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納塔利娅·薩維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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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借口有要緊的事逃學，到她的房間裡去，坐下來，訴說自己的夢想，在她面前絲毫也不拘束。
她總是忙碌着，不是織襪子，或是在她的房間裡擺滿的箱子裡亂翻，就是登記襯衣、桌布之類，一面聽我胡言亂語，像&ldquo那麼，等我當了将軍，我就娶一個絕色的美人，給自己買一匹赤骝馬，蓋一幢玻璃房子，寫信到薩克森去，把卡爾·伊萬内奇的親屬召來&rdquo等等，她連連地說：&ldquo是的，我的寶貝，是的。
&rdquo通常，當我站起來要走的時候，她就打開一隻淺藍色的箱子，我現在還記得箱蓋裡面貼着一張骠騎兵的彩色像、一張從生發油瓶上揭下來的畫，還有一張沃洛佳畫的畫，她從這口箱子裡拿出一塊香點上，揮一揮，說： &ldquo這個，我的寶貝，還是奧恰科夫的香哩。
還是你故去的外祖父&mdash&mdash但願他在天國安甯&mdash&mdash去打土耳其人的時候，從那裡帶回來的。
這是最後一塊了。
&rdquo她歎了口氣補充說。
她的房裡擺滿了箱子，簡直是萬寶囊。
平時不管需要什麼，人們總是說：&ldquo得找納塔利娅·薩維什娜去要。
&rdquo真的，她翻騰了一會兒，就會找到人家需要的東西，并且說：&ldquo幸虧我收藏起來了。
&rdquo這些箱子裡有成千上萬件物品，這些東西，除了她，家裡誰也不知道，誰也不關心。
有一次我生了她的氣。
事情是這樣的。
吃午飯的時候，我替自己倒了一杯克瓦斯[42]，不小心碰倒玻璃杯，把克瓦斯潑到桌布上了。
&ldquo把納塔利娅·薩維什娜叫來，讓她欣賞欣賞她的寶貝幹的好事吧！&rdquomaman說。
納塔利娅·薩維什娜走進來，看見我灑的一攤水，就搖搖頭；随後maman在她耳邊嘀咕了一句什麼，用手指對我威吓了一下，就走出屋去了。
午飯後，我興高采烈、蹦蹦跳跳地到大廳裡去，納塔利娅·薩維什娜冷不防從門背後跳出來，一隻手拿着桌布，一隻手捉住我，盡管我拼命反抗，她還是用那塊濕桌布揉擦我的臉，一邊說：&ldquo不要弄髒桌布！不要弄髒桌布！&rdquo我感到非常委屈，氣得号啕大哭起來。
&ldquo怎麼！&rdquo我自言自語，在大廳裡走來走去，哽咽得上氣不接下氣，&ldquo納塔利娅·薩維什娜，不過是納塔利娅罷了，居然對我稱你，還用濕桌布打我的臉，好像我是個小奴才似的。
不，這太可怕了！&rdquo 納塔利娅·薩維什娜看見我傷心地哭起來，就立刻跑開了，于是我繼續走來走去，盤算着怎樣報複那個沒有禮貌的納塔利娅使我受到的侮辱。
過了一會兒，納塔利娅·薩維什娜回來了，畏畏縮縮地走到我跟前，開始安慰我說： &ldquo得了，我的寶貝，别哭了&hellip&hellip原諒我這個傻瓜&hellip&hellip我做錯了&hellip&hellip不過，您原諒我吧，我的親愛的&hellip&hellip這是給您的&hellip&hellip&rdquo 她從手帕下面掏出一個紅紙卷，裡面有兩塊糖和一個幹無花果，用顫抖的手遞給我。
我沒有勇氣看那仁慈的老婦人的臉；我扭過身子，接了她的禮物，我的眼淚流得更多了，不過，這已經不是由于憤怒，而是由于愛和羞愧。
她總是忙碌着，不是織襪子，或是在她的房間裡擺滿的箱子裡亂翻，就是登記襯衣、桌布之類，一面聽我胡言亂語，像&ldquo那麼，等我當了将軍，我就娶一個絕色的美人，給自己買一匹赤骝馬，蓋一幢玻璃房子，寫信到薩克森去，把卡爾·伊萬内奇的親屬召來&rdquo等等，她連連地說：&ldquo是的，我的寶貝，是的。
&rdquo通常，當我站起來要走的時候，她就打開一隻淺藍色的箱子，我現在還記得箱蓋裡面貼着一張骠騎兵的彩色像、一張從生發油瓶上揭下來的畫，還有一張沃洛佳畫的畫，她從這口箱子裡拿出一塊香點上，揮一揮，說： &ldquo這個，我的寶貝，還是奧恰科夫的香哩。
還是你故去的外祖父&mdash&mdash但願他在天國安甯&mdash&mdash去打土耳其人的時候，從那裡帶回來的。
這是最後一塊了。
&rdquo她歎了口氣補充說。
她的房裡擺滿了箱子，簡直是萬寶囊。
平時不管需要什麼，人們總是說：&ldquo得找納塔利娅·薩維什娜去要。
&rdquo真的，她翻騰了一會兒，就會找到人家需要的東西，并且說：&ldquo幸虧我收藏起來了。
&rdquo這些箱子裡有成千上萬件物品，這些東西，除了她，家裡誰也不知道，誰也不關心。
有一次我生了她的氣。
事情是這樣的。
吃午飯的時候，我替自己倒了一杯克瓦斯[42]，不小心碰倒玻璃杯，把克瓦斯潑到桌布上了。
&ldquo把納塔利娅·薩維什娜叫來，讓她欣賞欣賞她的寶貝幹的好事吧！&rdquomaman說。
納塔利娅·薩維什娜走進來，看見我灑的一攤水，就搖搖頭；随後maman在她耳邊嘀咕了一句什麼，用手指對我威吓了一下，就走出屋去了。
午飯後，我興高采烈、蹦蹦跳跳地到大廳裡去，納塔利娅·薩維什娜冷不防從門背後跳出來，一隻手拿着桌布，一隻手捉住我，盡管我拼命反抗，她還是用那塊濕桌布揉擦我的臉，一邊說：&ldquo不要弄髒桌布！不要弄髒桌布！&rdquo我感到非常委屈，氣得号啕大哭起來。
&ldquo怎麼！&rdquo我自言自語，在大廳裡走來走去，哽咽得上氣不接下氣，&ldquo納塔利娅·薩維什娜，不過是納塔利娅罷了，居然對我稱你，還用濕桌布打我的臉，好像我是個小奴才似的。
不，這太可怕了！&rdquo 納塔利娅·薩維什娜看見我傷心地哭起來，就立刻跑開了，于是我繼續走來走去，盤算着怎樣報複那個沒有禮貌的納塔利娅使我受到的侮辱。
過了一會兒，納塔利娅·薩維什娜回來了，畏畏縮縮地走到我跟前，開始安慰我說： &ldquo得了，我的寶貝，别哭了&hellip&hellip原諒我這個傻瓜&hellip&hellip我做錯了&hellip&hellip不過，您原諒我吧，我的親愛的&hellip&hellip這是給您的&hellip&hellip&rdquo 她從手帕下面掏出一個紅紙卷，裡面有兩塊糖和一個幹無花果，用顫抖的手遞給我。
我沒有勇氣看那仁慈的老婦人的臉；我扭過身子，接了她的禮物，我的眼淚流得更多了，不過，這已經不是由于憤怒，而是由于愛和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