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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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意,假如文章真有地方賣錢,尚望長者指示迷津,晚生多少念過幾年書,自信筆底下還可以,或能因而得售,也不一定……” 那人聽了,頭搖得像撥浪鼓兒似的,連聲道:“難也,難也。

    ” 黑衣少年微微一愣道:“難……到什麼程度?” 那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接着抹抹嘴巴,将征文的内容源源本本說了出來,真虧這人好記性,那張将近三百字的征文啟事,他竟能倒背如流,念得一字不差。

     自稱蘇天民的黑衣少年靜靜聆聽着,神專意貫,臉色在不斷的變化,那人說完後,聳聳肩胛,兩手一攤道:“老弟,你自信行嗎?” 黑衣少年沉吟不語,好半晌,忽然扭頭向身旁的那些夥計道:“老鄉,咱們一道過去一下怎麼樣?” 三名夥計呆了呆,其中一人突然呷呷笑了起來道:“好主意,好主意,嘿嘿,在人多的地方溜起來方便一點是不是?哼,抱歉,沒空!有空也不會上你小子這種大洋當!” 黑衣少年牙根緊咬,臉色異常難看,心頭顯然怒極,他忍了忍,注目又問道:“那麼,我這裡将答案寫好,你們差個人跑上一趟行不行?” 那名發出冷笑的夥計很快的反問道:“要是白跑道?” 黑衣少年聲色不動,反問道:“你說呢?” 那名夥計側目嘿嘿道:“剝光衣服,然後好好揍你小子一頓!” 蘇姓黑衣少年頭一點道:“一言為定!” 于是,那名夥計立即去取來文房四寶。

    由于刻下正是飯館中生意最好的一刻,舊客未走,新客又至,樓上滿是人,幾乎連移步都感困難。

    可是,世上往往就有這種事,一碗面,一壺酒,所值不足一道,但三名店夥卻甯願放下另外的生意不做,偏為了區區二十文,硬是不放蘇姓少年出門。

     這時,那些客人見三名夥計叉腰卷胳膊的将一名年輕客人團團圍住,都顧不得吃喝,一窩蜂似的湧過來。

     少年蘇天民接過筆和紙,蘸飽墨汁,就站在那裡揮起毫米,堅豎橫橫,勾勾點點,全部寫了不過十來個字的光景,擱下筆,将紙片摺了摺,遞向那名發狠要揍人的濃眉店夥道: “好了,送去吧!” 那名濃眉夥計雖将字摺接下,但神色間卻透出一派狐疑不決之色,四下裡那些酒客們也都交頭接耳,開始竊竊私議起來。

    不是麼?别的不說,單是下半阕洞仙歌詞,也該有四十九字呀,這短短十來個字算啥玩藝兒! 蘇姓少年眼睛一瞪道:“還呆着幹什麼?” 那名濃眉夥計因答應在先,無話可說,當下輕輕一哼,悻悻然向外轉過身子,他心想: “好小子,你耍吧,橫豎這兒離故宮也不怎麼遠,等老子撲空回頭,有你小子的樂子也就是了!” 濃眉夥計正待舉步,蘇姓少年忽然叫道:“且慢!” 濃眉夥計扭過臉來沒好氣的豎後道:“還”大概想罵“還有什麼屁要放”,終因樓上人太多;結果隻“還”了一下,沒将底下粗話叫出來。

     蘇姓少年指了指席上那位告訴他征文故事的中年人,說道:“據這位長者說,曾有一名朱姓秀才,隻指出‘冰肌玉骨,自清涼美好’兩句之出處,便得到五十兩賞銀,現在,你可以傳話過去!朱姓秀才所指出的,隻要稍事涉獵詩詞者,可說人人都該知道,這一點,毫不稀奇,而本公子現在指出的,才算别具價值,你去告訴他們,本公子純因手頭擡據,不得已而出此,叫他們再打個對折,拿二十五兩過來也就夠了!” 那名濃眉夥計兒見他說得頭頭是道,臉不紅,氣不喘,滿像一回事兒似的,心中也不禁有點動搖起來,因此,這次便沒有再擺顔色,頭一點,轉身下樓而去。

     衆酒客各自回歸本位,少年蘇天民謝過那名告訴他征文啟事的中年人,也向自己座位上走來。

     這時的蘇姓少年,酒雖然退得差不多,但頭部仍感到甚不舒服,于是,他叫夥計泡壺好茶來,那名夥計無法拒絕,隻好勉強為他泡來一壺熱茶。

     轉眼之間,頓飯光景過去,計算時刻那名濃眉店夥也該回來了,就在這時候,樓下忽然傳來一片鼎沸人聲,人聲中還似乎夾雜着一二聲馬嘶,衆人正在訝異之餘,那名濃眉店夥突然于樓梯口出現。

     隻見那名濃眉店夥氣急敗壞的一徑奔向蘇姓少年,喘叫道:“快快……” 蘇姓少年霍然注目道:“不對麼?” 濃眉店伏着急道:“不,不,小的是說,對,對得緊,那位山莊上的總管事,已經派人放了馬來,說請,請,請蘇公子馬上去……” 滿樓一陣錯愕,頓然鴉雀元聲。

     聽到後面這一段,蘇姓少年反倒不顯得意外了,他緩緩站起來,一面望向那名濃眉夥計道:“二十五兩銀子付了沒有?” 濃眉店夥臉一紅,讷讷道:“付……付了。

    ” 蘇姓少年又道:“銀子呢?” 濃眉店夥拖着摸向臉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