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熊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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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台階上,又在緩慢地、輕輕地“呃啊!呃啊!”起來了。

    這時候,我隔着廚房的窗戶看見了艾什老頭,他正站在廚房門口,一動不動,彎着頭好像在聽着什麼。

    可是,我并沒有起疑心。

    等過了一會兒,我也都沒多想,隻看見盧克忽然站起身,不出聲地站了一分鐘,望了會兒打撲克的那些人的窗戶,又望向夜色中通向谷底的路。

    他進了屋子,不聲不響的,一分鐘後出來後,手裡提着個點好的燈籠,還拿着枝獵槍。

    我不知道那是誰的槍,我猜他也不知道,但他也不在乎。

    他就那麼一聲不吭地走出來,堅定了決心似的沿着那條路徑直走了下去。

    我起初能看見那燈籠的亮光,在燈消失了好一會兒後,我還能聽見他打嗝的聲兒。

    後來我回到廚房,聽着他的聲音漸漸消失在河谷中,這時艾什老頭在我身後問: “他去那兒了?” “去哪兒?” “去土墩了。

    ”他說。

     “唷,我咋知道。

    ”我說,“我最後跟他說的時候,他聽上去鐵定了哪兒也不去,保不定他隻是想走走。

    走走也好,今晚能睡得着,沒準兒早上有個好胃口。

    你說對不?” 可艾什啥也沒說。

    他隻是回到了廚房。

    我這時候還是沒有起疑心啊。

    我怎麼能起疑心呢?他們當年在傑弗遜小鎮做過的事情,我又沒親眼見過,我連一雙鞋也沒看見過呢,更别提那兩家挨在一起的商鋪或是弧光燈了。

     就這樣,我去了打撲克那屋,跟他們說:“好啦,先生們,我猜我們今晚能好好睡一會兒啦。

    ”我一五一十跟他們講了剛才的事兒。

    我想,盧克十之八九會在那兒待到天亮,不會走五英裡的夜路又趕回來。

    興許那些印第安人不在乎打嗝這樣的小事兒,隻有白人才會在乎呢。

    當時上校可是大為光火,我真沒騙你。

     “該死的,拉特利夫。

    ”他說道,“你真不該這麼做啊。

    ” “哎呀,我隻是提了個建議,上校。

    開個玩笑罷了。

    ”我解釋道,“我隻是跟他講了老巴斯克特是怎樣一個醫生。

    我從沒想過他會當真呢。

    沒準兒他根本沒到那兒去,興許隻是出去打浣熊了。

    ” 大部分人都和我想到一塊兒了。

    “别管他,”弗雷澤先生說,“我就巴不得他整個晚上都在外面溜達。

    該死的家夥,昨晚鬧得我一整夜沒合眼……發牌,伊克大叔。

    ” “眼下也來不及攔他了。

    沒辦法。

    ”伊克大叔一邊說,一邊發着牌,“興許約翰·巴斯克特真能治好他的毛病。

    真傻啊,年輕人,可着勁兒吃啊喝啊,搞得自己說不了話,咽不下飯。

    今早他坐在我後面的木樁上,聽上去就像個幹草打捆機。

    我還想到過,給他來一槍,把這事兒給結了……先生們,我用Q牌押二十五分。

    ” 這當兒,我就坐在那兒看他們打牌,不時還惦記着那家夥:他手裡拿着獵槍舉着燈籠,一路跌跌撞撞地穿過那片林子,走五英裡的夜路來治打嗝;所有那些獸啊鳥啊都瞧着他,尋思着他算是哪門子的動物,哪門子的野獸長着兩條腿兒,還發出那樣的叫喚聲兒。

    我還惦記着土墩那兒的印第安人,看着他那樣走過去,想到這兒我差點樂出了聲兒。

    這時上校跟我說:“你小子到底嘀咕些什麼,還咯咯笑?” “沒什麼,”我說,“我想到了以前認識的一個家夥。

    ” “該死的,就應該讓你和他一塊兒去那兒。

    ”上校訓着我。

    這是他覺得該是喝點酒的時候了,所以就嚷嚷着喊艾什,沒人應聲。

    我就起身到了門口,對着廚房呼喊着艾什,不過卻是另一個黑人應的聲。

    等那黑人提着壇子和佐料進來時,上校擡頭看着他問道:“艾什呢?” “他出去了。

    ”黑人答道。

     “出去了?”上校又問,“去哪兒了?” “他說他要到土墩那兒去一下,”黑人回答。

    我這時還是沒有多想,沒有片刻起疑心啊。

    我隻是自個兒尋思:“那老黑人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好心,竟然擔心起自個兒走夜路的普洛文來。

    八成是喜歡聽他打嗝也說不定。

    ”我自己瞎琢磨着。

     “到土墩去了?”上校說,“老天啊,要是他回來的時候肚子裡灌滿了約翰·巴斯克特的威士忌,我就活剝了他”。

     “他沒說要去幹嗎,”黑人接着說,“他隻跟我說要去土墩那兒一趟,天亮前就趕回來。

    ” “他最好按時回來,”上校說,“更得清醒着回來。

    ” 我們就坐在那兒,他們還接着打牌,我在旁邊看着,像個傻子似的一絲兒疑心都沒起,隻是琢磨着,如今那老黑人攪進來,要是毀了盧克這一趟多可惜啊。

    将近十一點的時候,他們都說該睡了,明早兒還要去打獵。

    就在這當口,我們聽到了一陣響動,聽着就像一群野馬從路上呼嘯而過。

    我們也隻是轉向門口,尋思着這該死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上校剛開口說“這究竟——”,就好像有一陣暴風雨穿過門廊刮進大廳似的,門一下子被撞開了。

    是盧克。

    這時的他,手裡沒槍也沒燈,身上的衣服也被扒得差不多了。

    他那張臉看上去就像是傑克遜瘋人院裡的瘋子,瘋瘋癫癫的,可最為重要的是——我注意到了——他現在不打嗝了。

    這時的他啊,都快要哭出聲來了。

     “他們鐵定是要幹掉我!”他嚷嚷着,“他們要把我活活燒死!他們折磨我,把我綁在樹枝堆裡。

    有個人拿着火走過來,我拼了命才逃出來的!” “‘他們’是誰?”上校問。

    “你究竟在說什麼?” “那些印第安佬!”盧克喊着,“他們鐵定——” “鐵定要幹什麼?”上校喊起來,“真見鬼了,鐵定要幹什麼?” 就在這當口,我插進話來。

    他到那時還沒看見我。

    我說:“至少啊,他們治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