&ldquo這幅畫也請臨摹一幅。
&rdquo &ldquo臨摹一幅，好的！&rdquo諾埃米小姐笑道。
她看着他，坐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他跟前，雙手合掌放在面前。
&ldquo我看不懂您，&rdquo她微笑着說，&ldquo我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如此不懂行情。
&rdquo &ldquo噢，我的确不了解這行。
&rdquo紐曼說着，雙手插在口袋裡。
&ldquo太好笑了！我其實不會畫畫。
&rdquo &ldquo您不會？&rdquo &ldquo我隻會照貓畫虎，連直線都畫不好。
在那天您買我的畫之前，我一幅畫都沒有賣出去過。
&rdquo她在說出這一令人吃驚的信息時，臉上依然帶着微笑。
紐曼哈哈大笑起來。
&ldquo為什麼告訴我這個？&rdquo他問道。
&ldquo因為看到聰明人犯錯，我于心不忍。
我的畫太難看了。
&rdquo &ldquo您說我買的那幅？&rdquo &ldquo那幅畫更糟糕。
&rdquo &ldquo好吧，&rdquo紐曼說，&ldquo我還是喜歡它！&rdquo 她不解地看着他。
&ldquo您這樣講是一番好意，&rdquo她答道，&ldquo可我有義務提醒您不要進一步犯錯，您知道，您下的訂單不可能完成。
您了解我嗎？那些活要十個人才能完成。
您選了盧浮宮裡最難畫的六幅畫，希望我馬上開工，就好像我坐下來給一打手帕鑲邊那樣簡單。
我是想看看您接下來還有什麼别的花樣。
&rdquo 紐曼有些迷惘地看着眼前這個姑娘，盡管他被指犯了可笑的錯誤，但他絕不是個傻子，他強烈懷疑諾埃米小姐突然的坦誠本質上隻不過是直白地指出他的錯誤而已，她是在和他開玩笑，并不僅僅是可憐他的審美低能。
她期待赢得什麼呢？回報固然是高，可風險也很大，獎賞一定得相當吧。
但即使承認有重獎，紐曼也不得不欽佩諾埃米小姐的冒險精神，無論她有什麼目的，她現在正在扔掉一筆非常可觀的金錢。
&ldquo您在開玩笑嗎？&rdquo他說，&ldquo或者您是認真的？&rdquo &ldquo噢，當然是認真的！&rdquo諾埃米小姐嚷道，但臉上仍然保持着奇特的微笑。
&ldquo我對繪畫知之甚少，或者說根本不知道名畫是如何繪制的。
如果您說您無法完成所有的臨摹作品，您肯定确實無法完成，那就完成多少算多少吧。
&rdquo &ldquo畫出的作品會非常糟糕。
&rdquo諾埃米小姐說。
&ldquo喔，&rdquo紐曼笑着說，&ldquo如果您決定畫得很糟，那畫出的作品自然會糟糕，可畫得糟，您為什麼還要繼續畫呢？&rdquo &ldquo其他事我都不會幹，我沒有真正的天分。
&rdquo &ldquo那您就是在欺騙您父親了。
&rdquo 年輕的姑娘稍作猶豫後說：&ldquo他心知肚明。
&rdquo &ldquo不對，&rdquo紐曼立即表明，&ldquo我敢肯定他非常信任您。
&rdquo &ldquo他是擔心我。
我畫得糟，但我依然繼續畫，如您所說，是因為我想學習，總之，我喜歡畫畫。
而且，我喜歡待在這裡，我每天來這兒，總好過坐在公寓樓上又黑又潮的小屋裡，或者隔着櫃台銷售紐扣和胸衣。
&rdquo &ldquo自然是這兒有趣多了，&rdquo紐曼說，&ldquo但對一個可憐的姑娘來說，難道這種消遣不會太昂貴嗎？&rdquo &ldquo唉，我知道我錯了，毫無疑問，&rdquo諾埃米小姐說，&ldquo但是，要我和其他姑娘一樣，整天待在小黑屋裡，不見天日，縫縫補補掙錢度日，我還不如跳塞納河算了。
&rdquo &ldquo您不必那樣，&rdquo紐曼回道，&ldquo您父親告訴您我的提議了嗎？&rdquo &ldquo您的提議？&rdquo &ldquo他希望您嫁人，我告訴他我願意給您一個機會掙取您的嫁妝[84]。
&rdquo &ldquo他都告訴我了，您從我剛才說的話中也能聽得出來！可您為什麼對我的婚姻如此感興趣呢？&rdquo &ldquo我的興趣源自您的父親，我依然堅持我的提議，盡您所能去畫吧，您畫的東西我都會買。
&rdquo 她站在那裡，望着地面，沉思了一會兒，最後擡起頭問道：&ldquo一萬二千法郎能找到一個什麼樣的丈夫？&rdquo &ldquo您父親告訴我他認識一些很好的男青年。
&rdquo &ldquo都是雜貨商、殺豬匠和小侍者[85]之流！如果我找不到好的對象，我甯願不嫁。
&rdquo &ldquo我建議您不要太挑剔，&rdquo紐曼說，&ldquo這是我能給您的唯一建議。
&rdquo &ldquo我也很惱火自己剛才說的話！&rdquo那姑娘大聲說道，&ldquo這樣說對我沒有任何益處，可我總是忍不住。
&rdquo &ldquo您期望這樣說對您有什麼好處呢？&rdquo &ldquo我僅僅是忍不住。
&rdquo 紐曼看了她一會兒。
&ldquo好吧，您的畫可能确實不太好，&rdquo他說，&ldquo但對我來說，您太聰明，我理解不了您，再見！&rdquo說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沒有任何回應，不作道别，轉身坐在了旁邊的一張凳子上，一隻手抓住畫作前的圍欄，頭斜靠在自己的手背上。
紐曼站了一會兒，然後擡腳離開了。
他其實已經比他承認的更加理解諾埃米小姐了，這一不平常的一幕恰恰印證了他父親的看法：她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賣弄風情的女子。
雖然您覺得我有些輕佻，但我以前從沒和紳士在公衆場合散步。
我父親同意我們見面，他是怎麼想的呢？&rdquo &ldquo他很後悔他的不公正抱怨。
&rdquo紐曼答道。
諾埃米小姐不說話了，最後她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ldquo好吧，那麼，五幅畫确定了，&rdquo她說，&ldquo這五幅畫我可以臨摹得鮮豔漂亮，我們還剩下一幅需要選擇。
難道您不喜歡魯本斯大師的畫作嗎？比如那幅描寫瑪麗·德·麥迪奇婚禮場面的畫，瞧瞧，那多漂亮啊。
&rdquo &ldquo噢，是的，我喜歡，&rdquo紐曼說，&ldquo這幅畫也請臨摹一幅。
&rdquo &ldquo臨摹一幅，好的！&rdquo諾埃米小姐笑道。
她看着他，坐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他跟前，雙手合掌放在面前。
&ldquo我看不懂您，&rdquo她微笑着說，&ldquo我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如此不懂行情。
&rdquo &ldquo噢，我的确不了解這行。
&rdquo紐曼說着，雙手插在口袋裡。
&ldquo太好笑了！我其實不會畫畫。
&rdquo &ldquo您不會？&rdquo &ldquo我隻會照貓畫虎，連直線都畫不好。
在那天您買我的畫之前，我一幅畫都沒有賣出去過。
&rdquo她在說出這一令人吃驚的信息時，臉上依然帶着微笑。
紐曼哈哈大笑起來。
&ldquo為什麼告訴我這個？&rdquo他問道。
&ldquo因為看到聰明人犯錯，我于心不忍。
我的畫太難看了。
&rdquo &ldquo您說我買的那幅？&rdquo &ldquo那幅畫更糟糕。
&rdquo &ldquo好吧，&rdquo紐曼說，&ldquo我還是喜歡它！&rdquo 她不解地看着他。
&ldquo您這樣講是一番好意，&rdquo她答道，&ldquo可我有義務提醒您不要進一步犯錯，您知道，您下的訂單不可能完成。
您了解我嗎？那些活要十個人才能完成。
您選了盧浮宮裡最難畫的六幅畫，希望我馬上開工，就好像我坐下來給一打手帕鑲邊那樣簡單。
我是想看看您接下來還有什麼别的花樣。
&rdquo 紐曼有些迷惘地看着眼前這個姑娘，盡管他被指犯了可笑的錯誤，但他絕不是個傻子，他強烈懷疑諾埃米小姐突然的坦誠本質上隻不過是直白地指出他的錯誤而已，她是在和他開玩笑，并不僅僅是可憐他的審美低能。
她期待赢得什麼呢？回報固然是高，可風險也很大，獎賞一定得相當吧。
但即使承認有重獎，紐曼也不得不欽佩諾埃米小姐的冒險精神，無論她有什麼目的，她現在正在扔掉一筆非常可觀的金錢。
&ldquo您在開玩笑嗎？&rdquo他說，&ldquo或者您是認真的？&rdquo &ldquo噢，當然是認真的！&rdquo諾埃米小姐嚷道，但臉上仍然保持着奇特的微笑。
&ldquo我對繪畫知之甚少，或者說根本不知道名畫是如何繪制的。
如果您說您無法完成所有的臨摹作品，您肯定确實無法完成，那就完成多少算多少吧。
&rdquo &ldquo畫出的作品會非常糟糕。
&rdquo諾埃米小姐說。
&ldquo喔，&rdquo紐曼笑着說，&ldquo如果您決定畫得很糟，那畫出的作品自然會糟糕，可畫得糟，您為什麼還要繼續畫呢？&rdquo &ldquo其他事我都不會幹，我沒有真正的天分。
&rdquo &ldquo那您就是在欺騙您父親了。
&rdquo 年輕的姑娘稍作猶豫後說：&ldquo他心知肚明。
&rdquo &ldquo不對，&rdquo紐曼立即表明，&ldquo我敢肯定他非常信任您。
&rdquo &ldquo他是擔心我。
我畫得糟，但我依然繼續畫，如您所說，是因為我想學習，總之，我喜歡畫畫。
而且，我喜歡待在這裡，我每天來這兒，總好過坐在公寓樓上又黑又潮的小屋裡，或者隔着櫃台銷售紐扣和胸衣。
&rdquo &ldquo自然是這兒有趣多了，&rdquo紐曼說，&ldquo但對一個可憐的姑娘來說，難道這種消遣不會太昂貴嗎？&rdquo &ldquo唉，我知道我錯了，毫無疑問，&rdquo諾埃米小姐說，&ldquo但是，要我和其他姑娘一樣，整天待在小黑屋裡，不見天日，縫縫補補掙錢度日，我還不如跳塞納河算了。
&rdquo &ldquo您不必那樣，&rdquo紐曼回道，&ldquo您父親告訴您我的提議了嗎？&rdquo &ldquo您的提議？&rdquo &ldquo他希望您嫁人，我告訴他我願意給您一個機會掙取您的嫁妝[84]。
&rdquo &ldquo他都告訴我了，您從我剛才說的話中也能聽得出來！可您為什麼對我的婚姻如此感興趣呢？&rdquo &ldquo我的興趣源自您的父親，我依然堅持我的提議，盡您所能去畫吧，您畫的東西我都會買。
&rdquo 她站在那裡，望着地面，沉思了一會兒，最後擡起頭問道：&ldquo一萬二千法郎能找到一個什麼樣的丈夫？&rdquo &ldquo您父親告訴我他認識一些很好的男青年。
&rdquo &ldquo都是雜貨商、殺豬匠和小侍者[85]之流！如果我找不到好的對象，我甯願不嫁。
&rdquo &ldquo我建議您不要太挑剔，&rdquo紐曼說，&ldquo這是我能給您的唯一建議。
&rdquo &ldquo我也很惱火自己剛才說的話！&rdquo那姑娘大聲說道，&ldquo這樣說對我沒有任何益處，可我總是忍不住。
&rdquo &ldquo您期望這樣說對您有什麼好處呢？&rdquo &ldquo我僅僅是忍不住。
&rdquo 紐曼看了她一會兒。
&ldquo好吧，您的畫可能确實不太好，&rdquo他說，&ldquo但對我來說，您太聰明，我理解不了您，再見！&rdquo說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沒有任何回應，不作道别，轉身坐在了旁邊的一張凳子上，一隻手抓住畫作前的圍欄，頭斜靠在自己的手背上。
紐曼站了一會兒，然後擡腳離開了。
他其實已經比他承認的更加理解諾埃米小姐了，這一不平常的一幕恰恰印證了他父親的看法：她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賣弄風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