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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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伊萬内奇情緒不佳。
這從他那皺緊的眉頭，從他把大禮服抛進五屜櫃，怒氣沖沖地系腰帶，用指甲使勁在《會話課本》上劃一條線，标明要我們背熟的地方等等動作來看，都可以看得出。
沃洛佳規規矩矩地學習，我卻心裡煩躁，什麼也做不出來。
我茫然若失地對《會話課本》望了好久，但是一想到就要離别，我便熱淚盈眶，再也讀不下去了。
輪到我向卡爾·伊萬内奇講那段會話的時候，他眯縫着眼睛聽我說（這是一種不祥的兆頭）。
恰恰到一個人問：&ldquoWokommenSieher？&rdquo[19]另一個回答說：&ldquoIchkommevomKaffe-Hause&rdquo[20]的段落，我再也忍不住眼淚，由于痛哭失聲，就說不出：&ldquoHabensiedieZeitungnichtgelesen？&rdquo[21]這句話來了。
到習字的時候，淚水落到紙上，弄得滿紙墨斑，看上去好像是用水在包裝紙上寫的。
卡爾·伊萬内奇生起氣來，罰我跪下，反複地說，這是倔脾氣，裝腔作勢（這是他的口頭禅），他用戒尺威吓我，要我讨饒，我卻被淚水哽住了，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後，他大概感到自己做事不公平，就走進尼古拉的房間，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從教室裡可以聽到下房裡的談話。
&ldquo孩子們要去莫斯科，你聽說了吧，尼古拉？&rdquo卡爾·伊萬内奇一進屋就說。
&ldquo不錯，聽說了。
&rdquo 想必是尼古拉要站起來，因為卡爾·伊萬内奇說：&ldquo坐着吧，尼古拉！&rdquo随後就關上門。
我離開牆角，走到門邊去偷聽。
&ldquo不論替人家做了多少好事，不論多麼忠心耿耿，看起來，決不能指望人家感激你。
尼古拉，對不對？&rdquo卡爾·伊萬内奇感傷地說。
坐在窗口補靴子的尼古拉，肯定地點點頭。
&ldquo我在這所房子裡住了十二年，我可以當着上帝起誓，尼古拉，&rdquo卡爾·伊萬内奇接着說，朝天花闆擡起眼睛和鼻煙壺，&ldquo我愛護他們，照顧他們，比對自己的孩子都盡心。
你記得吧，尼古拉，沃洛佳害熱病的時候，你記得我怎樣在他的床邊坐了九天沒有合眼。
是的，那時我是個好心的人，是親愛的卡爾·伊萬内奇；那時用得着我。
可是現在呢，&rdquo他含着一絲諷刺的笑意補充說，&ldquo現在孩子們長大了，得認真地學習了！好像他們在這兒沒有學習似的。
尼古拉，是不是？&rdquo &ldquo好像還得學習。
&rdquo尼古拉放下錐子，雙手拉着麻繩說。
&ldquo是的，現在用不着我了，要把我趕走了；諾言丢到哪兒去啦？哪兒有感激的意思？尼古拉呀，我很敬愛納塔利娅·尼古拉耶夫娜，&rdquo他一隻手按着胸口說，&ldquo但是她又怎樣呢？&hellip&hellip在這所房子裡
這從他那皺緊的眉頭，從他把大禮服抛進五屜櫃，怒氣沖沖地系腰帶，用指甲使勁在《會話課本》上劃一條線，标明要我們背熟的地方等等動作來看，都可以看得出。
沃洛佳規規矩矩地學習，我卻心裡煩躁，什麼也做不出來。
我茫然若失地對《會話課本》望了好久，但是一想到就要離别，我便熱淚盈眶，再也讀不下去了。
輪到我向卡爾·伊萬内奇講那段會話的時候，他眯縫着眼睛聽我說（這是一種不祥的兆頭）。
恰恰到一個人問：&ldquoWokommenSieher？&rdquo[19]另一個回答說：&ldquoIchkommevomKaffe-Hause&rdquo[20]的段落，我再也忍不住眼淚，由于痛哭失聲，就說不出：&ldquoHabensiedieZeitungnichtgelesen？&rdquo[21]這句話來了。
到習字的時候，淚水落到紙上，弄得滿紙墨斑，看上去好像是用水在包裝紙上寫的。
卡爾·伊萬内奇生起氣來，罰我跪下，反複地說，這是倔脾氣，裝腔作勢（這是他的口頭禅），他用戒尺威吓我，要我讨饒，我卻被淚水哽住了，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後，他大概感到自己做事不公平，就走進尼古拉的房間，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從教室裡可以聽到下房裡的談話。
&ldquo孩子們要去莫斯科，你聽說了吧，尼古拉？&rdquo卡爾·伊萬内奇一進屋就說。
&ldquo不錯，聽說了。
&rdquo 想必是尼古拉要站起來，因為卡爾·伊萬内奇說：&ldquo坐着吧，尼古拉！&rdquo随後就關上門。
我離開牆角，走到門邊去偷聽。
&ldquo不論替人家做了多少好事，不論多麼忠心耿耿，看起來，決不能指望人家感激你。
尼古拉，對不對？&rdquo卡爾·伊萬内奇感傷地說。
坐在窗口補靴子的尼古拉，肯定地點點頭。
&ldquo我在這所房子裡住了十二年，我可以當着上帝起誓，尼古拉，&rdquo卡爾·伊萬内奇接着說，朝天花闆擡起眼睛和鼻煙壺，&ldquo我愛護他們，照顧他們，比對自己的孩子都盡心。
你記得吧，尼古拉，沃洛佳害熱病的時候，你記得我怎樣在他的床邊坐了九天沒有合眼。
是的，那時我是個好心的人，是親愛的卡爾·伊萬内奇；那時用得着我。
可是現在呢，&rdquo他含着一絲諷刺的笑意補充說，&ldquo現在孩子們長大了，得認真地學習了！好像他們在這兒沒有學習似的。
尼古拉，是不是？&rdquo &ldquo好像還得學習。
&rdquo尼古拉放下錐子，雙手拉着麻繩說。
&ldquo是的，現在用不着我了，要把我趕走了；諾言丢到哪兒去啦？哪兒有感激的意思？尼古拉呀，我很敬愛納塔利娅·尼古拉耶夫娜，&rdquo他一隻手按着胸口說，&ldquo但是她又怎樣呢？&hellip&hellip在這所房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