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結良姻王府續鸾膠 逃法網男兒甘雌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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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定唐王文菘吉期又到,天子的賜第早已竣工。

    王爺先于去年遷居新第,迎娶陸氏王妃。

    陸府妝奁也是十分富麗,送至定唐王府中。

    五色迷離,光華耀目,鋪設洞房如錦繡一般。

    當今天子亦賜黃金千兩,彩緞百端,為定唐王續膠的賀禮。

    定唐王拜受,恭謝聖恩。

    朝中王公卿相,文武百官紛紛道賀,門庭如市。

    銀銮殿上燈燭輝煌,排開全副儀仗并王妃诰命,迎娶陸愛娟小姐。

    銮輿到了銀銮寶殿,點上龍鳳花燭,與定唐王兩下成親。

    俗套煩文,不須細表。

    那陸小姐姿容絕代,态度風流,真算得仕女班頭。

    定唐王見了王妃,如何不喜?親戚故舊亦交相贊美。

    大張绮席,款待嘉賓,鼓樂鐘和,夫妻敬愛,更不待言。

    又是鬧熱了半月光景,略略甯靜。

     如今且不說兩家王府的繁華,再說朝廷嚴查逆黨,自從誅了武三思、韋後之後,武氏、韋氏滿門盡行抄滅,家産入官,務要盡絕根株,不留餘孽。

    後來,朝臣查得武三思的本籍家中,尚有庶出之子武景廉,年将弱冠,當時不在京中,未獲正法。

    韋後亦有庶出的幼弟韋利桢,庶侄韋寶應,亦均漏網在外。

    二人的年紀都是二十歲左右。

    随即奏明天子,頒下敕旨,分布天下,編查戶口人數,按戶稽查。

    并将三人的年貌籍貫畫影圖形,分行各道、府、廳、州、縣,城鄉鎮市,到處張挂榜文。

    如有隐匿之家,一經查獲,與此三人同罪。

    有人拿獲送官者,每名賞銀一千兩。

    如有知風報信因而拿獲該犯者,每名賞銀五百兩。

    谕旨官文,遍處張貼,風行雷厲,傳說喧騰。

    先是武三思家中有一美婢,本姓周氏,名喚春梅,偶爾私識,便生了一子,取名景廉。

    後來别有眷戀,此婢恩寵日漸衰替。

     雖在金钗之列,不甚喜歡。

    故而未曾帶往京師。

    景廉亦未遭刑戮。

    景廉雖是纨绔子弟,毫無驕奢習氣,見人腼腆宛如處女一般。

    在籍讀書,足迹亦不甚出外。

    其時年已一十九歲。

    隻因門戶高低不就,尚未對親。

    這日正在書房閑坐,忽見老仆進來,氣急倉皇,連稱:“不好!”扯了公子的衣袂,一直跑到後堂高聲叫道:“姨太太快快下樓,大禍到了!”樓上周氏聞言,疾忙趕下樓來。

    蒼頭見了周氏,便道:“姨太太聽凜,老奴今日在外遇見胡宦家丁胡福,喚老奴至僻靜去處,訴知他家老爺在京有信下來,說我家王爺與韋後同謀,弑了中宗皇帝。

     現在睿宗皇帝即位,我家王爺與那韋後娘娘已經萬碎其屍,家産抄沒。

    查得我家尚有公子在籍,韋後母家亦有弟侄二人未曾拿獲,畫影圖形到處嚴查。

    千叮萬囑,教老奴不可洩漏,作速逃生。

    老奴想公子安分讀書,從未為非作歹,速尋生路,萬勿遲延。

    ”周氏與公子聽了老仆之言,如青天裡打一個霹靂,登時驚得死去還魂,哭倒在地。

    兩旁的仆婦丫環連忙扶起。

    蒼頭道:“老奴因念先代豢養之恩,故此特來通報。

    公子若不作速逃生,隻恐官文一到就沒有命了。

    ”周氏與公子隻是哭泣,默默無言。

    旁邊走過公子的乳母道:“姨太大,老婢想得一個計較在此。

    ”周氏止淚道:“乳母快些說來。

    ”乳母道:“公子的面貌已經畫影圖形,若然逃往外邊仍恐被人拿住。

    幸得公子生來容顔俊美,不如改了女妝,充作小姐模樣,走到外面他人看不出來,方保無虞。

    ”周氏聽了,沉吟了半晌道:“乳母之言甚是有理。

    吾兒快去改扮起來,免得臨時局促。

    到了晚上作逐逃生。

    ”老仆道:“乳母此計甚善。

    公子遲疑不得了,快快去改扮罷。

    ”公子想來想去,也别無他法,欲圖苟全性命,不得不從。

    當時乳母牽了公子的手,急急登樓。

    周氏也忙忙的跟上樓來。

     到了卧房,先向箱籠内取了一套雅淨的衣裙出來,乳母忙與公子除下方巾,寬了海青。

    周氏道:“我倒忘了,此去逃生非一年半載就能回來。

    裡襯的衣褲也須帶去更換。

    ”随又取了女襖女褲。

    乳母催促公子登時更換起來。

    然後對鏡梳妝,将頭發解開,分作三把,抹了些香油,拖了後鬓,梳了一個時新雲髻,插了一支銀簪。

    乳母忙取引線,把公子的兩耳穿了兩針,帶上耳環。

    公子驚魂不定,也不覺疼痛之苦。

    乳母道:“公子腮邊現在雖沒有髭須,倘他日生出來時如何是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