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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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蒂才把手中忙忙碌碌的活放下。

    她吃驚地看見表已經指向五點鐘了,可她還不知道明天他們将去哪兒!她給丈夫辦公室打電話,他們告訴她阿什比先生大清早離開後就再沒回來過,她問他的搭檔,但搭檔沒能提供更多的信息,因為他本人乘坐的郊區火車晚點,趕到辦公室時阿什比先生已經來過又走了。

    夏洛蒂困惑不解地站着,接着決定給婆婆打電話。

    肯尼斯要出門一個月,臨走的前一個晚上一定會去見見她母親,孩子們當然也得留在老阿什比夫人那兒——盡管他曾強烈反對過——就為這件事,他也會前去同她商量好多問題的。

    另外,夏洛蒂多少因為他們商量卻沒叫上她而感到受到了傷害,然而現在什麼都無所謂,關鍵是她赢了,她丈夫還是她的,而不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她高興地給阿什比夫人打電話,聽到她友善的聲音,她說:“那麼,肯尼斯的消息是不是讓您感到吃驚?您認為我們出門的決定怎麼樣?” 阿什比夫人答話前,幾乎是在一瞬間,夏洛蒂知道了她的回答将是什麼。

    阿什比夫人沒有見到她兒子,也沒有得到他的消息,不明白她的兒媳在說些什麼。

    夏洛蒂默默地站着,非常吃驚,“那麼,他去了哪兒呢?”她想。

    接着,她迫使自己鎮靜下來,将這個臨時決定解釋給阿什比夫人聽。

    說着說着,她慢慢又恢複了自信,她相信在肯尼斯和她之間再不會有什麼隔閡。

    阿什比夫人平靜地聽着,表示贊同。

    她認為肯尼斯看上去憂慮重重,過分疲勞,她同媳婦觀點一緻,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改變一下生活是最合适的治療方法,“他出門我總是很高興,愛爾西讨厭旅行,她總找各種理由阻止他去别處。

    跟你在一起,感謝上帝,情況就不同了。

    ”阿什比夫人也未對兒子沒及時讓她知道這件事而感到吃驚。

    那一定是他做出決定後一直很忙,但他肯定會在晚飯前來一趟,他們隻需要談上五分鐘,“我希望不久你會讓肯尼斯不再為一個隻需幾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而争論不休,他過去不是那樣的,如果他把這毛病帶到工作中,他很快就會失去所有的當事人,……是的,過會兒來吧,親愛的,如果你有時間;你到這兒,他也就到了。

    ”靜靜的房間裡回響着阿什比夫人抑揚頓挫的聲音,這讓人放心了許多,夏洛蒂繼續做着出發的準備。

     快七點時,電話鈴響了。

    她沖了過去,現在她該知道了!但電話是小心謹慎的秘書打來的,說是下班前阿什比先生還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她想她該讓阿什比夫人知道。

    “嗯,好吧,非常感謝!”夏洛蒂大聲愉快地說道,然後用顫抖的手挂好聽筒。

    她想,或許現在他在他母親那兒。

    她關好抽屜和櫥櫃,穿戴好大衣和帽子,跟保姆說了聲要出去一下,去看看孩子們的奶奶。

     阿什比夫人就住在附近。

    春日冷冷的黃昏裡,她邊走邊想,期望眼前出現的是丈夫的身影,但她一路上沒有碰上他,進了房子,發現婆婆獨自在家,肯尼斯沒有打過電話,人也沒有出現,阿什比夫人坐在她暖暖的爐火旁,織針在手中晃動。

    她的雙手還很靈活,織得不慌不忙,那樣子給夏洛蒂吃了顆定心丸。

    是的,肯尼斯在外一整天沒有給他們中的任何人一點消息的确令人奇怪,但這也是可以想象的,一個繁忙的律師手頭有那麼多活兒,任何突然的變化都會使他面對難以預料的安排和調整。

    他也許到效外去見一些當事人,有事給拖住了。

    他母親記得他說過他負責一個住在新澤西的孤僻而古怪的人的案子,他非常富有卻吝啬得沒裝電話。

    肯尼斯很有可能在那兒耽擱了。

     但夏洛蒂再次感到忐忑不安了,阿什比夫人問她明天什麼時候乘船時,她隻能回答不知道——因為肯尼斯隻是留話給她要去買船票——這麼說着,又使她感到事情太奇怪,連阿什比夫人也承認這事有些蹊跷,但她連忙說這隻能說明他确實很忙。

     “但是,媽媽,現在已經快八點了!他該想到告訴我明天什麼時候出發。

    ” “或許船要到晚上才開,有時遇到落潮得到半夜才啟程,肯尼斯沒準算好了。

    他辦起事來一向都是有條有理的。

    ” 夏洛蒂站起來,“不對,他一定出了什麼事。

    ” 阿什比夫人摘下眼鏡,卷起毛線,“如果你要假想的話——” “難道您一點也不擔心?” “除非确有原因,一般我從不。

    你去給我們叫晚飯吧,親愛的,你留下來一塊吃,他回家的路上一定會過來看看的。

    ” 夏洛蒂給家裡挂電話。

    沒有,女仆說,阿什比先生還沒有回來,也沒來過電話。

    他一回來她就告訴他阿什比夫人在他母親那兒吃飯。

    夏洛蒂跟着婆婆進了餐廳,坐在桌旁,面對着空盤子,嗓子發幹。

    而阿什比夫人平靜利索地吃起了盡管簡單卻是精心烹制的飯菜。

    “你最好吃點東西,孩子,否則你會跟阿什比一樣糟……對了,請再添一點蘆筍,珍妮。

    ” 在她再三催促下,夏洛蒂才喝了杯雪利酒,啃了幾口吐司,然後她們回到客廳。

    火又添旺了,阿什比夫人的扶手椅上的墊子抖得幹幹淨淨,鋪得很平展,一切看上去都那麼安全,那麼熟悉。

    然而,在這神秘而又變化莫測的黑夜中,在某個地方,潛藏着這兩個女人正在猜測的答案,就像暗伏在門口的某個不易察覺的身影。

     最後夏洛蒂站了起來,說:“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