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米考伯先生的事務和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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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曾積極從事與這兩項工作直接有關的事。

    當我可以放下我的家務時,我就抓住時間和我的娘家人作相當詳細的通信。

    因為我覺得,我親愛的科波菲爾先生,”米考伯太太說道(不論她開始是對什麼人說話,最後總歸把我當作聽話人,我相信,她這樣已是出于習慣了),“時候已到了,過去的應當置之一邊不論;我娘家人應該和米考伯先生握手,米考伯先生也應該和我娘家人握手;獅子應當和羊同卧,我娘家人也應該和米考伯先生和好。

    ” 我說,我也這麼認為。

     “這,至少,我親愛的科波菲爾先生,”米考伯太太繼續說道,“是我對這問題的見解。

    當我和我爸爸、媽媽住在家裡時,當我們那個小圈子裡讨論任何問題時,我爸爸總是要問:‘我的愛瑪對這問題是怎樣看的呢?’我知道,我爸爸太偏心了;不過,在米考伯先生和我娘家人不和這個問題,我必然要有一種見解,哪怕我的見解是不可信服的。

    ” “毫無問題。

    太太,你當然要有。

    ”我姨奶奶說道。

     “的确是這樣,”米考伯太太同意道,“喏,我的結論或許是錯的;錯的可能性很大;不過我個人的印象是,我娘家人和米考伯先生之間的隔陔,大抵都是由我娘家人那方面的一種擔心造成的。

    我娘家人怕米考伯先生會需要錢方面的資助。

    我不禁認為,”米考伯太太用慧眼識真情的表情說道,“我娘家有人有顧慮,怕米考伯先生會借用他們的名字——我的意思不是在施洗時用來給我們子女命名,而是寫在期票上,在金融市場上貼現呢。

    ” 米考伯太太宣布這一發現時露出那種大智大慧的神氣,好像在這之前誰也沒想到這點一樣,這使我的姨奶奶似乎很生氣,她不加思索便答道: “行,太太,總的看起來,我相信你說對了!” “由于米考伯先生就要掙脫多年來束縛他的金錢枷鎖了,”米考伯太太說道,“就要在一個可以充分使他發揮才幹的地方開始一種新生活——據我看,這一點十分重要,因為米考伯先生的才幹極需空間——我覺得我的娘家人應該出面予以表揚。

    我希望的是,由我娘家人出錢,舉辦一個宴會,使米考伯先生和我的娘家人在那裡相會,我娘家人的某位重要成員也可以在那裡為米考伯先生的健康和發展而幹杯,米考伯先生可以在那裡發表他的見解。

    ” “我親愛的,”米考伯先生多少帶着憤慨說道,“我最好馬上就明明白白講出來,如果我要對那些人發表見解,我的見解會被視為有冒犯傾向;因為我的印象是,你娘家人,總而言之,是一群粗俗的世儈;分而言之,是一個個徹頭徹尾的惡棍!” “米考伯,”米考伯太太搖看頭說道,“不!你從來就不了解他們,他們也一向不了解你。

    ” 米考伯先生咳嗽了。

     “他們從不了解你,米考伯,”他的太太說道,“也許他們沒有這樣的水平。

    果然如此,那是他們的不幸。

    我可以為他們的不幸向他們表示憐憫。

    ” “如果我的話萬一有過頭之處,我親愛的愛瑪,”米考伯先生平靜了些後說道,“我十分抱歉。

    我所要說的不過是,沒有你娘家人給我面子——簡而言之,臨别時諷刺地聳聳他們那肩頭——我也可以出國。

    總的看來,我甯願借原有的推動力出國。

    而不願由那麼一些人來給我加速。

    同時,我親愛的,如果他們屑于回答你的信——根據我們二人共同經驗來判斷,這也是很可疑的——向你願望潑冷水的也決不是我。

    ” 既是這樣平和地解決了這問題,米考伯先生向米考伯太太伸出胳膊來,朝特拉德爾身前桌上那堆帳本和文件看了看,一面說他們不想打擾我們,一面彬彬有禮地走了。

     “我親愛的科波菲爾,”他們走後,特拉德爾那燒得他眼通紅、并使他頭發呈各種形狀的熱情,使他靠在椅子上說道,“我不再把用事務來麻煩你這理由為我作任何辯護了,因為我知道你對這事也很感興趣。

    這件事也許能為你排遣煩惱呢。

    我親愛的朋友,我希望你不太累吧?” “我已恢複過來了,”我停了一下說道,“如果我們想到了别人,就更該想到我的姨奶奶。

    你知道她都做了多少嗎?” “當然,當然,”特拉德爾回答道,“誰能忘得了呢?” “可那還不夠,”我說道,“在過去的兩個星期裡,她又有了新的煩惱。

    她每天都進出于倫敦城。

    有幾次,她都是一大早便出門,夜晚才回來。

    昨天晚上,特拉德爾,雖然她明知第二天要做這次旅行,回家時卻也幾乎是半夜了。

    你知道,她多麼體貼别人,不肯把令她苦惱的事告訴我。

    ” 我說這番話時,姨奶奶面色蒼白,臉上顯出了深深的皺紋,一動不動坐在那裡。

    我說完後,幾顆淚珠流到她的雙頰上。

    她把手放在我手上。

     “沒什麼,特洛,沒什麼。

    就要真正結束了。

    你會慢慢知道真情的。

    喏,愛妮絲,我親愛的,讓我們專心料理這一切吧。

    ” “我應當為米考伯先生說句公道話,”特拉德爾開始說道,“雖然他似乎也從沒為自己認真幹過什麼,可在為别人辦事時,他真是一個最不會厭倦的人。

    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呢。

    如果他總是照這麼幹下去,那他眼下實際上等于已活了兩百年。

    他那噴發不絕的熱情,他那日夜鑽研文件和帳目的狂烈激動的執著,再加他在他家和威克費爾德先生家給我寫的那大量信劄(當他坐在對面時,本來說話要更容易些,他也要在桌子那頭寫信),都實在讓人驚奇。

    ” “信劄!”我姨奶奶叫道,“我相信他就是在信劄裡做夢想!” “還有狄克先生,”特拉德爾說道,“也做得非常了不起!他一旦停止監視尤來亞-希普了(在他監視時,他是我所見到的最嚴密的看守),就開始照看威克費爾德先生。

    實際上,他急于為我們的調查工作效勞的那份迫切,他在對文件的選擇、抄錄、領取和搬運方面的所作所為,對我們都是實在的鼓勵。

     “狄克是一個非常之人,”我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