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新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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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不能人人都聰明,也該有傻的呀。

    &rdquo但是,她說&ldquo有時是要改變一些的&rdquo這個答複并不能使我滿意,于是我繼續追問她。

     &ldquo為什麼要這樣呢?&rdquo &ldquo要知道,我們不能永遠住在一起,&rdquo卡堅卡回答,臉有點紅了,目不轉睛地盯着菲利普的後背,&ldquo我媽媽是你故去的母親的好朋友,可以住在她家;但是同伯爵夫人,據說她脾氣很大,天曉得,她們合不合得來?況且,我們總有一天會離别的;你們有錢&mdash&mdash你們有彼得羅夫斯科耶莊園,可我們窮,媽媽一無所有。

    &rdquo &ldquo你們有錢,我們窮&rdquo,這句話和其中包含的概念,使我覺得萬分奇怪。

    照我當時的理解,隻有乞丐和農民才是窮人,在我的頭腦中,貧窮這個概念怎麼也不能同優雅美麗的卡堅卡聯系在一起。

    我覺得,既然米米和卡堅卡過去總和我們住在一起,那麼将來也會永遠同我們住在一起,共享一切。

    不可能出現另外的情況。

    但是現在,我的頭腦裡湧現出許許多多有關她們無依無靠情況的新奇而模糊的想法,一想到我們有錢,她們窮,就使我羞得滿臉通紅,不敢望卡堅卡一眼。

     &ldquo我們有錢,她們窮,那又有什麼呢?&rdquo我心裡想,&ldquo為什麼因此就必須分離呢?為什麼不把我們的财産平分呢?&rdquo但是我懂得,同卡堅卡不便談這個,一種與這個合乎邏輯的思考相矛盾的現實的本能已經暗示我,她的話是對的,向她說明我的想法是不合适的。

     &ldquo難道你真要離開我們嗎?&rdquo我說,&ldquo分開了我們可怎麼過呢?&rdquo &ldquo那有什麼辦法,我自己也很難過;不過萬一如此,我知道我要做什麼&hellip&hellip&rdquo &ldquo去做女演員嗎?&hellip&hellip那簡直是胡鬧!&rdquo我接茬說,知道做女演員是她的宿願。

     &ldquo不,那是我小時候說說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麼你要做什麼呢?&rdquo &ldquo我要進修道院,住在那裡,穿上一件黑長袍,戴一頂天鵝絨帽子。

    &rdquo 卡堅卡哭起來了。

     讀者,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有過這種情形:在一生中的一定時期,你們突然發現自己對事物的看法完全改變了,好像你們以前所看到的一切事物,突然把它的另一面,你還不認識的一面轉向你們。

    這種精神上的變化,在我們旅行的期間初次在我心裡發生,我認為,我的少年時代就是從此開始的。

     我心裡頭一次有了這樣明确的思想,就是:生活在世界上的不僅僅是我們自己(即我們一家人),并不是一切利益都以我們為中心,而是還有别的人們,還有另外的生活存在,那一切與我們毫無共同之處,根本不關心我們,甚至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毫無疑問,我以前也知道這些,但是并不像現在認識得那麼清楚,以前我沒有意識到,也沒有感覺到。

     一種思想轉變成一種信仰,隻經過某種一定的途徑,而這途徑時常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與别人獲得同樣信念所走的途徑大不相同。

    同卡堅卡的這次談話使我深為感動,并且使我考慮到她未來的境遇,對我說來,這次談話就是通過這種途徑。

    當我望着我們路過的鄉村和城市,每幢房子裡至少都住着像我們這樣的人家,望着那些由于一時好奇而打量着我們的馬車、随後就永遠消失了蹤影的婦女兒童,望着那些不但不向我們行禮緻敬(像我在彼得羅夫斯科耶見慣的那樣),甚至都不賞臉看我們一眼的店員和農民,我心頭初次湧上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他們一點都不關心我們,那麼他們對什麼感到興趣呢?由這個問題又産生了另外一些問題:他們怎樣生活?靠什麼生活?他們怎樣教養自己的孩子們?是否教他們念書?讓他們玩耍嗎?怎樣責罰他們呢?諸如此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