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都是為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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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端詳着，造物為什麼有生必要死呀，我不忍速棄掉它，因為我相信它或許還有些氣息在留戀着片刻的殘生。
回到家中，我把這話對兩個女傭說了，托她們照顧孩子，自己把被褥用具統統移到三樓去。
從此再不能同元元親吻了呀，也不好再管菱菱喂飯了，我怅然想着，心中隻陣陣凄涼的感覺。
夜間老媽媽給元元奶粉吃，我聽見哭聲悄然下樓來站在他們的房門口聽，是嬰兒索母乳的聲音呀，一種迫切需要而達不到的苦悶的發洩，賢也許同樣在苦悶着吧，我現在已什麼都不能給，什麼都沒有力量了。
彈簧鎖着的門，隻隔一重闆，用指彈幾下就可以開啟的；但是我的病與健康之隔呀，何日才能夠取消，可以讓我自由的親近自己骨肉呢？我癡癡站立在門外，一心隻想叩門進去把他輕拍着使他睡；但理智壓抑着我不得不緊緊扼住自己的手腕，我隻得硬起心腸掩耳徑跑回三樓去。
漸漸孩子們都習慣了，老媽媽領着他們姊弟兩個在開井中玩。
我在三樓推窗望下來向他們招手，老媽媽指給他們看，他們也仰起圓圓的小臉來了，菱菱跳躍着歡呼&ldquo媽媽！&rdquo我隻覺得這是一種殘忍的娛樂，因為他們不能上來，我又不能下去。
親近的欲望因招手見面而挑起來了，但卻又沒法滿足它的，當中阻隔着可是病菌而不是樓梯呀。
賢為什麼還不回來呢？随便他娶麗英也好，随便他娶别人也好，他總應該有一個太太，孩子總應該有一個負責照管的人呀？後母即使要虐待總也不過是皮肉痛苦，不比同我在一起随時有傳染肺結核的可能，若傳染了肺病可是畢生不得了哩。
好容易有一天，賢終于給我盼望到了。
他的腕上圍着麻絲，我不由的大驚盤問他道：&ldquo公公現在可安好嗎？&rdquo他呆視我半晌忽然号哭道：&lsquo或再不要同你見面，也再不要同而英見面了！你們害死我的艾親，可憐他在臨終時還口口聲聲恨着我，歎息化可不能瞧見元元長大哩！&rdquo 我說：&ldquo我正等你回來辦理離婚手續，既然如此，今天馬上就進行吧！他愕然瞧了我半晌，冷笑道：&ldquo我早知道你這幾月中定會找到了如意郎君，不然，這些人的生活又是怎麼過的呢？&rdquo 于是我們讨論着，如何辦理離婚的手續。
我說大家也不必登報聲明了，走開就客客氣氣的走開，用不着請律師，隻要找個朋友來證明便了。
菱菱聽見我們說着便趕緊拿塊大手帕包玩具去，老媽媽問她這可是作什麼呀？她說：&ldquo媽媽要去了，我也跟着走。
&rdquo 隻有元元不知道，他還露出深深的笑靥歡躍着，願他永遠歡躍着吧，忘記世界上曾經有過這個不幸的母親，我真太對你們不住，太對你們不住了！簇簇也不能再向她作别，她是早年跟着祖母的，惟願祖母健康長壽常照管着她；還有死去的那個二女兒呀，我是時時向你忏悔，現在也許再不用多忏悔了，讓我到地下來找你，好好替你做些事，聊以補償前想千萬一吧！ 但是親友中誰也不肯替我們簽名做證人，生怕多事，仿佛一對夫妻無論如何在受着委曲也是應該的。
有些人還責備我太忍心了，抛兒别女的事虧你做得出來，我默默更不欲說明，因為對着這種不是沒腦筋便是沒心肝的人們說了也是無益的。
最後我靈機一動馬上就想到這位患難中必須想起的朋友曾禾醫生，我對賢說了，我們就同到她家裡去，告訴她請她幫助，她的淚掉下來了，幾個看護小姐都哭，但結果很爽快的答應簽了字。
于是賢先退出來，她留我打枚靜脈針去，看護們顫抖着手來幫忙。
針頭直刺到靜脈管外了，皮膚漲凸出來，她說：&ldquo哎呀！我真該死，忘記了自己是醫生，怎麼可以感情沖動到如此呢？&rdquo 于是她嚴肅地替我紮好了，道過歉，拉我到沙發上坐定。
她說：&ldquo現在我可以問你了，你以前有沒有愛過人呢。
說真話！&rdquo我告訴她兩顆櫻桃的故事，但是那仿佛不是我的，年代長遠了，印象模糊了。
她臉對着我正色說道：&ldquo那末我要忠告你一句話：假如你再碰到應其民，你還是不能同他結婚呀&mdash&mdash不，你同任何人都不能再結婚，直到你的肺病痊愈了為止。
&rdquo 她的臉龐是美麗的，舉止高貴，态度又是這樣的慈祥；像一個白衣天使在我面前宣讀福音，我忽然起了宗教的虔誠，心中茫茫隻想跪在她腳下做禱告：願我的孩子們幸福，願賢幸福，願婆婆幸福呀！十年的往事都像雲煙般消散了，忘記我，讓我獨自在永恒的光輝下悄悄地替你們祝福吧。
回到家中，我把這話對兩個女傭說了，托她們照顧孩子，自己把被褥用具統統移到三樓去。
從此再不能同元元親吻了呀，也不好再管菱菱喂飯了，我怅然想着，心中隻陣陣凄涼的感覺。
夜間老媽媽給元元奶粉吃，我聽見哭聲悄然下樓來站在他們的房門口聽，是嬰兒索母乳的聲音呀，一種迫切需要而達不到的苦悶的發洩，賢也許同樣在苦悶着吧，我現在已什麼都不能給，什麼都沒有力量了。
彈簧鎖着的門，隻隔一重闆，用指彈幾下就可以開啟的；但是我的病與健康之隔呀，何日才能夠取消，可以讓我自由的親近自己骨肉呢？我癡癡站立在門外，一心隻想叩門進去把他輕拍着使他睡；但理智壓抑着我不得不緊緊扼住自己的手腕，我隻得硬起心腸掩耳徑跑回三樓去。
漸漸孩子們都習慣了，老媽媽領着他們姊弟兩個在開井中玩。
我在三樓推窗望下來向他們招手，老媽媽指給他們看，他們也仰起圓圓的小臉來了，菱菱跳躍着歡呼&ldquo媽媽！&rdquo我隻覺得這是一種殘忍的娛樂，因為他們不能上來，我又不能下去。
親近的欲望因招手見面而挑起來了，但卻又沒法滿足它的，當中阻隔着可是病菌而不是樓梯呀。
賢為什麼還不回來呢？随便他娶麗英也好，随便他娶别人也好，他總應該有一個太太，孩子總應該有一個負責照管的人呀？後母即使要虐待總也不過是皮肉痛苦，不比同我在一起随時有傳染肺結核的可能，若傳染了肺病可是畢生不得了哩。
好容易有一天，賢終于給我盼望到了。
他的腕上圍着麻絲，我不由的大驚盤問他道：&ldquo公公現在可安好嗎？&rdquo他呆視我半晌忽然号哭道：&lsquo或再不要同你見面，也再不要同而英見面了！你們害死我的艾親，可憐他在臨終時還口口聲聲恨着我，歎息化可不能瞧見元元長大哩！&rdquo 我說：&ldquo我正等你回來辦理離婚手續，既然如此，今天馬上就進行吧！他愕然瞧了我半晌，冷笑道：&ldquo我早知道你這幾月中定會找到了如意郎君，不然，這些人的生活又是怎麼過的呢？&rdquo 于是我們讨論着，如何辦理離婚的手續。
我說大家也不必登報聲明了，走開就客客氣氣的走開，用不着請律師，隻要找個朋友來證明便了。
菱菱聽見我們說着便趕緊拿塊大手帕包玩具去，老媽媽問她這可是作什麼呀？她說：&ldquo媽媽要去了，我也跟着走。
&rdquo 隻有元元不知道，他還露出深深的笑靥歡躍着，願他永遠歡躍着吧，忘記世界上曾經有過這個不幸的母親，我真太對你們不住，太對你們不住了！簇簇也不能再向她作别，她是早年跟着祖母的，惟願祖母健康長壽常照管着她；還有死去的那個二女兒呀，我是時時向你忏悔，現在也許再不用多忏悔了，讓我到地下來找你，好好替你做些事，聊以補償前想千萬一吧！ 但是親友中誰也不肯替我們簽名做證人，生怕多事，仿佛一對夫妻無論如何在受着委曲也是應該的。
有些人還責備我太忍心了，抛兒别女的事虧你做得出來，我默默更不欲說明，因為對着這種不是沒腦筋便是沒心肝的人們說了也是無益的。
最後我靈機一動馬上就想到這位患難中必須想起的朋友曾禾醫生，我對賢說了，我們就同到她家裡去，告訴她請她幫助，她的淚掉下來了，幾個看護小姐都哭，但結果很爽快的答應簽了字。
于是賢先退出來，她留我打枚靜脈針去，看護們顫抖着手來幫忙。
針頭直刺到靜脈管外了，皮膚漲凸出來，她說：&ldquo哎呀！我真該死，忘記了自己是醫生，怎麼可以感情沖動到如此呢？&rdquo 于是她嚴肅地替我紮好了，道過歉，拉我到沙發上坐定。
她說：&ldquo現在我可以問你了，你以前有沒有愛過人呢。
說真話！&rdquo我告訴她兩顆櫻桃的故事，但是那仿佛不是我的，年代長遠了，印象模糊了。
她臉對着我正色說道：&ldquo那末我要忠告你一句話：假如你再碰到應其民，你還是不能同他結婚呀&mdash&mdash不，你同任何人都不能再結婚，直到你的肺病痊愈了為止。
&rdquo 她的臉龐是美麗的，舉止高貴，态度又是這樣的慈祥；像一個白衣天使在我面前宣讀福音，我忽然起了宗教的虔誠，心中茫茫隻想跪在她腳下做禱告：願我的孩子們幸福，願賢幸福，願婆婆幸福呀！十年的往事都像雲煙般消散了，忘記我，讓我獨自在永恒的光輝下悄悄地替你們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