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章 羅傑家中的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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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時,臉上帶一種輕快的蔑視表情——他們是“輕騎兵”,是坎辛登舞場中身經百戰的壯士——要指望看到正确的風度、言笑和舞步,隻能在他們身上找到。

     這下面湧到大批的客人;年長的監護人全被擠到迎着進門地方的牆邊坐着,年輕活潑的在大房間裡加進了那股跳舞的漩流。

     男子很少,坐冷闆凳的女子都顯出一種特殊的可憐相,一副耐心而酸溜溜的微笑,那意思好象說:“唷,不!不要弄錯我,我知道你不是來找我的。

    這個我是簡直不指望的!”佛蘭茜時常會央求她的情人之一,或者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現在,你幫個忙,讓我給你介紹平克小姐;人真是不錯!”這樣就把他帶過去說,“平克小姐—這位是加薩柯爾先生。

    你能跟他跳個舞嗎?”接着平克小姐勉強一笑,臉色微頳,回答說:“哦!我想可以的!”便遮着自己的空白紙片,在上面寫上加薩柯爾的名字,就在他請求的第二次額外舞的地位熱情地拼出他的名字。

     可是當那小夥子叽咕一聲太熱了,走開去以後,她就又恢複原來的絕望的企盼,帶着忍耐而酸溜溜的微笑。

     那些做母親的緩緩用扇子扇着臉,留神看着各人的女兒,而這些女兒的種種遭遇都可以在她們眼睛裡望得出來。

    至于這些母親本人接連幾個小時坐了下去,坐得腰痠背痛,悶不作聲,或者偶爾談兩句話——這有什麼關系呢?隻要這些女孩子玩得開心就行了!可是看見女兒受到冷淡,被人丢下來!啊!她們臉上笑了,可是眼睛裡射出兇光,就象觸怒了的天鵝眼睛一樣;她們真想一把抓着小加薩柯爾的阿飛式褲管,拖到她們女兒跟前——這些小畜生! 舞場譬如戰場,就在這坎辛登舞會上,人生的一切殘酷、辛酸和不平的遭遇,人性的妄自尊大、忘我精神和忍耐也可以看得見。

     也有些零零星星的情人們——不是佛蘭茜的那些特殊一類的情人,隻是普通情人——顫抖着,紅着臉,默默無言,相互瞟上一眼,企圖在紛擾的跳舞中親近一下,也有時候在一起跳舞,他們眼中的情意使旁觀者都對他們注目。

     十點正來了詹姆士的一家——愛米麗,萊西爾,維妮佛梨德(達爾第由于上一次在羅傑家裡香槟酒喝得太多了,所以這一次沒有帶他),和最小的茜席麗,她這還是第一次出來交際;他們後面是索米斯和伊琳,兩人先是在老家裡吃的晚飯,現在坐馬車跟了來。

     這幾位女客都隻用肩帶,上面不綴紗邊——這樣更大膽地裸露着肩頭,使人一望而知這些人是從更時髦的海德公園那一邊來的。

     索米斯側着身子後退幾步,避免和跳舞的人碰上,找個地方把身子抵着牆站着。

    他臉上裝出淡淡的笑容,在那裡作壁上觀。

    華爾滋舞一次又一次地舞起,舞落;一對對舞伴掠過去,唇邊挂着微笑;或者笑出聲來,片斷地談着話;或者闆着一副臉,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又或者嘴唇微啟,眼光相對,默默無言。

    宴會的氣息、花香和頭發的氣味,和女子喜用的香水味,在夏夜的炎熱中升起來,窒人呼吸。

     索米斯一聲不響,微笑中帶着譏刺,眼睛裡仿佛什麼都沒有看見似的;可是有時眼光落在他要找尋的對象身上,就會盯着那個對象随着流動的人群轉,同時嘴角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他跟誰都不跳舞。

    有些人也跟自己的妻子跳舞;可是他自從結婚之後就從來不允許自己跟伊琳跳舞,認為不“得體”,至于這樣做他心裡是否舒服,那就隻有福爾賽家的家神知道了。

     她舞過去了,跟别的男子跳着,她的虹彩衣服從腳下飄起來。

    她的舞跳得很好;他時常聽見女人帶着酸意的笑跟他說:“你太太跳舞跳得多美啊,索米斯先生——看她跳舞真是享受!”而他就會斜瞥一眼,回答說:“你認為這樣嗎!”這些話他都聽厭了,也回答厭了。

     附近一對年輕男女輪流揮動着一把扇子,引起一陣不好受的串風。

    佛蘭茜跟她的一個情人在近處站着。

    兩個人在談情。

    他聽見身後羅傑的聲音,向一個仆人吩咐夜餐。

    一切都是第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