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都是為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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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o 人類真是自私自利的嗎?我偏不。

    從此我知道賢是靠不住的了,但是為了維護孩子的幸福,我得忍耐,天下可沒有中途變心的母親呀!瞧,元元的酒靥多深,小腿兒多胖,他現在雖隻懂得吮乳,但是我相信他将來一定會懂得世界上最深奧偉大的東西的。

    菱菱則是嬌小伶俐,一舉一動都是逗人憐愛。

    就是說我的大女兒簇簇吧,我雖然已經有好幾月沒有見到她,但是我知道她的舉止是文靜的,讀書是聰明的,将來也是一個好女兒呀,我時時心問口,口問心的自己打量着,覺得一個女人可以不惜放棄十個丈夫,卻不能放棄半個孩子,他們都應該是找的,是我的呀,我要撫育他們到長大,我要!我要!我要! 于是我把菱菱打扮得格外的俏麗,元元也是很清潔的,春天到了,我穿件淺紅簿呢的夾旗袍,外加純黑窄腰的長大衣,王媽替我抱着菱菱,我自己把元元放在孩車裡一路推着走,路旁的人們不知道還以為我是快樂幸福的年輕母親呢,殊不知我的心裡又氣又悲哀,天天打算着如何弄些錢來買小萊,米煤則是現成的還有,不過吃完了這些後又該如何也就不得而知了。

     我對賢說:&ldquo每月用多少錢你終得給我個固定的數目,省些不要緊,我就照着你所定的數目去分配,但總不能憑你高興時給兒錢,不高興時便一文不給呀。

    &rdquo賢說:&ldquo我可沒有固定的收入,所以也不能給你固定數目,你愛怎樣便怎樣,我橫豎不大在家裡吃飯。

    &rdquo我聽了便責備他不該如此不講理,假如我也像你一樣隻管自己在外面吃飽飯不管家裡是不是夠用,孩子與傭婦又該怎樣了?他說:&ldquo那也隻得由他們去,你有本領你自己去管好了。

    老實說,就是向我讨錢也該給我副好嘴臉看,開口就責問仿佛天生欠着你似的,這些錢要是給了舞女向導,她們可不知要怎樣的奉承我呢!&rdquo我聽着當然很生氣,可是錢是項實際的東西,生氣也得問他要。

    于是我便不顧羞恥的對他講了許多奉承話,他也知道我言不由衷,仍舊沒給好顔色我看,有時苦苦哀求來的三十五十元錢,倒有一部份仍舊花在他身上了,大部份給孩子買東西,我自己除了每天吃二頓白飯外,其他的享受可以說一概沒有。

    親戚朋友們瞧着替我氣惱,大家都說我太老實了,為什麼不如此如此同他交涉,不許他這樣,不許他那樣,但是我知道一切都沒有用,第一他近來是真個變心了,你不許他,他偏要幹使怎樣?第二就交涉也不得結果,他目前在失意時候,沒有什麼社會地位,同他鬧他也不怕失面子。

    況且夫婦間事情可也決不是據理力争得來的,情又必須出乎他本意,衆人隻能說些好意的風涼話,誰又肯真個幫助你丈夫鬧來?至于借錢更不必說了。

    因此我仍舊受辱受氣的苦挨着。

     有時候賢也稍有天良發現,不能完全無動于衷了,他焦灼不安地便去拼命痛飲酒,一面頻頻回頭望着我與孩子們歎息。

    有一次他醉了,他拉住我的手說:&ldquo青妹你要救救我呀,我做錯了一件事,如今悔也來不及了,你要救救我呀?&rdquo我不禁也莫名其妙的流下淚來,幾分替他煩惱,幾分替自己委屈,卻是大部分心思替孩子擔憂。

     于是他便常常在家裡晚餐。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故意裝作不經意似的說起先好後娶的婚姻都靠不住;又說凡是離婚的女人再嫁後便不能使出真心來愛丈夫,因為她的内心已經給以前負心的男人吓怕了,她的再嫁許僅是為了負氣,争個面子給前夫看看;說的賢心裡更加活動起來了。

    但是我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其實都是違心之論。

    貞操與女人真個又有什麼相幹?一個靠賣淫來養活孩子的女人,在我看來不啻是最偉大的神聖的聰明人中的一個,但是麗英畢竟是放棄女兒了,我不知道她是為什麼,我很管她可惜;但在賢的眼前,我因為别有作用,卻不得不把這事說得特另不堪,我說:&ldquo假如一個女人生過孩子已七八歲了,再問别的男人講起戀愛結婚來這還成什麼活?除非這個男子是不要體面的,不然在背後給人家指指點點說起她的曆史&hellip&hellip&rdquo說到這裡,賢的臉孔便拉長了,連脖子都通紅起來。

     第二天晚上,麗英果然又悄悄地跑來看我,賢仍舊不在家。

    她穿着一件半舊的碎花鋼夾袍,形容顯得憔悴,見了我半晌開不得口,最後才毅然對我說道:&ldquo我覺得我報冒昧,有句話想請問你:究竟你同你的賢還相愛不呢?&rdquo我的腹中連産冷笑,但面子上卻仍舊裝得很誠懇的答道:&ldquo我相信我們一向是相愛的。

    &rdquo她默然半晌,隻