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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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如此此其父子兄弟且為寇讐而況能以得天下英雄之心哉此有可間之勢不過捐數十萬金使其大臣骨肉内自相殘然後舉兵而伐之此髙祖所以滅項籍也孔明既不能全其信義以服天下之心又不能奮其知謀以絶曹氏之手足安在其屢戰而屢卻哉故夫敵有可間之勢而不間者湯武行之為大義非湯武行之為失機此仁人君子之大患也呂溫以為孔明承桓靈之後不可彊民以思漢欲其播告天下之民且曰曹氏利汝吾事之害汝吾誅之不知蜀之與魏果有以大過之乎茍無以大過之而又決不能事魏則天下安肯以空言竦動哉嗚呼此書生之論可言而不可用也 賈诩【蘇轍】 曹公入荊州降劉琮欲順江東下以取孫氏賈诩言于公曰公昔破袁氏今收江南威名逺聞兵勢盛矣若因舊楚之饒以飨吏士撫安百姓江東可以不勞衆而定也公不用其計以兵入吳境遂敗于赤壁夫诩之所以説曹公則李左車之所以説淮隂侯使乗破趙之勢傳檄以下燕者也方是時孫氏之據江東已三世矣國險而民附賢才為用諸葛孔明以為可與為援而不可圖而曹公以劉琮待之欲一舉而下之難哉使公誠用诩言端坐荊州使辨士持尺書結好于吳吳知公無并吞之心雖未即降而其不以幹戈相向者可必也方是時劉?德方以窮客借兵于吳吳既修好于公其勢必不助劉而?徳固可蹙矣惜乎謀之不善荊州既不能守而孫劉皆奮孰謂曹公之智而不如淮隂侯哉其後公既降張魯下漢中劉晔勸公乗勝取蜀曰劉備人傑也有度而遲得蜀日淺蜀人未附也今舉漢中蜀人震駭因其震而厭之無不克也若少緩之諸葛亮善治國而為相闗侯張飛勇冠三軍而為将蜀人既定馮險守要不可犯也公不從而反天下皆惜晔計之不用夫?徳之賢過于仲謀賈诩欲以文告懷仲謀而晔欲以虛聲下?徳其愚智蓋已遠矣彼曹公不用晔計豈非以诩言為戒也哉春秋之際楚子重伐鄭晉栾武子救之遇于繞角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人以申息之師救蔡晉羣帥皆欲戰智荘子範文子韓獻子謂武子曰吾來救鄭楚師不戰吾遂至于此既遷戮矣戮而不巳又怒楚師戰必不克雖克不令若不能克為辱巳甚不如還也遂全師而歸夫兵乆于外狃于一勝而輕與敵遇我怠彼奮敗常十九古之習于兵者蓋知之矣 王導【蘇轍】 西晉之士借通達以濟淫欲風俗既敗夷狄乗之遂喪中國相随渡江而此風不改賢者知厭之矣而不勝其衆俗亂于下政弊于上而莫能正也東晉之不競由此故耳是時王導為相達于為國之體性本寛厚容衆衆人安之然生于衍澄之間不能免習俗之累喜通而疾介能彌縫一時之阙而無百年長乆之計也更二大變幾至亡國元帝之世王敦擁兵上流有無君之心劉隗刁恊剛介狷淺見信于帝專以法繩公卿而深疾王氏恣橫敦遂起兵以誅君側為辭兵再犯阙幸而敦死元明既沒成帝幼弱庾亮輔政任法以裁物複失人心蘇峻擅兵歴陽多納亡命專用威刑亮知峻必為亂以大司農召之衆人皆知不可而亮不聽遂與祖約連兵内向塗炭京邑此二釁者皆導之所不欲而隗亮不忍以速其變以隗亮為是耶敦峻之禍發不旋踵以導為是耶使人主終身含垢何以為國魯自宣公政在季氏更三世至昭公不能忍将攻之子家羁曰舍民數世求以克事不可必也公不從而出隗亮之敗則昭公之舉也齊景公以貪暴失民田氏以寛惠得衆公問于晏嬰求以救之嬰曰惟禮可以巳之在禮家施不及國民不遷農不侈工賈不變士不濫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歎曰善哉吾今而後知禮之可以為國嬰曰禮之可以為國也乆矣與天地并晏子知之而景公不能用田氏遂代呂氏蓋大家世族為患于其國常若心腹之疾必與人命相持為一攻之以毒藥劫之以鍼石病若不去命輙随盡非良醫賢臣未易處也子産為鄭國小而偪族大多寵子産患之有事伯石賂以其邑子大叔曰國皆其國也奚獨賂焉子産曰無欲實難皆得其欲以從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何愛于邑邑将焉往子太叔曰若四國何子産曰非相違也而相從也四國何尤焉鄭書有之曰安定國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歸既伯石懼而歸邑卒以予之又使為卿以次已位鄭乃少安及其乆而政成大人之忠儉者從而子之泰侈者因而斃之逐豐卷戮子晳鄭乃大治如導所為知賂伯石以全其始矣未知予忠儉斃泰侈以成其終也以為賢于隗亮則可以論晏子子産則逺矣 牛李【蘇轍】 唐自憲宗以來士大夫黨附牛李好惡不本于義而從人以喜愠雖一時公卿将相未有傑然自立者也牛黨出于僧孺李黨出于德裕二人雖黨人之首然其實則當世之偉人也葢僧孺以德量髙而德裕以才氣勝德與才不同雖古人鮮能兼之者使二人各任其所長而不為黨則唐末之賢相也僧孺相文宗幽州楊忘誠逐其将李載義帝召問計策僧孺曰是不足為朝廷憂也範陽自安史後不複系國家休戚前日劉聰納土朝廷縻費且百萬終不能得鬥粟尺布以實天府俄複失之今志誠猶向載義也第付以節使捍奚契丹彼且自力不足以逆順治也帝曰吾初不計此公言是也因遣使慰撫之及武宗世陳行泰殺史元忠張绛複殺行泰以求帥德裕以為河朔命帥失在太速使奸臣得計遷延乆之擢用張仲武而绛自斃僧孺以無事為安而德裕以制勝為得此固二人之所以異較之德裕則優矣德裕節度劔南西川吐蕃将悉怛謀以維州降維州西南要地也是時方與吐蕃和親僧孺不可曰吐蕃綿地萬裡失一維州不害其彊方今議和好而自違之中國禦戎守信為上應變次之彼若來責失信贊普牧馬蔚茹川東襲汧隴不三日至鹹陽雖得百維州何益帝從之使德裕反降者吐蕃族誅之徳裕深以為恨雖議者亦不直僧孺然吐蕃自是不為邊患幾終唐世則僧孺之言非為私也帝方用李訓鄭注欲求竒功一日延英謂宰相公等亦有意于太平乎何道緻之僧孺曰臣待罪宰相不能康濟天下然太平亦無象今四夷不内侵百姓安生業私室無彊家上不壅蔽下不怨讟雖未及全盛亦足為治矣更求太平非臣所及也退謂諸宰相上責成如此吾可乆處此耶既罷未乆李訓為甘露之事幾至亡國帝初欲以訓為谏官德裕固争言訓小人咎惡已着決不可用徳裕亦以此罷去二人所趨不同及其臨訓注事所守若出于一人吾以是知其皆偉人也然徳裕代僧孺于淮南訴其幹沒府錢四十萬缗質之非實及在朱崖作窮愁志論周秦行紀言僧孺有僭逆意悻然小丈夫之心老而不衰也始僧孺南遷于循老而獲歸二子蔚藂後皆為名卿徳裕沒于朱崖子孫無聞後世深悲其窮豈徳不足而才有餘固天之所不予耶 文編卷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