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行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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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汰其無用,留其精壯。

    惟定律一事,最為至要,其端即在大去禁防而已。

    開港設關置官,此乃應行之事,而電線郵遞,則無事亟亟,他日商務興旺,自然水到渠成,切不可效日人事事剿竊西法,至于今電線火車雖設,而國帑空虛,遂令識者病其外強中乾焉。

    陽城開埠,英人之意好在通商,條約以五年為限,限滿後視仁川之埠,設果有礙商務,然後再開未晚。

    開采礦沙,乃理财之一法,非理财之急務,至如何開采,與開采次第,及開采集赀,前已渎告,無庸另贅。

    總之,貴國王慨念局時,發奮為雄,思有以改弦更張,此乃吾東方之福,顧念貴邦立國,垂五百年,臣民安于故轍,若驟議革變,易啟驚疑,當因勢利導之,使民日趨于化而不覺,雖然有治法無治人,法亦徒立,貴國識時俊傑,固不乏有。

    然古來大有為之君,率用他國之人,與共功名,百裡奚虞人也,用于秦而秦霸;伍子胥楚人也,用于吳而吳強,其他楚材晉用者,史傳所載,難更仆數,近世泰西諸國亦然。

    德之強也,先用法人瓦代,繼用丹人磨爾根為大将,遂盟長日耳曼。

    俄之強也,盡用法人德人。

    德國水師之初創也,參用英人。

    英之緻富也,以用法人都爾鄂。

    何者國君欲思變法,或重用其本國之人,本國之人宜等夷視之,無以大服其心,故令出難行也。

    由是觀之,則貴國不求富強則已,貴國而求富強,富參用西人,征收關稅,講論殖财之道。

    而西人有才者,類皆傑骜,又非貴國所可役使,仆意宜由貴國王請一精明正直之華人,随時商酌各事,并延數西人,令司關榷,而以華人董其綱,然後細加考訂,與時變遷,此貴國最要之急務也。

    凡此皆仆之私見,尚未禀聞傅相,如貴國王不以為非,歸當禀請傅相,為貴國籌薦一人,此人乃貴國王所請,非由上國遣派,方不礙于貴國内政外交,皆由自主之權。

    仆所以亟亟思歸者,無非欲密禀傅相,為貴國物色其人。

    一有回谕,定即遣舶密函飛報。

    惟思築室,必計其值,前所雲敦請華人,雇用西人,建立學校,設立關榷,大約初行二年,每歲須費四五萬金,以後關稅日旺,自彌補其阙,吾國初設關,歲入不過七八百萬,今已加至千六百萬矣。

    不識貴國初辦時,每年四五萬金之費,國王以為何若?”趙曰:“四五萬金之費,雖屬不赀,亦當禀明所以措辦之道。

    ”),且為批答與日使花房義質所議通商章程。

    旋巴使送法文約本三冊請校,趙金二使辭歸,因偕至其館,為先校華文約本三冊,回舟,複為巴勘閱法文約本無誤,随遣還之。

    附函詢诘朝畫諾,攜兵弁若幹,巴使答書謂:“率軍士三十名,武弁十餘名。

    ”并邀餘與丁軍門于莅盟。

    後至舶午餐,爰商諸禹廷明日登岸饬帶兵弁如數,蓋德人誇武,亦用以耀我軍容焉。

     十五日晨六點鐘,我揚威兵弁攜帳至濟物浦支立。

    九點鐘水師官領習流軍三十名,駕舢闆二艘,鼓楫前導。

    餘偕丁軍門率威遠、揚威、超勇登瀛洲諸舶,員弁令各腰劍,刺二舢闆銜行,登岸整隊,槍劍兩行,耀日并進,抵帳,則德國兵弁先在,我兵居左,德兵居右,分立帳外,如張兩翼。

    趙金二使,率從官出帳肅迎,德使亦相繼至,坐定議簽名次第,餘謂:“漢文則朝鮮二使先德使,德文則德使先朝鮮二使,法文三冊,則留于朝鮮者,朝使先之,赉往德廷者,德使先之。

    ”三使均首肯,于是各升座簽名钤印,餘饬從者酌酒以賀朝鮮二使,複以照覆交德使,德使向餘緻謝,旋偕丁軍門德使朝鮮二使暨二國官弁旁立影相,以志其盛,影畢,各握手歡散。

    一點鐘,偕丁軍門赴德舶宴,宴間,巴使謂:“亞洲各國外交,朝鮮最後,十餘年前,法舶駛入漢江,兵損其半,英舶至其南,投書不報,美舶三至而三不利,今則數旬之間,成約者三,非中國傅相之力,不及此!”座客齊聲稱諾,席散,回舟,德舶複升炮十五響敬餘。

    三點鐘,貝總兵至揚威觀槍炮各操,餘乘間登岸,至花島,晤趙金二使,二使謂興寅君報北洋大臣書,诘朝可至,乞餘赉呈,餘複邀二使明日至舟午餐話别。

     十六日午前九點二刻,朝鮮國王與其世子覆遣中使赉帖送行,并謝饋禮,亦以銜柬答之。

    十一點鐘,趙金二使偕趙準永、李祖淵來舟,甯夏赉緻興寅君複我北洋大臣書,旋款以飯,飯畢,拂箋磨墨,邀二使書聊,二使書皆取法松雪,秀潤可喜,求者争攘取,新派五品鴻胪官金準能懸腕作擘巢書,尤勁健轶群,未移時長幀短幅,布滿艙内,五點鐘書畢,辭歸。

    餘複登岸,偕至其館,贈言留别,并順将國王咨北洋大臣及禮部文件攜回。

    是夕,以約事已蒇,偕禹廷邀各舶船主大副夜宴,禹廷饬遲明七點鐘展輪,首威遠、次超勇、次揚威,登瀛洲來自南洋如無事之罘,可取道迳歸上海。

     十七日晨六點鐘三刻,起碇,四舟魚貫,約未裡許,霧起,德舶先二刻行,已下碇,我舟亦相繼暫停。

    八點鐘霧斂,複起碇行未十裡又霧,前後舶不相見,各停輪噓氣以警,曆二刻,稍解,緩行,十一點霧旋散,三點二刻出口,正向,風自左舷來,張帆駛十邁半,而登瀛洲與德國島爾弗兵舶已在舟後,其總兵乘巨艦名仕島什者先行,五點鐘亦追及之,夜九點鐘漸後,不複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